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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少商将她抱正,见她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禁失笑,“你没听过?”“没有,以前我住的地方有隔音设备,我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她终于知道研究所将她隔离得有多彻底了,就连这种怪声她一次也不曾听过。
“别怕,下雨天会打雷这是很自然的事。”他突然有种前途多难的感觉,这个天使过去被保护得过度周密,对于外在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外,基本的常识也贫乏得可怜。
“不自然,它好象在我的头上隆隆叫,我讨厌它。”羽衣将他抱得更紧了,眼泪被另一波雷声吓得夺眶而出。
“我没有办法叫它停止,等暴风圈远离后它就不会吵了。”聂少商吻着她的额际哄道,而强风透过窗棂的缝隙咻咻地吹入,震得窗子隆隆作响,好似另一阵雷声。
羽衣没作声,只是畏惧地栖息在他的怀里。
“这次台风威力不小,我得去把门窗关牢。”唯恐风雨肆虐,聂少商及时想起得将门户关紧,但欲起身时,才发觉身上挂了一个羽衣。“羽衣,你这样我没法子去锁门窗。”
她像株菟丝花般的紧紧缠住他,几乎使他透不过气来。
“我会怕……”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幽暗的天际,这幅恐怖景象几乎使她窒息。
“我的怀里没有避雷针,你躲在里面也没有用。”他轻轻拉开她的手,稍稍推开她。
被推离安全的避风港,羽衣连忙又躲回他的怀里低声哀求,“你别离开我。”“好、好。”他无奈地环抱着她,只好带着她一块去查看屋内的门窗。“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蜡烛和手电筒,如果断电就麻烦了,你等我。”他将她抱回自己的房内,让她坐在床上,塞了个枕头给她后就走出房外。
在确定锁好门窗后,聂少商拿着蜡烛和手电筒走回房间,却看到她坐在床尾,展开翅膀密密的包住自己,整个身体蜷缩在巨大的羽毛里,动也不动,活像团大雪球。
她已经很久没再把那对异于常人的双翅展现出,他不过是离开她一会儿,她怎么又变回天使的招牌模样?
“羽衣,你又把翅膀拿出来?”聂少商拨开她的翅膀,抬起她小小的脸庞,却看见她的眸中有泪。
“你丢下我。”羽衣控诉似地望着他,泪水潸潸落下。
“对不起,你把翅膀这样张开不痛吗?”他不舍地搂她入怀,瞧她将翅膀完全朝两旁伸展,不禁感到忧心。
“痛。”她吸吸鼻子,语带哽咽地说。
“今天上药了吗?”她紧敛的眉透露着丝丝的痛楚,聂少商怜惜地伸手拭去她的泪。
“还没。”羽衣垂下双翅,习惯性地偎进他的怀里。
“怎么不告诉我?”聂少商将她移至床头坐好,取来药箱,熟练地替她上药。
“一直把它收在里面所以忘了。”“复原的情况不错,伤口好了大半,用不着再用纱布绑着它了。”仔细观察伤口的情形后,他快乐地说道。
“你弄好了?”边听着窗外的雷声边看他收拾疗伤用品,她等不及的问。
“好了……”聂少商收好药箱时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见她把翅膀快速地收回,他不禁讷闷,“你收翅膀的速度愈来愈快……”她刚才的动作快得让他眨眼看清楚的时间也没有。
“因为天气状况恶劣。”隆隆的雷声似在耳际,羽衣急躁地说完,又忙着躲回他的怀里避难。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沁人的馨香扑鼻而来,他有些陶醉地在她耳边呢喃。
“好。”羽衣应着,却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打算。
“你不回房睡?”聂少商带着隐隐的笑意问她,无意识地拢着她披散的发。
“不要,除非那雷声能停止,不然我会害怕。”羽衣努力地摇头,自动将床尾的枕头放回床头然后躺下,并且拍着身边的空位邀请他。
“在我的房间一样会听见。”聂少商笑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抬手关掉大灯,点亮床头灯,依照指示躺在她的身边。
“至少这里有你。”他一躺稳,羽衣立即靠入他的怀中,与他一同聆听屋瓦上的风声、雨声。
“好吧,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睡。”拥住她后,他便舍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了。
贴在胸前的她彷佛使他空虚的心灵再度得到了充实。
“谢谢。”她轻轻的在他怀中蠕动,而后将唇印上他的。
“我教过你更好的谢法。”聂少商空出手抬高她的下颚,缓缓覆住她的双唇,温柔地与她吮吻。
头顶上的雷声似是渐渐远去了,窗外风雨依旧壮大,但屋内相拥的男女为这风雨之夜添加了一份旖旎。
“还怕不怕?”聂少商结束吻势让她得到片刻的喘息,柔声的在她唇边问道。
“有你在我身边就不怕。”羽衣满足的偎着他,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回答。
“你这么胆小,十几年来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她说过她被关在玻璃笼内,那小小的笼子怎能关住她的孤寂与害怕?
他的问题使她的脸色瞬间刷白,“忍耐,还有朋友的支持。”若没有那寥寥可数而又珍贵的友情,任她再能忍耐,精神上的孤单早晚会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
“你在研究所里头有朋友?”贴着她的额,聂少商为了她的话更是心疼。
“有,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实验的对象,能够自由活动时,研究所会安排我和他们在一起。”羽衣低声述说,回想着研究所里一间又一间的牢房,以及那些命运相似的同伴们。
“你说过只有你一个人是天使,那么他们是为了什么会在研究所里被实验研究?”
聂少商有些讶异,这洛贝塔研究所想研究羽衣的心态他可以理解,但他却没想到这间研究所竟还关了其它人。
“因为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特异能力,他们会在那里并非出于自愿,大家……都是被捉来的。”疼痛的感觉在心头苏醒,想起其它人的身不由己,羽衣眼眶泛着泪,揪紧了他的衣衫。
“你想念他们吗?”聂少商感受到她的酸楚,环住她的腰肢提供她所需要的依靠。
“有一、两人,其它人我就不热悉了,因为我长期被隔离,只有那一、两人能接近我,现在我只希望他们能像我一样幸运,能够找机会逃出来,对我们来说,自由是一种奢侈。”羽衣喟叹道。她逃跑后,研究所势必会加强防守,不知要到何时,她的朋友才能像她一样破茧而出。
“他们会的,别担心。告诉我,为什么要将你与其它人隔离?”如果研究所里私藏了许多像羽衣这类不凡之人,那为何不许羽衣与他人共处,偏要将她独囚一室?
“我除了有对翅膀外,什么都不会,不像他们各有各的本领,研究所的人员怕他们会伤害我,所以一直将我关在特别的玻璃房里,很少准许我与他们接触。”隔着一层玻璃,她和人群的距离是那么的相近而又遥远,那精致的强化玻璃笼阻隔了她的自由,也阻隔了她与他人交心的机会。
“我与那些研究人员同样明白你的珍贵。”聂少商浅琢着她的唇,感慨地说。
“那些被囚禁的朋友总是说,如果有机会可以离开那里,他们要回家。每次听他们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我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家的印象深锁在不可知的记忆里,即使她再怎么努力这个锁始终还是解不开。
“你有家的,只是忘了回去的路,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我想家,如果我也有家可以回的话。”羽衣哀伤地看着他。
“你有,只是比较遥远。”聂少商抚着她的眼睑,低头吻去她伤心的泪,为她注入希望。
“他们和你都说我的家在天堂,你知道天堂在哪里吗?”“我不清楚,也许在天际的尽头、在云的那一端,没有人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有时他更会自私的期望,宁可保持现状,永远不要知道。
“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其实我不习惯,我最怕的是孤独。”她黯然地说。她这迷路的孩子在寻家的路途上,陪伴着她的只有那漫长的孤独。
“你并不孤独。”聂少商收紧了双臂提醒她。
“我不孤独是因为你会在我身边,人的体温真好,暖烘烘的,听见你的心跳声,我便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羽衣点点头附和,声调里对他有着出奇的了解。
“你有我,不要忘记这一点,你不会再有一个人的孤单时候。”他胸腔剧烈的震动着,打钉似的想将他的话深刻钉入她的心底。
羽衣将耳朵附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我知道,你瞧,我能触摸到你,能感受到你给的拥抱、亲吻,你的怀抱像海洋。”“海洋?”对于她的形容,聂少商不禁逸出笑容,“我有个朋友倒是常说我像水,总会包容他所做的一切。”他所说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那喜欢找碴的魏北海。
“你的确是水,虽无色无味,但温柔清新,只要在你身边,就能找到宁静。”从第一眼见到他,她便有一种安心感,进而寻着了难有的平静和安稳,只要他在身边,她便觉得格外的安详。
“在这泓水池里,有一名迷途的美丽天使。”抬起她的脸,他抚着羽衣光滑的肌肤,着迷地看着她。
“不要变好吗?”羽衣将白皙的小手递进他的掌心,清澈的双眼写满希冀。
“什么?”“现在和以后,你和我。”她惶惶不安的口气里有着深深的恳求。
“我不会——”聂少商的话未竟,羽衣即用软软的唇瓣将他的嘴封住,不让他说出口。
“你的唇好温暖。”她以纤柔的手指碰触着他的唇,虔诚而又恋慕地说。“相信我。”
他神情急切。
“我相信你。”羽衣闭上眼更加偎紧他,缓缓地坠入一种甜蜜和幸福的氛围里,在他这池温柔的水泽里寻求好眠。
“睡吧,在你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前,这里就是你的家,倘若你此生注定无法回去,那么这里将会是你永远驻留的地方。”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并且对她承诺着。
“嗯。”羽衣睡意渐沉,含糊不清的应道。
他拉好薄被仔细地盖住两人,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并且感受着那与她相连的心跳。
他抚着她的长发,对着尚未完全睡去的她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着方才未竟的话——“对你,我不变,这将会是我永远紧守的誓约。”羽衣像是听见了,更加拥紧了他。
不久,聂少商的臂弯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去,他的天使正沉沉的睡去,在他的怀里。
※※※
虽然聂少商再三警告羽衣不可在楼顶表演特技,但在心痒难耐下,羽衣还是常趁聂少商外出时往高处爬,而且愈爬愈高。
这天黄昏,羽衣又趁着聂少商外出购物时,爬上了屋顶的天线架,居高临下地欣赏城市夕阳西下的美景。
一阵风吹过,她忽然感觉到身旁多出一名同样在欣赏风景的人,于是疑惑地转身,继而气息一窒,无法呼吸。
她的身边站着一名少年,少年浓密的黑发中有绺特异又明显的白发,早熟且清俊的脸上一只细长的眼睛充满灵黠,点亮了一张脸。他身着简便的黑衫,两手插在牛仔裤后头的口袋里,嘴角刁着一株青草,而飞散的乱发更突显出他一身的不羁。
“小……小莫?”羽衣结巴地眨眨眼,他不是被关在研究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真会挑地方呀,视野不错。”莫然远眺城市日落的景象,很有闲情逸致地笑道。
“你……逃出来了?”羽衣又惊又喜,恍如作梦一般。
“你这个笨女人都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我哪有出不来的道理?”莫然转过身子低头看她,年轻稚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轻蔑之意。
“大家都出来了吗?”在惊讶之后,羽衣泛着粲笑向他打探其它人的消息。
“一部分,你这一跑,整个研究所都闹翻天了,聪明的人也都把握这个时机出来了,跑不掉的人是他们不懂得利用机会,只能怪他们自己笨。”他不留情的批评道。有人放了火,他当然要乘机好好打劫,不趁研究所乱成一团时跑,想再有这种机会可难了。
“我走后,研究所一定会将他们看管得更严吧?”羽衣沉重地叹口气,都怪她,她现在可能害苦了其它在研究所里的同伴。
“别急着同情别人,依我看,你的处境比他们更危险。”莫然咬着草杆,无视于身处的高度,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
“我?”“你已经荣登洛贝塔研究所的头号通缉犯,洛贝塔出动前所未有的人力要生擒你,即使只是提供线报,洛贝培也重重有赏。”莫然淡漠地以手指顶着她的额,身为黑名单里的头号通缉犯,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他们要捉我回去?”羽衣张大了眼睛,忙捉住他的手指问。
“废话,你是洛贝塔的镇所之宝,他们会不捉你?”莫然拉开她的手,以多此一问的眼神看她。
羽衣觉得胸口的血液因他的话全冻结了,脸色苍白得像朵褪了色的花。
“洛贝塔还利用我们的同伴来找你。”他又雪上加霜地说。
“小莫,你该不会也是他们派来……”羽衣害怕地悄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笨蛋!我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居然怀疑我,就算我想捉你回去领赏,只怕我也无福消受。”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手将她拉回原位,不客气地对她开骂。
“为什么?”早被他骂惯的羽衣锁着眉问他。
“我正被通缉着,捉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莫然取下嘴里的青草掷向天际,懒洋洋地回道。
“你也被通缉?”“对,洛贝塔还下令一定要逮到我,死活不论。”他诡异又期待地笑着,对于研究所所下的惩处,他感到相当兴奋。
“死活不论?那你不就很危险了吗?”羽衣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
“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无所谓。只可惜我的人缘没你好,只能排在你后面屈居通缉榜上的第二名,研究所里的人都是笨蛋,你这什么都不会的笨女人哪有我来得有研究价值?不过在洛贝塔对我下了死活不论的格杀令后,这下子那堆笨瓜可要对我另眼相看了。”莫然没有她那般紧张,年轻有活力的脸上反而充满另一份得意。
“小莫,他们想捉我回去我可以了解,但是你被处以死活不论的理由是什么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从她对小莫素有的了解,羽衣不难猜出他惹了什么祸。
“坏事?我哪有。”莫然咧着白牙坏坏地笑。
“所长不会无故对你下格杀令,你老实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愈是说没有的事情就一定有,羽衣按着他的双肩固执地逼问。
“那个啊?因为我把他户头里的财产全搬光了。”莫然撇过头,吊儿郎当地咕哝。
“搬光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把视财如命的所长的钱搬光?难怪会引来杀机了。
莫然扳着手指关节冷笑,“谁教他在我要走之前带了一辈人挡住我的去路?我也不过是在临走之前看了他一眼而已。”算那个老头活该,敢拦他少爷的路就要留下拦路财。
“看了他一眼你再顺便读他的心?”“反正他爱研究我们嘛,临走前我也来研究研究他心底户头的帐号密码,出来后就顺便替他领光啦。被他关了这么多年,只拿走了他的棺材本,我算是很便宜的卖给他了。”他撇着嘴角瞄了羽衣一眼,被捉去研究所卖身这么久,他总该拿些酬劳,想白白的利用他?哼!那要看对方有没有那种智商。
“你还笑?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朝钱的流向找到你?”羽衣激动地摇着他的肩,刀子都快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还笑得出来?
“哎哟,士别三日,你的脑子长进了不少。”莫然笑讽道。在研究所里智商属超低的她能够想到这个问题,难得。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有时间取笑她?他不急,她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莫然自信满满地挑高双眉,“我这个天才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找到?那些钱我早就洗过好几手了,现在干净得就像张白纸,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查出来。”他这颗智商两百的脑袋拿来做坏事,可说是轻而易举,而且是再适合不过了。
“洗钱?钱可以洗?”听不懂的羽衣傻傻地问。
“我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能对你的智商有些帮助;想不到牛牵到北京还是一头笨牛。
呆子,要洗钱的方法多得是,举最简单的例子,我不会叫提款机帮我洗啊?那老头的脏钱多得让我必须从北到南利用全省的提款机才洗得完!“莫然不屑地盯着她,决定把之前对她的称赞全部收回。
“你好聪明。”羽衣崇拜得不停豉掌。
“终于知道自己笨了吧?”“我真的不笨……是你们太过聪明了。”被损得颜面无光,羽衣垂下头挫败不已地咕哝。“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以为你会往上头飞找路回家。”莫然不关心她脸上的挫败表情,反而问她停留在此的原因。
“我……我撞到飞机……掉在这里的水池……”她细声细气地说明,并等待他另一波的嘲笑。
“撞、飞、机?”莫然不可思议地一字一字吐出。
羽衣将脸埋在膝盖里,羞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