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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勤始终放心不下,嘴巴微微张启,正欲说话,我连忙转身走到王灵儿身边,拉着她走到康勤那匹马前说道:“你暂且先随康公子去宋州吧,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我回头冲康勤喊道:“抓紧时间走吧,我有些累,想去破庙里稍作休息再走。我们错开时间离开,比较保险。”
然后,不等他们再开口,我快步走到那囚车前的马旁,解了缰绳,牵着它径直走进破庙之内。
第四章
牵马穿过一扇歪歪斜斜的破门,步入破庙所在的庭院之中,只见枯朽的老树,倾斜的砖墙,斑驳的屋檐,密织的蜘蛛网,好一片荒芜景象。
把马拴在枯树上,我正要走进破庙堂屋之内,康勤却是又追了进来,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囊到我手中,看了看我,低声道:“别在此地逗留太久,我担心刚刚跑掉的那几个士兵不会善罢甘休,。com电子书还会回来寻我们。”
我淡淡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他们回来更好,反正是要去洛阳,由他们陪着一起去,反倒安全。对吧?”
康勤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深深望了我一眼,轻拍了拍我肩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只听得马声嘶鸣,蹄声远去。
我有些恍惚,捏着手中的钱囊暗自发呆,叹息着摇了摇头,思忖着多想无益,便将钱囊收好,迈步朝屋顶漏瓦无数,一片透亮的庙堂走了进去,想着等康勤他们走远了,我才好动身起程赶往洛阳,先在此休息一下,静心思考思考之后该如何去面对父王,也是好的。
然而,我刚踏过门槛,甚至还来不及将庙堂之内的摆设看个清楚,一个身着暗红色窄袖圆领袍衫,头戴灰白纶巾的青年男子闯入眼帘,正枕手悠闲地横躺在颓破不堪的香案下,呼吸均匀有力,周身被炽热阳光下乱舞的尘烟包裹住。看身形,此人仪表伟岸非常,脸廓瘦削,然稍显坚毅却又不失温和,浓眉修长肃杀,眼窝浅凹,鼻翼直挺,唇上青须微露。
我顿时警惕起来,止步静静盯着地上的男人暗暗犯了嘀咕,这又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不仅能在这么一个破落肮脏的屋子里安然入睡,还能对刚刚庙外那番哄闹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就在这时,但见那男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低沉沙哑的嗓音猛然道:“何人?”
被他突如其来的发声吓得心一颤,我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两步,小心答道:“我名唤扶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的过路人。”
待我说完,他却是没了反应,仿佛是又睡着了一般。
静默半晌,自知理亏,我便兀自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小声道:“不小心扰了公子清梦,万分抱歉!我这就离开。”
说罢,见他仍旧没反应,我微叹一口气,作势转身要走,谁知,他却是忽而一声轻咳,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目光凛冽如冰,瞪着我问道:“庙外喧闹半天,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他莫名其妙的提问,有点叫我不明所以,只得极其不自在地立在原地望向他,默默点了点头,无言以对。
不想,他却是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没再理会我。
想着他也许是因为刚刚庙外的喧哗声而感到烦躁,我忙解释道:“公子见谅,方才之事,实在是因为情非得已,这……”
“不用道歉,你们如何,与我无关。”不等我把话说完,那人极其无礼地打断我。
我心中虽有些恼,可一想到刚刚确实是我们扰了人家,也不便发作,只想着赶紧离开才是,便十分客气地朝他说道:“扶桑就此拜别公子。”说完,也顾不上去理他的反应,我转身提腿就走。
然而,我脚刚迈出庙堂,身后的他又开口了:“慢着!你先别走!”
我顿住,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却见他斜靠在香案上,睥睨我道:“为何如此着急要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被他傲慢的态度惹得有些不悦,我转身站定,带着淡淡怒意道:“有关打扰公子休息一事,适才我已经向公子道过歉了,不知公子为何一再……”
“看不出来吗?我动不了,需要你的帮助!”再次打断我的话,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顾自掀起袍衫的下摆,指了指自己的左脚,淡定瞅向我。
来不及去考虑合不合礼数,触目惊心的景象顿入我眼。他左腿衬裤裤管血迹斑斑,已被撕得七零八落,而小腿却是被从衬裤上撕下的白布条包扎着,那布条之上,也渗着一大片血迹。
不容多想,我慌忙走近他,蹲下细细察看了一下,抬头焦急地对他说道:“公子倒很是沉得住气!这是怎么受的伤?受伤都多会儿了?!虽然看起来血似乎已经止住,可天气炎热,伤口很容易就会有溃烂的可能,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去找大夫才是。”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有马吧,送我去孟州。”
惊讶于他的沉着冷静,我“啊”了一声,望着面无表情的他,有些缓不过神来。
见我没理会他,许是以为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加重语气重复道:“送我去孟州。”
听他如此霸道地要求于我,我本想要一口拒绝,毕竟他来历不明,这伤,更是叫人生疑。所以,即使去洛阳必经孟州,我也实在不敢贸然与他同行。然而,眼见他伤势不轻,我又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于是,有些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一番思想挣扎过后,我终于找到解决方法,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右手伸到他身后环住他,把他的左手搭到我肩膀上,慢慢扶他起身,然后吃力地搀着他一步步走出了庙堂。等好不容易走到马前,又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托上了马。
待他在马上坐定,我解开缰绳,赶紧牵着马走出了庭院。然后,我便把缰绳递给他,对他说道:“公子应该知道去孟州的路吧,我能做的,也只能到此了,望公子见谅。”
他一脸诧异地接过缰绳,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你不是要去洛阳吗?既然顺路,为何不一起走?怕我吃了你不成!没了马,你要一个人走着去?”
我先是一愣,正纳闷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洛阳,随即恍然大悟,想必他刚刚在庙中假寐,有关我们在外面的对话和情形,早是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趁我走神,一个不注意,他猛地一伸手,径直将我揽上了马背,钳制在他身前。
我惊魂未定,下意识正要反抗,却听他说道:“我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又怎会抢你一个弱女子的马,扔你在此自行离去?!”接着,他又将缰绳塞回我手里,说道:“我脚好不容易止了血,实在不便驾马,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去孟州。得罪了!”说罢,双手攀上我肩膀,右脚用力拍了马肚子一下,马受了惊吓,顿时撒腿就跑。
出于本能反应,我只得拽紧缰绳,奋力策马前行。
心中暗自懊悔,一开始,就不应该理会他的!
一路疾驰,马不停蹄,风声呼啸。
当我们快要行至孟州界时,迎面忽然驶来一小队人马。
不明是敌是友,我下意识勒住缰绳,不想,我身后那人却是在我耳边说道:“无妨,是我的人。”
我纳闷地回头看了看他,问他道:“你的人?”
这时,那一小队人马已经驶到我们跟前,齐齐翻身下马朝我身后的人行礼,其中为首的一个胡服骑装打扮的人,一脸狐疑地抬眼瞥了瞥我,复又埋下头去。
眼见这些人对我身后的人如此毕恭毕敬,我心里难免对他的身份生出疑问,再一想,其实与我无关,便转头对他说道:“公子,既然有人来接你了,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吧?”
他漠然与我对视,略一沉思,却是没有理我,径直对那个小分队为首的人说道:“阿辛,你们为何都出孟州城了?”
阿辛道:“少主,小的见你久未返城,担心您遭遇不测,所以才擅自带人出来接应您。此外,孟州城内眼下到处都是寻人的士兵,哄乱不堪,实在不便久留。”
听到这个消息,我自是心一紧,慌忙对身后的人道:“公子,时间不早了,就此别过吧。”说罢,我作势就要下马,谁知,他忽然伸出手硬生生拽住我胳膊,冷冰冰地问我道:“我问你,你去洛阳做什么?”
我愣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而他,却是又突然出人意料地松开了我,对我说道:“你走吧。”接着,只听他又吩咐阿辛道:“给这位姑娘一匹马。”
猜不透他意欲何为,我又不敢表露出什么,只得顺势下马,接过阿辛手中的缰绳,迅速跃上马,扬长而去。
然而,我的身后,却是清晰地传来一个声音:“听着,今日你遇之人,乃契丹耶律阿保机!”
如雷贯耳,我猛然勒马,掉转马头一看,那人神色冷峻倨傲,丝毫无惧于我,嘴角微微往上一牵。随后,他大手一挥,其余人立刻上了马,齐齐策马北去,留我一脸惊诧表情,在飞扬的尘土之中动弹不能。
第五章
近年来,盘踞北方的契丹人一直对大唐国土虎视眈眈,攻城略地无数,而他耶律阿保机,官拜契丹于越(官名,地位仅次于可汗,总管军国大事),在契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一个叫唐军闻风丧胆的人物,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将他放走!?
不容多想,我双脚猛夹马肚,打算奋起直追,谁知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嗖地朝我这边射来,身下的马瘫软翻侧倒地,将我重重摔下。
待我忍痛爬起身来,再一看,马肚子顿时血流汩汩,而耶律阿保机他们,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想我再怎么奔跑也是追不上了,无奈,我只得咬牙放弃只身追踪他们的念头,迅速朝孟州方向跑去,想着当务之急,只能赶紧去几百米之外的孟州城内搬兵。
然而,当我就要抵达孟州城门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多时,数匹快马疾驰而出,我定睛一看,为首之人居然是二哥友珪。
似乎也是瞧见了我,友珪急急勒马止步,表情疑惑,唤我道:“槿儿?!”
来不及向他解释,我不假思索,指了指耶律阿保机逃走的方向,朝他嚷道:“二哥快,契丹耶律阿保机刚跑不远,快追!”
友珪怔了一怔,满脸狐疑地问我道:“你是说,耶律阿保机?”
我重重点头,急道:“就是他,他带了一小队人马往北去了,他脚上还有伤,跑不快的。”
友珪略一沉思,随即回头对身后他的侍卫朱延说道:“朱延,你速陪郡主回城,其余人,随我去追。”说罢,他立即策马追了上去。
我意欲跟上去,朱延却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意图,慌忙翻身下马对我说道:“郡主,还请您快跟小的回孟州见王爷和敬翔大人吧,以免王爷担心。”
我顿住,满心疑惑地问他道:“王爷和敬翔先生在孟州?”
“是的郡主!因为有探子回报说孟州城内出现了契丹刺客,而王爷估计郡主恰好会在今日抵达孟州,担心您会不小心身陷险境,故亲自从洛阳赶来迎接。不想,却是久久都没见您的踪影。而后,更是有人急报,说在城外发现了我们的人被人下了迷药,全都昏迷不醒,而那些人,分明就是随同您一起到洛阳的人。于是,王爷便急令小王爷带人城中城外四处搜寻,而且还下令,若是郡主您遭遇不幸,就让小王爷和小的提头回去。唉,幸好您没事,真是万幸。”
我随即长舒一口气,本来还在愁见到父王以后应该怎么解释我失踪一事,这样一来,反倒能顺势使康勤置身事外。只是我不解,已经无视我的幸福的父王,怎么会如此在乎我的安危,甚至到了要威胁二哥友珪生命的地步!?再一想,便明白过来,或许,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不愿失去一个可供他利用、操控的工具罢了。
见我没动,朱延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我,低声唤了我两声。我便只得收起心思,对他说道:“走吧,带我去见王爷。”
不多时,朱延便带着我到了一条相较而言还算繁华的街道前,对我说道:“郡主,到了,王爷就在街道尽头的满春楼里。”
我点点头,迈着小步跟着朱延往前走去,可走着走着,我随即就感觉很不对劲——这条街道看起来,分明就是一条青楼妓馆聚集的花街!两旁鳞次栉比的楼堂馆所,门口都站着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见着一身戎装的朱延,立即敛起慵懒的神情放肆媚笑,一口一个军爷,声音千娇百媚,而再一见到朱延身后的我,又都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脸色,仿佛我,就是一个另类,一个莫名其妙随男人来逛花街的女人。
无法相信父王选了这种地方作为他在孟州的落脚之处,我止步盯着朱延的后背,颤声问道:“满春楼是什么地方?”
朱延站住脚,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神色发窘。
我顿时了然于心,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是一座青楼,对吗?”
我此话一出,朱延更是无言以对,只能低低垂下头去。
“郡主?!”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循声回头一看,是父王最为信任的军师,我和友贞以及康勤的师傅——检校右仆射(唐朝官名)敬翔先生。
“真的是你吗郡主?你安然回来了?路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受伤吧?”敬翔先生显得十分激动,一走近我,便紧紧握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起来。
不想他为我担心,我忙安抚他道:“先生放心,我一切安好。”说罢,我随即想起耶律阿保机的事情,赶紧拉他到一旁,小声道:“先生,快去告诉父王,我遇到耶律阿保机了,他正逃向北方,还受了伤,二哥已经去追捕他了。”
敬翔先生脸上的表情马上凝固掉,瞪大了眼睛问我道:“郡主!你说的可是契丹于越耶律阿保机?”
我斩钉截铁地答道:“正是!”
敬翔先生却是仍旧显得有些迟疑,沉思半刻,才问我道:“郡主,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确定你口中所说之人就是耶律阿保机?可有什么凭证?”
我哑然,敬翔先生的话一针见血,让我清醒过来。如他所问,我确实无法确定那个人就是耶律阿保机,不过只是因为他临别时的那句自白,我就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就是,可是,我却任何凭证都没有。
见我愣住,敬翔先生接着说道:“郡主,不是我怀疑你的话。只是据我所知,虽说孟州城内确实出现了契丹刺客和探子,可耶律阿保机,他这时候应该在云州(今山西大同)才是。有消息称,应暗生叛意的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之邀,他已率领骑兵7万奔赴云州,并和晋王互换袍、马,结为异姓兄弟,而此刻,应该正在与晋王相商共同起兵攻打我军之事才对。所以郡主,你可否确定那人就是耶律阿保机?”
听敬翔先生说完这个惊人的消息,我更是确定不了那人的身份,只得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他告诉我他是,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
得到我含糊不清的答案,敬翔先生又沉思了一小会儿,才拉着我快步朝前方走去,边走边说道:“不管他是不是耶律阿保机,为求慎重起见,我们还是速去见过你父王,尽快加派人手去追踪吧。”然后,他又对一旁的朱延说道:“你速去支援小王爷,我会尽快派人跟上。”
想着目前也只能如此安排,我便加大了步子,紧随敬翔先生朝父王的所在疾行而去。
然而,当我们到了满春楼内,正打算进到父王的卧房找他商量时,父王身边的侍卫王大忠却是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硬生生将我们拦在门口,低眉顺目道:“请郡主和大人不要为难小的,王爷有令,没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就在这时,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震得我脑袋空白,胸闷气绝。
而敬翔先生,则是无奈地微叹了口气,小声对我说道:“不然,待会儿再来吧。”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母妃临终前无可奈何的叹息,不管不顾拨开王大忠阻拦的手,猛地扑通一声跪下,紧捂住疼痛不已的心口,朝屋内大声喊道:“父王!槿儿有要事求见!”
我话音刚落,屋内的□声嘎然而止,不一会儿,只听得咯吱一下开门声,熏天的酒气扑鼻而来,衣冠不整的父王映入我眼帘。见着我,他先是一怔,然后竟是一脸怒不可遏地将我扫视一遍,瞪着我道:“既然安然回来了就去休息啊!有何了不得的大事!非要在本王兴致正盛之时来说吗?”
我登时无语,完全不敢相信,站在我眼前的人,竟是那个从小到大时刻将我捧在手心,对我百依百顺,说要给我全天下的父王!如今的他,不仅不顾我的终身幸福,更过分到了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且不说连一句贴心的关怀都没有,反而还在责怪我搅了他的□之事!
“怎么又哑口无言了?不是说有要事吗?说啊!”见我不说话,父王怒哼一声,将目光转向敬翔先生,怒斥道。
敬翔先生只得瞄了瞄我,轻咳一声,说道:“王爷,郡主说抓走她的人有可能就是耶律阿保机,故而属下特来向您请示,是否要加派人手去追踪他?”
“什么?!不是说只不过是几个契丹小探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个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