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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吉拉丁
序章 爱卿
云千慕一手撑着头,懒懒的倚在御座上,微挑的唇角完全没有了刚才威仪的样子,俯视着站在下面瘦小的男子。
“卿,何为三纲?”
“回陛下,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很好,卿觉得哪一条适合你我呢?”
“回陛下,自然是君为臣纲。”
“非也非也。”男子狡黠一笑,“朕觉得除父子之说以外,其他均可,卿觉得呢。”
堂下站着的男人,一身汗颜。
“卿觉得朕说的不对?”微微的扬声,昭示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危险气息。
“陛下,臣错了,您别拿臣开玩笑了。”
“哪里错了。”
“臣不该违逆陛下的意思。”
“哦?”男子微微眯起眸子,“其实朕也不是个小气的君主,既然卿有悔过之心,朕就给卿一个机会。”
机会?苏卿颜下意识想说“不要”,可是那样自己只会死的更快。
“前两日朕的御书房闹耗子,那帮没用的奴才捉耗子的时候把朕的那些典籍啊,奏章啊都弄乱了,朕没记错的话卿在弘文官(相当于皇家图书馆)当过差吧。”
“臣定当鞠躬精粹为陛下分忧。”耗子?你骗谁啊!御书房怎么可能有耗子!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于是乎,苏卿颜一整日都弓着腰,整理那些各种各样的书籍。最可恶的是,那位皇帝陛下没事儿就在她身边转悠。然后……
“哎呀,朕真是不小心,都掉到地上了,爱卿好不容易弄好的呢。”
某女子:我忍……
“呦!这本书在这儿呀,害朕找了好久。”然后不管是不是在最下面就伸手抽了出来,苏卿颜只能眼睁睁看着上面的书轰然倒下。
我再忍……
于是,云千慕那个妖孽安静的看了一会书,苏卿颜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多,他就又凑了过来:“这本书真是好看。”
“是么……”苏卿颜埋头整理。
皇帝忽然做沉思状:“朕记得还有一本下册的……”
心里一惊,愕然抬头:“陛下!”
于是,夜深人静之后,某皇帝酒足饭饱之后回到御书房,看见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桌,夸奖道:“爱卿果然厉害啊。”
“谢皇上。”苏卿颜现在不仅腰酸背痛还饿着肚子,她只想早点回家,“臣先告退了。”
云千慕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可是宫门已经关了。”
苏卿颜低着头,眉头跳了跳,你是故意的!
“不如爱卿就在此留宿一晚吧。”
“什么!”苏卿颜觉得不妥,赶紧底下了头,“不是……臣的意思是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再说君臣同榻也是一桩佳话,不是吗。”
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你明明发觉了我是女子却还要这么做。就因为我否认了,你就要这样整我吗!
可是,当初是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吧。
自作自受!
“臣……臣遵旨。”
“很好。”男子微微挑唇,转身道:“朕要去沐浴更衣了,爱卿要一起吗。”
“不……不必了。”
“那就下次吧。”然后悠然出了御书房。
于是,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在宫里伺候了皇帝许多年的宫人们,第一次在御书房外听到了一声——女子的惨叫!
第一章 很傻很天真
当苏卿颜一身官袍踏进崇德殿的时候,她不禁感叹,不过短短两年年的时间,自己从哪个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小官吏。
浅浅一笑: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仕途终于算是起步了。虽然坎坷。
两年前。
元灏国,京城,城东繁华之地,坐落着一桩气派威严的宅子,这正是当朝丞相苏严的府邸,苏府。府里有一小园,名曰诗绣园,那里住着苏府的小主人,苏丞相的掌上明珠,苏卿颜。
春光三月,桃花娇艳。女子一袭淡粉裙裳,倚在廊下静静的瞧着园中的春色,十六芳华的光景人比花娇。
“小姐,您站了许久了。”身边立着的丫鬟劝道。
良久,伊人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是么,那还是回屋睡觉吧。”
采菽顿时无言,忽然就听见采薇那尖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小姐小姐,快看!”话音刚落,就看见采薇两眼放光的跑了过来。
粉衣女子见怪不怪:“采薇,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采薇小脸一红,伸手把手里的信笺递过去:“小姐这样才会嫁不出去。”
苏卿颜伸手拿过信笺,笑的无比甜美,柔声道:“是么?”然后换了副淡漠的表情:“反正嫁人那么麻烦我也不稀罕,这是什么啊。”
“许公子的信。”
“哪个许公子。”
“是大学士许甫的公子吧。”采菽接过信,“看这字就知道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书法名士了呢。”
“是么,我认识这个许公子么?”
两人相视一眼,一齐答道:“不认识。”
“那他怎么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说出这么多肉麻的句子。”女子一脸的不解。
两个丫头闻言都是一骇,低头念道:“苏小姐亲启,近日在下食不下咽,寝不安稳,每每入梦都会想起去年寒冬,腊梅树下,白雪幕中,小姐执伞倩影。每每思之,方觉心跳……”两个小丫头读着读着都不好意思了。
苏卿颜一把拿过信,打趣道:“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又不是写给你们的。”
“哎呀,小姐……”采薇红了小脸,采菽掩嘴道:“小姐,这个许公子信上说,今日黄昏时分约您见面呢。”
“是么。”苏卿颜低头看了看,“黄昏,城东,子午亭……许云之。”
“小姐,去年冬天您去哪儿的呀,他怎么见到您的。”采薇抬头,在那儿八卦。只见苏卿颜蹙眉认真的想了半天,然后看着她们一脸自然道:“不记得了。”说着把信塞给采菽。
“那您去吗。”采薇继续八卦。
女子微微回头,浅浅一笑:“你说呢。”
“先不管小姐去不去,老爷说要找您。”采薇说道。
“我爹?”
“是啊。”
“他不知道我要睡觉么,叫我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啊。”采薇看着她,“小姐如果不想去,不如去赴约吧,难得有人知道咱们府上有个小姐。”
苏卿颜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旁的采菽嗔了妹妹一眼:“尽胡说,咱们小姐最怕麻烦了,有时间还不如睡觉。”
“哦……”采薇撇撇嘴。
只见苏卿颜眼放精光:“也对,收拾一下,咱们出府。”
采菽惊道:“真的出府?”
“可是老爷……”
苏卿颜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相信我,这十六年来,那老头主动找我准没好事。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老爷要是问起来?”采菽欲哭无泪。只见苏卿颜坚定道:“放心好了,跟着小姐有肉吃。”
于是乎,苏府后门,一个俊俏的白衣公子,轻摇纸扇,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可身后的随从却是一脸担忧。
第二章 “英雄”救美
说到这子午亭,位于城东东明湖畔,景致甚好,所以每逢晴好的天气就成了文人雅士,名门淑女结伴游玩的地方。
此时苏卿颜摇着的扇子微微一顿,转身道:“我方才就想说你了,平日里倒是大大咧咧的,怎么今儿一出来就扭扭捏捏的。”
“小姐……奴婢……”
苏卿颜见状,环视四周,了然道:“哦,没见过这么多公子小姐结伴相游?”
对方使劲儿点头。
“没见过那些情人之间卿卿我我?”
小丫头脸颊一红:“嗯。”
苏卿颜含笑道:“都怪小姐我平日子只在园子里睡觉,耽误你们了。”忽而转过头狡黠一笑,“不过我也没见过。”
两人相视一笑,沿着湖畔往那子午亭走着。
采菽不禁问:“小……公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您……”
“你真聪明,就是就是。”苏卿颜两眼放光,“我就是想看看那个许……许……”
“许云之。”
“对,许云之是不是真的会傻傻的在这里等。”
这……小姐的性格到底是像谁啊。
“许公子?”
一个娇嗔的声音闯进了两人的耳朵,苏卿颜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一紫衣女子正叫住面前的男子,看上去身段甚好。
男子回过头,生的也算清秀,看见女子浅浅一笑:“原来是春满楼的妙琴姑娘,幸会。”
那女子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透着些许红晕,映着这春色真是极美。听见她说道:“真的是你,一人来游湖吗。”
“哦,在下约了朋友。”
苏卿颜了然,多半是他了,可是这春满楼是个什么地方,茶楼?正要问身边的人,就见那紫衣女子笑道:“奴家也是跟几位公子来的,许公子或许认识。”
“云之就不打扰姑娘了。”婉拒了。
苏卿颜这下明白了,这人确实是在等自己的许云之。
“公子,咱们过去吗。”
苏卿颜停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两人正要过去,就见一喝醉的青衣男子闯入了子午亭,一把就拽住了妙琴:“公子我花钱让你出来相陪,你怎么跟这小子搭上了。”
女子一惊,解释道:“不是的,奴家只是跟许公子打声招呼。”
“打招呼?”那人一手拽着妙琴,上前看了许云之半响:“原来是许大学士的公子啊,幸会。不过今儿妙琴姑娘是我良某人的。”
苏卿颜看着这情形像是明白他们几人的意思,可听他们的言语却又不甚明白。
只听许云之说道:“良兄这样对一个姑娘是不是太粗鲁了些。”
苏卿颜见有人围过去,自己也跟了上去。谁知那个姓良的一把甩开妙琴,上前揪起了许云之的衣襟。女子脚下一个踉跄便向后倒去,却被人稳稳的接住了。
惊愕的抬眼,便看见夕阳下苏卿颜俊俏的面庞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心跳顿时乱了。
苏卿颜嗅到怀里美人的脂粉香气,有些尴尬,想要撤回胳膊。伊人却一声娇嗔,倚在她怀里:“公子。”
听的人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姑娘没事吧。”
“奴家好像有点晕。”
“晕?”
“是啊,方才良公子太用力了。”说着就把粉嫩的胳膊举到苏卿颜面前,“您瞧,都红了。”
“是……是么。”
第三章 何为青楼
“是……是么。”苏卿颜真想大叫,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一回头给采菽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上前拉过妙琴:“奴才给姑娘瞧瞧,我家公子粗人一个。”
“唉?”女子显然有些不满。
苏卿颜刚送一口气,抬眼看见那个姓良的依旧拽着许云之的衣襟,微微蹙眉,上前用扇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青衫男子回过头,看见她粉嫩的笑脸,一愣:“哪里来的娘娘腔,滚一边去。”
娘娘腔?
一旁的许云之见状道:“良兄何必迁怒他人。”
“本公子喜欢。”
妙琴也劝道:“良公子不要动怒了,奴家给公子赔不是就是了。”
“是么。”青衫男子闻言,转身一把就拉住了她的小手,戏谑道:“那今晚陪本公子大战三百回合可好。”
“放手!”苏卿颜一惊,嫌恶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原来那人弄错了人,正拉着苏卿颜出言轻薄。
一旁的采菽一时吓傻了,连忙上前扯开姓良的:“你放开我们家公子,放开!”
“哪来的狗奴才,给我滚……滚开!”青衫男子一脚踹开了采菽。
苏卿颜怒火攻心低头就是狠狠的一口,青衫男子惨叫一声一把推开了她。女子脚下一个踉跄便向人群倒去,被人接了个满怀。
抬眼便看见一剑眉朗目的绝色男子,一脸温文尔雅的笑意。
“这位兄台小心了。”
苏卿颜还没缓过神,就听见这人一旁的白衣男子说道:“一个大男人居然用咬的。”
“我……你……”苏卿颜一咬牙,看着刚才扶她的人,一副温顺的样子说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然后看也没看旁边的,转身拉起地上的采菽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采菽揉着腰一瘸一拐的扶着苏卿颜,苏卿颜再也不管什么了,拉着采菽就走。
没走多久,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公子请留步。”
苏卿颜回头,是妙琴:“姑娘还有何事。”
女子娇羞一笑,低声道:“奴家知道有些唐突,可是……公子若不嫌弃有空可来春满楼一叙。”
苏卿颜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春满楼是个什么地方,更别说去了。搪塞道:“姑娘言重了,有机会在下一定去。”说完要走,女子却又拉住了她的衣袖,浅浅一笑:“敢问公子姓名。”
“在下姓苏,还有急事,姑娘请便。”苏卿颜说完就拉着采菽走了。
沿着湖畔,苏卿颜忽而问道:“你知道这个春满楼吗?”
“奴婢不知,不过您真的要去么。”
“随意说说的。”
这时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连春满楼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答应了人家姑娘。”
女子闻言,手里的扇子微微一顿,回头就看见了刚才接住自己的那人,还有那个白衣男子。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有。”男子微微上前,“在下好心告知兄台,春满楼是寻花问柳的青楼妓寨,可清楚了?”
“寻花问柳……青楼妓寨?”苏卿颜疑惑的看着采菽,见她红透了脸低头不语:“你脸红什么。”
“公……公子。”采菽说不出话。苏卿颜回头看着那位俊美男子,问道:“什么意思。”
对反显然一愣,随即收了手中的扇子,上前凑近道:“你当真不知?”
“不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苏卿颜脸不红心不跳。只见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忽然抬手打开手中的扇子挡住了他们的脸。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夕阳下,和风吹拂着她的衣角碎发,苏卿颜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的触碰了她的唇角,然后听见耳畔温软的耳语:“简单的说……就是做这种事的地方。”
“啊!”苏卿颜的尖叫响彻湖畔。
第四章 不好的日子
“啊!”苏卿颜的尖叫响彻湖畔,旁人没看见他们发生什么,一脸疑惑的看过来,发现都是男的,又索然无味的回过头去。
苏卿颜捂着嘴,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你你……”
对方像是得了什么极大的乐子,回头对冰山男道:“一川兄这人居然真不知道什么是妓院。”
白一川看了一眼苏卿颜,然后说道:“不要闹了,咱们走吧。”
苏卿颜都快哭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的轻薄啊!
“公子,您怎么了?”
“我……哼!”苏卿颜一甩长袖,回头瞪了一眼那妖冶的男子,只能拉着采菽羞愤的走了。她发誓,这辈子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男子愣了愣:“这么有意思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白一川走到他身边,看了看远去的背影,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人,淡淡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知道家青楼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
云千慕一脸无邪:“是呀。”
白一川顿时有种想扁他的冲动:“你刚才真的亲他了。”
“谁知道呢。”云千慕摇着扇子看着眼前的夕阳美景,听见身边的人说道:“你不会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谁知道呢,哈哈……”
白一川微微蹙眉,他就不应该答应跟这人出来游湖。
“真是气死人了!”到了苏府门口,苏卿颜再也忍无可忍,“我还以为那人是个好人,谁知……真是岂有此理!”
“小姐,咱们是不是就不应该出来。”
苏卿颜跨进大门,“是!不知道青楼不行啊,本小姐就是没去过,不行啊!他居然……居然……”
“小姐,他到底做什么了?”
“我……”苏卿颜想了想,算了,这辈子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不然还能怎样啊!
苏卿颜不再说话,刚要往里走。就见王管家远远的一路小跑过来,说道:“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苏卿颜正正经经的换了女装来见苏严,老父摆了一些小菜,正在自斟自饮。看见女儿进来,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没什么意思,所以随意走了走就回来了。”那些倒霉事儿她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苏卿颜坐下也吃了起来,忽闻苏严说道:“事实上,为父想送你去书院。”
“咳咳咳……”苏卿颜一口菜呛在喉咙里,苏严赶紧走过去给女儿顺背,浅浅一笑:“别激动,不是立马就去,还过几天,为父已经在安排了。”
那一刻苏卿颜真希望自己方才已经背过气去了。
“为什么?”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爹爹,您生的是女儿,十六年了您一个字都没有提过,现在怎么突然就要送我去书院。”苏卿颜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
“而且,我不是一直有先生在家授课吗?”
“这不一样。”苏严转身又缓缓的坐下,抬手喝了一口酒,“只有在翰贤书院授课的学生才能直接参加朝廷的秋试。”
“秋试?”苏卿颜脑子转了转,忽然大骇,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对!是惊恐!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