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宇再度张大了嘴,眼中全是不能置信。细想这一路阿青的情形,确实透着诡异,不由对师伯的话信了八成。曾经凤凰坡一战的故事不知从何流传出来,当时他还曾唏嘘慨叹,老天太过无情,让一代红颜就此陨落。
如此看来,阿青是宁染青,那么那个男人就是东云的前朝皇帝了。真是奇也!
作者有话说:好多人期盼着他们的相遇相认会是一场华丽的盛宴,但其实,在经历了上一次迎面不相认之后,阿离再也不会于万千人海中认不出她。人的容貌,神色可以改变,眼神却无法改变,染青对他的脉脉深情都在眼中,在心里,他又怎会认不出呢?别人的铅华散尽后是一场陌路,他们则是两情相依。活着,是上苍垂怜,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如果爱,这就是深爱。
正文卷 313。迎面不相认
染青轻靠在秦天策怀中,目光所及处,是他黑色的粗布衣衫。曾经黄袍加身,锦衣玉食的他,曾经玉树临风一身紫衣的他,宁愿枯守此处,过着清贫苦寒的日子。心底的深思竟有了几分恍惚,抬起目光与他相对,却是迷离如幻,如置梦中。
这样还能够彼此听到对方呼吸的时刻,是他们连在梦中都不曾有过的。她以为自己淡然,看穿了很多事。但是没有一件事,在亲眼见到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么让她震撼,那么让她想要感谢上苍的垂怜。
老天爷通常不厚待她,令她经历生死离别之苦;可是老天也厚待她,令她重生得见天日,让她可以在此时拥抱他。
终于知道,原来不过是把那些思念和焦虑,甚至痛苦与绝望,深埋在心底,不让它浮出表面。听师傅谈及年代,谈及那场战阵,谈及后来的战况,却在得知东云的皇帝是瑞王的时候,心里就绝望了。蓬莱仙岛,明知不可能,只是她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否则她根本无法凝立在当下,有勇气踏遍千山万水去找他。
现在,拨开云雾见青天,她的他,还在。
“染青。”很久后,才听到沙哑的呼唤从胸腔里传来。“嗯。”轻轻应答。
似乎两人都害怕太过大声会惊扰对方。
秦天策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暖柔软,轻轻叹息:“我们都还活着!”一句话,安两心。都还活着,活着才有无限的未来与可能,若死了,那便只余终生悔痛憾恨!
所以,庆幸,活着!
染青仰头凝看他眼,最初的时候,她最不敢看的就是紫狼深邃的眼睛,怕自己跌进里面爬不起来,可最终她还是深陷其中不愿起。“世人皆道我聪慧,可我其实是何其愚昧!我可以看透人生百态,却看不清自己的心,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才知:阿离,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以前不愿说的,现在愿意从心而发讲出来。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分离困苦,都是因为不说。
秦天策眼中浮现震撼,从不知道世上最动听的语言,其实就是她这一句“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他等她这句爱等了好久,就是凤凰坡一战之前他们冰释前嫌了,也不闻她说爱。这一刻却忽然得到,怎能让他不哽咽感慨:“染青,我……”
唇被她的手轻轻捂住,不要再说原谅不原谅,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年华,曾经的那些伤痛和怨恨,都在那一箭击中时、在那以性命相救时、在那无顾己身的相搏时已全部烟消云散!
已经无需再言,他们早已以彼此的生命为语,诉尽一切!这一刻,四目相对,两心相依,便是天荒地老!左手交缠相扣,右手轻抬伸出,抚向那灰白的发,抚着那风霜细画的容,眸中柔情似水,胸中柔情四溢。
“阿离,你成了……”‘老头子’三个字生生哽咽在喉中。
秦天策却是展颜而笑:“是啊,我老了,你却还如此年轻呢。”眼前这张脸,稚嫩还在,应是没过二十的。只见她眉宇轻蹙着说:“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了吧。”女人容颜,永远都是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是在意的,尤其是在爱人的面前,更加在意他眼中的自己。
“哪里不美,我看着就很美,谁的眼睛有你的亮?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就是那双眼睛,就是那眼神,让他立即就感觉到了她是谁。以前是他太过肤浅,看不通透,其实当两人心意相通后,只需眼神就能读出里面的涵义。
“主上——”门外传来韩萧的声音,染青顿了顿,心中微动,他果真是来了这里。
秦天策沉声问:“什么事?”语气中油然而生的威势,令韩萧微微一愣,极少听到主上如此中气十足说话了,甚至很难得能听他讲话。他看了眼身旁,于是恭声回报:“主上,门外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被我拿住了……”
“啊——”染青惊叫起来,定是师傅和魏宇!
刚才在潭边看到写有宁染青与越影的墓碑后,心神就开始恍惚,但她知道师傅与魏宇是跟在身后的,直到进了这屋后,听到秦天策在身后的询问,转过身眼里再无其他,天地间也只看得见他一人。完全没有留意他们两人的去处。
此时屋内人不在,而韩萧在外禀报,显然是被他给抓住了。师傅与魏宇可是都没有武功的,连忙拉住秦天策的手,急道:“阿离,不要伤害他们,是我师傅和师兄。”
秦天策想起原本在屋中的僧人和那年轻人,知道染青指的定是他们,正待与她一起走出门去,忽然屋外传来一道清脆的童音:“爹,长安来了,快快出来!”
染青突然就顿住了身形,再迈不开步伐。那声音……是长安?
秦天策侧转头看她,见她神色怔忡,眼底有着震撼,情知是听出长安的声音来了,可是似乎又有着些微的恐惧,想了想拉着她的手,打开了门。
染青立即目光搜寻找那小小身影,只觉膝盖一股冲撞力而来,稚嫩的声音在脚边响起:“爹,你总算出来了。”低头凝看,小家伙正仰着头,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发现抱错了人,连忙放开了手。
长安没有想到木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找人游戏他与爹常做,自从爹来了这里后,他很高兴。只是不知道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树林里,而且不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笑了,甚至都不爱说话。这个树林,除了爹住在这里,也就韩叔叔会过来,当然还有他偷偷跑过来,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呢。
“你是谁?”长安不客气地问。
染青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自己变了样子,再不是长安喊在嘴边熟悉的妈妈了,就算有千言万语的思念,此时她也无法说出口。心头悲意浮现,难道这是老天让她重生所要付出的代价?母子迎面不相认?
秦天策在走出屋后,就朝韩萧那边走去,把母子独处时间留给她们。韩萧的身旁果然是那僧人和年轻人,已经被他给制住点了穴道,上前为其解穴后,还没来得及招呼,就闻身后长安无礼的问话,转头看到染青脸上的悲伤,心头一痛,走过来沉声道:“长安,她是你娘!”
平日最听他话的长安,此刻却拉下了小脸,不服气地反驳:“她不是妈妈,我妈妈比她好看一百倍!”童言稚语,不知轻重,却让染青嘴里酸甜苦辣一一翻过,在长安的心中,妈妈永远都是全天下最美的人。
“宁长安!”秦天策想要发怒,可是一抬眼就被染青用眼神制止了。长安从没见过父亲这般怒容,眼眶里顿时含了泪,看得染青甚是心疼,弯下腰安慰:“长安,你爹不是在骂你。”
哪知长安一把用力推开她,没有防备坐在了地上,他的眼中闪过愧疚,随即又高声喊:“都是你,爹从来都不骂我的,长安有妈妈的,你休想做我的妈妈!”他人虽小,却也有了自卫意识,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父亲的屋里,心中害怕她会抢走爹。
眼看父亲脸上真的出现怒容,连忙拔腿就跑,妈妈曾经告诉过他,看情形不对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了再说。反正爹也不可能真追上来揍他一顿!姑且等爹消气后再来。
秦天策哪有心思去追儿子,连忙俯身扶起染青,担忧地问:“有没有事?”
染青摇摇头,孩子的推力能有多大力气呢,她是没有防备才会被掀翻了。担忧长安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跑会出事,心急着想去找,却被秦天策拉住道:“你不知道他会躲哪的,让韩萧去找吧。”说完就朝韩萧使了个眼色,又吩咐说:“找到长安后,好好招待大师与他徒儿。”
韩萧低首领命,离去前看了眼染青,确定不识此人,不知为何主上会对她如此在意。曾经主上对青妃的情意他看在眼里,按理说不大可能会再对别的女人……但做惯了下属,不闻不问是他的本分,所以就算心中有疑惑,也只当不知。
等看着师傅与魏宇跟韩萧离开后,染青才回望身旁的男人。长安的事固然是她心头结,但总能慢慢解开的,此时澎湃的心情并未平复,刚才的打岔只是片刻的松弛,她和秦天策都需要独处的安宁,来抚慰这纷乱的心。
她问他,为何深潭边她的墓碑旁边还竖着越影的碑,这才知那通灵性的兽,居然为救他化为烟云。难怪那时在凤凰坡上眼见秦天策无气息时,越影会示意她还有救,原来在那时它就存了以己之身救人的想法了吧。多少次,这头神兽救她于危难,为了她不惜与沈墨拼命,也帮她一次次救走秦天策,这一次,更是搭上了自己的命。
眼泪再度划过脸颊,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都不及这头兽,它不过是她在神兽园中救起的小兽,却一辈子把她记在心里。
两人走至潭边,伫立在墓碑前久久,风吹过扬起轻衫,仿佛是越影亲腻在身边,它在天有灵,看到他们已然相聚,定也是高兴的吧。或者,这场相遇,也正是越影冥冥之中在牵引着,让他们可以重聚。
正文卷 314。丽珠之痛
从潭边往回走时,染青心情沉重,秦天策只无声地揽紧她的腰,感受得到她在难过,事实在当初知道越影救他一事时,也是悲痛欲绝。
但此刻,他是感激越影的,若不是它的相救,那么他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履行对染青的承诺了,他要在以后永远都护着她,陪着她。
当回到木屋时,天色已暗,点起蜡烛,幽幽冉冉的灯火并不亮,却能温暖他们的心。染青问他,为何唤长安叫宁长安?当初在凤凰镇上,没有打算再见他时,确实是让长安随了自己姓氏,可是那回在军营里让他们父子相认,就已经改回了秦长安了。
秦天策笑了笑道:“姓秦也好,姓宁也好,不都是我们的儿子吗?”之所以让长安姓宁,是以为染青去了,他要儿子永远都记得这个妈妈。
染青唇角牵起柔和的弧度,确实,不管姓什么,长安都是她与阿离的儿子。
夜晚来临,唇畔相碰,鼻息相缠,双眸轻合,婉转相就。
此时正星月朦胧,此刻正良宵静谧,此时正良人在前,此刻正情浓意动!
唇扫过是火,手抚过是火,轻语如火,叹息如火,呼吸也如火,火从四肢百骸烧来,炙热的似要将身融化……这是一场爱的洗礼,是心与心距离的缩短,以及靠近,以致再无缝隙。他们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只需要紧紧的拥抱着对方,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品味心间的悸动。
心犹如水,柔软的、缱绻的蔓延,漫过炙火滴滴水珠滑落,激起一片清凉的颤栗……伸出手,紧紧的抱住身上的宽腰,颈项相交,肌骨相亲,唇齿相贴,心跳相同,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暗涌如潮,任那水火交缠,任那颤栗不止,只想把彼此融进对方身体、肌肤、甚至血液中去。就让此刻永无休止,又或此刻就是尽头!
……
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两个人被衾之下,肌肤相贴,不着一物,身体依旧紧紧纠缠着不愿放开。迟到的、错过的缠绵,终于这刻重燃过,身体的痛抵不去心头狂涌的情潮,是太过思念,那痛也就变成虚无。
没有人说话,无声的时候是用心在交流,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激动和眷恋。没有再次身体交缠,因为他们有今后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厮磨。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慢慢变得均匀,两个人的嘴角都噙着笑。
“阿离,我这个样子,娘会相信吗?”行到正门前,染青顿住了脚,甚是忧虑地问。昨天长安看到她时态度不友善,没法接受她现在这幅平凡的模样,若是走到丽珠娘面前,她能相信这么离奇的事发生吗?
秦天策宽慰地笑了笑,他此时已把披散的头发给束起,下巴处的胡渣也刮净,除了神色沧桑些外,倒是又恢复了几分俊朗模样。“别怕,我陪在你身边的。”
暖言,往往只需那么一句,就会甜进心里去。
扣紧手中的指,走出第一步,敲响了大门。来开门的是昨天白天看到的哑女,她神色微微困惑,竟也不识秦天策,等到韩萧闻声出来时,立即快步上前,激动地说:“主上,我不知您来,怎么没事先通知我?”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是将近一年以来,主上第一次走出那个密林,回到这里。
秦天策淡声道:“先进去再说吧。”既然染青已经回来了,自然也无需再枯守树林,而且她也甚是想念她娘与长安,定然不可能与他就此住在木屋内。
院中下人并不多,只三两个在忙着事务。早前已从秦天策嘴里听闻凌墨在半年前就带着香儿她们回东云了,因为宁飞扬重伤难愈,而朝廷无人,故而凌墨不能再长留此地,在他责令下回了都城去帮阿瑞。据说后来香儿又生了个女儿,他们一家倒也是儿女双全了。
至于寒玉与肖奈,秦天策就不得而知了,自他醒来后就没再见他们二人,而问起韩萧也说不知,只因当时他身中剧毒,宁飞扬也重伤昏迷,根本没人去注意肖奈等人的行踪。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已经不知他们踪影。
染青想,肖奈应是带着寒玉回原来的地方或者另找隐蔽之所隐居去了吧。当她的死讯被寒玉知道时,她定然是悲恸万分,可幸好有肖奈在她身边,时间会慢慢填补那伤口的,总有一天寒玉会从悲恸中走出来。
在意的人都得到了大概讯息,如今就只剩下丽珠娘和长安了。长安昨天也见过了,虽然不认识她,甚至还把她给推倒在地,但那小子虎头虎脑的,依旧如以前那般古灵精怪,应是没什么大碍。最担心的还是丽珠娘,她承受了两次失女之痛,不敢去想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象了很多种看到丽珠娘的情形,却仍然没有在推开门后看到那萎缩的背影,满头白发的身影时来得震撼。她跪在蒲团上,身前依旧是观音菩萨的佛像,如老僧入定一般动也不动。
眸中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如果没死,不过二十出头,而丽珠娘生她时不过年方十七,此时四十未到,原本应是满脸祥和之气,容颜依旧美丽之态,可是现在她却如垂询老妇。喉间的那声“娘”迟迟叫不出口,只怔怔看着那萎缩的背影在眼内模糊了又清晰,再变为模糊。
秦天策看她这样,心头觉得难受。其实在他来时,就见她娘已是满头白发,后从凌墨妻子口中得知,当初她娘在听闻染青身死时,当场就昏死了过去。等一夜过来,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漫布。一夜白头,就真是如此吧。他又何曾不是这样?灰白的头发虽不是一夜造成的,却也是在苦苦思念的一年中,慢慢的染白风霜年华。
染青一步步靠近那身影,终于丽珠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看到眼前陌生女子时愣了愣,视线又飘到她后方,看清是秦天策,眼中闪过震惊。从蒲团上直起了身,迟疑地问:“你怎么会来?”还记得初见他到这里时,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骂他,让他滚!她怎么接受自己的女儿两次都因他而死!就算他是这天下的王,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可是听闻他在葬染青的深潭边搭建了个木屋,每日就在那里陪着染青尘起尘落,心不是不触动的。这究竟是什么孽缘啊,为什么非要生死相离后,再来痛苦后悔?
凝目看着眼前前朝的君王,他能放下一切静守此处,丽珠为染青算是感到欣慰了。谁让她那傻女儿就爱他呢?女人,总是为情所伤,为情所困,从来都走不出一个“情”字。
秦天策走到染青的身旁,执起她的手,看到丽珠眼中从困惑渐渐变得愤怒,他轻声道:“娘,她是染青。”知道身旁的女人最不敢道出的就是自己身份,由他来帮她解释,帮她说服她的母亲吧。
丽珠浑身一震,目光这才从秦天策身上转移到眼前相貌平凡的女子身上,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刚皇上说什么?她是染青?上上下下打量,摇着头往后退,嘴里念喃:“不,别再骗我了,她怎么会是我的染青,我的染青早就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巨大的悲伤从染青心底往上涌起,看着这样的丽珠娘,她根本无法控制失控的情绪,不再是无声流泪,而是真正的抽噎倒吸着气,她想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她的染青回来了。
丽珠被眼前这幕给惊呆了,那个女子为什么要哭得如此狼狈?忽然看到她某个动作,整个人惊愣在当初。还记得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她骂染青,每次她都假装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