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窣窣地爬动开来。
吴越凯沉声道：“要不就像过天生桥一样，把我吊下去，我用剑把灯芯挖出来。”
“这注意不错！”顾镜文高兴了一秒便隐去笑容，“殿里无梁，如何把你吊下去？再说你又不会龟气功，还没接近火焰就会中毒。”
赵星语站起来，“我去！我是女人身体最轻，你们把绳子绑在柱子上，慢慢把我放下去。”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反对，最后商量还是让能闭气的黑一去最妥当。
正在讨论中，村民突然“啊”一声，指着殿门口，“有人……”
众人急忙回头，殿门大开，里面无声无息，哪里有人？
“真的，我刚才看到一个脑袋伸出来一下就缩回去了。”
“肯定是你眼花了。”众人嘴上说着不信，心中都在打鼓，刚才黑一在殿里吸了毒气可能会看花眼，但这会大家在外面呆了半天，人都清醒了怎么还会看花眼。只是他们宁愿相信是村民看花眼，也不愿意承认里面真有什么人或者……
“走吧，快点进去把灯灭掉找到出口。”搜宝将军催促道，他看到那些出没在草丛里的蚰蜒就想起那只缠在他牛皮靴上死而不僵的蜈蚣，天色一旦黑暗，这些白天隐藏在暗处的爬虫就会肆无忌惮地出来活动。
走近殿门，两具石像一左一右立在殿里，顾镜文嘲笑村民，“这就是你说的有人？你已经是第二次把石像当人了。”
众人一见是石像都放松下来，唯有赵星语感到心跳加快，眉头紧蹰，虽然殿里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的样子，玉柱盘龙，文武百官左右旁立，莲花台中的油灯和龙嘴里的油灯都静悄悄地燃烧着。但是她记得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先看到玉柱再看到石像，现在却是先看到石像再看到玉柱，是谁把石像挪到玉柱前？她怀疑地扫视大殿一圈，除了幽幽的光芒跳动投射下一些虚虚实实的阴影，并没有看见什么。
吴越凯关切地说：“星语，你要不舒服就先在殿外等我们。”
赵星语摇摇头，不敢告诉众人自己的怀疑，拿着鱼肠剑走近石像猛地一刺，剑身轻巧地插入石像，带出一些碎石，只是两具普通的石像。她放下心来，晃晃脑袋不去想石像变位的困扰，走到莲花台前。
顾镜文等人已经把绳子拉直固定在石基左右的柱子上，绳子距离莲花台有一米半高。众人尽量减缓呼吸，搜宝将军慎重地对黑一说道：“我们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否则毒气就会让我们完全失去意识。”
黑一运功屏住呼吸，点点头，一言不发噙住长剑，双手抓着绳子，双脚缠在绳子上，快速向前爬去。绳子随着他的重量往下坠，渐成一个“V”型，他爬到油灯上面，手慢慢松开，身子往下伸展，只剩双脚灵活地勾住绳子。火光把他黝黑的脸映得通红，长发垂下来被火焰燎得“兹兹”作响。他从嘴里抽出长剑，慢慢探入灯油中，一点一点挑出灯芯。众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催促他，生怕让他分神触动莲花瓣。
灯芯浸泡在油里特别滑腻，黑一刚把这截挑出那截又滑下去，他挑了许久也无法一次性挑出来。赵星语渐觉头昏眼花，看众人也露出呆滞模样，心知都快撑不住了。她用力一抓腿上的伤痕，伤口裂开痛得她差点叫出来，也让她的神智清醒不少。她使劲拍打顾镜文脑袋，“蹲下！”
顾镜文被她敲醒，“做什么？”
“我去帮黑一。”
“危险，我去。”
赵星语恶狠狠地说：“我是这里最轻的一个，要是你去把绳子崩断怎么办？别废话，你要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吗？”她对黑一喊道，“你先别动等我过来，挑出灯芯就把它给我，你只管挑，我来拉。”
黑一眼睛眨了眨表示同意，翻身缠住绳子等她过来。
顾镜文无奈蹲下身子，赵星语站上去双手抓住绳子纵身一跃，四肢缠在绳上，绳子摩擦到她腿上的伤口，让她又清醒几分。她看黑一爬得轻松，自己上去才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绳子东摇西摆根本就没一个固定点，更别说找个支撑点往前爬，幸亏顾镜文和吴越凯搭成人梯把她慢慢送到黑一面前。
黑一先帮赵星语倒吊下去，自己再慢慢吊下去，两人像蝙蝠头下脚上。虽然闭住了吸气，赵星语还是感觉到股股香气直钻鼻孔，充血的脑袋被火焰灼得快爆炸，她赶紧咬住舌尖，示意黑一快点行动，两人一个挑一个拉，就像拔河接力一样快速把灯芯抽出来。灯芯的高温烫得赵星语满手水泡，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神经逐渐失去意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双手还机械地重复动作。
蓦地眼前一暗，黑一终于把最后一截灯芯挑出来，紧接着“噗、噗、噗”盘绕在玉柱上的巨龙嘴里的长命灯也一盏盏陆续熄灭，整个大殿陷入一边黑暗。赵星语再也坚持不住，双脚滑开，径直向下掉去，她估计自己会一头栽进灯油里，可是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双手把她接住，轻轻放到地上，还往她鼻子里喷了点液体。一股薄荷的香味传来，赵星语脑袋一下清醒过来，反手去抓救她的人，然而那双手飞快地抽走，她只抓到一团空气。
“嚓”一支火把被黑一点燃，他蹲到赵星语面前问：“你没事吧？”
“谢谢你救了我。”
“救你？我刚刚才从上面跳下来。”
“刚才接住我的不是你？”
“油灯熄灭的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
赵星语一惊，举起火把打量周围，顾镜文等人早就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还能行动、说话的只有她和黑一两人。她把手伸到鼻前擦了擦，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就是这股薄荷味没让她像顾镜文他们一样昏迷过去。她非常肯定不是幻觉，因为没有那双手的帮助，她会摔得比第一次还惨，而不是安稳地坐在地上。可是如果不是黑一救了她，那还有谁呢？是谁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准确地救下她？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241章 失去灯油的石基
第241章 失去灯油的石基
“你是谁？你出来！”赵星语蓦地站起来大叫，黑一和村民都说曾经看到殿里有人，石像也被挪动过，自己还被一双藏在黑暗中的手救下，种种迹象都表明大殿里似乎真的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但是他为什么躲起来不露面？
“你在找谁？”黑一紧张地问，殿里只有他和赵星语还保持清醒，可是赵星语却对着昏暗的阴影叫谁出来。
“殿里还有别人，不过他似乎并无恶意，否则就不会救……”赵星语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向黑一解释，突然身体一颤，半截话堵在嗓眼里，她清楚地感觉肩膀上搭上一只手，热乎乎地气息喷在她的后颈。她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想看清楚来人。
“油灯怎么全灭了？”是顾镜文的声音。
赵星语肩膀一松，反手就是一拐肘，“你能不能先出声再碰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哎呦！”这一声是吴越凯的，他刚刚站起来却被顾镜文拖到前面白白挨了一肘。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顾镜文那家伙。”赵星语听到吴越凯的声音急忙转过去扶住他，腿上又被一物碰触，赵星语气得火冒三丈，“顾镜文你别玩啦！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没玩，我在这里啊。”顾镜文委屈的声音从吴越凯后面传来。赵星语站在吴越凯的前面，顾镜文根本就不可能绕到她后面逗她玩。
赵星语猛地转身，并没看到任何人，她火把下移刚好照见一只硕大的老鼠从脚边跑过。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照，是一条蛇缓缓游来。
黑一一剑砍掉蛇头，“不好，殿里没了毒气，蛇蚁爬虫都敢进来了。”
赵星语大急，“快把其他人叫醒！”
顾镜文上去每人踢了几脚，众人还是昏迷不醒，顾镜文奇怪，“我和吴越凯都醒了，怎么他们还不醒？”
赵星语心想可能顾镜文和吴越凯昏倒的地方离自己比较近，也闻到一点薄荷香味所以才醒转如此快，但她没空给顾镜文解释这些，催促道：“先把殿门关上。”
四人跑到殿门前，此时殿外庭院已经成了一个夜魅世界。
这是赵星语见过的最小的月亮。若不是挂在天空，没有人会以为它是月亮。它的形状连月牙儿都称不上，只像一条弧线。它的光亮连赵星语手中的火把都不如，暗淡朦胧，似乎一层薄烟都能遮住。蝙蝠在空中飞翔，昆虫在草丛凄鸣，磷火在四周跳动，蛇鼠在地上爬行。一切显得那么阴森苍凉却又充满生机。这是一座埋葬死人的山谷，同时也是一座蛇鼠爬虫自由生存的乐园。
蛇鼠爬虫很明显不喜欢陌生人闯入它们的世界，它们鼓噪着、跳动着、呲着牙、吐着芯慢慢接近大殿。四人赶紧把殿门关上，又合力抬了一具石像抵在门后。赵星语建议把玉柱盘龙嘴里的油灯点亮，一边寻找密道一边等待其他人苏醒。可是顾镜文举着火把去点油灯，却发现里面的灯油全部流失，难怪会自动熄灭。四人回到琥珀莲花台，发现里面的灯油也流失了，被抽掉灯芯的地方露出一个竹筒大小的管状洞口。
顾镜文探头望去，忽然从洞里露出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紧接着一物弹射出来，竟然是刚才“偷袭”赵星语的老鼠，它不知何时爬上莲台偷吃灯油，被人惊扰便蹿了出来。顾镜文挥拳打去，老鼠敏捷地躲开，跌回莲台顺势爬进洞里再不出现。顾镜文气恼之极，提剑便向洞里刺去，然而剑身全入洞里也没刺到老鼠，他不服气，把绳子取下来绑在剑柄上又向下扔，可绳子掉进去大半截还没到底。
搜宝将军和其他人陆续醒来，见四人站在莲台上，急忙喊道：“你们做什么？别让龙嘴喷火。”
顾镜文嘿嘿一笑，“放心吧，灯芯没了，灯油也没了，它想喷也喷不成了。”
搜宝将军奇道：“灯油哪里去了？”
“流下去了，”赵星语指着洞口，“一只老鼠跑进去了，顾镜文在抓老鼠，可是绳子扔进去了许多还没发现老鼠。”
搜宝将军听到绳子掉进去大半截都没到底，不由喜道：“下面一定有中空的地方，说不定密道就在下面。”
赵星语点点头，“我也猜测下面有空间，但是还没发现打开的机关。”
“不急，不急，只要发现了根就不愁找不到本。”搜宝将军围着莲台团团转，突然发现脚边湿漉漉，举光一照，从石基下面渗出许多液体，蘸一点一闻，竟然是莲台里的灯油。搜宝将军一拍脑袋，大笑起来，“呵呵，我们都被秦始皇骗了，他设计的机关十分巧妙，就藏在脚下，可我们都被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以为机关很难，反而忽略了最平常的事物。这真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啊！”
“什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搜宝将军让大家都下来，指着石基说道：“殿里的盘龙玉柱、琥珀莲台、喷火金龙，哪一样不制造得巧夺天工，可偏偏这块石基平淡无奇，让我们下意识就想到机关在上面而忽略了石基，若非石缝渗油我们还发现不了石基的秘密，当然如果不把灯油放光我们也挪动不了石基……”
赵星语反应过来，“金龙、莲台和石基其实一体的，石基才是油灯真正的底座，其实石基并不是一块实心石头，所以灯油就会顺石缝渗出，莲台只是掩人耳目。”
吴越凯补充道：“不光掩人耳目，金龙莲台设计的喷火、毒气还能防止人靠近。”
唐风音恍然大悟，“先前我们推不动石基是因为里面注满了灯油，我们把灯芯取掉后石基、莲台里的油漏掉就能移动了。”
顾镜文大喜，“我们只要移动石基就能找到机关？”
搜宝将军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不是机关，是密道，我敢打赌密道就在石基下面。”
众人从他们的一人一句交谈中也明白过来，原来密道就在脚下，可叹大家还绞尽脑汁四处寻找，更可叹机关设计得如此巧妙却又如此出人意料。
众人齐力推动石基，失去灯油的石基很轻易就被推开，凉气袭来，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入口处铺设着一条长长的石梯，迂回曲折，幽暗深邃。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242章 古怪铜灯神秘画
第242章 古怪铜灯神秘画
顾镜文抱怨：“秦始皇太狡猾了，这条密道就简单地藏在石基下面，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
唐风音叹道：“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容易被忽略，秦始皇不仅是个机关高手还是个擅于揣摩人心的高手。”
顾镜文讽刺道：“争权夺利的人哪个不会揣摩人心，你家老爷子不也是此中高手。”
赵星语一脚踹在顾镜文屁股上，“行了，你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赶紧给我下去！”
顾镜文最怕赵星语生气，一见她发火，立刻闭嘴举着火把走进去，其余人都捂着嘴偷笑。
一入洞里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霉味又说不上，不过赵星语想到老鼠都能蹿下来，估计里面不存在缺氧之说，便继续往前走。石梯顺洞势而筑，忽上忽下，忽高忽低。有一截台阶特别陡峭，顾镜文一脚踩空，身子一晃，手撑到墙壁，“吧嗒”一声，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突然燃烧起来，把周围的环境照得清清楚楚。
顾镜文吓了一跳，“我只碰了下墙壁，怎么油灯自己点亮了？”
搜宝将军说道：“怕是上面的灯油漏下来，你的火把碰到了。”
“我的火把在这只手上，挨着墙壁的是左手。”顾镜文举高拿火把的右手，左手重新敲了一下墙壁，“嗤”铜灯突然熄灭，他又敲了一下，铜灯再次点燃。“好玩，好玩。”他的手反复敲击墙壁，铜灯随着他的敲打一燃一熄。
“别玩了，让我看看。”赵星语喝住玩得不亦乐乎的顾镜文，仔细观察墙壁和铜灯。原来墙上间隔数米便置有一盏铜灯，铜灯之间筑有类似水泥管的深槽，既能防止保证灯油不外泄又能保证铜灯照明的供应量，深槽上方还筑有一根根“水泥管”，似乎玉柱盘龙嘴里的灯油也是从这里供应的。最让赵星语吃惊的是，每盏铜灯旁边都有一块活动的墙砖，人手一按，墙砖碰撞激起火花便点燃了铜灯，再一按，墙砖缝隙里射出一股风把铜灯吹灭。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照明系统啊，看得赵星语咂舌，古代没有电，可是眼前铜灯的点燃方式完全是按现代的照明电路开关设计的，或者可以说每一盏铜灯就是一个无法移动的电子打火机。
众人都被如此神奇的照明方式震撼，一个个张嘴结舌，除了“不可思议”再也想不出其他感受。顾镜文默默地按亮每一盏铜灯，灯光驱逐黑暗，照亮道路。
众人在墙上看到许多壁画，有的就像随手涂鸦，只是手绘了一些简单人像，有三角形的人面也有圆形的人面，鼻子、眼睛和嘴巴都画得十分明显。
另有一组壁画雕刻得非常生动，这组壁画共十二幅，既像神话故事又像历史传说。第一幅是一个男人从黑色的圆球上飞下来落到地上；第二幅男人被许多人欺辱；第三幅是男人指挥激烈的战争；第四幅是男人身着龙袍登基，百官朝拜；第五幅是人们修筑长城；第六幅是人们修建宫殿；第七幅是男人站在海边，目送一艘大船出航；第八幅是人们凿山修陵，第九幅是男人站在山颠，封禅祭祀天地；第十幅是男人坐在马车里出巡，前后都有旌旗仪仗；第十一幅是人们扶棺进山，棺椁里躺着男人；最后一幅是一条银河上飘着船型的棺椁，男人站在上面举目远眺。十二幅壁画构图紧凑，人物动态强劲有力，特别是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顾盼传神，似乎在向世人述说着什么。
顾镜文嚷道：“这肯定是秦始皇一生的写照。”
赵星语白了他一眼，没啃气。谁不知道秦始皇曾为质子，统一六国后南征百越、修建长城、筑阿房宫、炼长生药、四处巡游、泰山封禅、最后驾崩沙丘。她迷惑的是第一幅和最后一幅的内容。为什么秦始皇是从天而降，其入陵后死而不死？
搜宝将军喟叹，“秦始皇自称天子，故做从天而降之姿迷惑世人，他一生渴望长生不老，生前做不到，只能死后留画籍慰永生。”
众人皆信服，唯有赵星语疑惑不定，如果说最后一幅壁画表达了秦始皇渴望永生的心愿，但是在第一幅壁画里他要彰显自己的“天子”身份，为何不是祥云瑞彩下凡，却是从黑色的圆球落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神话里那些神仙出场的背景。他画个黑色的圆球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秦始皇是外星人，当年UFO爆炸他才掉到地球上侥幸不死后来更创建霸业？赵星语只想了一下就哑然失笑，真是科幻书看多了，从来没有史书记载秦始皇异于常人，也没有记载他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只是在他死前曾有异象，据说始皇三十六年有颗陨星坠落在东郡，落地后变为石块，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三十七年秦始皇便在巡行途中病死。
算了，古人字画的表达本就阴涩暗晦，自己又不是考古专家。赵星语摇摇头不再穷思，耳边听到搜宝将军和顾镜文的对话。
搜宝将军问：“你还记得点了多少盏灯吗？”
顾镜文答：“好像是七八十盏。”
搜宝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