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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夫人和胡璞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缳萝一脸戏谑,缳萝脸羞得通红,简直无地自容,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往前厅而来。
齐弈正在前厅等着,见到缳萝过来急忙迎上来,迎面却被缳萝用力打了一拳在胸口。齐弈咧咧嘴,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打我?”
缳萝满脸绯红,四下看看周围没人,才埋怨道:“你不要天天都来!我都要被她们笑死了……连丫鬟都笑我!”
齐弈笑着低声道:“我真的很想你……”
缳萝脸越发红了,发狠道:“你再来我也不见你!”
齐弈急忙正容道:“我也是有事……郡守叫我来接小少爷去郡衙。”
“去郡衙?”缳萝莫名其妙:“小少爷那么小去郡衙干嘛?”
“郡守来了个同僚,想看看。”
“哦……”缳萝转身想走,被齐弈拉住,低声道:“萝儿……我真的不能再来了……郡衙最近出了新的案子,我们要忙起来了……”
缳萝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了,轻声问道:“哦……危险吗?”
“不危险,但是忙了。”齐弈摸摸缳萝的脸:“真的想赶紧到年底……”
缳萝低下头,这时,一个下人抱着厉诚过来:“齐衙尉,咱们走吧。”
齐弈点点头,冲着缳萝笑笑,转身走了。缳萝心事重重的看着他的背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终遂心愿
晚上,齐弈从郡衙出来,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丁辰家,他们几个还是赶着做箱箱柜柜,木碗木箸的。
一进门就听见夜羽和丁辰的笑声,齐弈才打起精神,进去笑着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丁辰笑道:“萝儿真是出了个好主意!我以前怎么就那么笨?死板的要命!光知道傻做车,也没几个人买……今天到市集去卖箱子,一下子就卖了四个!还有几个人要定,做好了也不用送,他们自己来拉!”
齐弈笑笑:“真是好事……”
夜羽忙着算钱:“这几天卖箱子的钱正好可以买两只羊!一家一只……这样菜肉算是齐了……”
丁辰见齐弈兴致不高,问道:“怎么了?齐弈?”
夜羽算完了,笑着道:“他那是犯相思病了!萝儿走了之后就一直这样……懒洋洋看着没精神。”
丁辰就笑:“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这样软弱?”
齐弈就瞪他一眼:“男人就不能想念人了?想人就是软弱了?明天胡璞要是回封邑不回来了,看你还一天到晚精神抖擞?!”
丁辰呲着牙抽着冷气看着他:“这么大火?”
夜羽笑着道:“你现在别招惹他,他一肚子火嘞,不过也不怨他,他们俩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十天以上,现在这样算是已经在忍着脾气了……齐弈,今天没见着萝儿吗?”
齐弈就坐下,神情落寞:“见着了……不过她也不叫我去了,说是别人都笑她……衙门也出了事,不能去了。”
夜羽听了他前面的一句,正要笑,又听见他后面一句,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十盘山出了伙匪徒,就抢过路的……前几天把一个官员的家眷抢了……朝廷派了人下来专门过问这事。”
“这么严重?”丁辰很关心这些事。
“咱们临潼关虽然城小,但是离都城太近,有点风吹草动朝廷立刻就知道了。有什么危害咸阳就能感觉到,自然不能马虎。”
丁辰就有点心事重重:“在这里做郡守……真是说不清楚,齐弈,你也注意着点……”
齐弈点点头:“知道了……”
夜羽拍拍丁辰的肩膀:“没事……厉郡守看着挺精明的,人脉也广,能自保的。”
丁辰点点头,三人心情全都沉重起来,齐弈站起来:“别说这些了,马上要娶媳妇了。赶紧准备家当吧!”
三人又开始干活。一会儿,吴秦也过来了,还提了饭,几个人边吃边跟吴秦开玩笑,新婚中的新郎官有义务叫朋友兄弟调笑,吴秦也笑嘻嘻的任他们说笑。不过丁辰是他的大舅子,笑他就等于笑自己的妹妹,因此丁辰不会凑这个趣。而齐弈也没什么心思,心不在焉的。光夜羽一个人说笑了几句,也觉着没趣,就打住了埋头吃饭。吃了饭一直干到很晚,才各自回家休息。
一连十几天,齐弈也没有再到郡守府看望缳萝,现在轮到缳萝望眼欲穿的盼望他来了,整天魂不守舍的。
过了一个月,缳萝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不叫他来,生气了?或者在衙门里出事了?实在不能跟别人说,只能跟胡璞说,胡璞安慰了好半天,肯定没事……衙门忙的吧,快过年了……肯定没生气……齐弈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他也不敢哪……我们从来没见过……快了快了,就剩一个多月了……
每天就是这样安慰,缳萝依然心情低落,连逗厉臻、厉诚玩都没有心情了。整天懒洋洋的没力气。幸好她们家穷,还要自己准备嫁妆,忙活着还能排解一下相思之情。
到了十月中,缳萝才发现真的没时间了!她前一阵忙着相思,胡璞又是个文文静静手脚慢的人,这些日子竟然只做出了四身衣服而已!
她们俩的嫁衣还有齐弈、丁辰两人的婚袍全是她们自己做的,给自己做嫁衣难免要求完美,做做改改,一直忙到十月中才将几人穿的婚服做出来。还有枕套、床单、被褥要新做,上面还要绣花,染指甲的凤仙花还没有调好,染嘴唇的绛果也没有准备……等等,这时才发现要忙的事情很多,两人这才慌了手脚,赶紧的准备。
嫣宝带着范玫、聂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总是风风火火的跑来问个什么,接着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她现在已经是妇人打扮,虽然忙但是嘴角总是噙着很幸福的甜笑。缳萝、胡璞两人嘴上不说,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范玫跟她们也慢慢熟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什么问的,总是遣聂倩来问,聂倩看见缳萝又畏畏缩缩的,两人总是显得生分。慢慢的发现缳萝并没有记仇,性格也是很随和很容易相处的,就渐渐的熟了。范玫现在也放下自己以前的傲慢性子,诚心实意跟她们相处。
缳萝一直以为在成亲前,齐弈能过来看自己一趟,谁知一直等到了成亲的前一天晚上,也没见人。不由就心里嘀咕,恨不能马上到明天,见到齐弈问问到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
她不知道,齐弈其实早就想过去了!但是后来齐母也说:“没事不要再去郡守府,叫人看见对萝儿的名声不好。”
齐弈只好听母亲的话。这一个月过的简直度日如年,基本上什么都没心思了,恍恍惚惚的,谁跟他说话都得说好几遍才能反应过来。每天晚上从衙门下了值,都要到郡守府的门外转几圈,经常碰见回府的郡守,厉东见他实在是想的不行,几次叫他进府坐坐,齐弈碍于母亲的嘱咐,都婉言推脱了。
快到日子了,齐弈更是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焦躁的简直快疯了。
在所有人的热切盼望中,好日子终于到了。
十二月初二日,众人早早起身。齐弈更是一晚上就没睡着,站在院子里抬着头望着天,眼巴巴的盼着赶快亮起来。夜羽等人天没亮就过来,看见他这样大大的嘲笑了他一番,现在齐弈根本没心情跟他们说笑,任他们嘲笑依然执着的盯着天空。
昨天范玫过去将齐弈和丁辰的喜服拿过来。天一亮,开始准备,喜服一穿上身,齐弈这才如梦初醒,感觉是真的要娶缳萝了!
丁辰也是一身大红喜服,喜滋滋的在院子里来回走着,齐弈更是不知道干什么好,站在院门口发愣。
夜羽、吴秦忙的脚不沾地的四处飞跑,他们家没有下人,什么都是他们俩忙活。胡君杉也是一身新衣,跑进跑出的忙着。
渐渐的天亮了,衙尉过来好几个帮忙的,这才不再那样乱了,胡君杉就急忙到郡守府等着,他今天是娘家送亲的。
缳萝和胡璞在两个屋子坐着,都是一身大红的嫁衣。胡璞的心情就是喜悦,缳萝的心情就复杂了很多。
坐在塌上,不由自主的就想着前尘往事,从自己五岁,那场改变了天下所有人命运的战争开始想起。命运是多么可怕,凡人简直一点抗争的能力都没有。她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宁夫人,自己从一个娇贵的燕国公主,一下子跌落到最底层变成一个妓院的打杂丫头,还面临着悲惨至极的命运。命运又是多么峰回路转,这时齐弈出现了,从那时起,小小的自己就判断他是个自己要依靠终身的人,于是赖在他的身边,费尽心机、使尽手段的缠着他。一直到最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自拔的深深爱上他,爱上这个对自己情深似海的男人……
今天终于要嫁给他了,缳萝不知为什么只是想哭,悄悄抹着眼泪。直到外面突然响起的喧哗声:“新郎官来了!”
缳萝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感觉到旁边的两个婆子过来,自己两边胳膊被人扶住了,缳萝被动的站起身,被动的往外走。因为蒙着盖头看不见路,所以就感觉这段路及其的长,心中不知为什么慌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不过也不需要她怎么办,旁边的婆子会扶着她,她只要听凭摆布就行了。
好不容易停住脚,感觉头被压了一下,缳萝赶紧低头,身后被人轻轻一推就上了轿。
坐在轿子上,缳萝昏昏沉沉像是做梦一般,只感觉周遭全是一片大红,恍惚的就要晕过去了。正在迷糊中,一阵响亮的“噼啪”鞭炮声惊醒了她,轿子停了。
两双手伸进来将自己扶出去,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双新的、缳萝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做的靴子前站住了。缳萝感觉有人将自己手里的红带的另一端往那人手里递。不知为什么,缳萝突然轻声叫了一声:“哥哥!”
旁边的婆子吓了一跳,急忙道:“新娘子不能出声!”
齐弈咬着嘴唇笑了,不管那个婆子的呵斥,轻声回道:“萝儿,是我。”紧紧抓住红带子,好像抓着缳萝的手一般。
缳萝听见齐弈的声音,害羞的笑了,心里登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虽然感觉甜如蜜,却又带着一丝苦涩。眼眶又湿润了,含着眼泪,由齐弈牵引着走向他们的未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想闹洞房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齐弈只恨唱词的司仪声音拉得太长了!为什么就不能快一点,短一点!废话就不能少一点……
直到进了洞房,司仪又开始什么扔花生,滚铺盖的仪式,一直到这些全部结束,一干人等全部出去了。齐弈才停止对司仪的咬牙切齿,返身就要掀盖头,被旁边的婆子一把拉住,忍不住的笑:“哎呦!新郎官不能急!现在还早,赶紧出去吃酒敬宾客!”
齐弈被她推着往外走,急急忙忙对缳萝道:“萝儿……你想个办法,我没想出来……”人已经被推出去了。
两个婆子进来,笑的前俯后仰的,缳萝听见她们俩还在说:“没见过这样性急的新郎官,还没吃酒就要掀盖头!”
两人自顾自的当着新娘子的面嘲笑着新郎官,缳萝清清喉咙,突然道:“两位婶婶,麻烦请你们家的少爷小姐过来一趟好吗?”
今天的下人都是郡守府跟过来帮忙的,本来也不太将缳萝等人放在眼里,因此才敢当面嗤笑,现在听新娘子要找自家的小姐少爷,两人都有点慌,一人陪笑着过来道:“新娘子有什么事?”
盖头下的新娘子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请过来吧,我有事跟他俩说。”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出去请。在郡守和夫人的宴席上找到了两个孩子,小孩子对新娘子本来就很愿意亲近,厉臻一听说是新娘子找,就急急忙忙的跑来,厉诚挥动着胖胖的小胳膊紧跟在后面。厉东笑着对夫人道:“萝儿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主意,这样郑重其事的找臻儿他俩。”
厉夫人抿着嘴笑:“从来没人把臻儿这么当回事,你瞧臻儿得意的样儿!”
那两个婆子跑不过厉臻,等她们到了屋里,就见两个小人窝在新娘子的怀里,新娘子一直盖着盖头,瞧不清神情,只是知道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心想这新娘子还真拿孩子当回事!
一会儿说完了,就看见厉臻很英勇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着,煞有其事的样子。婆子简直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外面宴席中,吴秦真的很感谢自己成亲的时候齐弈的两肋插刀,何况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大舅子,今天也豁出去了,谁敬酒都拦住:“想跟新郎官喝,先把我撂倒!”再加上个夜羽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的,到了天黑,齐弈居然很清醒,还没有上次吴秦成亲的时候他自己喝得多。
他不断地看着天色,既盼望又有点担心,盼望着天赶紧黑,又担心天黑了,这帮人要闹洞房。齐弈扭头去看丁辰,丁辰也没喝多少,很清醒的站在那里笑着听小沛说着什么。
齐弈又看了看天,心想要是他们非要闹洞房戏新妇,就堵在洞房门口坚决不让他们进去。豁出去今晚上在洞房门口跟他们搅和!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大不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就推迟一晚……
他最害怕的事终于来了。天色刚刚暗下来,衙尉们就闹着要进洞房戏妇,而且似乎打算放过丁辰,全冲着缳萝来了。毕竟,缳萝女扮男装那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齐弈被推到洞房门口的时候,还在想怎么避免这些人进去。他现在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像缳萝一样,脑子那样好使,一下子就有好主意。
洞房门口,两个小小的身形站在那里,齐弈以为自己喝多了,急忙使劲眨眨眼睛,这才看清楚,果然有两个小孩站在门口,就是郡守的少爷小姐!
齐弈很惊讶的过去蹲在他们跟前:“少爷,小姐,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厉臻歪着头看看他,问道:“齐弈叔叔,你是萝儿姨的新郎官吗?”
齐弈笑了,点点头:“嗯。”
厉臻居然很沉稳的也点点头,看着齐弈身后一大堆醉醺醺,张口结舌看着自己的人:“新郎官可以进去,其他的人嘛……小沛叔叔,林森叔叔。我爹爹吃多了酒,你们护送他回去吧。”
小沛、林森吃惊的嘴都合不拢,想训斥一下这个小孩子,但是想想还是不敢,想分辩分辩,但是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明白。
厉臻继续道:“来叔叔、李叔叔、王叔叔,我和弟弟还有我娘也要回家了,你们一起护送我们回家吧。公同叔叔,那边几个女眷也要护送,你赶紧带着其他的人过去吧。”
众人都没动,只是全都傻愣愣的看着她,齐弈已经明白了,笑着道:“听见没,兄弟们赶紧去吧,一会儿晚了宵禁了!”
夜羽反应很快,不能给他们时间想对策!于是就急忙叫:“赶紧的,小姐都发话了……郡守明天要是知道了,你们把小姐的话不当回事……这可不好说了。”推着前面的小沛转身撵走了。众人还真是一时没有想好怎么应对,被他软硬兼施的一说,见小沛被推走,窃窃私语的说了几句,也都转身走了。
好几个转身走的时候还过来拍拍齐弈:“齐弈!你真行啊!”
齐弈笑着拱手作揖,连连告罪。
走了大部分,还剩下一两个没叫到的,左右看看,没趣了,只好上前恭喜一下齐弈,也走了。厉臻拉着厉诚的手嬉笑着返身跑回洞房,齐弈也跟着进来,厉臻已经滚倒在缳萝的怀里:“姨!我厉害吧!”
缳萝的声音也是满含笑意:“厉害……厉臻太聪明了!”
厉诚急急道:“我也厉害!我还踢了他们一下!”
缳萝急忙安慰他的声音:“厉诚也厉害,真是勇敢!”
厉诚高兴的耸起肩膀直转圈。
旁边的两个婆子憋着笑,给齐弈福福身子,道:“新郎官,小姐、少爷要回去了,我们就先告退了。”
齐弈急忙回礼:“今天多谢两位婶婶。”
婆子忙道:“不谢,不谢。”伸手拉起厉诚,叫着厉臻:“走吧,小姐。”
厉臻却不肯起身,牛皮糖一样粘在缳萝身上:“我要再玩会儿!”厉诚也凑趣,翻滚在新婚的塌上,乐的直跳。
婆子瞟了一眼齐弈,忍着笑上前拉厉臻:“小姐!你刚刚叫人送咱们回家,要是咱们不赶紧过去,他们就又回来了!”另一个急忙把厉诚半拖半抱的抱下来。
厉臻犹豫了一下,觉得要是那些人回来,自己的任务就没有完成,琢磨了半天,不甘愿的起身,对缳萝道:“姨,我们走了,明天你来找我们玩……”
没等缳萝回答,一个婆子已经抢着道:“明天姨还有事,过几天再来咱们府找小姐玩……快走吧。”拉着厉臻出了门。另一个抱着厉诚也出去了。
终于全都走了,齐弈急忙跟着去将房门拴上,又听了听外面,真的人声慢慢远了,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塌上的缳萝。
这还是自己的屋子,周围的一切应该很熟悉,但是今天却又有很大的不同,不同的是现在一切都变成大红色,塌上也挂上了绵绸的厚厚的帐子,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蠢蠢欲动的隐秘。还有更大不同的是,自己的塌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裙,头上盖着盖头的人,这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