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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过去。”管隽筠搭上绮媗的手:“咱们到前面看看去,总不能说闹得沸反盈天了,我都不去看看。”
“是。”两人跟在后面,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
诸葛宸站在正院大厅中,王夫人像是泥塑木雕一样,呆呆地坐在一旁的交椅上。看着丫鬟们来回收拾东西,管隽筠慢吞吞到了门首,荣立耿耿诸葛宸说完她怀孕的事情。
“夫人。”看到管隽筠,荣立一如既往肃立着。诸葛宸背着手对着外面,听到声音马上转过身:“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是不舒服的?”
“过来看看。”管隽筠微微一笑,看到丫鬟们来来往往:“这么早挪屋子?不是说到了腊月里再做这些事儿的?贞娘呢?”
“奴婢在这儿。”听到叫她,贞娘赶紧过来:“夫人。”
“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这边一向都是最后才挪屋子,今年这么早做什么?”看了眼坐在交椅上的王夫人:“母亲,暖阁里头暖和,干脆到那边去歇着?”
“这会儿你得了意了,等我走了你就住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啊丞相夫人?”王夫人大**份地冷笑。
“您既知道何必多言。”诸葛宸冷然道:“原本就该是住在这里,敬着您是长辈才能这样子,既然是您不能享这个福,那就不必了。”
“怎么了?”管隽筠故作不知地看着诸葛宸:“出什么事儿了,母亲要去哪里?”
“送回乡下,以后没有大事儿也就不来了。”诸葛宸不想王夫人开口,已经接口道:“索性大家清净,也少些口舌是非。”
“这么冷的天,外头风大雨大。”管隽筠看着一脸不忿的王夫人:“只怕是路上不好走。”
“不打紧,好走得很。”诸葛宸想着她要是开口求情,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没想到会是底下这句话在等着。
王夫人气得几乎冲过来,诸葛宸已经在下一刻把她拉到身后护持着:“行了,这么凉的手,先回去。等会儿我就过来,要是饿了就先传饭,别等我了。”
“好。”管隽筠笑笑,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王夫人盯着诸葛宸:“你就护着她,好好护着她一辈子。”
“这不是您操的心,她是我娘子,我不护着她护着谁?”诸葛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您回去好生颐养天年,每年的例银一分都不少。不过这些事都不与您相干了,还是做您的老封君好了。”
“丞相,外头都收拾好了。”一直都在准备东西的人进来回话:“老夫人可以启程了。”
“嗯。”诸葛宸答应了一声,刚要让贞娘跟着一起走,扭过身才发现管隽筠离开的时候带着贞娘一起走了,很显然是要小丫头跟着回去,贞娘是要留在相府的:“叫两个小丫头跟着老夫人一路伺候。”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等候诸葛宸吩咐的相府内侍在外答应了一声,两个平时伺候王夫人洗漱的小丫头跟着把东西装好,拿着件羊羔皮的外氅衣给王夫人披上,也不等诸葛宸说话,便搀扶着王夫人离了正院。
“等明儿闲了,把正院收拾出来。”诸葛宸声音不小,似乎是要让逐渐远去的王夫人知道,这里再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地方了。
诸葛宸冷着脸坐在书案前,只是一晚上的功夫,京城内外到处传遍了丞相跟丞相夫人因为家中琐事,居然在大年下把老夫人送回了乡间。皇帝从来自诩以孝治天下,而且皇帝跟皇太后的母子名分,跟诸葛宸和王夫人母子之间情形如出一撤,皇帝都能以天下养奉养皇太后,他诸葛宸为什么容不下?
“丞相,皇上宣召,请您即刻进宫面圣。”荣立进来,诸葛宸铁青的脸让人没来由后退了半步。那些风言风语已经是传遍了,恐怕相府里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好。”诸葛宸手里拿着两份折子出了暖阁,外面传闻的话不是不知道,既然喜欢嚼舌那就嚼舌好了,只要不涉及到家里那个女人身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昨晚回到后院,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说了一句,若有任何罪责,不过是两人共担而已。她清楚得很,一旦罪及不孝,恐怕就不是一件小事。
“微臣参见皇上。”皇帝刚刚看完诸葛宸早间叫人送来的两道奏本,前线军报紧急,不得不急诏诸葛宸进来商议。
“早间送来的军报朕看了,看来有些事儿在年下就要计议妥当。年后,恐怕朕要御驾亲征。先帝创业艰难,朕虽是守成天子。不能有负祖宗,若是连江图都不能保全,还谈什么江山社稷万万年?”皇帝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给丞相上茶。”
“谢皇上。”诸葛宸跪着谢恩,端上来的不止是茶还有一个软几,看样子不只是要他在这里呆上一时半会了,拜了三拜才起身:“微臣不敢。”
“只有朕和你,坐下说吧。”皇帝不拘小节地摆摆手:“许久都没见丞相亲笔写折,笔力越发遒劲了。”
“皇上夸奖,微臣不敢当。”诸葛宸站起来,皇帝笑道:“昨儿晚上在相府发脾气,把老夫人都送回乡间了。那时候可不是这么诚惶诚恐地,怎么朕今儿两句顽话你就急成这样?”
“微臣回禀皇上,此事是微臣家事,原本不应给皇上添扰,只是微臣身居首相,有些事若是不加以澄清,且不说如何立于朝堂,就是皇上面前也是隐瞒不去。”诸葛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百善孝为先,微臣念书的时候就知道先贤说的这句话。微臣生母早逝,由继母抚育臣和臣妹成人。自然是该要孝顺母亲如同生母一样,只是母亲将这份恩德强加了太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里面。”
“什么叫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皇帝马上想到了那个人身上,如果是伤及她的事情,别说是赶回乡间,就是再重些也不要紧了。皇帝做主的事情,谁敢反驳?
“微臣兼祧两房,子嗣固然是要紧。只是微臣已有妻室,誓不再娶。母亲却要将她内侄女许与微臣为平妻,不容微臣反驳。微臣之妻乃是皇上太后钦赐,尊贵非凡。何况结发夫妇,永不相负。岂能因为此事,就有负发妻。再三与母亲说明,收效甚微。只好违背先父遗愿,送母亲回乡间养老。”诸葛宸跪在皇帝面前:“还请皇上治罪,微臣实属不孝。只是一番苦心无人能懂,如今禀奏与皇上,还请皇上陈情。”
皇帝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诸葛宸,慢吞吞抿了口茶:结发夫妇永不相负?算是两人白首偕老的誓言?不过看样子那位老夫人也确实闹过头了,居然要给诸葛宸娶什么平妻,难道是想要觊觎管隽筠尊贵的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暂且饶过也未尝不可。猛然间想起那天在书上看到的,爱屋及乌而已。
“嗯,这件事固然是有些过头,也是情有可原。这么多年,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惧内到如此的事情,看样子丞相夫人倒是非比寻常了。”原来想要知道她的每一点消息,会需要从这个本应是属于自己身份的,男人身上知道,皇帝心底一阵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臣倒是不觉得。”诸葛宸不想在皇帝面前多提管隽筠,不止是心底有忌讳,还有就是君不见臣妻,更遑论君臣之间还要去说起臣妻的好坏,这里可是御书房,是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再说下去会有碍语:“微臣手里还有两份刚到的军报,六百里加急。”
“管昕昀也有折子上来,这一次他困在前线不能回京,朕心里有数。前次有人说南王孟优有意谋反,这件事朕都值得琢磨。”皇帝先时也没想到,至少管岫筠是南王嫡妃,哪怕夫妻不和,也不会引起两国之争。当初让管岫筠远嫁的初衷,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私心以外,多数还是希望边疆无事,干戈玉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三卷 风起云涌 第十三章 正院
诸葛宸派出去的人也有同样的话回来,不过因为这件事孰真孰假还不能断定,如果是因为夫妻不睦所致,管岫筠就是两国的罪人:“这件事只怕是长公主最是清楚不过,皇上何不问问长公主?”
“你不提朕倒是忘怀了,想想也是,毕竟只有是岫筠最清楚。”皇帝想起一件事,皇后早膳的时候提过一句:“昨儿,岫筠也去了?”
诸葛宸愣了一下,点头:“是,长公主驾临寒舍。”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来不止是丞相夫人要给那人难堪,恐怕管岫筠也难辞其咎,真是这样的话,还是趁早会南中做她的番婆子去。皇后言辞闪烁间,也隐约说出姐妹间不为人知的隐情,看来还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你说的事情朕在琢磨琢磨,这两道折子放下朕看看。”皇帝把批好的折子递给诸葛宸:“朕有得忙,你也不闲着。没事的话,就散了。”
“微臣告退。”诸葛宸辞出了御书房,门外的小黄门太监给他披上厚实的貂皮大氅打了个千儿,看他出去。
皇帝看着诸葛宸写的折子,神智一片清明。诸葛宸虽说很多地方惹人心烦,不过作为一个宰相他是合格的。顾虑周详,很多旁人无法预料的地方他都会在各色奏本中提及,也有很多最佳解决的法子,除了厌恶以外,倚重居然也是少不了的。这种交织在一处的矛盾,就是一个君王无法摆脱心魔的根源。
“丞相好兴致。”管岫筠拢着火红的狐裘站在从御书房出宫的必经之路,诸葛宸要想出宫必然要从这里经过,否则也不会在朔风冷雨中等了这么久。
“微臣见过长公主。”诸葛宸听何熙说起管岫筠说过的那些话,看不出来这位雍容华丽的公主还有那么多张面孔。相反家中那个就要好很多,哪怕有时候叫人捉摸不透,甚至不理人。端着一张冷脸,不过她是真实的。喜欢不喜欢,都可以说出来。
管岫筠淡淡一笑:“丞相好生健忘,当初在未央宫是怎样答应了岫筠。如今见了,仿佛是陌生人一般。我本有心托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做了那么多,反倒不如筠儿给丞相生下一个儿子。想想,真是替自己不平。”泪水挂在脸上,看上去楚楚动人。
诸葛宸看着她精致动人的脸,艳丽的红唇吐出的每个字都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似乎是想要人听清楚她说的,叫人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公主此言差矣,稚儿是我夫妻的骨肉岂有不爱之理。只是母爱而子抱,我若不爱她,会在乎孩子?”诸葛宸慢悠悠地,有意要让管岫筠听清楚:“只是这内中情由,原不是公主能够体味的。”
“丞相当日何等决断,怎么如今为了当初无论如何都看不上眼的一个管隽筠大失方寸?难道丞相是为了背弃当初与我的承诺吗?”管岫筠红唇亲启,说出来的话比时时呼啸而过的北风还要锋利。
手套在暖袖里,为何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嫁的男人不爱自己,为了一个小丫头,居然要废黜正妻。当初跟自己信誓旦旦的男人,更是把那个代替嫁过去的女人当成了掌心里的宝,为什么处处不如人?
“背弃承诺?长公主可能说出承诺就系何言语?这承诺从何而来,我竟不知。公主从蛮荒之地而来,自然是不知中原天朝之地还有礼义廉耻四字,公主说出这话不会有人笑话。微臣却不敢妄谈此言,公主明鉴。”诸葛宸紧抿着唇:“君臣之分,男女有别,请恕微臣不能久站内廷,微臣告退。”打了一躬,倒退着出去。
管岫筠脸颊涨红,在雪地里变得异样刺眼。所有人毫不例外地背弃了她,从小就是这样。当初是二哥为了攀附富贵,就把自己送到皇太后身边,换回了皇太后的内侄女。后来为了把管隽筠留在身边,就把自己扔到了蛮荒之地。就连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都不承认对自己有过心。
这些仇恨一桩桩一件件,说到底都是那个好妹妹铸成的。不就是因为二哥知道皇帝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能趁机进谗言?
“丞相等等。”管岫筠快走了几步,赶上已经到内外朝交界地方的诸葛宸:“丞相这么相信夫人,岂不知着夫人跟皇上旧年之事?恐怕丞相头上这顶官帽,该要换个颜色了。只是丞相夫人素来聪颖过人,瞒过了丞相也未可知。”
“有劳公主提醒,微臣知道该如何处置。微臣告退。”诸葛宸微微一笑:“公主留步。”衣袖一摆,大步出了两道朱门。
管岫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过不好,你们谁都别想过好。不是人人都说管隽筠千万般的好,你诸葛宸甚至为了她不惜跟生母闹翻,看样子不下狠药是不成了。这件事要是被皇太后知道,恐怕就不是张薇那种微末本事的小惩大诫了。最后名声扫地的时候,诸葛宸为了自己的前程还会这样护着你吗?
“夫人,可舒坦些?”王夫人走了,贞娘就跟如意一起侍奉管隽筠起居。比起王夫人身边的清冷孤寂,管隽筠身边可是好了太多。
“嗯。”管隽筠身后多了个软枕,比起直直僵坐着舒服很多:“正院那边收拾好了?”
“遵照夫人的吩咐,已经收拾好了。”特意选出个适宜挪屋子的日子,管隽筠叫人把王夫人住的正院好好收拾出来,这是诸葛宸说的。好好的正院空着,年下等那些来贺年的人看了,岂不要笑话相府连这点家什都拿不出来?
“嗯。”喝了口红枣茶,管隽筠拿起笔在卷册上写着什么。仙儿涨红着脸匆匆进来,也不及行礼便附在管隽筠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
“可打听准了?”放下笔看着仙儿:“打哪儿听来的?”
“荣立回来说的,就在龙光门那儿候着丞相的时候,这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声响特别的大。只怕不止是荣立一人听见,就是那些黄门太监也都听见了。”仙儿气鼓鼓的说道:“这不是给人添堵是什么?”
管隽筠眉毛猛地一跳,冷笑了一声:“好啊,这话传得越远越好。”手里的笔重重搁在笔架上:“今儿晚上我就搬到正院去,明儿叫人送白折子进宫,就说我要进宫给皇后贵妃请安。”
“小姐,如今可是有孕之身,动不得大气。”仙儿扶她坐起来:“再说着寒冬腊月的,过不了几日就是腊八,再进去也不迟。”
“你给我打听清楚了,若是明儿长公主在皇太后跟前侍膳,我就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不是一直都说要我进去请安的。”摆摆手,添堵这种事没有谁不会做,只是想不想而已。既然是做了,那就让人不痛快好了。
“是。”仙儿点点头,这件事交给人安排就行了。宫里的事情也瞒不过人的,小姐不是说了,只要是能用钱办到的事儿,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启禀夫人,丞相回府。”外头赖嬷嬷正好过来回事,看到诸葛宸回来忍不住高声道。
“晚饭摆在前面院子的花厅,把庄子上新送来的惠泉酒烫一壶。”贞娘跟在她后面出了后院花厅,刚穿过游廊水榭,诸葛宸已经换了家常衣服过来:“朔风冷雪的,你这是忙什么呢?”
“迎接丞相回府啊。”笑着迎上去:“丞相一日劳乏了。”
“这就不敢了,谁敢劳动夫人?”诸葛宸笑着把她露在暖袖外的手渥进掌中:“今儿好些了?可吃了什么没有?”
“吃了不少,比怀着稚儿的时候好多了。对了,方才果儿叫人送信来说,过会儿就把稚儿送回来,想着妹婿也要过来。叫人预备了惠泉酒,等会儿没事夫君倒是能跟妹婿一醉方休。”被他半笼在怀中,身边跟着丫鬟都后退一箭之地:“我叫人把前头大院子收拾出来了,要是夫君觉得好,等会儿晚上就能搬过去。”
“索性都住过去好了。”诸葛宸点头:“何必当作正经事儿来说,这些事儿你做主就是了。”
“还是担心夫君住不惯,大院子太空旷了。”管隽筠想了想:“说是今儿夫君被皇上在御书房诏对,可有什么麻烦事儿?”
“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诸葛宸拍拍她的手:“你就少操点心,这种事我能应付得了。”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丫鬟们:“皇上问起母亲回乡的缘由,皇太后皇上之间也是如此母子情状,为何相府就容不下。”
管隽筠不语,这件事实在是意料之中的。皇帝跟皇太后母子间淡漠得只剩下以天下养的尊贵,好在皇太后没说要把自己家那些三四门子的亲戚给皇帝做妃嫔,要不皇帝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只是皇后姐妹就容不下了。
“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可见天底下的事情原本就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是小民百姓还是帝皇贵胄就有所区别。”诸葛宸低声感慨了一句:“说了一大篇,皇上好像是明白了。”
第三卷 风起云涌 第十四章 妹妹的诘责
“难道皇上没说,一向都是百官之首的丞相,居然还要去管家中这些琐碎?”管隽筠忍不住笑道。
“丞相,夫人,果儿小姐跟姑老爷带着小公子回来了。”赖嬷嬷引领着诸葛果府中的长史官进来行礼:“已经到了门外了。”
“好,请进来。”看了眼身边的诸葛宸,管隽筠微微一笑:“把花厅大门打开,别怠慢了小姐跟姑老爷。”
诸葛宸看着人退下去,颇为好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捂了好久的谜底将要掀开。若是不掀开,等会儿果儿一旦问起来,婆婆大年下怎么回了乡间,可怎么说?”管隽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