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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秋不为所动,仍轻软而坚定地劝解道:“是吧,君侯何不从长计?便是如此过上两年,待到姬秋心中再无他人,待到姬秋在秦根基已稳,其时,便是要姬秋入你后苑也罢,驱尽后苑之妇也罢,皆是水到渠成之事。”
这话,已是诱哄了。
英明如秦王,又岂看不出这是姬秋的诱哄之词?
他明明知道,这个女郎所说之事,大半是出于诱哄自己暂且放下此事的心理,然,却也有一些是肺腑之言。
绷着脸,恨恨地打量姬秋半晌,秦王方拂袖而去。
少顷,他冷漠而平淡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姬氏阿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诱哄之词,无非是不愿入我后苑的拖延之计。本侯亦不怕告诉你,我任好行事,素来还没有瞻前顾后畏首不前过,若是我想成之事,便必定能成。然,你既然暂时无法忘情于公子重耳,我便允你半年光景,让你求个心死。”
姬秋怔怔回望,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孤寂却又骄傲的背影。
秦王寝殿。
秦王木然冰冷地坐在榻几上自斟自饮。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轻地衣袂划空声传来。少顷,一个须发皆白的宗师出现在殿内。
他大步走向秦王;蹲下身;凑近他瞅了几眼后;摇头叹道:“闻君候深受苦痛;特意前来陪饮。”
说罢;他走到秦王的对面坐下。来人甚是担心地看着脸色青灰,绷得紧紧的秦王;干巴的嘴咂了咂;喃喃说道:“任是堂堂秦侯,不过一妇人;何至如此!”
秦王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仿佛都不知道宗师的到来。
那宗师低着头;玩弄着几上的酒撙;再次咂着嘴道:“虽说这个女郎曾对任有予饭之恩,然,任其时为其驭车已经两不相欠了。此妇虽然有才,任许以妻位,已嫌太过。还要为她驱尽后苑之妇,更是说不过去。更更可气的是,便是这般,这个女郎还不屑一顾呢。仲父某某想起,便觉甚是可笑。”
秦王慢慢地地睁开眼来。
冷冷地瞥了来人一眼后,又咬着牙冷冷地说道:“仲父深夜前来,便只是为了哧笑任的么?如此,饮完樽中之酒,你便可以退了。”
“不说!仲父不说还不行么?”来人嘻嘻一笑,果然便自顾喝酒,不再出声。
他一不出声,秦王倒似觉得无趣起来。一腔郁闷无从发泄,秦王一仰头饮尽樽中酒后,盯着黑暗处;沉沉说道:“当年;我便动了要纳她为妇的念头……”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来人也凝住了。黑瞌中;两人对面而坐;久久久久;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秦王失意沙哑的声音徐徐传来;“初时,我只是好奇于这个女郎的深沉淡然,想纳她为妇,多为好奇。未想到,我回秦之后,这个女郎诸般惊世骇俗之事,也源源于各国流传至秦。仲父可知,当年我百般艰苦,某某想要放弃之时,却又总不忘以这个女郎之事来聊以自慰。任常常想着,世事艰难,然,妇人尚能成事,任焉有不如妇人之理。便是这般自我期许,任才终成秦国君侯。”
来人皱着眉;回道:“姬氏阿秋知晓事理;确非一般世家女郎可比。然,任已然成了秦侯……”
来人只说到这里;他的话外之意;秦王心中明白。
秦王苦涩地笑笑;喃喃说道:“任是秦侯,自然知道,行事不可不万全。然,再见姬秋,原只是想纳为我妇,未想到女郎之才,远超世间媚俗妇人无数。后宫之妇,俱为家国计量而收,皆非任好所愿。日久对之,益发生厌,再不能容。”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含着幽幽叹息。
秦王的声音一落;来人脸色突沉。
他盯着秦王;低声喝道:“君侯怎地如此执迷?后苑妇人再无事处,然,君侯仍当为家国之计容忍下来。若是不喜,不近也可。怎可做出驱妇之事来!”
说到此处,来人瞪着一双黄浊的眼睛;益发愤怒地说道:“姬氏阿秋再是有才,然,她心中无君侯。君侯怎可自跌身份,许她半年?”
秦王默默听着,他的薄唇抿得死紧。
来人上身微倾;他盯着秦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是个妇人,君侯想要,收了她便是,何至冒天下之大不讳,行此等荒唐事?”
秦王再次抿了抿薄唇,神色一整,似心意已决,断然道:“不过是后苑之妇,驱了也就驱了,何来荒唐之说?大不了多给些金便了事。便是穆姬,本侯要驱她,也不过是以初时三倍聘礼将她另嫁他人为妇也可。”
来人见状;长叹一声;“堂堂君侯;何须痴情至此?天下美貌处子比比皆是,君侯又何至于此?”
这句话;已是惋惜了;已是恨其不争了!
半晌后;秦王低沉地说道:“夜深;仲父且回。”
来人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他站起身;朝着秦王叉了叉手;转身大步走开。
秦王一动不动。
这一晚上;他一直这般坐着;这般一动不动地坐着。
良久,他方喃喃而语道:“世间万难之事,本侯浑然不惧。只要你心中有我便好。”
☆、第两百四十四章 痴情的秦王(二)
姬秋得了封地,稍事整顿,便准备带领自己的剑士奴仆迁往自己所有的封地而去了。
当然,在那之前,入秦宫向秦王谢恩却是必不可少的。
姬秋去时尚早,寺人说君侯正忙,让姬秋稍作等待。未想到这一等,便等到午时。
终于,寺人再次来报,说是君侯政事已毕,此刻正前往侧殿而去。姬秋无奈,只好随着寺人前往侧殿。
其时秦王正由着宫婢近侍替换常服。姬秋虽然觉得此时上前辞行未免怪异,然,既已至此,却也别无选择,当下便硬着头皮上前见礼道:“臣,姬秋受君上封地,不日将往姬城而去,特此前来拜别君上。”
秦王兀自闭着眼,背转身张开双臂,任由宫婢们为他换上常服,脱冠束发。
直过了好一会,姬秋也没有等到他开口。当下,心里不由有些忐忑。不一会,穿戴完毕的秦王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还是没有说话,姬秋想了想,只好急急地跟了上去。自然,秦王的随侍也一股脑追了上来。
未想到秦王突然脚步一顿,一个眼风扫来,怒喝道:“都给本侯退下!”
姬秋一怔,也不知道需要退下的,是不是包括自己。正自为难,不想秦王一个眼风扫来。
这会儿,姬秋终是明白,自己是不需要退下的那一个。
当下她便敛了眉眼,由着身后之人退了个干净,这才提步,不紧不慢地跟在秦王身后,慢慢朝前走去。
“秋现在有了自己的封地,便用心好生经营罢。聂地原是肥沃之地,相信到了你手上,会更为富足。”
秦王嘟着唇,于一贯的狂妄中多了些孩子气。他瞥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姬秋,呡了呡唇,复将头扭向一旁,尤带着几分气恼,忿忿地说道:“如此也罢!姬秋不愿立于危墙之下,我便许你一方静土,让你安心休养,就便将那与你不再相干之人忘个干净。”
姬秋一怔,她未想到秦王会同她说这事,当下面上一红。
良久,她方轻缓应道:“然。”
秦王面上一松,少顷,又恨恨说道:“半年!我只容你半年!其时,勿管姬秋心中有我无我,都必将成为我任好的妇人。勿管你愿与不愿,此生,与你生同枕死同穴之人,除了我任好也休作他人之想。”
如此浓情的话语,让秦王这般恨恨地说来,却让姬秋更为震惊。
她盯着秦王的侧面,在对上他眼中那抹不甘和深藏在眸中的浓情时,却是心中一动,便低下头轻轻地说道:“姬秋这一生,总想图个圆满,然营营汲汲这许久以来,却总也无法换得半刻心安自在。追根究底,终究是姬秋贪心之故。”
她的声音很低,隐带着哽咽,和一种微妙的,似是求助,也似是倾诉地口吻,便这般幽幽地诉说着。
突然,她抬起朦胧的水漾双眸,直直地,定定地望着秦王,似下定决心一般,轻软而坚定地说道:“君侯许我半年之期,然,姬秋亦心意已决,如过半年,君侯心意无改,则姬秋愿伴君侯左右,直至地老天荒。”
说完,犹恐自己反悔,姬秋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秦王一怔。
转眼,他低沉笑道:“姬秋这是同意嫁我了?”
才笑到这里,他又以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笑道:“是了,还有半年之期呢。”
姬秋闻言,僵硬地一笑,喃喃回道:“是的,便以半年为期,若其时君侯心意无改……”
“断然无改!”
秦王不悦地接过话茬。他的语气中,有着无比的坚持。然,也带着无边的欢喜。
姬秋用力闭上眼,眨去眼角的那滴泪珠。
是了,便以半年为期,自己要将那个神仙般的公子重耳,从自己的骨血中清除干净。
自此,路归路,桥归桥。
姬秋在心里对自己说:秦王生得如此英武威仪,若又真肯为自己驱尽后苑,得夫如此,夫何何求?姬氏阿秋,你知足罢!
姬秋抬着头,直直地望着秦王,望着他……
一瞬间的欢喜无尽和自嘲自苦,让她的眼眶,以最快的速度变得湿润,变得泪水满眶。
欢喜中的秦王断断没有想到,姬秋居然会流泪。
他看向姬秋的眼神中,欢喜退去,狐疑生出,“姬秋为什么要哭?”
姬秋垂下双眸,眨了眨眼,声音暗哑地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君侯会对姬秋用情如此之深。”
她抬起头,斜睨于他,“秦王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姬秋的么?”
姬秋原非貌美之人。然,如现下这般,她的眼眶中是满满的,就要溢出的泪水,可她这眼波流转,这白皙中透着红晕的小脸上,似喜似苦,却又自有一股媚态,诱人之极!
秦王怔了怔,不知不觉中,他的大手上移,轻轻地,用生着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红润的下唇,他的声音亦在低沉中隐有温柔,“初见姬秋之时,任好已然动心。再见之日,便已决定,姬氏阿秋此生只能为我之妇。”
虽是温柔,却是语气坚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姬秋眨了眨润湿的长睫毛,慢慢地,低下了头。
翌日,姬秋便将自己所得,连带着随侍奴仆;加起来有十数辆马车,几辆牛车,便浩浩荡荡地开往自己所有的封地而去。
姬地处于秦国腹地,这地方虽然富裕,然道路闭塞,离雍与邯郸这种中心城市也远了些,其中山林占了大半,中间一块不大的盆地,而姬地子民,便散居在这盆地中。
这样的地方,对姬秋来说,已是极好的休养之地了。
姬秋回到封地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秦王的命令通报领地子民,第二件事,便是建造一座祖庙,让姬氏鬼魂有了安身之处。
再然后,才是建立领主府。
这种日子虽然忙碌,然姬秋却是快活的。并且借由着这种忙碌,渐渐地,便是因公子重耳带来的伤疼,也渐渐地没有初时那般清晰了。
姬秋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领地跑了个遍。
她在为自己的领主府选址之时,亦不忘在心里默默规划自己领地的将来。
姬地山林繁多,树木甚好,姬秋便想着山中可多牧牛羊。
望着被悠悠姬河之水包围的盆地,姬秋又想,为将来计,还得早早开渠引水,以免姬地子民受秋涝夏旱之苦。望着自己这一方领地,姬秋直觉得这里处处都可以生财,处处都是宝。
姬秋于初冬到姬,转眼便是来年四月。
姬秋的领地,在她的规划下已具规模。
冬季姬秋下令属地子民开渠时,领地百姓还曾心有不满。现在雨水充沛之时渠中的水都蓄满了,以地为天的姬地百姓这才知道其中妙处。原本因旱时无水,只能种一季粟米的百姓,现在却再无旱时之忧,可多种一季粟米了。
比起秦国其他地方可以多种一季粟米的姬地百姓,自然更加富余,
由此,他们对姬秋的臣服之心也日久弥坚。
经过一冬的忙碌,姬地总算朝着姬秋最初设想的那般,走上了正途。四月的天气,姬地已经如盛夏一般,太阳灼人了。
姬地百姓除了耕种,还事桑农。
闲着无事之时,姬秋总喜欢带上几个随侍,走在姬地的田埂上,看子民春播侍桑,看柔嫩的桑叶在采桑的姑子指间翻转。
这样的日子,渐渐地让她忘记了公子重耳,忘记了那个如珠如玉的公子,忘记了那些爱慕情伤……
望着年轻的姑子,姬秋恍然想起,自己的年华如悠悠姬水一般,也在悄然流逝……
许久不曾感伤过的姬秋,不由仰头望天,桑树层叠的叶片在阳光下透出莹绿的颜色,在风中颤动,煞是可爱。
惘然若失地回到领主府,午后的风丝丝吹入室中,姬秋感到脖子上一凉,上衣似乎也汗透了,贴贴的。
姬秋一边拭汗,一边交待随侍的荀,“春耕在即,荀要叮嘱里宰仔细粟种之事。最近雨水甚多,让他多多留意水渠,水满则泄,水亏则蓄,万不可大意。”
原本一路应诺着的荀,突然望向前方,呆住了。
姬秋不解,顺着荀的视线看去,秦王正含笑立于前方。
姬秋猝然一惊,一时却不知如何反应,便呆呆地立于原处。秦王缓缓走近,瞳边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霎时,姬秋心里忽而掠起阵阵涟漪。望着秦王略现青黑的眼敛,轻声道:“君侯怎么来姬地了?”
秦王注视着姬秋,眉间满是柔色。他没有答话,低下头,一时间热烈的气息溢满了姬秋的呼吸之中。
姬秋面上一窒,不露声色地微微错开身子,避免再与秦王呼吸相缠。
秦王唇边噙着笑意看着姬秋,目光下移,似乎瞬间凝住了。顺着秦王的视线看去,姬秋也是一怔。
只见自身领口边上已经濡湿了,胸前的起伏勾勒得甚是明显。较之刚刚及笄的姑子,姬秋现下已经发育得更为凹凸有致,身姿更见妙曼。
姬秋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带着脸上也更加烧得厉害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谁人欢喜谁人忧(一)
忽地抬手压住襟口,这举动怎么看怎么突兀,姬秋窘然。
没有抬眼看秦王,姬秋只觉心噔噔的蹦得飞速。
“君侯请……请堂内就坐。”话出口,也变得结巴了。
不等秦王回答,姬秋匆匆转身,逃也似的率先朝里走去。堪堪走出数步,她又想到,秦王贵为君侯,自己居然走在他的前面,大是不敬。如此一想,她又忙不迭地顿住脚步,躬身侯于一旁,待秦王先行。
秦王看着姬秋,唇边漾着笑容,星眸熠熠,晒道:“数月不见,秋虽然将姬地治理得整整有条,只是,何以见了任倒显得益发拘谨了。”
姬秋窘然看向秦王,四目交汇,却又猝然低下头去,随即不再理会他的戏谑,自顾入了堂内。秦王哈哈一笑,便随在她身后也跟着入了堂内。
随着秦王踏入主榻,姬秋亲自上前侍茶侍水。
替秦王满满倒上一碗乳白的甘桨,姬秋甚是期待地望着秦王,眼看着他端起桨,眼看着他轻轻地呡上了一口,眼看着他神色如常地放下碗,愕然望来……
姬秋终是忍不住了,忙问:“如何?”
“何事如何?”秦王似有不解。
姬秋急了,“此桨如何?”
“桨便是桨的味道,还能如何。”秦王若无其事地将碗放回几上。
姬秋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君侯便没觉得,此桨味道更为醇香可口么?”
“是么?”秦王故作沉吟,“如此说来是有不同。”
姬秋绽颜一笑,快乐地说道:“姬地产豆,亦产甘蔗,姬秋将豆磨桨,加入甘蔗汁,尝过之人都道醇香甘甜,甚是可口。”
秦王呵呵一笑,逐点头道:“此桨确实甘甜可口,适才不过同秋玩笑而已。”
姬秋闻言‘嗖’地睁大双眼,气咻咻地瞪了秦王一眼,恨恨地将桨一把夺了过来,只道:“都道君无戏言,却原来君侯亦是个信口开河之辈。”
望着气鼓鼓的姬秋,秦王再次哈哈一笑。
姬秋让他这么一笑,一时也不太好意思,只好讪讪地将头扭向一旁。秦王笑声一顿,一时,堂内安静下来。
未几,秦王望了望姬秋,思忖半晌,方犹豫着说:“公子重耳已回晋,并登上君侯之位了。”
姬秋低着头,慢慢地呡了口桨。
少顷,她方抬头淡然一笑,“公子,已登上晋侯之位了么?如此甚好。”
秦王定定地,仔细地察看着姬秋的神色,见她已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一松,面上亦闪过一挘采�
适巧姬秋抬头望来,秦王面上一赫,倒是有些不好意起来。一时两人无话。
倒是姬秋,突然想起先前所问之事,逐又问秦王道:“君侯怎么突然来姬地了。”
“往岁不丹、参麦两城干旱,秋曾建言开渠蓄水,今岁春种之时,本侯便前往巡查,途经姬地,就顺道来看看你。”
言及于此,秦王环顾四周,又啧啧称赞道:“任一路走来,见小小姬地经你治理,日见富足。秋,不愧有国士之才,在姬,已是屈才。”
说到这里,秦王偷偷瞥了姬秋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正色问道:“任此次前,还想问问秋,当日所说的半年之约,还作数么?”
姬秋一怔。
秦王急又补充,“任许给姬秋一个清静的后苑不是虚言,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