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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再回头看,其实和叔公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现在海利解开了心结,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叔公——准确地来说,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任何所谓的亲戚。世态炎凉,安家只剩下一个有阅读障碍的养女,还有一个没上小学的孩子,谁也不愿蹚这趟浑水。海利从小就懂事,冷眼相望已经是福气,她有家,有亲人,很满足。
所以说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个人来,自称是他们舅舅,震惊之余,海利更多的是怀疑。
别说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就算有,也不会砸到她。海利看了看自己的家,真正是家徒四壁。这个屋顶对她而言很珍贵,在旁人看来却是破铜烂铁。所谓敝帚自珍,她眼里的这块宝在别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海利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衣着光鲜、俊朗非凡的男人冒充他们舅舅、拉关系会图什么利。
最重要的是,这个舅舅看着这么眼熟……
海利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很艰难地问:“咱们……是不是见过?”
那人狠狠一怔,随即笑了笑:“你记性倒不差。”他举起手虚握着,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咧开嘴对她笑,牙齿雪白:“酒吧里的优惠券,还记得吗?”
海利愣了愣,并不久远的记忆涌上来,她终于恍然大悟,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孔、孔、孔柏——”
她实在想不起来第三个字,“孔柏”了半天话也没说全。孔柏裕大笑:“好了好了小姑娘,想不起来就算了,咱们这次见面身份和以前都不一样,重新认识一次才好,只是这次名字也要记好。”
孔柏裕说完,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漆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她:“我叫孔柏裕,以后我来照顾你。”
字正腔圆,海利听得清清楚楚,传到脑子里却成了浆糊,怎么都理不顺。刚才他是说,他要照顾她吗……
海利眨巴眨巴眼睛,她前几分钟才决定一个人也要好好过——
孔柏裕的眼神沉默而炽热,海利正无所适从,安嘉从后面抱住了孔柏裕的大腿:“姐姐,舅舅是个好人。”
安嘉童声幼稚可爱,孔柏裕闻言笑着朝他挤了下眼睛,颇为得意地看着海利。注视之下的海利抚额叹息,孩子你这么点大懂什么是好人吗?
她着急地把安嘉拉过来,蹲下身体看着他稚嫩的脸:“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这个人来历不明的,你怎么能让他跑到家里来?”
真是想想都后怕,万一是个歹徒,安嘉这么小的孩子……
海利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够让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听到。海利义正言辞地说完,不时拿眼角余光偷瞟孔柏裕的脸色。只见后者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好端端地听她讲话,神色非常坦然。
海利暗中腹诽,到底是她自己充坏人没经验、没有震慑力,还是对手太过老油条……
她还在头疼眼下这混乱不堪的情景,安嘉拽了拽她的袖子,说:“姐姐,他真的是我舅舅,他这次来找我了。”
海利真的要晕了:“妈妈什么时候有过兄弟——”
【文】安嘉童音清脆:“妈妈确实有个弟弟,外公送给别的亲戚了。外公死了以后两边来往,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妈妈老是哭,说找不到这个弟弟,都没有脸见外公了。”
【人】海利彻底糊涂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妈妈说过?”
【书】安嘉眨着眼睛,把海利的袖子拽得更紧,小声地说:“妈妈说,他不是你舅舅,你不用知道……”
【屋】海利一愣,她不用知道。
是的呢,她差点忘了,她不姓安。她到底姓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几年前安嘉刚刚出生的时候,她甚至听到养母询问如何把领养的孩子送回去。从那时候起,海利读书、做家务就更勤快。直到现在她和安嘉相依为命,海利可以很骄傲地和天上的养父母说她把安嘉照顾得很好。
可是再好又怎样?血浓于水,她和安家到底隔得太远。
背影响起脚步声,海利强迫自己立刻从悲伤和回忆中出来。她站得笔直,将安嘉牢牢护在身后:“就算我妈真有弟弟,我怎么知道你就是?这样凭空冒出来的人,万一你是人贩子呢?”
孔柏裕瞧着她充满了防备的眼,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刚才的笑意已经完全不见了,海利只能看到他眼中一抹浓浓的黑。
两人僵持着,孔柏裕忽然垂头,低不可闻地叹气:“别人好心,也要这样猜忌……”
短短一句话,语气中有惋惜、悔恨以及太多海利听不懂的东西,唯独没有不满。海利一愣,她并不是会拒绝别人好意的人。因为二十多年都没有接受过,忽然降临在眼前,她不相信。
海利有些讪讪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出现,太突然了……”
孔柏裕重新抬起头:“你要证据也简单,我和安嘉去验DNA就可以了。”
海利大囧,这种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情节……
孔柏裕还说:“我有朋友在医院里,他可以帮我安排。你的顾虑我能理解,可安嘉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请你也理解我想好好照顾他的心情。”
海利本能地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立场。孔柏裕看了她一眼,终于走过去蹲下来,平视着安嘉的眼睛说:“你姐姐不相信我,舅舅得借安嘉几滴血来变个法术。安嘉怕不怕流血?到时候可不许哭啊。”
安嘉咯咯笑出来,他正在换牙,咧开嘴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左边门牙的位置空了:“舅舅是不是也要流血?舅舅也不准哭。”
孔柏裕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指:“咱们来拉钩,大家都不能哭。”
安嘉重重地点头,很认真地拉了个钩。
海利看他们亲密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们才刚刚认识对方。而她带着安嘉过了这么多年,好像姐弟俩从来没有拉过钩。
如果这个孔柏裕真的是安嘉的舅舅,那么她……
她正在沉思,孔柏裕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忽然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他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确定什么,最后说:“我这次来,除了和安嘉相认,还想带你们离开。”
海利立刻摇头,本能地回答:“不要!”
孔柏裕看起来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不要?”
海利理所当然地回答:“这里是我的家。”
孔柏裕笑了笑:“以后也是。”他抱起了安嘉,回头看着她:“但是我外甥想和我住一晚,你放心我带他走吗?”
海利愣了愣,再看向安嘉,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和憧憬。海利为难地问:“你真的想去?”
安嘉抱着孔柏裕的脖子,重重地点头:“嗯!”
海利无可奈何,叹气说:“那你等一下,我帮你收拾东西。”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间找出一只旅行包,替安嘉收拾行李。
安嘉只穿他自己的小熊维尼睡意睡觉,怀里必须抱着变形金刚的玩具,临睡前还要念学前教育课程的书……不过去别的地方住一晚,短短时间内收拾出来整整一大包行李来,旅行包差点装不下。海利仔细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忽然觉得脸颊有点凉,抬手擦脸,自己竟然哭了。
房间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她一怔,孔柏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高大的身形正好挡住了客厅的灯。海利连忙转过脸,仔仔细细地擦掉了眼泪。
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海利估摸着应该看不出来了,才重新转回头。那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背对着光,只能印出坚毅的轮廓,看不出表情来。
海利的嗓子还有点哑:“安嘉呢?告诉他我马上就好。”
孔柏裕视线移到她面前的包上,看了一眼确定里面只有安嘉的东西,忍不住问道:“你自己的东西呢?你不可能放心安嘉和我单独住的。”
海利说:“我很方便的,随身的小包就够了。安嘉还小,换了个环境住可能不习惯,我得把东西带齐。”
孔柏裕不置可否,过了很久,开口却是不相干的话:“等结果出来,我真的是安嘉的舅舅,你有什么打算?”
她有什么打算?海利笑了笑,一天之内她有两位访客,每位都带走了她身边最重要的一个人,她能有什么打算?
海利摇摇头,尝试着把安嘉的四驱车也装进包里去:“就算你真是安嘉舅舅,我也不能就这样把安嘉交给你。俗话说日久见人心,直到我确定你真的会对安嘉好,我才会想自己以后的打算——”
她还没说完,一直话都不多的孔柏裕忽然打断她,用一种急切甚至绝望的口吻说:“和我一起住吧!”
第46章四十六章
三层别墅,外带游泳池、网球场,车库至少三个,所有门窗水电都是声控……海利拉着安嘉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豪宅半天不敢动。早看出来孔柏裕出身不错,但谁能猜到他竟然是隐形富豪级别的……
海利瞅着那个大门畏畏缩缩不敢进,她是不是应该买双新鞋再洗个澡什么的——
孔柏裕忽然从后面过来,一把抱起安嘉,不由分说地催她进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
海利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你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孔柏裕一脸理所当然,还朝她挤眉弄眼,“这算是我给我外甥还有他姐姐一个美丽的惊喜吧!”
海利咯咯地挤出点笑容来,这惊喜大过头了吧?
安嘉早就兴奋过了头,拽着海利的手毫不犹豫地就跑进了门。海利瞧他高兴的模样,心里再多的不满和不安都消散了大半。上次见到安嘉笑成这样是什么时候?算了算了,只要安嘉快活,她什么都不计较。
房子后面的草坪上有个小型的游乐场,安嘉振臂高呼一声便一头栽了进去。海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就拎着包进去收拾房间。里面应有尽有,生活用品、文体娱乐措施一应俱全。海利抽着嘴角看着角落里一整套《星球大战》的真人模型,悲哀地承认自己手里的二手四驱车真是寒碜无比……
换洗的衣物似乎也是多余的,一整衣柜的童装简直闪瞎了海利的狗眼。她拎着包举棋不定,门口孔柏裕十分悠闲地靠在了门框上,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换过了衣服,上身奶白色高领毛线衫,卡其色休闲长裤,手里还举着一只苹果在啃。
“收拾得怎么样?还缺什么?”
海利闷闷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不缺,转身把东西全都塞了回去。孔柏裕扫视了一周,点头说:“看来不差什么。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海利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拒绝:“我和安嘉住一个房间就好了。”这个房间这么大,这张床这么大……
听到她这句话,孔柏裕很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仅仅维持了零点一秒钟,摇着头说:“我家大得很,只有我一个人住,你不用替我节省,反正物业费一分钱都不会少。”
海利还想说什么,孔柏裕却已经不由分说地拎起她随身的包走了出去。海利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从二楼下来是长长的螺旋阶梯,海利最怕这种设计,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栽下去。好在孔柏裕步子不是很快,她刚好能跟上。
她一直有话想问清楚,现在终于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时机:“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可以。”孔柏裕微微皱着头看她,“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加‘您’。”
海利暗自吐了吐舌头,他一出现就是以安嘉舅舅的身份自居,其实她暗地里把他当成长辈。不过这个孔柏裕看起来这么年轻,大概不会喜欢。她这个想法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安全。
下了楼梯转身就是客厅,正看到墙壁上硕大的壁投电视。孔柏裕径直走了过去,打开角落的一个房门,转身对向海利:“你住这里。”
海利看了他一眼,正要往里走,却发现他的手还放在门框上,她虽然不高,可刚好挡住了,只能转头求饶似的看着他。孔柏裕一怔,终于把手收了回来。
房间虽应有尽有,却也中规中矩。海利放下包,习惯性地去拉窗帘,一片蓝白色蓦地扑入眼帘,海利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海!
海浪一层层地扑向岸边,撞到礁石上溅起朵朵白色的花,即使隔着这么厚的玻璃,海利依然能听到海涛的呼啸。她从小就喜欢海,虽然生长在海滨城市,但只去过一次浴场,她甚至连泳衣都没有。
外面是巨大的露天阳台,她打开门跑了出去,咸咸的海风迎面而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能听到孔柏裕跟在身后,两人前后站着,她只顾着欣赏海景。
海天一线,她的头发被吹乱。海风阵阵,海利忽然转身问:“你这么有钱,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反正不是什么违法的生意,你不用有任何愧疚感。”
“这里布置得这么好,就你一个人住吗?”
他看了她一眼,信步走了过来,和她肩并肩。海利的视线一直跟随他,直到两人站到了一起,海利这么近地观察他,挺拔的轮廓,英挺的眉目直入鬓角,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好看的人。
孔柏裕半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海:“本来是我一个人住,因为有人要搬进来,最近又重新布置了一下。”
房间里华丽而不失格调的布局,四季应有的衣物,很难想象这是他最近才安排好的。海利看着他高深莫测的侧脸,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海风拂乱了两人的头发,联想起这个舅舅的传奇身世,忍不住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亲人吗?”
孔柏裕露出奇怪的样子来:“我没告诉过你吗?我爸把我送走之后没多久,那家人又把我送给了别人,不过这次比较走运,我后来的养父母对我不错。最关键的是,他们很有钱。”
他说最后一句话,笑着朝海利挤眉弄眼。瞧他表现出来的得意的模样,海利真想问问有钱难道就是优点吗?最关键的不是是否富有,而是他竟然被送过两次。
海利并不想知道他最后身处的富裕家庭环境怎么样、还有什么亲人,她看了看蔚蓝海景,决定转移话题了。
这套别墅是建在悬崖上,前门进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海利靠在栏杆上往下看,巨浪滔天,涛声犹在耳边。她忽然想起那次在海滨浴场的时候,虽然因为要看心里她几乎没怎么下水,可是她还是有机会捡了一会儿贝壳。浴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除了贝壳之外她看到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银行卡、钥匙扣、玻璃瓶……她甚至捡到了一枚戒指。养母说那不过是一只假戒指,随手扔了回去。海利看着那条银色的抛物线心里很可惜,假的就假的吧,她还挺喜欢的。
海纳百川,不知这里的海会不会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随意把头发捋到耳后,张口问道:“你说这下面会有什么?如果我能下去,会捡到什么?会有戒指吗?”
她不过随口问了问,却半天等不到孔柏裕的回应。她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孔柏裕笔直地站在那里,脸色却已经彻底白了。
他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如幽深的潭水一般看不到底,额头严重蹙起,像是忍受极大的痛楚。海利一怔,眨眼再睁开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一片漠然。海利疑惑,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
孔柏裕垂着头转身,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我去做饭,你去叫安嘉洗手准备吃饭。”话音刚落就走,海利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耳边依然是海水翻滚的声音,碧浪滔天,海利一个人愣了许久。
院子里是个小型的游乐园,安嘉第一次如此开怀地玩耍,而不用再等海利犹豫地看着钱包再去排队买票。小孩子玩心大,叫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玩。
可即使在饭桌上他的眼一直盯着窗外的草坪,海利替他拣了青菜放在碗里,他看都不看一眼。海利有点不高兴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安嘉扭过头看她,大眼睛里都是闪闪的渴望:“姐姐,吃过饭后我能再去玩吗?”
海利给他舀了汤:“吃饱了饭,随你怎么玩。”安嘉有午睡的习惯,吃完以后一定没有力气再玩的。
安嘉举臂欢呼一声,又眨着眼睛再问:“那我能让舅舅陪我一起玩吗?”
对面响起了咳嗽声,海利为难地看着安嘉,摸着他的头说:“这你得问舅舅了。”
得到了许可的安嘉立刻倾身转向对面,继续闪着他水汪汪的眼。孔柏裕忍不住笑了,随手将青菜拨到了安嘉面前:“把这些都吃完,我下午陪你玩个够。”
安嘉最不喜欢吃青菜,平时海利总要好说歹说,可是一转头,他又把碗里的青菜偷偷挑了出来。这次他却异常配合,举臂再欢呼一声,埋头吃青菜了。
吃完以后他也没有午睡,直和孔柏裕疯到晚上,才终于累得睡着。安嘉睡觉时有拽着别人手的习惯,直到他彻底睡着,海利才悄悄把手收回来。第二天开会还有很多资料要准备,还好随身带着电脑,直到下半夜她才终于把那些数字、英文的报告都整理好。
已经是凌晨,房子里一片沉寂,她揉了揉肩膀,洗漱完了之后正要上床,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出去看一看的冲动。
客厅就在外面,她刚走了一步忽然就灯火通明,沙发上的人蓦地站起身看着她。海利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来所有灯全部都是声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