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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双管齐下。贾梭王庭本由多个强大部落组成,由贾梭王一支以武力震慑而统一率领。如果此时贾梭王一支崩塌……众位觉得贾梭将是何局面?”
“那么,我们当下将改而先图贾梭吗?”
“对,先实现驱虎吞狼计,等贾梭一心对西南葵达,我们便暗中分裂贾梭内部。一旦成功,要各个击破便不成问题……甚至顺手将贾梭地域也纳入我之版图也不是难事。然后我们再继续向南包围葵达,葵于泓又还能抵抗到几时?”
堂下一片静悄悄,除了早知计划的李牧、青闍等人,都是一时难以消化——他们原想也不过是取葵于泓而代之而已,真真料想不到这柏氏新皇野心不止如此,竟是想连贾梭也一起吞并的!只是,这个计划,真的是新皇的想法吗?为什么看他面上也是好似有些意外呢?不会是……其实一直都是这云容定计吧?他们跟随支持了这几年的人,不会其实只是个傀儡吧?以新皇这样出众的能力和人才……有这个可能吗?而,天下又当真会有这样的女人吗?
……
白绍棠按照骆云畅的意思没有对贾梭的文书给予回应或理会,于是半月之后,贾梭宣布与白绍棠方同盟破裂。倒也没有听闻其改而与葵达联手的消息。于是白绍棠方一面在衡水东岸加紧修筑防御工事和囤积重兵,一面就继续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新皇的登基事宜。
经白绍棠坚持,新朝国号【云柏】。经商议,年号【正圣】。新皇登基那天,便正式改称“云柏正圣一年”。同时,各级官员正式授命,朝廷正式启动。再——新皇正式更回原姓,废“白绍棠”不提,兴“柏绍棠”而尊;柏绍棠原配王氏册封为皇后,其长子柏元胤为太子,二子柏元祐为英王,长女柏元珞为公主;尊祖母为太皇太后;另祖辈各人均追加谥号尊位!然后——尊骆齐家为“安国公”,骆云广为“安国郡王”,云容为“安国公主”!
此番一来,众人哪还再怀疑——“云容”就是“骆云裳”,骆家代云家所养之女!
然后,在白绍棠迁入皇城的前一晚,终于得以与骆云畅独处。
“畅儿……”
“这是畅儿最后一次叫‘表哥’,今后畅儿会改称‘皇兄’并行跪拜之礼。”骆云畅淡淡。
“……最后一次?畅儿是要将与我的情谊彻底斩断吗?”
“……”
“我是为你才做这个皇帝的!”
“嗯,我相信。”
“那为什么——”
“为了让表哥断了念头,我不可能成为表哥的嫔妃。”
“可是畅儿!我爱你!我只爱你啊!!所以我会做畅儿希望我做的任何事,我就只想要畅儿你啊!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呢?我说过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只想今后都能有畅儿相伴!否者的话,我就算坐在那个皇位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表哥,请你不要逼我。你要封我为‘安国公主’,我接受。但,若你要再要求我其它,那畅儿便只能离开了。”
白绍棠顿时一怔,看着骆云畅低垂的双目,久久才道:“……为什么?畅儿,为什么?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畅儿你也曾允诺过我为妻,那就说明还是喜欢过我的吧?可为什么后来就全变了?你可以喜欢葵于烈,你可以喜欢无崖子,你甚至可以在葵于泓身边……那为什么就不可以再喜欢我呢?难道畅儿你现在对我真的就一丝情意也无?”
“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所以表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希望你不要误会。”
“为了让我死心,你要这样伤害我?”
骆云畅抬眼,平静的看向白绍棠:“我并非说谎。如果我当初是心属表哥的,那表哥向我提亲时我又何必要表哥延期呢?只因对表哥实乃兄妹之情,可是又不愿伤表哥的心——”
白绍棠眉心紧皱,有着疼痛:“所以你那时并不是真的打算嫁给我吗?”
“不,我是真心答应的。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我会按照与表哥的约定在两年之后做表哥的妻子,夫妻相协、相敬如宾……或许也能变得伉俪情深。但是,现在情况早已经变了,表哥。我们都变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你将回到你本来的位置,你将是这【云柏】的皇帝。而我,既是【云容】,也是【骆云裳】,但就不是自己。表哥心之所系的那个【畅儿】,确实在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是一个满含怨恨的躯壳而已……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心里容不下温情和光彩,只有复仇的欲望才是驱动我的力量。如果失去了这些仇恨和冷酷,我将化为那堆积如山的尸骸中的一员……表哥,我的一生已然定下。你是柏家后嗣,你的身上承载着柏家几辈的夙愿,你无处推脱。或许我是表哥心中的遗憾,但,表哥定能在那皇位上找到别的补偿……表哥明日就要正式迁入皇宫了,从那一刻起,表哥就不再是【白绍棠】了,表哥是正统的【柏氏天子】,将引领和统治天下万民。所以就请表哥向从前的【白绍棠】告别吧,【白绍棠】曾经的名字和身份,【白绍棠】曾经喜欢的女人……都已经是旧时代的事了,在新天子的辉煌中不需要这些。如果表哥真的愿为我做任何事,那么就请表哥答应这些吧……”
“……畅儿!畅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一定要迫我至此?这【云柏】没有你就不可能成,但我的本意你真的不知道吗?即便我要坐拥天下,但我希望与我共享的人是你……先前我犹豫不肯称帝,就是因为害怕会失去你。但你要我做,那我就做。可你现在却又这样要求我,是否从此,便要将我孤独的丢弃在那王座上?”
“表哥……你要明白……所谓帝王,本身就代表着孤独……你既是柏家之子,那便是你注定的命运。”
“可我原本是可以避过这命运的!不管以后由谁去完成,总之不会是我!是因为畅儿你我才必须承接这命运!”白绍棠激动的一把拉过骆云畅,搂住就想亲骆云畅嘴唇:“我要畅儿你!我要你!!”
第八十五章 天下改姓
“放开我——表哥!不要!放开我——”骆云畅慌张的躲避着白绍棠的脸,奋力想要挣开白绍棠的搂抱!然而白绍棠自小习武,又是经年征战沙场,那力气又哪里是骆云畅挣得开的?骆云畅原是不忍再继续以冷漠伤害白绍棠,所以打算在他离开的前夜跟他将话说清楚,却实在是没有料到一向都对她尊重而有礼的白绍棠会因为她的拒绝和打击而对她用强!慌乱中也不敢大声呼救,再说是她自己让负责保护她的友人们都回避去休息的,所以现在就算是叫了也没人能听见……
白绍棠似铁了心,不管骆云畅如何挣扎,一把抱起来就往骆云畅的寝间走去!将她压倒在床榻上,在骆云畅的惊恐中,俯身就含住了那双唇!
骆云畅来不及回神,“刺啦”一响,白绍棠右手扯开了她的襟口!胸口一凉,骆云畅再顾不得想其他,挥起右手一巴掌扇在白绍棠神情混乱的脸上——“啪”!
然后所有都静止了。
白绍棠还是跪俯在床榻上骆云畅的上方,发怔中混乱的神情开始清明,然后那双痛苦的眼睛就久久的俯瞰着骆云畅的眼睛……再然后,退开身体,转身在床沿儿坐下。躬身垂下头,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掩住了面孔。
骆云畅在床榻上坐起身来,拉拢破碎的襟口,稍稍退后拉开了一些与白绍棠的距离,垂头也是沉默。
白绍棠就那样在床沿儿上坐了许久。
“对不起。”轻轻而苦涩的一句对不起之后,白绍棠起身,没有转头看骆云畅,垂头离开了房间。
骆云畅没有抬头看,听见白绍棠的脚步声下了小楼,然后渐渐消失……骆云畅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头反而更是沉沉:表哥啊,我何至于你这般喜欢?然而畅儿早已负你,如今又怎还有颜面再承你这般盛情?若畅儿让你这般痛苦……等一切都结束,畅儿自会消失在你眼前,再不累表哥思苦……
……
……
九月十五,登基大典正式举行。
白绍棠穿上了象征身份的明黄九龙袍,戴上了象征地位的皇帝冠冕,坐上了象征权力的龙椅。
然后,众臣阶下行礼如仪,山呼万岁。
白绍棠的那个翠玉麒麟分毫不差的镶嵌进了原本的那个玉玺的中央,残缺了一百多年的传国玉玺终于完整。
骆云畅还是被册封为了“安国公主”。位一品,允参政,赐皇城内辇马至三门,准予内宫乘轿。原烈王府改建为“安国公主府”,原骆将军府敕令为“公主别院”。
然后,骆云畅的“安国公主府”就先后收到了三封来历不明的文书:
“顽女邪?王妃邪?皇妃邪?公主邪?何为你所期?”
“辱我父王,弑我胞妹,欺我誓言,该当何罪?”
“灭魔者魔也,安可享太平?朕等着你。”
骆云畅的友人们同观,大为讨论:
“畅丫头啊……除了这第一封,另外两封可都是挑战书啊。”
“这个‘弑我胞妹’的定然就是贾梭的那个青岚大王子了吧?这个‘朕等着你’的自然就是那伪皇葵于泓了……可是这第一封是谁啊,畅丫头你知道吗?听起来敌友难辨啊……”
还能是谁?自然是葵于烈了……
可是他发来这样一篇文字又是什么意思呢?【何为你所期?】她所期不是早已对他坦言了吗?又为何在这时发来这样的文信呢?或者他是别的意思?所期?所愿?问她心中其实最愿意是哪一个身份吗?顽女,王妃,皇妃,公主……问她最希望是哪一个时候的自己吗?
是问她还是要她自问?是在嘲讽她?抑或是……在担心她?事已至此了,他还会心念她吗?可是问这些又有何意义呢?他以为事到如今她还会有犹豫吗?他以为她还会感到压抑或痛苦吗?烈……你和白绍棠一样,你们不了解现在的我,你们所希望的那个我早已经不在了……
众友人见骆云畅沉思不语,便开始小声低语交谈:
“看来是那个男人吧?”一人说。
“那个男人?”二人问。
“畅丫头以前的男人啊……就是那个烈王爷嘛!”第三人插话。
“畅丫头喜欢那个男人吗?”第四人好奇。
“看起来是吧……”第一人又答。
“我还以为畅丫头喜欢无崖子呢——”第四人遗憾。
“嘘!”第五人突然阻止。
“干嘛?”第四人一脸疑惑的向第五人问道。
第五人凶那人道:“好好的你提无崖子干嘛!?你不知道无崖子死了畅丫头有多伤心吗?”
那人无辜:“……所以我才说我以为畅丫头喜欢无崖子啊……”
“你——”第五人正要发作。
“你们俩个都给老娘闭嘴!!”三娘的突然大喝止住了众人,然后就忙蹲身到骆云畅跟前,放柔了声音担心的轻问捂着脸的骆云畅:“怎么了……畅丫头?你在哭吗?”
骆云畅捂着脸哽咽:“三娘……化叔和小琥欺负我!呜呜……”
那先前说话的第五人闻言立即无辜的指着自己:“我!?我哪有?是老化好不好——”
“你闭嘴!!”三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小琥和那没说话的第四人化叔一眼,然后又回转头来心疼的揽住骆云畅肩头,浓妆艳抹的脸上竟是母爱一样的温柔:“畅丫头乖……别哭!三娘替你修理他们好不好?”
骆云畅捂着脸摇头,只是继续伤心。
三娘见状,又是回头凶两人道:“你们俩个还不过来!?自己乱说话惹得畅丫头伤心,不给老娘哄好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一旁众人都稍觉诧异,虽是知道骆云畅因为无崖子的死至今都还在伤心,但印象中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子啊……角落里正在谈话的李牧、青闍二人被这阵骚动吸引,也看了过来。等搞清楚了状况,青闍和李牧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便都带上了暗暗的笑意。
这边小琥和化叔都已经听话的走到了骆云畅身边,两个人向骆云畅道歉。化叔年约不惑,老脸上是无所适从又有些内疚的表情。小琥年轻,虽是一脸无辜,也忙是向骆云畅道歉。
骆云畅却总不抬头,继续呜咽。
于是两个人不由也急了,料想骆云畅真的是因为无崖子的事太过内疚和伤心了,于是忙忙再哄:
“畅丫头,你别伤心了好不好?小琥哥哥给你变戏法儿看好不好?猜谜语?要不……小琥哥哥给你当马骑?”小琥将曾经陪小时候的骆云畅玩耍的那一套全都搬了出来!
这个眉角上带着伤疤的年轻人大约比骆云畅大个五六岁,据他自己介绍说他叫完颜琥,本是凉鄍国人,小的时候跟随父母从凉鄍边境偷越来到葵达生活。祖辈都是靠变戏法吃饭的艺人,各种障眼法自是耍得熟门熟路,手上功夫当然也是了得,所以偶尔生计不好的时候也会走些旁门左道。开始时并不经常,可是后来各处都年生不好他们生计难继,不得已就往那邪路上越走越深。因为身上也带着点儿功夫底子,后来渐渐在江湖上出了名,就有人专找上门来请他们帮忙办事……自然都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所以给予的回报也就不菲。据小琥自己说,他们曾经接了一个大活儿,大到一旦成功就可从此金盆洗手衣食无忧,所以他的父辈们经商议过后就接下了那当然很危险的任务,可是任务最后却失败了。小琥没有跟他们说明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也没有具体说当年的过程,只是告诉他们说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孤儿,独自混迹江湖……那年骆云畅回西北找支援的时候正逢他接了活儿外出办事不在西北,却是后来在南方碰巧遇上了照骆云畅的计划正在各处传播遗诏谣言的南山。从南山那里听闻了事情以后,兴奋的毫不犹豫就加入了南山的队伍,后来白绍棠他们来攻京城的时候,也正是他将原本用作障眼法的烟雾加入了毒物一起施放,帮助顺利的打开了城门!
第八十六章 再定计策
化叔,本名不知道。这个相对沉默的中年人据传曾经是某组织的杀手,组织被灭以后隐姓埋名的到了西北,偶然谋职到了白绍棠的府上做了护院的工作。白绍棠一直都没有察觉,却是被骆云畅这个小丫头看出了门道。化叔为继续隐瞒身份本想杀人灭口,尾随中却意外发现骆云畅所结交之人竟都是他此类人物……犹豫中就渐渐淡了杀心,虽是习惯了沉默寡言,但几年下来竟也交上了一些“朋友”。可是对骆云畅的活泼他还是一直不太能适应,所以见竟因自己的失言而惹了骆云畅哭泣,想要赔罪,却又不惯安慰人,于是呐呐向骆云畅道:“畅丫头……你说吧,要化叔怎么样都行……”
“真的吗?”呜咽声不减。
化叔不疑,老实点头:“真的……”
“那你帮我杀了贾梭王。”
化叔脸上一愣,然后就看见抬起头来的骆云畅的脸上,根本一点儿泪水也无,大眼睛中正带着狡黠看向自己。
片刻的静默之后,周围忽然一片笑声。
“我们和老实人都被畅丫头骗了……”
“呵呵……坏丫头还是这么淘气!”
小琥忍不住伸手去揪骆云畅脸颊:“骗子!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哭了呢……”
骆云畅拿开小琥的手,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琥哥哥又欺负我……所以你去帮化叔吧!”
小琥一愣:“为什么我也要去?”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突然插嘴:“就是啊,畅丫头……你为什么要他们两个去啊?杀个人而已,这种事我们谁去都可以的,你干嘛非要赖上老实人和这毛头小子去啊?”
小琥立即不满的向大汉道:“老李,谁毛头小子了?你也不过大我几岁吧?”
见两人似又要开战打嘴仗,骆云畅急忙抢先道:“杀别的人自然是谁去都可以,但是若想解决掉贾梭王而又不弄出太大动静的话,就必须要化叔去。因为贾梭王那个从不离身的保镖……只有化叔知道他的要害。”骆云畅看着化叔的眼睛,然后将眼光移向化叔左耳后下方的烧伤痕迹。
化叔眼中神色一动,已明白了骆云畅的意思——他曾所属的那个暗杀组织,每个成员的左耳后方都纹有一个象征忠于组织的标记。他是自隐姓埋名之后就用火烧掉了那个痕迹,但他知道有一些同门是还留着那个痕迹的……所以畅丫头才说要他去,虽不说他就一定知道那人的要害,但比起叫其他人去,确实是他有把握些。
众人见状,也大抵猜到了缘由,于是也不再插话。只那小琥又向骆云畅问道:“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小琥闻言立即明白了,也认真了面孔。
“贾梭王传位的凭证。”骆云畅道。
旁听的众人中就有一人插话道:“我曾经听说过,贾梭的传位凭证是一颗夜明珠……但据说这颗夜明珠藏得极是机密,只有在要传位的时候才会由贾梭王取出来当面授予下一任的王……”
骆云畅一笑:“所以才需要小琥去啊。”
小琥想了一想:“嗯,我明白了。我会找到带回来,定不让畅丫头你失望。”
“不,不用带回来。”骆云畅向小琥狡猾一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