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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柳眉烟脸皮子足够厚，任是再难听的话，只要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都当听不懂。白玉也拿这个活宝无法，再说这店里迎来送往的，也不能就直接把她给推出去。于是只好把她当作了透明人，自个儿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柳眉烟在店里瞎转悠，见白玉忙得脚不沾地的，她倒也安静，不像刚才那样问长问短的。但是白玉心里知道，她之所以赖在这儿不走，是等君少商的，想来她知道君少商这些日子是住在这儿的，这眼看着就交午错了，君少商难道不回来用饭吗？
白玉倒是在心底祈祷君少商今儿别回来了，省得见了这两个妾尤其是王氏这么水嫩的模样儿，再心动了就不得了了。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情防是防不住的，就算是今儿不见王氏，只要王氏住在君家大院里，迟早还是能见着的。
也好，今儿也好看看君少商心底里到底有谁，若他真的只有她白玉一个，那么她从此之后就跟他好好地过。若是他也是一个庸俗平常的男人，自己还是及早地离开他的好！
打定了这个主意，白玉反而不怕了，倒期待着君少商能早点回来，看到这一对儿小妾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见柳眉烟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店里四处看着，眼睛还时不时地瞥向床踏上的那一双君少商早上才换下来的青缎皂靴。
白玉就暗暗好笑：这家伙，这不明摆着吗？不过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万恶的旧社会吧？不过说穿了，男人重情重义的还是少啊，就看能不能碰得上了。
即使回到现代，有法律约束着实行一夫一妻制，那些该偷腥的不还是到处拈花惹草的吗？法律也禁不住不是？
她忙活了一阵子，见客人渐渐地少了，才叫来小环，让她到隔壁玉玲珑叫一个伙计去，到外头饭馆里定一桌子上好的席面，预备着大少爷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手里的布料慢慢地叠整齐了，也不看向柳眉烟和王氏两个，也不让着她们说“妹妹们也在这儿吃吧”。反正就是不招徕这两个人。
王氏似乎觉出什么了，扯了扯柳眉烟的衣襟小声道：“姐姐，我们出来这么长时候了，也该回去向老太太复命了。若是天晚了回去，怕老太太生气呢。”
柳眉烟亦同样小声嘀咕道：“怕什么，这午饭还没用呢，哪里晚了？你看姐姐这么忙，我们在这儿搭把手不好吗？”
白玉早就听见了她们的话，只一笑，也不理睬她们，和王李氏、小环两个商量衣裳的样子，该怎么裁剪。
柳眉烟见白玉总不理她，在王氏面前她脸上有些过不去，也蹭着步儿过来，讪笑道：“姐姐越发手巧了，以往在君府里也没见姐姐动过剪刀，还以为姐姐女工上不行呢。原来姐姐色色都是全的。不过姐姐这儿活儿多，妹妹就帮姐姐搭把手吧。”
说完，抄起一把大剪刀就要对着白玉手里的布料剪去，吓得白玉忙往后一缩，这家伙，这要一剪刀下去，自己这块料子岂不报废了呢？自己还要拿这块料子做一件内衣呢。她哪里是好心来帮忙啊，分明是帮倒忙的。
柳眉烟见白玉防备心理极强，只好强笑了笑，撂下剪刀不动了。白玉也就似笑非笑地打圆场：“妹妹身子才好些，我哪敢劳动妹妹呢？妹妹还是歇着吧。”说完，就赶紧收起了布料，生怕收慢了就被柳眉烟给抢走了一样。
一抬头，看见王氏正坐在王李氏身边，看她用缝纫机缝着裁好的料子，模样儿安静又娴淑，白玉一时也看住了，只觉得这个女子比柳眉烟好多了，对她也有了几分好感。走了过去，问道：“妹妹也喜欢做这个呢？”
王氏腼腆地笑笑：“我自小儿就好这个，只是后来家里卖花儿，才渐渐地手生了。”说罢，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太多的不舍。
白玉正要接这个话说下去，就听外头帘子哗啦一阵响，小环进来说是要的菜都好了，问放在哪儿呢。
这屋子就隔了一个里间供白玉和小环睡，如今君少商霸占了这个地方，小环自然不能睡的了。香喷喷的饭菜扑鼻而入，白玉忙让小环带着人把饭菜摆到了外间里，虽然那儿也很狭小，可好歹还能坐四五个人。
才刚腾出手来，君少商就回来了。听到那阵熟悉的脚步声，白玉嘴角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笑，就像一个在家料理家务的小媳妇，悄悄地等着丈夫一样。
柳眉烟则伸长了脖子，往帘子外面望去，这个脚步也是她所熟悉的，听了这脚步声她怎能不激动呢？
倒是王氏，白玉暗地里瞧着，仿若浑然不觉的样子，看王李氏做针线都看出了神，完全不知道这一会子君家的这一妻一妾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君少商人还未来到屋里，就在院子里一边走着一边大叫：“玉儿，我回来了。”这几天他一直这样叫白玉，反正也没有外人，白玉也就默默地应承了，可是今儿柳眉烟和王氏在这儿，白玉顿时觉得不安起来，只觉得这叫法有点太暧昧了。唉，都是这一夫多妻制惹得祸，要是就他们两个，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可现在呢，不仅白玉不自在，柳眉烟心里更是酸溜溜的，一颗心都快要烧灼了。
屋子里的饭菜香气早就飘到了院子里，君少商使劲地嗅了嗅，大声问道：“今儿是不是又要了我最爱吃的蜜汁排骨啊？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娘子是最心疼我的。”一头说着一头就自己挑起了帘子，眼光在屋里一转，人就愣住了。
屋里不光有白玉、小环和王李氏三个，还多了两个年轻的女人，这两个年轻的女人可都是他熟识的。这个时分，他算准了没有客人的，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在院子里大声问着，谁知道屋里静悄悄的竟有这么多人。
也就是稍稍愣神的功夫，君少商脸上已是缓了过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白玉象牙白腻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心里搓着，一边笑问：“今儿忙不忙？怎么又这么破费？”
白玉只管抿着嘴儿笑，倒也自自然然地把自己的手让他握着，又拿指头指了指柳眉烟和王氏两个，笑道：“两位妹妹难得找得到这个地方，大老远的跑来，我能不拿好吃的好喝的招待吗？”
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精明如君少商还是听出了话里的那丝无奈：他的两个妾找上门来，总不能就赶出去吧。
他当即笑笑，并不多话，只拉着白玉的手坐了下来，说道：“我忙活了大半天，早就饿了，我们吃饭吧。”
白玉见他这种冷淡态度，心里又是悲又是喜，悲的是他如今看不上这两个妾，说不定哪一日也会这么对待她。喜的是，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也就随着君少商坐了，白玉还不忘招呼着柳眉烟和王氏：“两位妹妹也过来坐吧，陪着大少爷一同用饭。环儿、李嫂子，都歇歇儿，洗了手过来吃饭吧。”
柳眉烟听白玉相邀，正巴不得这个好时机，能和君少商套上两句话，可听到连小环和王李氏也要一并坐着，她就不依了，当即脖子一梗，嘴角微微翘起，讥笑道：“姐姐这儿还真是花样儿多呢，这下人还能和主子一块儿用饭呢，我们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白玉明知道她的用意，不过有君少商在这儿，她倒不便插嘴了，她想听听君少商业协会怎么说。
殷勤地替君少商夹了一筷子蘑菇炖鸡，她自己就低了头喝起汤来。一碗将尽的时候，就听君少商慢吞吞地嚼着鸡肉，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儿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你该在家里歇着的，今儿跑这里做什么？大少奶奶这儿以后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来。”
一句话说完，他又意犹未尽地啃起了鸡骨头，好像刚才是对他自己说话一样。柳眉烟白白地吃了一顿无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哪里受得了？
不过她也怕说僵了，自己更难看，只好强力压下心里的不快，陪笑道：“大少爷吩咐的妾身都记住了。今儿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带了妹妹给大少奶奶敬茶来的。看到姐姐这儿的规矩，妾身真是惊讶的很，随口说了两句，姐姐好歹担待妹妹的无心之举吧。”
她并不敢向君少商发威，只是把事儿推给了白玉，眼睛还紧紧地盯着白玉，那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我反正是无心的，你要是大人大量的，就不该计较这个。你要是非要发作我，那也由着你。不过大少爷在这里，我就不信你敢给我没脸？
第一百七十三章吃瘪
白玉也看穿了她的心思，既然她跟她求饶，也不好不理她，想了想，才慢慢地说道：“妹妹吃过饭，还是带着王妹妹回去吧，我这儿地方小，人多了没地儿歇着，万一妹妹的身子有恙，我可就担待不起了。再说，老太太也着实惦记着你们的，王妹妹头一次出来，不好在外头久待的。”
柳眉烟不是让她担待吗？那她就担待好了，不过这个担待可不是柳眉烟说的那个担待，不过顺着柳眉烟的话说下去，并没有偏离了这个话题。
柳眉烟听了这个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也算是有心计的了，也算是能说会道的，可白玉每每都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总击不中要害不说，还尽是自己生气。
她打出老太太的名头，白玉同样也搬出老太太来，真是让她不得不听，不得不做。倒是王氏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上立即染了一片红晕，喃喃答道：“姐姐说的是，我们用过饭就走！”
说完，并不看柳眉烟，只静静地扒着饭菜，倒让白玉深觉纳罕：这个女子不一般啊。
君少商看着这一妻二妾在这里各使心计斗来斗去，也觉好笑。不过转而一想：他母亲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起这样的事儿来了？王氏只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妾，他母亲会同意让柳眉烟带出来找着白玉，为的就是敬茶这样的小事儿？
他脸上并没有带出狐疑之色来，默默地吃过饭，站起身来，接过小环手里的手巾擦了擦嘴角，就要转身往里走去。
柳眉烟也连忙跟上来，却不防君少商猛然站住了，淡淡说道：“你吃好了吗？”柳眉烟下意识地点头，君少商说道：“既然好了，就和王氏一同回去吧。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让你们找到这儿来敬茶呢？”
他很自然地说着，又似问着柳眉烟又似自言自语的，说完就进了里间，柳眉烟倒不好跟进去了，只是站在那儿愣了愣神儿，心里噗噗乱跳了两下：这要是君少商回家去和老太太两个一对，可就露了馅儿了。她临走的时候哪里跟老太太说要到白玉这儿来？
可是看到君少商才几天就对自己冷淡地不理不睬的了，她又顿觉满腹的委屈，咬着下唇站在那儿思量了半天，才强忍着眼圈中打转的泪水，转身走到桌边。
看到默默扒饭的王氏，她不由把满肚子的气都撒在她身上，瓮声瓮气地搡了一句：“你还没吃够呢？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倒像是在家里吃不饱似的，看姐姐不笑话你？”
白玉知道她心里没有好气，只好把气撒到王氏身上，不过这个当空儿，自己只想让她们赶紧离开，不想再招揽她们。所以也就三缄其口，让她们两个自个儿斗去吧。
果然王氏听了这话，抬头疑惑地看了看白玉，见白玉木呆着脸，没有什么表情，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也就讪讪地放下了碗筷，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就站起身来，轻声道：“打扰了姐姐半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玉摆摆手，似乎非常劳累，的确她也忙得快要分身乏术了，哪里还能有精力应对这些女人的小肚鸡肠？
小环就上前说道：“请姨奶奶这边走吧。外头有雇好的车子。”这么一说，倒让她们两个觉得像是被人赶着走似的，特别是柳眉烟不情不愿地朝外走去，鼻子了还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哼声。
白玉也不在乎，光想着她们两个走了能睡上一觉，歇歇疲惫的腿脚。倒是王氏还是个懂事的，临走还朝白玉行了一礼，白玉也站起来，笑道：“妹妹闲了还过来玩吧，我这儿实在是忙得很，招待不周，让妹妹见笑了。”
柳眉烟闻听，回头笑道：“罢了，既然姐姐这儿这么忙，我们来了岂不是添乱呢？只不过姐姐也发发善心，让大少爷每月也回去住上几日，就算是不看着我们这两个可怜人，也该让大少爷回去孝敬老太太才是。不然，外头传出话来，大少爷一辈子的名声儿就没了呢。”
她拿出这绝大的道理来压白玉，实指望能让白玉妥协，不过白玉懒得理会她，只一笑，就让小环送了出去。
走了这两个人，主仆三个才静下心来好好地吃了一顿饭，白玉这些日子光顾着忙了，哪里还吃上这么精致的饭菜啊，这一顿下来，就风卷残云了。
用过饭，小环同着王李氏收拾了，两个人自到隔壁歇着了，这一会儿没有客人，自然不用出来。白玉端着一杯温热的茶，进来里屋，只见君少商正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对她笑。
白玉没有好气，嗔道：“笑什么笑？看看你的那一对小妾，像个什么样子？分明是要压上我的头顶了。你也不管管？”
君少商翻身坐起，拉了白玉坐在床沿上，笑道：“这种事儿我怎么管？我成天忙生意还忙不过来呢，还顾得上管这个呢。你们女人家的事儿谁能管得了呢？”
白玉听了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脸都气红了，低声嘶哑地嚷道：“原来你是这么个人，我今儿才算是看透了。什么管不了女人家的事儿，分明就是借口。这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看你的眼色行事的，你如今倒来推脱了，把挑子撂给我？难道你们君家就没有上下尊卑了，没有规矩了不成？”
一席话说得君少商反而呵呵大笑起来，笑得白玉莫名其妙的，半天才纳闷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脑子烧坏了？有这么好笑吗？”
“呵呵……”君少商笑得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接道：“好笑，真的好笑。我也今儿看清你了，没想到你面儿上不哼不哈的，竟还是这么个厉害角色呢。其实这一切我都看得很明白，你既然一个人应付得绰绰有余，还用的着夫君我出面吗？来吧，我们该躺在床上歇一歇才是正经，如今我连家都不回了，成天守在你身边，那两个人也就是干眼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说得白玉也低头噗哧直笑，见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一把就给打落了，笑道：“白日不宣yin，你怎么这么不老成？”
君少商见她如此，也就顺手搂住了她，笑道：“还是我这娇娘子可爱啊。”见白玉微闭着眼，鼻息均匀，似有睡着的意味，他忙又晃了晃她，惹得白玉不满地嗔道：“你不老实躺着，要干什么？”
君少商笑道：“才吃过饭，别睡，省得积了食。”
白玉不满地埋怨他：“人家忙了半天，都要累死了，还怕积食呢？”
说着却也睡不着了，枕着君少商胳膊只闭目养神。君少商说道：“我们就这么躺着说说话儿吧。”
“说什么呢，该说的都说了，有什么好说的？还说你那两个妾吗？”白玉一想想柳眉烟，就觉心头火起，没有好话。
“当然不是她们两个了，她们两个在你这儿真的算不得什么，一个个的都是庸脂俗粉的，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君少商轻笑着，又往白玉身边靠了靠。
“你少来。”白玉忙用手抵住他，笑道：“你那两个妾可不是省油的灯，还庸脂俗粉呢。”说着，面色已经凝重起来，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轻声说道：“少商，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其实我虽然不像她们，可也是一个普通平常的女人，不想看到自己和别人分享你。”
说到这里，她已是有点哽咽，君少商听她头一次这么称呼他，不由也侧身看着她的脸，不再像刚才那样嬉皮笑脸的了。
见白玉说不下去，又紧了紧自己搂着她的胳膊，说道：“你这话我何尝不明白？可惜我一开始并没有碰到你，若是第一个就碰到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节外生枝了。”
“真的吗？”不知道他此话是真是假，但是白玉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是个女人都爱听这样的话。
“怎么不真？”君少商一本正经，“柳眉烟是当时年少时母亲给我纳的妾，那时看她也觉得是上上人了，也没想过这么多。后来你一进门，虽然一开始我恼你名声不好，可是慢慢地我就发现你还是与众不同的。你和她们不一样，没有那么小心眼儿，不像她们成日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见白玉挑眉，似是不信他的话，君少商忙拍着胸脯道：“你看，我现在可碰过王氏一下子？还不是成日地都歇在你这里？不然，她们两个能巴巴地找到这儿来？”
白玉终是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为他此刻的纯真，也为他的保证。
君少商还要信誓旦旦指天发誓，白玉忙给拦住了，笑道：“好了好了，这个不必发誓，我知道就好了。我又没让你做什么，你这是何必呢？”
一时两个人四目相对，白玉从君少商的眼眸中看到他是认真的，心里熨帖了许多。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君少商这辈子都对她好，也不能忽略了柳眉烟和王氏两个，男人哪个真的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呢？
第一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