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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那位银发妇人，苏家老太太，看到楼小雨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瞧她这么懂规矩，不禁朝她笑着点点头。一旁的丫头有颜色的拿来一个蒲团放在老太太脚下。然后微笑的朝楼小雨点点头。楼小雨明白这就是要敬茶了。赶紧跪下，拿起一旁丫头准备好的茶盏，深吸一口气，朝着老太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双手托着茶盏：“小雨敬老太太喜茶。”老太太一看楼小雨那甜甜的笑容，喜得魂都没了。两眼笑成一条缝，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递给丫鬟接过。扶起楼小雨笑着说：“好好好，真是好孩子。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就随着哲儿，叫祖母吧。”话刚说完，众人皆吃惊的望着老太太。楼小雨虽是个二房，但毕竟不是正妻，断没有跟着夫家叫的规矩。这不成正经主子了么？到底是个“妾”罢了，但是老太太发话了，谁又敢反驳。楼小雨才不管这么多，她惯是个见风就往上爬的主，清纯的嗓音一嗲：“小雨谢谢祖母~~~”
这嗲的让苏梓夜浑身一哆嗦。至于么，太入戏了恩~~可老太太就喜欢这声。握着楼小雨的手就是不放。最后还是苏老爷“咳”了一声：“母亲，来日方长。您还是先让小雨把茶敬完吧。”老太太这才放下楼小雨的手，说了声：“赏。”一旁的丫头拿出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帕子盖着，不知是什么。
在坐的都望着那红帕子，似要望眼欲穿似地想要看到底下为何物。老太太冷然的扫了一眼众人，慢慢揭开牌子。一柄通透翡翠绿色的玉如玉呈现在大家眼前。岑夫人眼睛一亮，不禁脱口而出：“母亲，这不是……”话没说完，已经被苏老爷一个眼神瞪回去。老太太看在眼里，也不着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方缓缓说道：“不错。这就是我当年的陪嫁。”
第一卷 第三章 原由
苏老爷看了自己母亲一多会，才说道：“母亲，您看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些。小雨刚进门，年纪还小，当不了这么大的福气。不如，等她生下哲儿的长子再……”老太太一挥手，严肃的道：“咱们苏家虽然富庶一方，家有金山银山。但打林儿这辈起，将来有出息的话，就可以出仕了。小雨是咱们苏家第一个嫁进来的官家小姐，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说到这，老太太双手一合，举在胸前，对着天，颤巍巍的摇晃着身子，双眼微阖，凄凄然说道：“咱们苏家，终于可以抬头做人了！”然后她又转向苏老爷，“这是你爹临终前的愿望。我这份赏，小雨这孩子当得起。”
苏老爷也是感慨万分，朝楼小雨挥挥手让她过来。丫鬟又把蒲团放在苏老爷脚下。楼小雨十分乖巧的跪下来，“小雨敬老爷喜茶。”苏老爷挥手道了声赏，接着对小雨道：“老太太让你随着哲儿叫，你该叫我父亲才是。”楼小雨笑着点头，却不回答。她刚才分明感觉到苏梓夜叫他后妈那声不对。他管他爹叫爹，管他后妈叫“大夫人”，她要是真随着他这么叫，她就离死不远了。大宅门啊，还是规矩些好。
楼小雨跪在“后妈”脚下，看到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略施粉黛，却已端庄华丽。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不拘一丝笑容。楼小雨也一改甜美形象。庄重的敬上茶盏：“小雨敬大夫人喝喜茶。”
“嗯，乖。”岑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瞄了一眼楼小雨，也赏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的东东。等到礼毕。楼小雨方站起身来见过大伯小叔子，妯娌小姑子们。这一大家人只给她一个印象——演戏演的比她和苏小哲还到位。
正当大家欢笑说云的时刻。春香急忙忙的跑进正堂，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折叠整齐的一方素帕。艺姑姑一看，不好，这丫头要坏事！她刚想把春香拦在外头，谁知岑夫人已经看到了她。
“咦？这不是春香么？刚才还没瞧见你呢。怎么这会到来了？”
春香笑着看了艺姑姑一眼，虽然仍是十分恭敬，但眼中却有掩不住的得意。她怎么能不够得意？要不是艺姑姑，她还发现不了这宝贝。
当她意兴阑珊的打扫完屋子。却不经意看到床上那雪白的帕子。她虽是少女，但到底年长，知道那是什么，上面也应该有什么。她不明白为何艺姑姑会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等她仔细一看，那帕子雪白无尘。她真是有惊有喜，惊得是新姨奶奶洞房初ye居然没有落红，这说明什么？要说少爷没碰她，她才不信呢！那只有一条了，少奶奶婚前失贞！她简直，简直心里高兴死了。当下忙迫不及待的叠好帕子就往前院送去。一路上她只觉得春风如沐。如果老太太，夫人老爷发现少奶奶不是处子，那她，一定会有机会的。说不定老太太为了补偿少爷就把她指给少爷做姨娘，或者直接代替新姨奶奶的位子，让她当二房？因为这是她发现的啊，她是有功的啊。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梦。她只觉得她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梦想，她的少爷。却不知，这帕子是艺姑姑早就留下来的。
春香听到夫人唤她，早就笑着走上前来，“知道少爷带着新姨奶奶来给老太太，老爷夫人敬茶。奴婢就留下来打扫屋子，却不想艺姑姑落了东西在屋子里。奴婢也不知是什么，就给端了过来。奴婢想着，定是重要物件吧。”说完把那托盘高高举起，递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双眼一眯，寒光一现。心中怒骂，这个不长眼的丫头！新妇进门，怎么可能忘记验帕。只是苏家家里人都知道，前天是苏老爷的原配夫人，哲儿亲生母亲的生辰。哲儿作为亲子，要忌荤，禁欲三天。这本是不是秘密的秘密，除了苏家几个主子只有带大苏梓夜的奶娘艺姑姑知道。方才，她已经在自己耳边说了看着那元帕是干净的。她还在想着待会怎么跟这乖孙媳妇好好解释一番，别让人家大喜的日子受委屈。没想到春香这丫头这么不开眼，还居然会在主子面前说谎！她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这么着急的端来干嘛？还一脸自得的模样！哼，当初幸亏选的是秋霜，要是真让春香当上姨娘，那哲儿的院子定会被这死丫头弄的乱七八糟。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托盘中那元帕。只是冷声说道：“知道了，东西交给艺娘，下去吧。”接着转头对艺姑姑道：“艺娘，这就是你管教的丫头，主子们还在说话，她就闯了进来！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艺姑姑也感觉难看的狠。忙说道：“是，老太太教训的是。奴婢这就打发这丫头下去。”
老太太接着道：“先别忙，晴晴带着少爷姑娘们下去。回头让艺娘去找你。春香这丫头太不知好歹，她虽是大姑奶奶的人，但我今天发话，让你做主打发了她。”最后这话，是对着大少奶奶说的。
大少奶奶一脸难色。那丫头是大姑奶奶的人。老太太不交给婆婆处置是怕婆婆护女罚轻了。可是让她做主，这不是让婆婆跟她生嫌隙么。做嫂子的打发小姑子的丫头，这上哪也不讨好啊！更何况，她嫁的是个庶出的少爷，小姑子可是嫡长女啊。但她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带着小叔子加小姑子们离开。
老太太也知道她这孙媳妇一向小心翼翼。但好人难做，苏家上下的管家权终要交到嫡长子哲儿这边。她是长嫂，现在就让她磨练磨练，不用整天看婆婆脸色也是好的。想到这，老太太递给艺姑姑一个眼神，艺姑姑心领神会。微微点点头，从春香手上拿下那托盘放到桌子上，还不忘瞪了她一眼，拽着她的袖子就带她下去了。而春香，已经失魂落魄，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时候，屋里只剩下苏家老太太，苏老爷，岑夫人和苏梓夜小两口。老太太给了楼小雨安抚的一笑：“你们坐下吧。”
楼小雨以为事情败露下的不行，却不想老太太一脸和蔼的让她坐下。她怔怔的看着苏梓夜。他笑着摇摇头，便拉着她在下首坐下。方才他也是紧张的傻了，或者是刚穿越过来脑子不灵光。后来他才想起来，这三日是这原身亲身母亲的生辰，当禁忌荤，欲三日。所以昨晚那俩倒霉蛋才没圆方。想到这，他不禁暗暗高兴。不然，万一楼小雨被破了身，他还是有点戴绿帽子的感觉。虽然那个人就是他。楼小雨看到苏梓夜的表情，知道没事。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也乐呵呵的坐了下来。看着大家一脸严肃，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而且她感觉这件事是关于她的。
果不其然，老太太又是一脸和蔼象的对她轻声说道：“小雨啊，这……昨晚，你们睡的可好？”楼小雨和苏梓哲互看了一眼，她忙点点头，“好的很，谢祖母挂心了。”老太太打量了她半晌，看她神情却是没有什么哀怨的。想了一会，指了指帕子，对苏梓夜说：“哲儿，你还没跟小雨说么？”
苏梓夜忙站起来，拱手道：“是孙儿的不是。昨个喝多了。没来得及跟小雨多说几句，就醉的不省人事。倒还让小雨伺候了半夜。今儿早晚起了，这事就没来得及解释。”
老太太责怪的看了他一眼：“瞧瞧你，都多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媳妇讲，光记得吃酒了！凡事还是多学学你大哥，他性子就比你稳重的多。”苏梓夜忙点头道：“是是，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知道了。”老太太又瞪了他一眼。方转头笑着对楼小雨道：“昨个受委屈了吧。都怪哲儿这小子。不过他也是太高兴了，娶了这么一位端庄舒雅的偏房，倒把正事给忘交待清楚了。”说罢，她牵着楼小雨的手，颇有严肃的说：“这三天是他亲娘的生辰。他这当儿子的得忌荤，禁欲三天。这帕子你拿回去。今儿个晚上，开瓶窖藏的梨花酿。你们小两口喝上两盅，全当是补了昨晚的遗憾吧。”
楼小雨听完这话，实在很委屈，才禁三天啊，怎不禁三年呢！哎，她巴不得这身子昨晚就被那俩倒霉蛋破了也好。虽说有点别扭吧，但也好过现在这尴尬情况啊。要不，今晚还是用剪刀吧？那是割苏小哲还是她？哼，这还用问！当然是苏小哲了，看他今天早上紧张的那样子，不给他个机会表现表现，那怎么行！
苏梓夜不用打喷嚏，光看楼小雨低着头眼睛骨碌乱转的样子，他就知道他被算计了。她一定在心里想禁欲的时间怎么这么短那，她巴不得是三年吧？或者一辈子？切，那死丫头，谁稀罕啊！虽然心里也没什么稀罕不稀罕的，但也不是个味。到底牵过她的手，朝着老太太一笑：“孙儿这里就谢谢祖母厚爱了。谁不知道那梨花酿是父亲的心头肉。没有祖母这句话，别说一坛，就是一口，怕父亲也不舍得给孙儿喝呢！”话还没说完就换来苏老爷的一个闹崩，“你个臭小子！林儿满月酒上，你和你大哥两人分了我三坛子梨花酿，当我不知道啊！还带上青儿那臭小子！要不是离儿小估计也被你拉上了！你这做哥哥的也没个样子！”
苏梓哲嘿嘿一笑，朝着苏老爷一拱手：“父亲，改天儿子酿果子酒给您喝，当赔不是还不成么！”还没等他老子发话，又朝着老太太一拱手，：“祖母，孙儿这饿了半天了。先带着小雨下去吃饭成不？”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揉揉肚子，整的楼小雨在一旁一阵恶寒，这哥们太入戏了！
老太太早被孙子哄得笑不拢嘴，忙说道：“快去快去！饿着你我不心疼，可别饿坏了你媳妇！”
“是，孙儿遵命！”说着对着老太太和苏老爷一一作揖，拉着楼小雨的手就跑出了门外。
第一卷 第四章 心知
苏梓夜和楼小雨刚一出门，那对牵着的手便很有默契的放开了。身后的丫头以为俩人害羞，想调笑一番少爷。但想到今天早晨少爷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想到春香的下场。就赶紧闭上嘴巴，一脸严谨。
岑夫人看到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想到老太太赏的那如意。哎，想当年她大女儿梓彤出嫁时，她也打过那如意的心思。旁敲侧击的问了一番老太太。谁知老太太到最后只给了当年陪嫁的宝石头面。虽然那宝石头面也很金贵。但那如意，贵不在本身。而是它是老太太的家传之宝。正是一对，送给这新进门的二奶奶一份，那另一份，老太太会送给谁呢？岑夫人脑袋转了转，梓青也是嫡出的，过几年也该说亲了。说不准那另一支就给他媳妇了呢？可是，这又不太对。要是老太太真把如意给了梓青的媳妇，那不就成了先给大的妾，再给小的妻？那不让新娘子下不来台么？正妻能跟一个妾比么？二房，二房也是妾！岑夫人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老太太，哼，老太太够偏心的啊！
岑夫人想了想，对着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说道：“母亲，今天您赏的礼，可真是大手笔。小雨这孩子还真是有福气。”老太太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放心吧。该你的一分不少。青儿和小离儿都是我的孙子。”说到这，她对苏老爷接着道：“话说青儿比他小嫂子还长半年。他看着也要十七了。你们也上上心，有哪家的好闺女，也多留些心。还有……他屋里的墨儿和翠儿，看着也大了。趁着小雨进门要添丫头，媳妇你找伢婆子把这俩丫头打发了。”
岑夫人一听，赶紧道：“母亲，翠儿还好说。但墨儿是青儿奶娘七娘的闺女，她是跟着我从娘家嫁来的丫头。这，这要把她女儿打发了，媳妇该怎么说啊？”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一个当家主母，打发个丫鬟还要看一个奶娘的脸色不成？她要是不高兴，我就把她一家子撵出府！”老太太望了一眼岑夫人，恨恨的道：“你呀，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人家给你些小恩小惠的，随便说句软化你就没了辙。弄的大儿媳妇连管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那些下人们告到你那。弄的她里外不是人，还要看你这个做婆婆的脸色。你看看她今天那懦怯的样子。她可是长媳，你好歹给她留份体面！可别忘了她娘家是什么人！她这样的姑娘家，嫁进咱们家为庶子媳妇，本就是委屈的，要不是看在梓南是长子的份上，你上哪讨这么贤惠的媳妇去！”岑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长子媳妇娘家是皇商不错，但她女儿嫁的也是皇商啊！苏家家大业大，又不是攀不起皇商，有什么了不起！
她刚想反驳，苏老爷却说话了：“母亲，请息怒。儿子知道，虽阿莲心里偏着自己儿子些。但对几个庶出的儿子女儿可是面上该有的一份不少。对于南儿，她更是照顾的十分妥当。对林儿也亲的不行，也是把他当亲孙子似地疼。”
这话说完，接着是一番沉默。岑夫人看老太太不发话，又想着老爷替她说话。她心里便不想让老爷因为她而得罪自己的母亲，心里思索一番，该怎么好好对着老太太反省一下自己。就在她刚要开口时，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道：“都下去吧。我也乏了。回头让艺娘过来找我。”
“是，母亲。”
“儿子（媳妇）告退。”
苏老爷两口子回了屋。岑夫人忙退下下人，走到苏老爷身旁坐下，“老爷，今天是妾身的不是。还让老爷替妾身为母亲说辞，我，我……”
苏老爷长叹一声，拉过岑夫人的手，轻声道：“我知你今天心里不舒坦。那柄玉如意你本是想让母亲给梓彤的，却不想母亲今天拿出来赏了哲儿的二房。”岑夫人见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看的透透的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只能羞愧的道：“老爷，我也不是不喜欢小雨这孩子。只是那时候，彤儿嫁的那家是皇商，她又是嫡长媳，是要做主母的，我怕没什么压的住的嫁妆，让夫家小瞧了去，她要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好。”说到这，她言语哽咽。心里也是有些后悔，当初挑女婿时只想着攀高枝，现在这高枝是攀上了，可她每次见大女儿回来，一天比一天消瘦，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心疼。要是当初说个一般人家，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大女儿是个要强的，断不会表现出一丝委屈，这更让她这当娘的心里难受。苏老爷也是想起了那从小好强又倔强的闺女，心里也是一阵担忧。但看夫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只能岔开话题，“今天哲儿终于叫了你声大夫人，你可高兴？”说罢，他小心的看着岑夫人，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岑夫人低着头并不知道丈夫在打量她。
“哲儿今天能叫我这声大夫人，妾身……十分高兴……高兴。”说着说着，眼角便有泪珠滚下。她忙拿起帕子擦擦。苏老爷看到自己夫人嘴上说着高兴，却不见一丝高兴的神态，心中深深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高兴就好。往后好好对哲儿和小雨吧。他们也是你的儿子媳妇不是。”岑夫人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一颤。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爷说的是。这么多年，妾身一直把哲儿当亲生儿子。”苏老爷看了她一眼，“那就好，我和南儿去铺子上了。”刚要走，他回身道：“待会记得叫伢婆子把墨儿和翠儿那两个丫头卖出府，至于七娘那，打发她一笔银子就是。”
“是，妾身记得了。”
等苏老爷离开后。她才半躺到塌上，喝了口参茶，方深深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