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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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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暴雨倾盆,山体倾斜,谁也说不清其中的细节,总之,他的爹就这么生生地被泥石流给掩埋了!

“你对沈家的事,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石将离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唇角因他的话语而勾起一抹酸涩讥诮的冷笑,似乎对他的忿然很是嗤之以鼻:“那你可知道,沈重霜的尸首,是先帝亲手从泥泞里挖出来的。”

“石艳妆从泥泞里挖出了沈重霜的尸体……”对于这样的细节,沈知寒并不知晓,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他的娘亲,他只记得他娘亲说,当时得了消息去到崇州,石艳妆竟是派人强行将其遣回,怎么也不肯把他爹的尸体交还。对于这样的言语,说不惊讶,那是骗人的,可他不愿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真相,也不愿因这点小细节,就对那恨了许久许久的人改观,便恨屋及乌地迁怒石将离:“而你,你比石艳妆更加恶心,竟然掘墓盗尸……你们母子都是一样的病态。”

“病态么?”对于这样的指控,石将离只是深吸一口气,一点也不打算反驳。“你既知朕病态,什么事都干得出,那就最好全然配合,不要试图忤逆朕。”是呵,有的秘密,的确没必要对不相干的人倾诉。

“你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沈知寒至今不清楚,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更不知道,她的所谓配合,是要他做什么。

“陪朕演好这场恩爱夫妻的戏。”石将离瞳眸一黯,那浅浅勾起的唇角划出些微冷厉,傲气的眼中溢满漠然的光芒,淡淡开口,声线如刀一般犀利,锋芒毕露:“事成之后,朕自会放你走的。”

“走!?”冷笑一声,沈知寒看着那被挖了膝盖骨的双腿,嘲讽地意味十分明显。

对于这样的讥嘲,石将离倒也不意外:“你放心吧,事成之后,该还给你的,一样也不会少。”

沈知寒毕竟不是三岁孩童,知她素来心机深重,又怎么会轻易允诺。以沉默代替了一切,顿了下,他突然问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当初为何要自己饮下孔雀胆?你可知,若是救得不够及时,你——”

说到,下半句话,他的声音越发低了,最后,索性他隐了。

她当初拿自己下套做陷阱,真的是为了找到他的躯体么?

虽然有孔雀胆的解药,可那剧毒会造成的痛苦,她是知道的,若是一个不留神,她也是会小命堪休的!

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朕找了他五年。”她轻轻地笑,将脸转向他看不到的角度,她隐隐有了泪意,唇有些止不住地颤抖,连牙齿都似乎打了结,发声变得格外艰难,情思万缕在心尖缠绕,身心都如撕裂开来一般。最终,她敛一切,只余淡然:“朕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他,也没有时间再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太冷,感冒反复,扁桃体化脓,手腕输液都输肿了,打字太慢,请大家谅解。希望大家继续撒花支持!则则会努力加油的!你们懂的……福利呀什么的,肯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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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沈知寒心有狐疑,却未动声色,只是有些惊异于这些话背后的真相。

她找了他五年?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从她自封地墓之后,她就一直在找他?

她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知寒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她的恋尸之癖,可是,细细想想,却又有不通情理之处,当初若真的是她派人挖了他沈家的地墓,那么,又何来找了五年之说?

照理,她对着势单力薄的“傅景玉”,应该没有必要信口胡说才对吧……

不过,也不无可能,她这人,性子素来就是诡计多端,对着谁都没有一句真话……

他眯起眼,本就凉薄的眸光更是一分分冷了下去,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显然是心有狐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望向植着千叶莲的湖面。

此时正植千叶莲盛放的季节,层层叠叠的叶子在夜色水光间蔓伸,原本日间的油绿色泽成了黝黑,借着水榭寝殿便悬挂的灯笼微光,满池的娇俏花苞妩媚地半掩着姿容,在静谧的夜色中沉静地安睡,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莲香,在鼻端萦绕,像是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勾魂摄魄。

“没有时间?”他沉默了许久,并没有抬头,可藏在阴影中的眼眸,幽深湛黑得好似两砚反复研磨的墨,浓得不见底。“什么没有时间……”他正待要细细询问,寻思着哪怕问不出个所以然,至少,也应该可以得到些蛛丝马迹。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极安静的岸边,火的光焰突然直冲天际,噪杂的呼喊声并着吆喝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为何如此嘈杂?”难得的静谧被这突如其来的噪杂给打断了,石将离瞬间便敛了所有的情绪,清澈的明眸里漾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出了什么事?”她淡然地出声询问,原本无人的周遭,捧墨却像个影子似的,也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

“属下这就去看看!”他半跪着身子,微微颔首,尔后,倏地一跃而起,足尖点着那层叠的荷叶,如同点水的蜻蜓一般,很快地便往岸边而去。

这名唤“捧墨”的少年,无疑是个绝顶高手!

沈知寒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无论哪个皇帝当政,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非比寻常的影卫。他只是奇怪,但看这个少年的轻功路数,很明显出自大名鼎鼎的北夷皇族第一世家——端木世家!

堂堂大夏女帝身边,有个来自北夷皇族的心腹影卫形影不离,这着实令人费解!

捧墨很快便就回来了,那点着荷叶来去的功夫看来已是炉火纯青,踩在那水榭寝殿的木板地面上,一点水印子也不见。“当值的大内影卫发现一个内侍在武英殿后殿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心中起疑,便就呵斥盘查,不想,却是从他身上搜出了火折子和硫磺等物。”他半跪着身子,一脸的面无表情,把话说得平板而漠然:“这内侍居心叵测,想是混入大内的刺客假扮!如今已是被拿下了,听候陛下发落!”

“刺客?!”石将离慢慢地重复了一声,勾唇微笑,深沉黝亮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思忖了好一会儿,她冲着捧墨轻描淡写地下令,维持着一贯的悠闲,慵懒的嗓音犹带着浓浓的笑意,却不失犀利:“那就将他带上来罢,朕倒要看看,哪来的刺客如此肆无忌惮,想是活得无聊不耐了。”

捧墨得令,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锃亮的哨子,就着唇吹,却丝毫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而身为医者,沈知寒自然知道,这哨子的吹出的声响,需得要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听得清。

果不其然,岸边很快悠悠地摇过来一只小船,被一根结实的绳索牵引着,在莲叶之间快速前行。很快,两个影卫拎着一个被捆得像肉粽一般的少年,上了水榭。

那少年模样姣好,眉清目秀,许是方才被擒之时不太老实,挨了揍,唇角有着明显的淤青。他原本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可自从被拎上水榭,双眸在看到沈知寒的那一瞬,突然像是被熊熊火焰给焚烧了,只差眼里没有喷出火苗来!

“傅景玉,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孬种!”他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兀自做着垂死挣扎,拼了命地在地上困难地扭动,嘴里滔滔不绝地冒出咒骂,低俗而刻毒,看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挪到沈知寒的面前,狠狠地咬上一口泄愤:“你当初明明同老子说,不待见那女人镇日对我家主人念念不忘,有机会一定会助老子找回我家主人,绝了她的念想,可你却利用老子——”微微顿了一顿,他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痛,只是啐了一口唾沫,竟是精准无比地吐到了沈知寒的靴子上,继而骂道:“你个见色忘义,临阵倒戈的王八羔子!”

沈知寒望着那一直叫骂自称“老子”的少年,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和无可奈何。

这个少年名唤路与非,嘴里口口声声称呼的“我家主人”,指的自然就是他沈知寒,只是,如今他面对故人,却不知该要如何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唯有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心中思索着搭救的对策。

他不知道傅景玉之前与路与非究竟有过什么协议,不过听路与非方才所说,傅景玉似乎是对其有过利用之举,尔后又过河拆桥。

迷雾重重,阴谋不断,而他,却是如此被动地卷入其中……

极自然的,路与非的一番咒骂让石将离对那所谓的“利用”和背后的隐情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原来,这所谓的刺客,是凤君的故人?”她面带微笑,稍稍凑近了一点,口吻又轻又柔,只是,那笑容就此刻的形势而言,却是显得充满了十足的算计意味,言辞字字直戳软肋。

“放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沈知寒终于开口。他很是平静,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

“没听见凤君的话么?”顺着沈知寒的话尾,石将离唇边浮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声音压得低低的,示意那两个影卫:“还不快松了这刺客身上的绳索!?”

谁知,沈知寒却是微微扭头望向她,语调毫无起伏:“我是对你说。”他神色淡定,从眼神到气度,无一不暗含着倨傲,明明该是请求的言语,他却如同是在下命令一般,把话说得比她更具君王的严肃与冷峻:“放了他。”

石将离一下就愣了!

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太像沈知寒了!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这一瞬,石将离有种难以言喻的错觉,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似乎脱胎换骨,从骨子里透出了一种无法说清的冷峻与矜傲,与她记忆中的沈知寒如出一辙!

虽然她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傅景玉,可她还是不由失神了好一会儿!

然而,待得她镇定下来,她却是在心里无法抑制地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愠怒。

“凤君,你这是在同朕讲条件——”看着这个与沈知寒越发神似的男子,她澄澈的眸子静若止水,缓缓地拖长了尾音,唇边的微笑虽没有改变,却渐渐的转为漠然:“还是——在求朕?”

沈知寒并不搭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瞳眸淡睨,眉梢上挑,以不动声色的表情配合彼此对视的目光。

又或许,与其说这是一种对视,倒不如说是对峙来得更贴切些。

见沈知寒一直缄默,大有“敌不动我不动,敌不言我不言”的意味,石将离躬□子,只是懒懒地笑着,极慢地凑近他的耳朵,鼻息痒痒地拂在他耳根处,可那言语却足以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若是要同朕讲条件,似乎,凤君没有任何可以用以谈判的筹码;若是求朕,那么……”

她暧昧地轻笑着,正打算要说点调笑的话,不料那路与非已如同一个突然被引爆的炸药,瞬间便嚷嚷出声,打破了这平静的假象!

“傅景玉,你个不得好死的龟孙子,谁要你虚情假意替老子求情?”他满脸涨得通红,像是一个蓄满了怒火的囊,全身上下都在燃烧,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了。骂了一声之后,他还嫌不够过瘾,狠狠地扭动着身躯,转头对石将离怒目而视:“昏君,你杀了老子吧!老子即便是死,也要在这里陪着我家主人!”

听着这忠心耿耿的言语,口口声声习惯性的自称“老子”,可眼前却是个肉粽子在地上像虫子一般扭动,这滑稽的景象使得石将离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而沈知寒的脸色随着她这笑,不知不觉地就黑了一分!

“凤君,这刺客既然不领你的情……还恩将仇报,骂得……如此难听……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她依旧笑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其间不无嘲讽,听在沈知寒的耳中更是尤觉刺耳。说到最后,她撇了撇嘴,似乎很是随意地吩咐着那两个影卫:“将这刺客拖下去,阉割了罢,也方便他一生一世在此陪他家主人……”

虽然是吩咐,可沈知寒却听出了她言语中的玩笑成分。她分明是在拿这路与非试探他!

然而,沈知寒听懂了这一切,路与非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猫,一下子就怒火熊熊,口不择言地开骂:“暴君,老子咒你十八代祖宗!我家主人泉下有知,一定……”

“泉下有知!?”直到这一句话入了耳,石将离脸上的笑容才一下子消失了。她极慢极重地重复那四个字,像是被什么戳到了痛处,眼眸之中满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阴霾,阴恻恻地反问:“你这是在咒你家主人死咯?”

下一瞬,她神色肃然,语气一点玩笑成分也不再有,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捧墨,将他拖下去,尝尝诏狱中洗刷的滋味,顺便也把他那不听话的舌头割了!”

大夏影卫诏狱内有十八套酷刑,所谓洗刷,乃是其中之一 ,即是将受刑之人剥光衣物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身体皮肉最为细嫩之处,再趁热用钉满铁钉的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即便刷洗到露出白骨也不停止,直到受刑之人断气为止。此刑严酷非常,受刑之人受尽痛苦折磨而死,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这嘴贱的刺客,居然敢好死不死地犯到了陛下的忌讳,在陛下那般苦心孤诣要让沈知寒活过来之时,居然还敢咒沈知寒死——

捧墨在心中冷笑,微微颔首,冲着那两名影卫使了个眼色。

那厢,路与非还不明所以,只管叽里呱啦地痛骂着,逞着口舌之快,而沈知寒并不阻止,只是阖上眼,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四个字:“算我求你。”

那一瞬,石将离有些哑然。

依照她对傅景玉的了解,此男绝不可能会为墨兰冢的人说好话,更遑论是放低了身段求情,可眼下——

她挥了一下手,阻止了影卫的举动,只是细细地打量着沈知寒,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打算透过他的皮肉骨血,直直看到他的魂魄深处去。

将沈知寒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她妍丽而妩媚的脸上才噙着一丝浅浅的冷笑,一字一字,沉声开口,眼角挥洒着不以为然的光芒:“凤君,凡是有求于人,皆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被流感彻底放倒的则则要死不活地上来更新……明天还会继续更新的,希望大家不要霸王,你们的留言是我最有效的良药,也是我写文的全部动力!小石头会让小沈付出什么代价呢?有没有可能是要小沈拿美色来交换呢……哦呵呵呵……WS的则则沙哑着嗓子仍然怪笑着顶锅盖飘走……

☆、契合

凡是有求于人,皆要付出代价的。

这似乎极为应该。

只是——

“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沈知寒因她的话语而勾起一抹酸涩讥诮的冷笑,不过是极轻极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剑,锐利的刃锋瞬间划破近乎凝滞的空气,落了一地无形的碎片,压抑出了经年累月蓄积而成的凝重。

付出代价么?

他如今还能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

至多不过是搭上一条命而已……而他,即便是之前,也从没有将这条命看得太过在意,更何况是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之后?

石将离蹙起眉头,面露不悦,似乎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捧墨却是不失时机地微微靠近,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陛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您不是约好了……”他故意压下后半句话,也不知是故意在此刻打岔,还是那早已约好的事真的那般重要,不可耽搁。

深深吸了一口气,石将离这才白了那路与非一眼,意兴阑珊地轻轻扬了扬手:“那好吧,先将这刺客押下去,套上重枷脚镣,关入天牢,待得朕回来再行处理。”尔后,在望向沈知寒之时,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笑容,那笑容衬着她慵懒的身姿与绝美的容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多了一股诡异的味道,让人无法言喻。她用手掩住唇,巧笑倩兮,唇边笑涡浅现,凑到沈知寒的耳边,一双明眸滴水流波,熠熠发光:“凤君,你也该借此机会好好想想——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换这刺客——”

她本想说“一命”,可是睨了一眼路与非,又看到沈知寒那不太中看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扼住了他的软肋,心思不由转了个弯,兴起了些调笑的念头,故意补充着会将人给惹恼的话:“换他一条舌头和……一条命根子!”

沈知寒听罢,倏地眯起眼眸,怒火在瞳底跳跃着,盯着她的目光倏地又凌厉了几分。

她这么说,难不成是要他付出双倍的代价?!

毕竟,舌头和命根子,那可是全然不同的东西!

这个狡猾的女人,她还真是会坐地起价,水涨船高呵!

见沈知寒那副恨意拳拳的模样,石将离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她懒洋洋地轻笑着,那双斜挑的凤眼就显得益发妩媚了,往寝殿里走着,一路甚至还不忘回头冲着沈知寒挑衅地眨眨眼。

在两名贴身宫娥的侍奉之下,她褪下了身上那朱红的常服,换了身浅绿色的轻便衣裙,神色看起来虽然颇为自然,可心里却是不断在思忖着什么。终于,临上那小船之前,她突然转身,示意捧墨附耳到她唇边。

“捧墨,今晚你留在宫里罢。”她悄声叮嘱那个面如远山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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