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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她。
他居然打了她!
沈疏影挣扎着,泪水一滴滴的往下落,柔弱无依的开口;“你放开我。”
贺季山依然是紧紧的抱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抱着她,她身上熟悉的柔软与香气,让他全身的神经都清醒了过来。这些日子他一直泡在军营里,没日没夜的处理军务,商讨战局,一心麻痹自己。而当军营里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处理的时候,他依然不愿放过自己,而是连夜去了承德的军事基地。
他有意让自己忙得天昏地暗,只怕闲下来便会想她,控制不住的想她,他实在无法再忍耐,抵御不了心底刻骨铭心的相思,只得让自己远远的躲开。就连她去军营里找他,他都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怕看了便会丢盔弃甲,不顾一切的去将她抱在怀里。
当他知道她将丫鬟支开,自己从醉仙居里跑了出去的时候,没有能懂得他的痛,即使知道她一次次的扼杀了他们可能到来的孩子,他依然是抓心挠肝的想着她,甚至不敢合上眼睛,一合上眼睛,就连做梦也全是她,他那样的想着她,可她却跑了!她还是要跑!还是要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的离开他!
那一刹那,他几乎要心如死灰,痛过之后便是怒,熊熊怒火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在看见她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般的对她动了手,在她与薄少同私奔的时候,他没有舍得打她,在她偷吃避孕药的时候,他依然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可这一次,他却动手打了她!
他在害怕。
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回她,怕她一走便是咫尺天涯。
明知道伤到她,他会比她更痛,无可计数的痛,可他竟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啜泣着,而他却是心如刀绞,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
他终是松开了她的身子,他的声音暗哑,笔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低着嗓子道出了一句;“沈疏影,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沈疏影听了这句,眼眶里一下子噙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只想挣脱。
贺季山依旧是紧紧箍着她的肩膀,他慢慢地开口,唇际有着淡淡苦涩的笑意,一字字道;“你告诉我,你这一次又想去哪?”
沈疏影猛地一怔,泪眼迷蒙的刚说了一个;“我。。。。”字,便是想起叶成斌的嘱咐,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说不下去了。
“你什么?”贺季山的神色平静了下来,英气的眉宇见抚上一抹彻骨的落寞。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要走,我没有!”他脸上的落寞刺痛了沈疏影的眼睛,她手足无措的解释着,纵使想破了脑袋,却也无法给他一个足够的理由。
他轻轻一笑,缓缓的开口,每一个字都是深入骨髓般的痛;“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是要离开我,我倒真想知道,你究竟是哪点好,让我这样的作践自己。”
他说完了这一句,便倏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沈疏影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眼见着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她看着他的手往下滴着血,手面上斑驳的一片,甚至还扎着碎玻璃,她心口一疼,再也顾不得其他,只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你的手怎么了?”
贺季山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过是勾了勾唇角,一把抽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而一旁的何副官与侍卫长,都是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去。
“司令,咱们去哪?”上了车,何副官小心翼翼的开口。
后座上的男人却是一片沉默。
“要不,去把陆志河请来,先处理下伤口。。。。”
不待他话说完,就听贺季山开口道;“去玛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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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贺季山独自坐在二楼的包厢中,望着一楼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他一言不发,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将烈酒灌进喉咙里去。
何副官与侍卫长皆是在门口守着,待那风姿绰约,妩媚玲珑的女子走过来时,何副官一怔,开口道;“黎小姐。”
“司令可是好久都没来了,怎么今儿个不声不响的,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黎曼浓一身云霞色玫瑰真丝旗袍,紧身的料子勾勒着窈窕的身姿,曼妙动人。她身上有着法国香水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钻进人的鼻腔,配着她白皙的肌肤,简直让人血脉贲张。
何副官尚且镇定,一旁的侍卫长却已经是脸庞微红,只将眼眸转开,不敢再看下去。
“司令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军营的事,实在是抽不出空。”
黎曼浓抿唇一笑,闻言不过微微颔首,便要向着包厢里走去。
“黎小姐请留步,”何副官上前拦住了她,只道;“司令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黎曼浓笑意更浓,道;“曼浓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何副官何必怕成这样?”语毕,便是巧笑倩兮的将他的胳膊挥开,千娇百媚的款款走了进去。
“您就这样由着她进去?”见她走进包厢,侍卫长对着何副官惊诧道。
何副官看了他一眼,只道;“司令一个人在里头,我也不放心。黎小姐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进去也好。”
侍卫长动了动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两人笔挺挺的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暗中却一直留意着包厢里的动静。
黎曼浓刚走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强烈的酒气,她走到男人身边坐下,艳丽的脸蛋柔美的仿似一朵桃花,甜糯的声音更是能将人的魂都给勾去了似得。
“司令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也不让曼浓过来?”她先为贺季山将酒杯满上,而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贺季山的脸庞隐在阴影里,看见她也不过是淡淡一笑,说了句;“你来的正好,我正觉得一个人喝的无趣。”
黎曼浓抿唇一笑,端的是百媚横生,昏暗的灯光下,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光滑细腻,犹如上好的丝绸,吸引着人前去去抚摸。
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贺季山敬了过去;“这一杯,曼浓敬您。”
贺季山也是将酒杯拿起,二话不说喝了个干净。
那洋酒的度数极高,黎曼浓一杯杯的敬了下去,贺季山皆是面不改色的仰头而尽,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男人的眼底已是满满的醉意,全身都似是在蒸笼里似得,热的难受。
他站起身子,脚步却是不稳,黎曼浓赶紧上前搀扶,他却一手挥开了黎曼浓的身子,不料自己也是一个不稳,眼见着向后倒去,黎曼浓眼明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贺季山这次没有在推开她,而是冲着门口唤了一声,何副官与侍卫长立时赶了进来,眼见着贺季山一身的酒气,就连路都要走不好了,两人俱是大惊,何副官更是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身子。
“回官邸。”贺季山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胸腔里更是烦闷欲呕,身上的军装更是累赘,让他恨不得全脱了下来。
“是。”何副官答应着,眼眸却向着一旁的黎曼浓身上看去,却见女子一脸的关切,紧紧的扶着贺季山的胳膊,他刚要开口,想让黎曼浓留下来,不料贺季山的大手却勾在了黎曼浓的肩上,挣开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司令!”看着男人与黎曼浓的背影,何副官大骇,忍不住唤道。
贺季山却是没有理会,他的确是喝多了,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却偏生不让别人来扶,只揽着黎曼浓的肩头,一起上了车。
车队一路向着官邸驶去。
沈疏影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大厅里等着他,厨房里已经熬好了莲子羹,她在等着,希望着他今晚可以回来。
被男人打过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着,她抚上去,便觉火辣辣的疼。
柳妈端了一杯牛奶,与一份奶油蛋糕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夫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在等。”
沈疏影点了点头,刚将牛奶接过,鼻息中闻到了那股奶味,胃里便是一怔的翻江倒海,简直难受到了极点,忍不住要吐出来,她慌忙捂住嘴转过了身子,直到闻不到那股甜腻的奶味,心里才好受了点。
柳妈瞧着刚要说话,就听院外传来一阵汽车的汽笛声,是贺季山回来了。
101章 我不能没有你(大赛票满14000加更)
沈疏影心头一紧,情不自禁的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贺季山喝的酩酊大醉,连脚步都是不稳,而黎曼浓则是扶着他的胳膊,口中不时的低语着;“司令小心。”
沈疏影刚瞧见,便是整个人的怔在了那里。
黎曼浓瞧见她,倒是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唤了声夫人。
柳妈看见黎曼浓,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只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道;“没瞧见司令喝醉了,还不快扶着司令去休息。”
家仆答应着,立时便要上前,岂料还不等接近贺季山的身子,便被他一手挥了开去。
贺季山眼底满是醉意,似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是视若罔闻,只抬腿向着东楼的方向走去。
黎曼浓依然扶着他的胳膊,对着沈疏影歉意的颔了颔首,便转身继续扶着贺季山,口中不时的说着;“司令当心脚下,”一男一女,消失在走廊尽头。
“夫人,您怎么就这样好的性子,也不将她赶出去?”柳妈走到沈疏影身边,恨铁不成钢般的开了口。
沈疏影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抽痛到了极点,她喃喃开口,柳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见她说的是;“这样也好。。。。”
她大惊,只问道;“夫人说什么,哪样也好?”
沈疏影收回眸子,眼底的光芒却是黯淡的,她木怔怔的转过身子,轻轻的说了句;“他将别的女人带了回来,这样也好。。。。”
柳妈心里一慌,瞧着沈疏影的神色不对,不由得急声道;“夫人快别说胡话,司令是醉了,这喝醉酒的人做的事连自己都不清楚,你可千万别和司令计较。”
沈疏影微微一笑,她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她握了握柳妈的手,声音低的几乎要人听不清楚;“柳妈,我在北平待了这样久,承蒙您一直照顾我,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在报答你。”
柳妈听了这话心里越发的不自在,只慌忙道;“夫人别生气,老奴现在就让人过去将黎小姐赶出去,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忒不值啊。”
沈疏影摇了摇头,默然道;“不用了,就让黎小姐照顾他吧。”说完,她转过身子,脸上倒依然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只轻轻的上了西楼。
柳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不安,回想起沈疏影方才的样子,更是放心不下,一时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待醒酒汤做好后,赶忙亲自端到了东楼。
贺季山刚回到卧室,便是和衣倒在了床上,头疼欲裂,就连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模糊中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坐在窗前,拿着绢帕为自己拭着额上的汗水,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只觉触手温润,柔若无骨,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她,低低的唤她的名字;“小影。”
那女子微微一愣神,而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男人支撑着坐起了身子,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脸,轻轻的道出了一句;“还疼不疼?”
黎曼浓回想起自己方才见到沈疏影时,那张白皙的脸蛋上的确有一道清晰的指印,她心里明白过来,却只是柔声道;“司令,你醉了。”
贺季山勾起唇角,抚着她脸颊的大手却是那般的轻柔,他点了点头,道;“我是醉了,”说完,他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女子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他嗅着,只觉得头疼的仿似要炸开似得,不由自主的合上眼睛,将脸颊埋在她的发髻中,轻声细语道;“我不该打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刻骨的懊悔与深切的疼惜,而他的大手却也在渐渐的收紧,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
“我在军营里,想的全是你,我去玛伦萨,想的也全是你,我喝了那样多的酒,我只希望醉了,能好受一点,可我还是想你。”
他低低的声音如同呓语,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瞳里是深不见底的情意,他凝视着她的脸庞,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
他在睡着前,最后轻声的说了一句话来;“小影,别在想着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那一声中细听下去,竟是带着祈求,只让人听着心酸。
而贺季山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是再也支撑不住的躺了下去,昏昏沉沉的睡着,任由黎曼浓出声唤他,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叩门的声音传来,黎曼浓起身走了出去,只见柳妈捧着醒酒汤站在门口,眸底中是鲜艳的鄙夷。
“司令已经睡着了,我担心他待会会吐出来,你去找几个丫鬟过来守着,在拿些凉毛巾给他擦一擦身子,若是看他难受,记得将陆医官请过来,喂着他吃一些葡萄糖。”黎曼浓声音轻柔,似是对柳妈的鄙薄视若无睹,只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将这些都说完,也不去理会柳妈惊诧的神色,她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裳,离去前又是言道;“记得去告诉夫人,这次是我硬要跟着司令过来的,司令方才喝醉了,喊得也全是她的名字,要她不要多心。”
语毕,女子纤腰盈盈,款款的走出了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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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季山是渴醒的。
睁开眼睛,天还未亮,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坐着两个小丫鬟,彼此肩靠着肩,已经睡着了。
床头上隔着一个脸盆,上面搭着毛巾,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甚至连眼睛也疼的连睁都睁都不开,他闭上眸子,试图捋清脑子的思绪,却还是一无所获,他只记得自己去了玛伦萨,却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是怎样回来的都不清楚。
他下了床,也没穿鞋,见桌子上摆着茶水,便端起来喝了个干净,方才觉得嗓子里舒畅了不少。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屋子,值夜的岗哨见到他,便是一个立正敬礼,他点点头,几乎是本能般的向着西楼走了过去。
推开卧室的房门,就着床头的小灯,才惊觉屋子里空无一人,贺季山的酒仿似在刹那间全醒了过来,他走进屋子,隐约见纱帘下露出一抹人形,他快步走了过去,将纱帘一把拉开。
沈疏影只穿了一件睡裙,正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的脑袋倚在墙上,一张小脸被窗外的月光照着,犹有泪痕,而她的眼睛紧闭着,已经睡了过去,清甜的香味无孔不入。
贺季山心头一松,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里,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则是躺在了她的身边,大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几乎头一沾上枕头,便是和她一起睡了过去。
沈疏影醒来时,正是翌日清晨,枕头间有着淡淡的酒气,与男人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她心里一慌,知晓了昨夜定是贺季山来过。
就听门锁一转,男人一手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贺季山今日并没有穿军装,倒是要素日里的威势掩下去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沉稳,多了几许的随和之色。
沈疏影看见他,便将眼眸转开,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心里仍是疼的厉害,只不愿和他说一个字。
“吃饭吧。”贺季山将早餐搁在床头,自己则是端了一碗蒸蛋,递到了沈疏影面前。
那碗蒸蛋滑嫩不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沈疏影刚闻到,就觉得一股恶心反胃,忍不住侧过身子,俯身干呕起来。
贺季山浓眉一皱,将蒸蛋搁下,起身去拍她的后背。沈疏影咳得厉害,却是躲着他的大手,口中只道;“你别碰我。”
102章 心疼都来不及(感谢安慕风尘浅笑为1人的钻石)
男人的大手滞在了那里,见她的那半张小脸烙着通红的指印,他忽然间心如刀割,只将她的身子转在自己面前,手掌轻抚上她的脸蛋,说了句;“昨天是我不对,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别闷在心里。”
沈疏影眼眸落在他的手上,就见他的手背上缠着一层纱布,血迹依然是清晰可见,想起昨晚他鲜血淋漓的拳头,她只觉得心疼,纵然心里苦极了,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柔软的小手,去将他的大手握住,一句;“这是怎么弄得,”刚说完,眼眶里顿时一红。
“没什么,”贺季山轻描淡写,反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则是将用勺子舀了一块蒸蛋,送到沈疏影的唇边,温声道;“先吃了饭再说。”
沈疏影见他的眼底满是怜惜与温存,纵使昨晚她伤心到了极点,可此时却仍是舍不得拒绝,只张开口,刚将那一勺的蒸蛋吃进嘴里,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不仅将这一口蒸蛋全部吐了出来,还接连吐了几口酸水,甚至连贺季山的衣服也沾上了不少。
贺季山扶着她的肩头,瞧着她因着呕吐而苍白的一张小脸,伸出手指为她拭去唇角的水渍,直到沈疏影不在呕吐,他将她揽在怀里,道了句;“怎么吐得这样厉害?”
沈疏影只以为还是自己以前吃药的缘故,此时见男人问起,更是不敢去看他,只轻轻说了声;“我不知道,只要闻到腻一点的东西,心里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