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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佑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婧婷回头看向霍东起,见他指了指一边的绣墩,淡淡道:“你别急着走,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陆婧婷应声而坐,如画般的眉眼,带着沉静的冷漠。
霍东起收回目光,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原想晚点告诉你的,但早说晚说都一样。所以。。。”
陆婧婷听得心中一惊,还未等他说完,便急切道:“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霍东起见她一脸焦急,忙摇头道:“不是陆家,是江家。”
陆婧婷全身僵硬,注视着霍东起的目光,微微闪躲。
霍东起面无表情道:“你先别担心,没出什么坏事,是江淮扬他刚刚得了一个儿子。”
陆婧婷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自己是该觉得高兴,还是难受?
三年了,霍东起从未在她的面前主动提起过江淮扬的名字,他不提,陆婧婷便也不问,两个人都把这个话题,当成了最大的忌讳。
现在,霍东起忽然说起他来,无非是为了刺激自己,刺激自己对江淮扬死心,对江家死心,对自己过去的生活死心。
陆婧婷沉默了半晌,双手无意识的绞着手绢,眼里充满不安的情绪,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他的事情早已经无我无关了。”〖Zei8。Com电子书下载:。 〗
霍东起淡然一笑,再度开口。“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不过看样子,他未必放不下你。”如此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却字字锋利,只刺进陆婧婷的心窝,虽然不见血,却也痛得她微微一颤。
霍东起坐直了身子,拽过她的手,微微的一紧,有着无声的抗议。“三年了,你在我身边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样。现在,你可以对江淮扬彻底死心了吧?”这三年来,他怎么待她,她便怎么过日,
陆婧婷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和他早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站起身来,稍稍后退了两步,用尽自己仅存的耐性,咬牙回答。“现在,佑儿他就是我的一切,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霍东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闪过一抹很淡的笑,语气越发冰冷道:“你最好能这样想,与其为了一个负心人难过,还不如先顾好自己。”
“不仅仅是佑儿,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霍东起的话才说完,没想到,陆婧婷却陡然笑了,好与不好,不是她能选择的,命运给她的苦涩,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甘甜。
“以后,江家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听,也没有兴趣听。”陆婧婷背过身去,轻声道:“你好好歇着吧,我去看看佑儿。”
“等。。。”霍东起正欲挽留,陆婧婷却已经是躲出了屋子。
屋外冷寒,才刚出了门,一阵冷风就陡然袭来,站在门廊下的陆婧婷,蓦地觉得好冷好冷。即使厚厚的暖袄加身,仍是感到一阵阵凌冽的寒意。
陆婧婷用力摇头,把脑子里关于江淮扬的思绪统统甩走。
厢房内,碎玉正在一勺一勺地喂着霍天佑吃粥,霍天佑的胃口极好,吃了小半碗还要再添。
陆婧婷进来时,霍天佑立马跳下凳子,跑到她的跟前道:“娘亲,厨房煮的粥可好吃了,您也一起吃。”
陆婧婷缓缓蹲下身子,抽出手帕擦擦他的小嘴,道:“好,娘亲陪着佑儿一起吃。”
说话间,霍天佑便拉着陆婧婷来到桌边,将自己的羹匙和小碗递到她的面前,正要抬手喂她,却意外道:“娘亲,你怎么流泪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婧婷看着儿子年幼稚嫩的小脸,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很淡的微笑。
霍天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还从未见过娘亲流泪,心里不禁又急又怕。
碎玉一时怔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陆婧婷伸出双臂将霍天佑紧紧地抱在坏中,似在默默哭泣。
陆婧婷低垂着头,拢着儿子小小的肩膀,晶莹透明的泪珠沿着她苍白的脸安静滑落。
有人说,时间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任何忧伤痛苦的回忆,只要在它的慢慢稀释下,便会隐隐淡去。可为何,时光匆匆流逝,却依旧吹不化她冰凝在心中的忧伤,反而又在她的心头划下了更大的伤口。
对于江淮扬,她心中总是充满了愧疚和牵挂,她曾经在佛前乞求,就算让自己减笀十年也甘愿,只求他能平安快乐,一切安好。
如今,日日虔心所求的,终于实现了,江淮扬择新另娶,江家后继有人。。。这个消息来得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外,三年了,他们是该收拾好心情,忘掉自己了。
江淮扬,这个名字,这个人,她本就不能想,也不该想。纵使命运让他们有了短暂的相依,但都只是一晃而逝的片段,陆婧婷终究要正视自己的未来。好在,此时此刻,她不是孑然一身独活于这世上,佑儿,她还有佑儿,这世上唯一能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霍天佑被娘亲抱得紧紧的,不由有些难受地扭着身子,唤道:“娘亲,娘亲。。。”
陆婧婷松开了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温和道:“娘亲不好,吓到佑儿了。”
霍天佑皱起秀气的眉,询问道:“娘亲,您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婧婷摇摇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和道:“娘亲没有被人欺负。只是不小心被风沙眯住了眼睛。”
霍天佑半信半疑。小小年纪的他,虽然还不能了解大人的情感,但却能分辨出来什么是忧伤。
陆婧婷抚了抚他的头,神情恢复如常。看向霍天佑道:“娘亲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霍天佑盯着她看了片刻,方才点点头:“好。”只是。这次他很乖,没有再缠着陆婧婷喂给自己吃,而是自己舀起筷子。略显笨拙地夹起了一颗五香鸡蛋,放进陆婧婷的碗里。
母子俩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陆婧婷亲自把霍天佑送去了书房上课,之后携着碎玉回到房里。
碎玉跟了她三年多,对她的性子十分了解。她本就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方才忽然落下泪来,必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碎玉看了看院外没有闲人。关好房门,来到陆婧婷跟前。蹲下身子道:“夫人,方才是怎么了?”
陆婧婷低头整理着布料,微微沉吟道:“没事。”
碎玉见她言不由衷的模样,忙道:“夫人,您和奴婢说说吧,别总一个人闷在心里,您总是这样会闷出病来的。”
碎玉稍一犹豫,方才道:“是不是大爷。。。他又说了什么难为您的话?”
不管是从前的蔡凤生,还是现在霍东起,名字和身份虽然变了,但人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在碎玉眼里,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一个人,很少蘀夫人考虑,也很少像一个真正的丈夫那样关心她。
少爷出生之后,家中的气氛虽有所缓和,但夫人的心境并未有太多的改变,她看得出来,也感觉的出来夫人并不快乐。
陆婧婷抬眼看了碎玉一眼,淡淡道:“我和大爷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
碎玉闻言,转身递给她一杯茶,“夫人,碎玉跟了您三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碎玉心里明白。您若不愿意说,奴婢便不多嘴多问,只求您别总是委屈自己,伤了身子。”
陆婧婷接过茶碗,放在手上暖暖的。
碎玉随即换了一个话题,道:“少爷方才和奴婢说,想去出门看看,奴婢没敢答应。”
陆婧婷抿了一口茶,问道:“佑儿怎么会想出门呢?是不是又有下人在他的耳边多嘴了?”
碎玉道:“那几个好玩好说的,都被大管事撵去门房当差了。如今,少爷身边这个几人,看着都是老实本分的,应该不会乱说话。想来,还是之前那几个多嘴的,不小心提到,让少爷给记下了。”
霍天佑年纪小,好奇心重,一旦身边有人和他说起外面,他便会放在心上,天天寻思着出门玩耍。
“佑儿,可说要去外面看什么?”陆婧婷又问道。
“少爷说,要去看京城来的杂耍班子。”
陆婧婷放下茶碗,“那种糊弄人的小把戏,他也要看,那里人挤人的,多不安全。”
碎玉帮忙说着好话道:“夫人说的是,不过,少爷毕竟年纪小,好多东西都没见过,只是听着新鲜。”
陆婧婷摇头道:“若是逛庙会,看大戏,我也就依了。这杂耍还是不行。”
碎玉闻言,笑了笑道:“夫人,奴婢本不该多嘴的,只是少爷的脾气,若是不依,怕是又得闹别扭了。”
陆婧婷心知,儿子的脾气,态度坚定道:“不管他怎么闹,这次都不行。”
另一边,霍天佑因为早上的事情,没法专心上课,结果提问时答不出来,被教书先生罚写了十篇大字。
那教书先生素来严厉,行事一板一眼,不将情面。别看霍天佑只是个三岁大的小娃娃,可在他面前,却是不敢耍赖,不敢撒娇,只能乖乖听话。
霍天佑罚写完了,将写好的大字,交给先生查看。
老先生仔仔细细,一篇一篇地察看过后,方才沉声道:“小少爷,可知今天为何要被罚写啊?”
霍天佑低着头,揉了揉手腕道:“因为我没有回答上师傅的问题。”
老先生拍了一下桌上的戒尺,“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霍天佑看着那又长又厚的戒尺,心生畏惧,忙小声道:“还请师傅明示。”
老先生沉吟片刻道:“为师罚你,是因为你上课不专心。正所谓,一心不可二用,你既然坐在课堂上,就该全心全意地学习。”
霍天佑嘟起小嘴,道:“我知道错了。”说完,他忽然抬起头来,眨巴眼睛问:“师傅,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老先生淡淡道:“你问吧。”
霍天佑直视着他道:“师傅,人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老先生微微一怔,捋捋胡子道:“这其中的原因太多了,有人因为喜悦感动而流泪,有人因为悲伤痛苦而流泪,还有人因为怜惜悲悯他人的命运而流泪。”
霍天佑继续道:“我爹爹跟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娘亲不是男儿,她流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先生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向他道:“你娘亲流泪,你很担心是不是?”
霍天佑用力点点头:“嗯,娘亲她从来不哭的,可是今天她哭了。”
老先生微微沉吟,方才用布满皱纹的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沉声道:“你年纪还小,无法了解大人们的愁苦。你娘亲为何流泪,为师不得而知,但为师知道如何才能不让她再流泪的办法?”
霍天佑闻言,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师傅,是什么办法?”
老先生伸出手指,指了指他,道:“就是你。你娘亲最重视的人就是你,只要你用心做人,用功读书,长大之后,做一个对社稷天下,黎民百姓有益的栋梁之才,你的娘亲便会以你为傲,不再愁苦。”
霍天佑闻言,一脸认真道:“师傅,您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用功读书,娘亲就不会再哭了吗?”
老先生含笑点了点头。
霍天佑亮晶晶的眼眨巴眨巴看向老先生,立即保证道:“那好,我霍天佑今日做下保证,往后一定用功读书。”
之后的几天里,霍天佑突然变得懂事了起来,每天不用碎玉追在后面,便会自己乖乖地按时去书房上课。
陆婧婷素来最操心他的功课,对于儿子的变化,不免惊奇。
每天下课回来,霍天佑都会给霍东起和陆婧婷背上一段三字经:“。。。。。。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眼见他背得如此琅琅上口,陆婧婷和霍东起不免又惊又喜,尤其是霍东起更是高兴地不得了,连连夸赞自己的儿子是天才。
霍东起一把将儿子抱进了怀里,含笑道:“佑儿,这般聪明好学,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陆婧婷看着他们父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却听霍天佑童声童气的道:“儿子以后要考状元,做大官。”
陆婧婷和霍东起闻言,皆是一怔,霍东起随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大官有什么好?要做咱们就做这天底下最大,最威风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陆婧婷掩住了口,语气有些急道:“当着佑儿的面,你别乱说。万一被他学了去,岂不是徒惹是非。”
霍东起心知,自己有些失言,忙笑了笑,遮掩过去道:“咱们的佑儿将来一定能当大官,有出息。”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陆婧婷闻言,脸上毫无笑意,如果可以,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儿子和尔虞我诈的官场有任何纠葛,更别说佑儿还是他的孩子。
这样的身份,一旦被人识破,免不了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能一时瞒天过海,却总不是长久之计。
出人头地虽好,但她深知平安是福的道理,与其天天站在刀尖上过日子,还不如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踏实过生活。
很快,霍天佑被碎玉带回了房间梳洗,陆婧婷看向霍东起,神情认真道:“我让佑儿这么早就蒙学上课,并不是希望他将来如何风光,我只是希望他做一个明事理,有担当的人。”
这几年,霍东起生意做得太过兴旺时,陆婧婷的心中便开始有了警惕。纵使变了姓名,改了身份,但人的样貌和脾性却没有改变。
如今的霍东起,早已成为了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商人,人人趋之若鹜。
正所谓,树大招风,更何况是霍东起如此锋芒太露的招摇性子,若是不小心一点,早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年,蔡家虽然败了,蔡岚也死了,但陆婧婷深知皇上和八王爷绝不会轻易放过蔡家,一天不把蔡岚的势力斩草除根,他们一天就不会善罢甘休。
年初的时候,霍东起曾经想要把生意扩展到津门,然后派亲信过去出面经营,却被陆婧婷劝阻,陆婧婷不想让他去冒险,毕竟佑儿的年纪还太小。一旦真出了事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报不报仇,有什么要紧。能保一家子平安才是最重要。
霍东起野心勃勃,但骨子里并没有商人那种唯利是图的贪婪,为了让陆婧婷安心,他只好收敛锋芒,放弃了扩大生意的念头,专心守着辉城的生意。
不过。陆婧婷心知霍东起的脾性。他早晚是要回去京城的,就和当年的祖母的一样,因为心中藏着的怨恨,所以才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充满了希冀,也充满了野心。
陆婧婷忧心,佑儿尚且年幼。她只想待他再长大一些,再懂事一些。。。可是,霍东起似乎已经开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霍东起见她语气清冷。微微沉吟道:“佑儿是我的儿子,将来自然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当初,他之所以给自己更名为东起,就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父亲东山再起的遗愿。
陆婧婷的脸上写满无奈道:“我不管你打算的有多周详,计划的有多谨慎,你都不能舀佑儿的性命去冒险。”
霍东起蹙眉道:“这不是冒险。而是争取。当年,我和父亲没能做到的。我希望佑儿他能做到。”
陆婧婷咬了唇。“你把自己未了的心愿,强加在佑儿的身上,这不公平!”
霍东起淡淡道:“这没什么不公平的,他是我的儿子!”在他看来,每个人一出生时,命运就已经是安排好了的。天佑既然是他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去承担命运给他的种种考验。
“可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有事,你明白吗?”陆婧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猛地站起身来,拂手打翻桌上的茶碗。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儿子的平安,就算是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霍东起微微一怔,对她这般激动的反应,只觉得诧异,看了看满地的碎片,沉声道:“我的心思,你一早就是清楚的。当年我只是答应你离开江南,却并没有答应你不去报仇。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
陆婧婷双手交握,握得很紧很紧,心中忽然浮现出深深地不安。
霍东起见她脸色苍白,不免心中一软,他不是故意要让她忧心忡忡的,他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霍东起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拢住她的肩膀,道:“佑儿是咱们唯一的孩子,你心里放不下的,同样也是我放不下的。我是佑儿的父亲,我想你保证,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保护他,就像当年我父亲保护我那样。”
陆婧婷闻言,心头瞬间变得无比苦涩,她奋力推开霍东起,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他的力气太大,未等她走到门口,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霍东起虽然摔坏了一只腿,可依旧站得稳稳的,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陆婧婷纤细的腰,紧得让她微微吃痛。
陆婧婷知道自己挣不过他,站在原地,垂下双手道:“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吗?你就那么喜欢权利吗?”
“不。”霍东起慢条斯理的回答。“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为了父亲,如果不提他完成这一切,我的心中永远无法获得安宁。”
过了这么多年,霍东起心中的仇恨,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而是愈沉愈浓。就算是在夜里,只要一回想起,当年父亲的头颅被被悬挂在城门口上的时候,他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
霍东起的下巴轻轻抵着陆婧婷的肩膀,一字一句,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