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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长着厚茧的大手也曾把初春最漂亮的花簪在她的发髻上,笑言她“人花两娇”,当颤巍巍的鲜花别上她的发髻时,她轻笑着,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幸福感,强烈地感觉到原来除了干爹干娘外,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人可以继续依靠,那朵花叫什么来着,花开似锦,花姿娇媚,好像是朵海棠,海棠……
素颜将将视线移到商仲显的脸上,无意中看见他炯炯如炬的眼睛,心有似被一把小刀划过,慌忙低下头,极力稳住心绪,问道:“这是什么?”
“休书。”
平淡的语气,平静的声音,却讲出了素颜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她以为她很坚强,她以为她可以扛起所有的苦痛,可是不是的。
在离开商府的无数个夜晚,躺在宫里舒适的大床上,她也曾翻来覆去地想过无数遍这个事情,可是当事实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根本没有准备好。
“什么理由?”素颜抬起头问道,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
“没有理由!”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平静的声音,却再次在素颜的心湖里激起了不一般的涛浪。
她倏地地抬头,不再伪装,凄惨地笑道:“不需要理由?很好!”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嫁给你两次,这是第二次收到休书,第一封是干爹代你拟笔的,整整有五页长,全是叙述他的儿子如何不好,叙述我如何贤淑孝顺,不过我没有接受,今天你也给我一封,没有任何理由,我却不得不接受。”
手掌在锦衣上擦了又擦,可是还是擦不干满掌心的汗水,眼前出现一方手绢,有淡淡的无法洗褪的血迹,那一方手绢,曾在边关是包扎过她手掌的伤口,用完之后,她嫌脏,要扔掉,他硬是不肯,用皂角泡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淡青色的颜色都洗褪了,还是能看见隐隐的血迹,想不到他还藏着,用来擦拭海棠如梨花带雨般的泪水?
“我有,”素颜抬起头浅浅笑道,从怀里掏出手绢,铺在手上,隔着手帕接住信封,小心瞥了一眼,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休书二字藏在信封里面。
素颜把休书揣在怀里,扶了扶头上的高髻,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好了,休书也收了,告别的话也不用说了,咱们好聚好散,不拖不欠。虽然把我这个障碍没有了,但商家当家主母的位置程氏海棠还是做不得的,这不是我醋坛子推到发急乱讲话,海棠掌管家务是不错,但是没有处理大事的魄力,商家向来是经商世家,若想重振以前的威风,必须要有个极有经商手腕的主母。”
“这点不必你费心。”依旧淡淡的语气,平静的声音,他的心就是沙场战壕里滚落出来的铁石。
素颜嘲讽地一笑,讽刺自己的自作多情,“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心是整个天下,我只希望你如果真的要走这一步,请安排好商家族人,不要做不肖子孙,让干爹干娘在九泉之下还要接受祖先的斥责。”
“我自有主张!”淡淡说完这一句,商仲显便转身离开,步履绝情得再次抽痛了她的心。
泪无法抑制,滑落脸颊,金钗锦裙、胭脂罗黛堆砌出来的坚强全被他踩在了脚底下,一步一个脚印,碾碎了无数个夜晚的奢想。
“你做了什么?”
花丛里转出一个人,带着轻微的斥责和素颜想要忽视却又无法忽视的——怜惜,看着跌靠在树干上的素颜,紧皱眉头,问道。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多事之夜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多事之夜
蓦然钻出一个偷窥者。素颜不由地怒火顿起,她冷笑一声,质问道:“殷侍郎站起来也有堂堂七尺,怎么专干如此小人行径?”
忽略素颜的嘲讽,殷常卿走近问道:“你做了什么事让他生气?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恨,你低声下气跟他道个歉不就好了?若是太在意自己的自尊,认为道了歉会折杀身段,那是会吃亏的。还有,你怎么能搬到皇宫来住?这多让他的面子挂不住?”伸手欲扶住只有攀着树干才能勉强站立的素颜。
素颜冷冷拍开他的手,嘲讽地笑道:“原来侍郎是如此体贴人心,殷侍郎这么好心好意地为我们夫妻俩排忧解难目的何在?让我猜猜……”素颜看着他逐渐暗淡的脸色,心里小小地鸣起了得意,“可是要解救出身陷囹圄的丈人,还是为了攀附阮国丈而欲借素颜之手与商家联盟?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我已经被商仲显给休了!”
“休了?”殷常卿大吃一惊,双手蓦地攥住素颜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问道,“休你?为什么休你?你这些年为商家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要休你?”
素颜惨淡地一笑,眼泪滑过脸庞。碎在拂面而来的夏风中。
“难道……”殷侍郎视线移到她的腹部,怒气上升,第一次大声地对她问道,“是不是你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肚里的孩子……”
绯红的胭脂再也遮盖不住素颜苍白的脸色,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气翻滚上来,她一使劲推开殷常卿的钳制,同时自己也因为失去重心而疾步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急急扶着树干站稳,一手附在自己的腹部,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道:“殷常卿,你可以百般羞辱我,但是不能说我的孩子半句不好,要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真的是个孽种?”殷常卿见素颜的反映这么激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走上前想要扶住全身无力地素颜,但是在接触到素颜参杂着过多仇恨的眼神时,手惊了一下,最后无力地垂下,可还依然苦心劝解道:“如果真是个孽种,你还是想想清楚,如果……如果……他应该还是会接受你的,毕竟你为商家付出了这么多,毕竟你是商老爷和商老夫人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媳妇,毕竟你的名字还在商族的族谱上记着……”
“够了!”拼尽全力,素颜大声地喊道,“殷常卿。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以为我这一生可以彻底摆脱你们,可以彻底忘记童年的阴影,可是为什么你们硬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为什么一定要勾起我这些回忆,我想忘记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提醒我这些疼痛的存在?十多年来……十多年了……久得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这些不愉快,可是当我看见你们,我就知道这些记忆都还在,已经在我的心里打了一个死结,每见你们一次,这个死结就会多绕一个圈……”
殷常卿看着声嘶力竭的素颜,看着一直摆出高高在上的冷傲态度与他对话的玉颜公主,,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平常可以伪装的坚强和凌厉盛气全化为眼泪碎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她,不敢递出一方手绢,不说什么话,他以为血浓于水,他以为看在兄妹的情分上她会原谅自己,可是他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对他的恨意竟如此之深。深得他不敢靠近往下看,只怕失足跌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殷常卿沉默半响,看着神情悲痛的素颜,一股疼惜的感情愈加强烈,他伸出手,带着希冀说道:“你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素颜回过神,扶了扶发髻,抚了抚折皱的衣衫,恢复了常态,除了眼角还没来得淡去的伤痕,一切如故。
她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自己……”眼睛穿过他的肩膀,看见秋千架旁的女子,身量娇小,红妆半残,突然起了戏谑之心,浅笑着伸出手,眼睛却定定地看着那个在清辉的月光下楚楚可怜的女人,看着那个女人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她的手逐渐搭上殷常卿的手,看着那个女人用手绢捂着嘴巴,想哭却不敢大声,看着那个女人低下头,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素颜的手放下,挺起腰板提步要走。
“父亲的病真的很严重,你……还是去看看吧,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在素颜与他擦肩时,殷常卿还是忍不住说道。
素颜的脚步一顿,背着身。冷冷说道:“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孩子,我也没有把他当成父亲!”
*
“商夫人,你等一等!”
素颜想要回到晚宴上去,听到娉婷郡主在后面叫自己,转身看见娉婷郡主提着裙裾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心里苦笑一下,这真是个多事的夜晚
“郡主有事吗?”稳了稳摇摇欲坠的步摇,素颜等郡主在她面前站定,问道。
娉婷郡主手拿手绢掩嘴喘了喘气,小声说道:“商夫人,相公他……他……”话未完,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落。
素颜心里烦躁,转身欲走。
“别……”娉婷郡主抢先一步抓住她的衣袖。
素颜无奈地转身,身心疲惫的她连不悦的表情都懒得表现,看着眼眶红红的郡主,面无表情地说道:“郡主如果只是让素颜来看你梨花带雨的娇美的话,就请郡主放开手,我不感兴趣!”
“相公……相公他喜欢你,”虽是不好意思,娉婷郡主还是说出了口,她涨红了脸,小声嗫嚅道,“只要你不再是商府的人。我……我可以接纳你的。”
素颜冷笑一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直到她羞愧地把头都低到胸前,绯红的颜色从脸颊蔓延到脖子,素颜才开口说道:“我不稀罕你的大度!”说完懒懒地拂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娉婷郡主一惊,忙转身拦在她的前面,一张羞红的脸被怒火烧得更加红:“你……你难道还想要正室的位置?”
素颜瞥了她一眼,不想再说什么,提步擦过她的身边,往阁楼走去。
“好!我答应你!”身后已有十几步之遥的娉婷郡主发狠着说道。“我给你!我当妾,你做妻!”
素颜一怔,回头看见她双眼被泪水浸泡得红通通的,好奇心升起,于是慢步折回来,问道:“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娉婷郡主眼眶一热,差点儿又滚出泪水来,但是不想在素颜面前怯弱,于是忍着说道:“相公待我自然是好,我知道他的心里有我,也有你,你都怀有他的孩子了,我不能让他的骨血漂泊在外。”
素颜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略有薄怒地问道:“这是他跟你说的?”
“不是,”娉婷郡主急忙摇头,用手捂着嘴巴把即将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相公只说他想借助你的手帮我把爹爹救出来,但是与他同床了四五年,他的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我。”
“他说她想借我的手救你父亲?”素颜真的很累,听着要被亲哥哥再次利用,竟然也没感觉到悲哀,反而有些好笑地看着娉婷郡主,问道,“你真的愿舍弃正妻的位置与我?”
听着素颜带着调笑的语气,娉婷身子一矮,双膝跪到了地上,乞求道:“我真的愿意放弃正妻的位置,只希望你能救出爹爹,还有,相公他真的很喜欢你,你莫要辜负了他的心意,进了门之后莫要……莫要和其他的男人纠缠不清!”
素颜低着头看着乞怜的娉婷郡主,心里发出一声感慨,她便没有这样额胸怀。终是不忍心,强弯着腰扶她起来,说道:“你不要再疑神疑鬼,我跟殷侍郎没有什么。”
娉婷郡主诧异地抬头。紧盯着素颜的肚子,眼睛大睁,不敢置信地说道:“那这孩子……难道是……难道是……你怎么能这样?”
素颜倏地缩回手,有想扇他一耳光的冲动,只是现在力量全用来支撑身体的平横,一时冲昏了头脑,怒喝道:“你们敢再侮辱我的孩子试试,我定教你们后悔二字怎么写!”
看着娉婷郡主被她吓的又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素颜凄惨地一笑,“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这是商家的孩子呢?”
商家的?商将军威勇候的?娉婷郡主一愣,一些想法立马在心里活络开来,既然还是是商将军的,那殷素颜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府里养胎,要跑到皇宫里来搅动是非坛子,难道因为嫉妒新人得宠,不愿在府里呆着?那这个女人的气量未免小了些……
她从地上爬起,同情地看着素颜,问道:“你为什么不忍一忍?即使新人深受商将军宠爱,但是你永远是正妻,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嫡长子,商家的掌家大权还是握在你的手里的。”
素颜冷冷一笑,道:“我殷素颜可以吃苦,可以受委屈,就是不能忍受背叛!”
娉婷郡主心里一痛,同时女人,她自然明白素颜额感受,知道了素颜并没有争夺殷常卿之心,她对她的仇怨也全部化作了同情,“你长住宫里总归不是办法,而且宫里是非最多,你这么会让商将军颜面丧尽,只会使你们的隔阂越来越深,回去认个错,好歹你也是正妻,商府可以容下你的。”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惊失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惊失色
“回不去了,”素颜紧了紧衣衫。幽幽一叹,说道,“我跟他之间已经完了……”
“完了?他……他休了你?”娉婷郡主一声惊呼,害怕地用手掩住嘴巴,看着一脸倦容的素颜,问道,“为什么?”声音又细又小,生怕语气重了,口气粗了,就会将已经站立不稳的她吹走了。
素颜抬头,吸了吸鼻子,看着从乌云中逃脱出来的月亮,淡淡一笑,道:“我也想问为什么,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低头转身,欲要离去,身后又传来膝盖着地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抬脚。
“商……公主,娉婷求您救我爹爹一命,我知道皇上对您向来……青眼相看。您说的话终是有用的,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交换的筹码了,但是……但是……”
素颜突然对她的交换条件很感兴趣,好奇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可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答案,不耐烦地说道:“如果我说我自己目前的处境,连自保都成了问题,你相信吗?”
“什么?”娉婷郡主诧异地抬头,皇上不是很优待她的吗?太后不是她的义母吗?皇后对她不是很亲昵吗?羽贵妃不是她结拜姐妹吗?她在宫里不是呼风唤雨的吗?自小被父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自然不懂得世事的险恶,更不懂得伪装自己,所有的疑问都清清楚楚地写在她的脸上。
“看来你什么都不懂,不过这样最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得最轻松,素颜淡淡一笑,道,“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孩子,我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我的孩子,除此之外不会再管任何人任何事,因为我承担不起后果。”
*
经过水榭,素颜看见小思和小桂子公公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赶来,她扶着水榭的栏杆站住,看着两人来到身边。
“少奶奶,你没事吧?”小思担忧地扶着素颜,同时往素颜过来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意料中的人影,小思失望看着素颜,她心里的,素颜心里的幽怨在她的眼里表露无遗。
素颜轻拍小思的手背,笑看小桂子公公,问道:“公公怎么也来了?”
小桂子拱了拱手,说道:“圣上体谅公主身体不适,准公主先回去休息。”
素颜点头笑道:“谢公公告知,也请公公代臣妾谢谢皇上的美意。”
小桂子看着素颜虚弱地样子,有些不忍心,遂多嘴说道:“有些事情明眼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有那些不知道的人才会嚼舌根,公主不要放在心上,保重身体要紧,就算公主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孩子想想。”
素颜点点头,感谢道:“谢谢公公关心,素颜记着。”
小桂子继续回去侍候皇上,素颜由小思搀扶着往偏殿走去。
就着暗淡的月光和忽明忽暗的烛火,小思扶着素颜小心避开石子、花木。
她不时侧头看素颜,那连胭脂都掩盖不了的苍白脸色。在惨淡的月光下发出莹莹的白光,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看起来格外吓人。
小思想问问少爷和少夫人讲了什么?是不是又欺负少夫人了?可是话都嘴边,刚想张口的时候又一咕隆掉回了肚子,沉默了半响,看着两眼无神的素颜,终于按捺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少夫人……少爷他……少爷他……”支吾了半响,还是不忍心说出整句话。
素颜的胳膊搭在小思的肩膀上,半身的重量都挂在她的身上,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笑了笑,道:“以后别叫我少夫人了。”
“为什么?”小思不明白地问道,不叫少夫人难道叫公主?公主的称呼确实比“少夫人”三字尊贵许多,但是她叫惯了少夫人,如果突然改口了很不习惯。
“因为我不再是商家夫人,你少爷已经把我给休了!”素颜凄惨地一笑,自嘲地说道,“兜了一个圈,经历了十年,想不到我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语气又是不甘心,又是无可奈何,还夹杂着失意的落寞,在小思的心里如一团大火滚过,滚烫了周身的血液,可在回头看着素颜时,所有对商仲显的怒火都化成了对殷素颜的疼惜。
小思看着素颜如雪般苍白的容颜,脸上的笑容空漠飘忽,殊无欣意。清淡得似要随风而去,让她看着心疼,想要安慰几句。可是找不到言辞,突然感觉手摸到素颜后背僵硬,抬头发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小思顺着素颜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绯色大雁图官袍。
“少……公……公主,怎么了?”小思看着陡然失态的素颜,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