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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瞧我一眼，点了点头，唇边露出笑意。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里是永宁宫，我真怀疑太后是不是与这个草人有关。
我起了身，瞧了燕子宁一眼，将那草人扔到文妃面前的地上，淡声道：“姐姐，请你给妹妹一个解释吧！”
忍不住想笑，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姐姐，如今，却要装作是姐妹情深的样子，也难怪文妃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扇我两个耳光。
第99章 要贬文妃
文妃毫不理会我，直直瞧着燕子宁，道：“皇上，不是臣妾做的。你不相信臣妾么？”她恨不得马上向燕子宁解释清楚，她是清白的。
我微微一笑，她简直是不把太后放在眼内。我朝太后道：“求太后为臣妾做主。”
文妃的脸色微微一变，向太后道：“太后，不是臣妾做的。”又转向我：“惜妃以为是本宫做的？”
我轻笑一声道：“在姐姐宫中挖出巫盅本宫的草人，姐姐叫本宫怎样想？”文妃最气的是我唤她姐姐，如今，我偏要这么唤她！
看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收了笑意，睨视着她开口：“不挖还不知道，姐姐喜欢这种东西！姐姐好歹是将门出身，端庄贤惠，如何能做出这般有辱门风之事？”语毕，借着广袖的掩饰，朝她得意一笑，笑完，狠狠刮她一眼。
文妃哪里受过这等气，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巴掌，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轻蔑文家的门风！”
我被打得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心底冷笑，我有何不敢？
“住手！”沉闷的一声断喝，明黄色的袍子已来到面前。铁青着脸的燕子宁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我对上他的视线——冬天还未到，我却从燕子宁的眼里感觉到了严冬的寒意。
他冷冷地瞧得文妃，那置于长袍上的大手，关指已是握得泛白。
我瞧着文妃的脸，就知她早吓得魂儿都不见了。燕子宁何时这样待过她？
不知为何，我竟有点害怕，此时的燕子宁。
太后怒道：“反了，你们眼内还有没有皇上及哀家。身为后妃的，不为皇上及燕国的江山着想，竟在宫中兴风作浪，叫哀家如何面对燕氏的列祖列宗。文妃，你真叫哀家失望。”
文妃满脸不相信的瞧着太后，泪水浸满整个眼眶。
燕子宁朝前走去，拾起地上的草人，将长针一支一支地拔出来，每拔出一针，那眼神便阴冷一分。
忽然，我捂着胸口痛得直直摔倒下来——当然是摔在绿芙清芙的怀里，我痛得说话都不成句了：“皇、皇上，别——别拔了！痛，好痛！”
在场的人，无不变色！
燕子宁显然吃了一大惊，脸上立即苍白得无半点血气，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搂入怀中，他的眼底虽然很冷，却又象是要迸出火来。
我依然痛得拧紧眉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燕子宁瞧了太后一眼，冷冷的道：“传朕旨意，贬文妃为宫人，赐居冷宫！瑶意宫所有宫人，一律杖毙！”
“皇上——”
“皇上——”
太后与文妃同时惊呼出声！我偷看了一眼文妃，见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朝太后眨眨眼，便放心晕倒在燕子宁的怀中。有太后在，文妃是不会去住冷宫的。
却在这时，人群中有骚动的声音，接着听得有人倒地的声音，原来是一个叫翎儿的丫头，咬舌自尽了。
我微微一愣，原来还有好戏！我如果不是晕死过去的人，都想睁开眼来看看了。
第100章 心关起来
这个叫翎儿的丫头，八成有问题。可惜燕子宁差人送我回了景辰宫，不给我看好戏的机会，否则，我定会看得津津津有味。
文妃忽略了沐贵嫔躲避的目光，我没有。自从我进了瑶意宫后，便发觉沐贵嫔没有昔日的从容与淡定。她多少与这次事情有点关系。
清芙二人将我扶上床上，拍了下胸口，道：“娘娘，刚才真的吓死奴婢了。下次娘娘要晕倒，能不能先告诉奴婢一声？”
绿芙得意一笑，接口道：“预先知道了，还叫晕倒吗？娘娘这个把戏，却是瞒不过奴婢。”自从子健的玉佩被人带回，绿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淡淡一笑，我连绿芙都瞒不过，相信也瞒不过燕子宁。
接下来的好戏，如我猜想的那样。燕子宁恩准了太后的求情，文妃依然是文妃，却被禁足了三个月。但瑶意宫的宫人，除了念儿，却没有幸免于难——原因是念儿曾侍奉过太后，燕子宁网开一面。
但却是太后最想要的。瑶意宫的人，大多是文妃从将军府带来的，太后却是借这次机会将文家的心腹全数铲除。太后之所以有这个胆，是因为南征的大军已班师回朝，燕子宁手上的兵力多了二成。
燕子宁也不是真正要降罪文妃，只不过是借这次的事件杀杀文家的锐气，也借此试探一下文家的底线。要他废了文妃，燕子宁真的没有这个胆。
我微微握紧双手，兵权呀！燕子宁手上的兵力，与文人轩手上的兵力合二为一，才能将各亲王稳稳镇住。
意料之中的事，此事真的牵扯到沐贵嫔——那个令我看不透的女子。
据说草人是那个叫翎儿的宫婢埋下的，而有人见过沐贵嫔的贴身宫婢暮雪经常与翎儿在一起，两人十分亲厚，大家猜测草人是从沐贵嫔的宫中流出来的，但现在已是死无对证了。燕子宁不能将沐贵嫔怎样，不过已经够了，文妃将沐贵嫔恨得死去活来。
燕子宁很快便来了景辰宫，见我躺在床上装睡，便一把掀了被子，将我从床上拎起来：“还在装？”
我眨眨大眼睛，笑道：“皇上果然英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燕子宁沉了脸，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朕面前玩把戏！”
我笑：“还不是照样被你看穿了么！”
燕子宁将我拉入怀中，低声道：“我还真被吓了一跳！我怕！”
这是什么话？别人都被他吓得直发抖，他居然跑来跟我说，他怕怕！
见我无语，燕子宁沮丧道：“想不到，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保护不了你。”
他没有直接指出是文妃做的，想来他是相信文妃的。
我笑道：“我根本不信那个！”
燕子宁的脸阴冷下来，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定要找出这人来，让她付出代价。”
我吓了一跳，起唇道：“子宁，此事……”
燕子宁打断我，重重的一拳敲在桌子上，震得茶怀都飞了出去，怒道：“那次的事，我忍了，这次绝不会再忍！”
心头一震，那次的事？那次，便是我被算计的事。燕子宁能这样说，那么他是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能忍的人，除了文家，还有谁？
想不到啊，文妃那时怀能帝裔，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动我！真令我吃惊啊！
看着燕子宁怒容满面，我的眉头轻轻一皱，柔声道：“答应我，别老是生气好不好？”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是我的声音么？我什么时候对燕子宁变得这么温柔了？
子健死了，我的心永远都关起来。
尽管我们谁都不曾提过这个死字，但我们知道，子健永远不会再回来。泗水之战，子健带领一队人马打前锋，他们还未过河，桥便被敌军砍断了，他们全数掉进了湍急的深水河里，还能有生还么？
就连太后都放弃了，我还有期待吗？
燕子宁瞧了我一眼，并不言语，只是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我瞧着燕子宁微微拢起的眉头，那修长的睫毛一弯一翘的。不由得抽神，真是像啊！
猛地回神，我放柔了声音：“很累？”
燕子宁轻轻点了下头，“我的人回报，近期前朝的余孽频繁在京城活动。”
前朝的余孽？那是追随燕文帝的余党吧！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前朝皇后，是怀有帝裔的，也就是梨落公主的亲弟弟或妹妹，急声问道：“前朝文帝的遗腹子……”却是再也问不下去了，先皇，怎么会留下这个祸患呢？
燕子宁却知道我要问什么，瞧了我一眼，只简单地道：“亦儿，别问。”
闻言，我放下心来，别问，便是什么也没有。先皇被迫到那个份上，又怎么会念这点骨肉之情？
第101章 有求于我
我扶燕子宁躺下，为他轻轻按着头部。燕子宁突然间收紧抱着我的手，闭着眼道：“亦儿，有你在这陪着我，我觉得安心！”
望着燕子宁的脸，我忽然觉得他象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原可以做一个普通的世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先皇，硬是将燕氏的江山交给他，他能说什么？
所以，他才叫我别问！因为我们都知道，篡位背后的怎么样的惨绝人寰的故事。
我轻声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这张脸依然很冷很酷，可怎么也冷不到我的心里去。刚才那一瞬间，我开始真心关心他累不累，过得好不好！而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妃子，才去关心他。
不过才一会儿，就听见安公公在门外轻声道：“皇上，太后请您去永宁宫，文夫人来了！”
我心头一震，文家，真是快啊，离文妃被禁足，不过才三个多时辰，文夫人已来兴师问罪了。
这样的人脉，想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燕子宁已睁开眼来，看来睡得并不安稳。他阴着脸，一言不发地起了床。
显然，他又生气了。
可我知道，文夫人是不怕他的，怕，就不会来。
燕子宁穿戴好，伸出大手来捏捏我的脸，道：“在这儿等着我！”
我顺从地点点头，目送燕子宁离去。这次，是真的有好戏看了。文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沐贵嫔！心底冷冷一笑，上次损坏朝服的账我还未与她算，这次，是真的不用我出手了。
不到二个时辰，就听到太后下旨搜查沐贵嫔的晴朗宫。我派了清芙继承去打听消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清芙已将消息带回来，这已成了宫中公开的秘密——太后在沐贵嫔宫中搜出了与草人身上一样的布条。
燕子宁下令，将沐贵嫔处死！
处死？我心头微震，我也知道沐贵嫔这次是凶多吉少，但想不到文妃连活路都不留给她。
其实，我真想不到沐贵嫔居然敢惹文妃。
沐贵嫔，我真是低估了她。
多好的一条计啊！她让**中位分最高的二个女人，斗来斗去，最终，她坐收鱼翁之利。
可为何，她就能断定自己能轻松过关？
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真的叫我吃惊。招惹了文妃，就是招惹了家，连累上沐府，我真有点想不出这个女子是聪明还是糊涂了。
更想不到，沐贵嫔是这般的恨我，想致我于死地。无味的笑笑，这**中，想我死的人，不止她一个吧。
绿芙推门走进来，附在我耳边轻轻道，沐贵嫔想见我！
微微一愣，这叫我多少有点意外！着实想不出她有什么事，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坐了鸾轿，往晴朗宫来。
晴朗宫已被大批侍卫包围了，骤然瞧去，我的双眼有点湿润了，这情这景，多象当初被重兵包围的公主府啊。
我径直入了晴朗宫，沐贵嫔没有迎出来，见了我，她跪下：“娘娘！”
我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微微有些意外。她真是，淡定啊！
绿芙、清芙寸步不离我左右，她们是怕沐贵嫔会伤害我。
我不动声色地坐了，缓缓道：“沐贵嫔，你数次想害本宫，还想本宫为你做何事？”
我笃定，她必有求于我，想要我为她向燕子宁求情？那是妄想！
燕子宁会答应，文妃不会答应！
第102章 昔日之情
沐贵嫔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启唇道：“娘娘真是聪明，还请娘娘垂怜，伸出贵手相助！”
嗤笑一声，我睨视着她开口：“本宫为什么要帮你？况且，本宫未必帮得了。”
沐贵嫔瞧了我一眼，平静地道：“以皇上对娘娘的庞爱，此事之于娘娘，是小事一桩。”
我俯下身，附在她耳边轻笑道：“你想活命，不如去求文妃还管用。不仅你能活，沐府也能周全！”
沐贵嫔有点慌乱地抬眸看着我，轻轻咬着唇。我直直盯着她，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凭什么可以不顾沐府的安危？
半晌，听得她咬牙道：“我并没有想过要活命，只望娘娘在沐府抄家的时候，能求皇上留下哥哥的性命！”沐贵嫔瞧着我，眼里全是恳求之色，缓缓的道：“沐家，不能没有后！”
我起了身，正色道：“沐家有没有后，与本宫有什么相干？”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沐贵嫔急了，“娘娘难道不念往日之情？当日丞相被诛，家父可是多次上本求情，还因此官降二级。娘娘是个仗义之人，不看在我的份上，也会看在丞相大人的份上。”
我站住，定定瞧着面前的女子，聪明如她，知道凭这一份情，我便不会袖手旁观。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沐贵嫔淡然一笑，道：“我并没有心要害娘娘，只是，燕氏的江山是不能由旁支的血脉坐了去，前朝，才是正统的江山继承血脉。若是没有了文将军，江山自然回归到正统的血脉里。”
一番话，骇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怔怔地看着她，前朝……
广袖中的手，已然握紧。沐府，效忠的是燕文帝。是以江山已易主，也置生死度外，追随到底。
沐贵嫔的使命，便是潜伏在**中，为**的尔虞我诈推波助澜，使燕子宁后院起火；沐大人便在前面弄乱朝纲，制造君臣之间的矛盾，瓦解燕子宁的实力，
多好的分工啊！
我黛眉一拧，声色俱厉：“不管沐大人怎样做，江山依然是姓燕。除非，沐大人想分一杯挂羹。”
闻言，沐贵嫔脸色苍白，开口道：“家父一直忠心耿耿，并无他念。”
我冷笑道：“只可惜，是愚忠！”
先皇早已为自己的子孙登基铺好了路，别人想动摇燕子宁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瞧着沐贵嫔，见她低着头不语，便道：“当日沐大人之情，本宫承让了。只是今日之事，本宫无能为力。”
言罢，抬步向外走。身后的沐贵嫔急急起了身，紧跟上前两步：“难道娘娘不想为林丞相报仇么？”
心头狠狠一震，我转过身来，瞧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咬唇道：“不劳沐贵嫔费心！”
沐贵嫔小声道：“我哥哥能文能武，他日定能助娘娘一臂之力。”
话，至此已尽！我抬步向外走，沐贵嫔在身后急声道：“请娘娘三思！”她还是不太确定我是否能出手相助。
我回身笑了：“沐贵嫔，放心上路吧！”
闻言，沐贵嫔的身子软软的倚着宫门，她笑了！那是视死如归的笑容。
第103章 还我的情
出了晴朗宫，径直去永宁宫见太后。才到永宁宫，宛儿便笑着迎出来道：“奴婢参见惜妃娘娘，太后正要派人去请娘娘呢！”
径直入内，见太后躺在贵妃椅上，上前福了福身：“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示意我坐了，缓声道：“惜妃从晴朗宫来？”
我点了点头，心中思量着如何向太后开这个口。沐贵嫔的事情，我并不想向燕子宁讨。
太后，欠我一份情。
太后冷冷的道：“哀家要沐贵嫔与沐府全族，一并消失。”
沐府全族！我惊呼出声：“太后——”
诛连！那是诛连，夷九族。
太后瞧我一眼，语气坚定：“为了皇上，为了燕氏的江山，哀家什么都做得出。明天，沐府就会搜出龙袍、凤袍。”
我这才知道，太后给沐府定的是什么罪。
谋反啊！铁定的死罪，相信只有这个罪，才有更多的说服力——夷九族。
而沐府，确实有逆反之心。赫然闭了眼，仿佛一场嗜杀就在眼前，血流成河，那种浓烈的血腥味，让我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若当初我抗旨不为宫妃，太后是不是也会以这样的罪名，对待整个相府？夷林氏九族？
不由得，心悸不已。
我想了想，终是忍不住道：“请太后留沐家少爷一条命，发往边疆，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太后瞧我一眼，冷着脸道：“亦儿，你的睿智那里去了？成大事者，就要手狠心辣。斩草，便要除根。”语毕，太后的双手，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我跪到地上，开口：“臣妾也是有哥哥的人！太后是信佛的，给沐家留个后，也算是做个善事，圆了功德。”
太后瞧着我道：“沐贵嫔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为她求情？”
我苦笑道：“太后是个慈悲为怀的人，臣妾近得多了，自然被感染了。况且，沐家少爷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不如，太后承了臣妾这份情。”
太后瞧我一眼，道：“容哀家想想。”
我继续道：“沐家与文家经此事后必成深仇大恨，太后偷偷放了沐家少爷，动之情晓于理，沐家少爷是个明理的，他必定会好好惦记着文将军的。”
太后冷然一笑，沉吟半晌，道：“好！哀家还你一份情！”
我谢过太后，出了永宁宫。循着晴朗宫的方向，沐贵嫔，此刻应该上路了。
她应该放心了！
我并不是还当日沐大人的情分，沐贵嫔后面的话，确实深深吸引着我。
习习的凉风吹来，我不禁缩了缩脖子。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