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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娘与她挥挥手,看十二娘蹦跳着走开,颇有些难以置信,十二娘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啊!
十二娘现在很高兴。因为她终于想出该怎么弄清楚唐芙与王勃间的纠葛了!她之前忘了一个人,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小唯!
十二娘前世曾经被生意合作伙伴欺骗过,她想知道谁在背后害了她,小唯便给了她一支药水,一支喝了能让人说真话却不自知的药剂——真言水!
这个东西用在唐芙这种孤僻的闷葫芦身上再好不过了!
匆匆赶回家,憋着兴奋吃了晚饭。天刚刚黑,十二娘就躺到了床上,惹得十一娘还以为她病了。只得解释说明天要去寺庙,怕休息不好没精神走路。
待周围的人都离开她的房间了,十二娘闪身进入空间,连忙把正在驯鸽子的小唯找到,问他兑换真言水。
真言水很贵。但十二娘自从祥瑞梅花事件之后就没有兑过新的花种,只就以前留下来的牡丹花枝。自己手动培养着,最近倒攒了一点金币,刚好够买一支真言水。
小唯看十二娘用所有金币兑换了一支真言水,颇为谨慎的说:“一滴药水就能管半个时辰,姐姐别用多了,不然可就恢复不过来了。”
十二娘以前用过,自然知道剂量,连连点头。
到了第二天去宝通寺,十二娘一路上都在琢磨该怎么让唐芙喝到真言水。大殿礼佛的时候没机会、禅房讲经的时候没机会、午饭吃斋菜时寺里统一安排,十二娘亦没有机会!
只有午后在寺庙里休息的时间了……曹夫人跟方丈论经去了,众人在禅房里或翻看经书,或讲话聊天。
“嘉娘,我今天要找芙娘聊一聊,你跟馨娘、妍娘先去后院里转转吧!”
曹映嘉略有些惊讶,但想到唐芙和十二娘还有王家的事,点头说:“那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先把馨娘和妍娘带到后面去。”
十二娘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而后在休息的禅室里煮起茶。在等待水开之时,她走到在禅房外的茶花树旁发呆的唐芙身边,说:“芙娘,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好吗?”
唐芙被十二娘打断了思绪,显得有些不高兴,冷淡的说:“我没什么好同你说的。”
十二娘试探说道:“是关于王勃的事情……”
唐芙受惊般的看向十二娘,却见她已转身走进了禅房,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跟了进去。
两人在禅房的蒲团上坐下,十二娘望着一脸冷淡却透着几分紧张的唐芙说:“最早在曲江池见到你,并不知你的身份,我和王勃、王励对你多有得罪,希望你能够忘了,毕竟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而且王励也被二伯父惩罚了……”
唐芙听了,淡淡的扫了十二娘一眼,什么也没说。
十二娘又说:“你能来灼华馆读书,我们成了师姐妹,王勃之前进入沛王府,与你兄长成为同僚,这都是缘分。我们本该走的很近亲,却因为之前的误会,处的跟仇人似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唐芙心中的一腔傲气得到了舒展,一直以来十二娘被众人喜欢的样子让她十分讨厌,可现在十二娘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说这些话巴结她,她心里很舒坦!
窗边的泥胚炉上,水壶冒出袅袅白气,水开了,十二娘起身走过去沏茶,说:“做朋友之事不能强求,我今天不求别的,只希望以茶代酒,我们饮过此杯后,能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好吗?”
端茶走到唐芙面前,十二娘将茶杯送到她面前。
唐芙看着茶杯,嘴角轻轻一勾,说:“你这是在向我道歉?这茶可是道歉茶?”
十二娘眉角微跳一下,终究是微笑着说:“嗯,是我的道歉茶,芙娘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唐芙心中欢喜难耐,觉得十二娘是通过王勃被逐之事看出了王家唐家谁强谁弱,她知道唐家不是好惹的了!
尖着手指接过茶杯,唐芙冷笑着说:“你既然如此低声下气了,我若还不接受,只怕被人说我不通情理,罢了,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吹了吹茶杯,唐芙饮了一口热茶。茶刚进肚,她就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颤,茶杯中的水差点撒了出来。
十二娘见状,知道是她放在茶水里的真言水起了作用,于是问道:“王勃被驱逐出沛王府的事,是你设计陷害的吗?”
唐芙嘴角大大弯起,眼神却有些涣散,说:“是啊,我聪明吧,让不可一世的王勃吃了这样大的亏!这下,他就不会再忘了我吧!”
十二娘听她这语气似是又怨又恨又爱的,试探问道:“你喜欢王勃?”
唐芙突然一副哭丧脸,说:“我喜欢他,他那么聪明,那么有文采,我在曲江亭里见他用左右手书法打败黑飒时就对他很中意。我去王家做客,故意在王家走错路去碰他,可他不愿跟我说话,后来我又让黑飒偷偷给他送信,他却回信骂我,说我不自重……不自重又怎么了?我只想他眼里有我!”
十二娘震惊了,万万没想到,唐芙竟然喜欢的是王勃!她十分庆幸唐芙跟王励的婚事没有谈成功,不然这个感情只怕更糟糕!
唐芙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在真言水的作用下,如滔滔江水般泻出……
“你一定想不到,我为了跟子安在一起,我求我爹把我送到灼华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进来,只希望跟他一起读书,偶尔多看他两眼,可他竟然还是不理我!而且、而且对十二娘那么好!”
唐芙的表情开始扭曲,愤恨的说道:“哼,他们以兄妹相称,可我看得出来子安喜欢十二娘!但她有什么好?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子安为什么喜欢他?他应该喜欢我才对!”
十二娘在旁听的五味繁杂,唐芙说王勃喜欢她,男女之爱的那种喜欢……
“子安好狠的心,为了躲开我,竟然连绿漪堂也不来了,跑去给沛王当侍读。我虽然失落,可想着子安也见不到十二娘了,心中有些高兴,但谁能知道,十二娘竟然搬去王家住!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廉耻,竟然一起住!”
十二娘恨不得把茶盏砸到唐芙脸上,她住在王家,怎就没廉耻了?又不是跟王勃住一个屋子!可想来被嫉妒逼疯的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子安怎么能这么对我……他不能这么对我……”
唐芙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十二娘引导着问道:“你生他的气,所以让唐子甫害他?”
唐芙连连点头,突然笑起来,非常诡异的说:“是啊,他不喜欢我,这是他犯的大错,我怎么能不惩罚他呢?只要他知道了我的厉害,他就会对我低头,就不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的主意多好啊,我了解他,我就知道他会被兄长激将!呵呵……我得不到的东西,要毁掉才行,不然落到十二娘手里怎么办?”
扭曲了,完全扭曲了!十二娘几乎不想听下去,唐芙的三观怎么能这么扭曲!
第一百一七章回击
唐芙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把心中憋屈、隐忍、狠毒的秘密一股脑说了出来。
十二娘坐在一旁听完,感叹道,她这是因爱生恨了!
想想王勃以前教训自己的那些话,十二娘就知道凭他的做事风格,他对唐芙的回绝该有多么果断跟狠心,笔下必无半句好话,竟将唐芙逼到绝望,不惜毁灭他!
又回想起王勃还在绿漪堂读书时,时常来找十二娘,姐妹们言语之中,也不自禁的把王勃和十二娘放在一起谈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日积月累下来,唐芙定然恨透了……
唐芙哭着哭着,眼皮就开始发沉,渐渐睡倒在了榻几上。
看着她睡着的脸,十二娘忽然觉得十分心烦,她讨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更讨厌因一己私欲就害人的人。
回想起来,唐芙这次下手真狠毒,檄文事件可大可小,若不是有沛王帮着求情,皇上盛怒起来,把王家合家发配流放也是有可能的,王勃恐怕就要受皮肉之苦及牢狱之灾了,这等于毁了王勃的前程啊!
想到这里,十二娘的表情就冷了下来,起身收起茶盏和水壶等物,把茶倒干净之后走出禅房,满怀心事的往宝塔寺后面的林子里走去。
嘉娘、馨娘、妍娘三人正在林子里捡漂亮的落叶,十二娘过去,说:“我刚刚听到芙娘一个人在禅房里面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馨娘惊讶说道:“我们快过去看看吧,可别出什么事。”
妍娘拉住馨娘,说:“咱们还是别去了,她一向不跟我们说话,就算我们过去看她,也问不出什么。何况她性格要强,要是被我们看到她哭的样子,她只怕要恼了我们。”
嘉娘和十二娘也点头,馨娘左右看看,说:“那就不去了,我们多在这里玩一会儿,等她平静下来再过去,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
众人就聊起唐芙的事情,说她虽被当作嫡女养,可终归是庶女。在家中再受宠,也不可能嫁给权贵人家的嫡子,可她一不甘做妾。二不甘嫁庶子,三不甘嫁小户人家,这样就把她的出路堵死了。
唐芙与王家说过亲事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十二娘心中越发为王励觉得不值。王家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在文人中可是数得上的望族。王家准备给王励说一门唐家这样的亲事,单就身份上委屈了王励,可唐家是皇亲国戚,权势上也胜王家很多。
若唐芙是个品行好的,如此亲事,也勉强不错。只是唐芙被唐家复杂的家庭环境逼的性格扭曲,就万万配不上王励了!
又想到她那些癫狂的话,十二娘心中生忧。她会不会继续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唐芙在榻几上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哭的袖子都湿透了,惊讶并难以置信,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
她仔细回忆着。只记得十二娘把她叫进来说话,给她赔礼道歉。可后来她怎么睡着、怎么哭了,她一点也不记得!
她警觉的从蒲团上站起来,左右张望,不见一个人影,茶杯水壶也不见了,仿佛……仿佛十二娘向她道歉只是做梦一场!
她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一方面觉得之前的事情很真实,一方面又觉得没办法解释,没道理自己的记忆突然中止,前后根本衔接不上!
怔忡着,十二娘等人从小树林里回来了,手上拿着各色不同的落叶把玩,十二娘正说着:“金黄的银杏叶最好看了,跟金子似的耀眼,还干净,当做书签用很好!”
旁边的众人点头,说说笑笑的进了禅房,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而十二娘的模样,更不似向她道歉说要好好相处的模样。
唐芙咬了嘴唇,失望而愤恨的想到,原来真的是大梦一场,十二娘还是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想着,她就快步走出禅房,不知往哪去了。
馨娘眼神追随着她,低声道:“她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好呀……”
“嗯,所以我们还是别招惹她了,总觉得她怪怪的。”妍娘如此说道。
从宝塔寺回来,十二娘带着从寺里求的平安符去找王勃,王勃接了平安符,颇为感动,真心道谢。
看着他沉静下来好好读书的样子,十二娘觉得这样也很好,就没有在他面前提她知道唐芙的事情。
自初一从宝塔寺回来,唐芙越发的孤僻,甚至跟曹夫人提出要一间单独的画室,不愿意跟嘉娘和十二娘挤在一起。
曹夫人命人收捡出一个房间,唐芙一个人挪了过去,嘉娘庆幸的说:“这样也好,她在我们身边,我们两人说体己话的时间都少了。”
十二娘笑着说:“可不是,以后她画她的,我们画我们的,她看不到我们,我们也见不着她,眼不见为净。”
唐芙跟她们挤了这么长时间,画室里有不少唐芙留下没有搬走的东西,十二娘和嘉娘动手收捡起来,希望把画室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十二娘清点着大瓷缸中的画轴,那里堆满了她们三人的练习画作,她打算把唐芙的画清理出来,让书童送过去。
正收捡着,一副朱窗半开,明月当空的月夜图映入了十二娘的眼帘,画的一角盖着唐芙“芙蓉仙子”的印章。
她多看了两眼,心思略动,把画收进了如意葫芦袋中。
待到放学,十二娘赶着去了一趟礼泉坊,写了一封信让笔洗给姚元崇送去。
不过两日,姚元崇抽了时间,亲自到曹家门口接十二娘放学。
十二娘出门见他,招手把他叫上马车。
姚元崇跳进车厢坐定,从怀中抽出两张纸,说:“这是你要的东西,唐子甫的笔墨,及他的印章,幸好他没事就喜欢卖弄两下,不然这东西还真不好弄到手。怎么,你要这些做什么?”
十二娘狡黠一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在街角放下姚元崇,十二娘与他挥手道别,姚元崇看着十二娘透着一些坏坏的笑意,心中忽的觉得他对十二娘十分不了解!
她要唐子甫的笔迹,分明就是要陷害他为王勃报仇,可是她会以怎样的形式报复?姚元崇竟然一点也估测不到。十二娘仿佛会千变万化一般,有温柔沉稳的一面,有活泼调皮的一面,有大胆疯狂的一面,也有着算计狠辣的一面……
第二天,十二娘果然又让笔洗给姚元崇送去了一个画轴,姚元崇展开画轴一看,一副月夜图上提了一首诗:“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姚元崇看完,手指不禁一颤。
笔洗低头恭敬的说:“十二娘让我转告十郎,这是唐芙的画及唐子甫的诗,是两兄妹难得一见的合笔作品。”
姚元崇定睛一看,画上果然有两个印章,真的是唐芙和唐子甫两个人的印章,而那诗作的笔迹,也的确是唐子甫的笔迹!
“她怎么做到的……”姚元崇觉得太神奇了,这些难道是十二娘伪造模仿的不成?
他又问道:“十二娘把这个画交给我,是要做什么?”
笔洗顿了顿,低声说:“姑娘说,这幅画若再配上一段惊世骇俗的兄妹恋传说,必然能卖得高价。”
姚元崇顿时瞪圆了眼睛,重新又看向画轴:“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果然是男女私会的情诗……
画出自唐芙之笔,诗出自唐子甫之笔,这样的绯闻传出去,他们只怕百口莫辩了!
姚元崇不禁觉得手心有些出汗,才觉得十二娘真狠,心中暗暗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十二娘那般无害的样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手段……
十二娘在灼华馆里连打三个喷嚏,嘉娘关切的问道:“是着凉了吗?要不要早些回去请郎中看病?”
十二娘摇头说:“我没事,就是鼻子有些不舒服,喷嚏打出来就好了。”
她用手帕揉揉鼻子,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十二娘昨晚求小唯用复印剂把唐子甫的印章弄到唐芙的画上,又用仿形剂临摹了唐子甫的笔迹写下诗作,那是后世《西厢记》里的“淫词艳曲”,虽然这样设计唐家兄妹太不厚道,但想到他们平日里做的事,想到他们毫不留情的对王勃,十二娘打心底里厌恶他们,决心要把他们赶出长安才能过个安稳年!
她唯一担心的是,姚元崇直到了她的计划和手段后,会对她有怎样的看法?会觉得她恶毒卑鄙吗?会认为她是奸诈小人吗?她十分不安……
忐忑不安的等了三天,十二娘于初六一早到灼华馆上学时,嘉娘脸色十分不好的把她拉进画室,说:“你今日先回去吧,我娘去唐家了,今天上不了课了。”
十二娘的心提到嗓子眼,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嘉娘神色有些尴尬,难以启齿的说:“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唐芙与她兄长的乱伦丑闻,我娘昨晚听说了,气的一宿没睡着。”
第一百一八章驱逐
陆陆续续地,馨娘和妍娘也来了,嘉娘缓缓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大家……
从前天开始,坊中就开始流传唐家兄妹的丑闻,曹夫人得到信息的时候十分震惊,派人打探消息回来,都说是从平康坊里传出来的。
平康坊,那是花天酒地的地方,去那里的不是为了风流快活,就是为了应酬交友,消息传的最快。
曹夫人意识到事情不妙,再派人去打探,才有人说是在瑶台里看到了唐家兄妹的字画,那首“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的情诗被传的人尽皆知……
旁人震惊是震惊唐家兄妹的事,十二娘听完之后也觉得震惊,她是在震惊消息是从瑶台里传出来的事。
别人不知道消息源头,她一手策划怎能不清楚?
她最开始设想的是随便把画作卖给一个画店,再辅以流言把这个事情传出去,效果来的慢,但查不到来源,便于脱身。现在姚元崇直接让消息从瑶台传出,效果极好,可是唐家的人查到瑶台去了,那可怎么办?
但再一细想,姚元崇不是莽撞之人,他敢把此事放在瑶台去做,必定有十分的信心。看来他与那瑶台的白老板果然是非一般的交情,而且瑶台也非一般的歌舞坊。
四个姑娘坐在一起说着唐家的事,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馨娘更是因为听到这种丑事羞红了脸。
十二娘说:“大家既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深入探讨的。难得今天不上课,我们到的又这样整齐,不如去找岚娘打球玩,她上次就在抱怨天气冷了,我们都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