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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琪抬起峒睻的手臂,揭下手背上的贴补,拔出针头。几滴血迅速的从针孔处窜出。
“对不起了,峒睻”
卓琪右手伸向峒睻颈部,打开紧握的拳头,刚触及到峒睻的脖子,还没使力,床上的人蓦地瞪眼醒来。
卓琪吓得愣住,对上峒睻冷冽的目光瞬间打了个寒颤,又很快定了神,放在峒睻脖子上的手开始用力。
峒睻哪会让她得逞,伸出左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抬起。
卓琪吓得迅速抽回手臂,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峒睻?!”卓琪脑袋绷紧一根弦,她认得这眼神,但又不太肯定“你是…峒睻?”
峒睻没有回答她,抹去手背上的血珠,掀开被子走下床,好像不知道卓琪正在死命盯住她。
峒睻穿好鞋,一步一步走近卓琪,卓琪也跟着她的步调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才骤然停住。
峒睻也停住了脚步,歪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杀气。可卓琪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电光火石之间,峒睻伸出右手,蓦地捏住卓琪的喉骨,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卓琪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还击就已经奄奄一息。
“峒…。峒睻。。嗯…”
卓琪的手死命捉住峒睻的右手,却怎么也掰不开那只锁住她命门的魔爪。
看着她眼神里的恳求,痛苦和眼角噙满的泪水,峒睻心头一紧,渐渐松了手
“咳咳…。咳咳咳”卓琪揉捏着自己的脖子,想起那天在后山突然看见峒睻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却没想过要放手。
“你走”
卓琪顿感惊诧“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杀你”
没有资格?卓琪冷哼,我还不是杀过你。
峒睻转过身“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唐先生,听他的处置。”
一听见唐先生这三个字,卓琪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扑通跪倒在地“峒睻,我…我求你,峒睻!!”
第三十章
“峒睻!峒睻!!”卓琪跪趴在地上,苦苦求饶,却只说了一句‘我求你’。
这在别人眼里,或许远不足以打动人心,但对峒睻来说,足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峒睻会隐瞒这件事,她是不会对唐先生说谎的。
峒睻没理会她径自走到门口,刚好撞上拿着水瓶的程远。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蒋小姐?!你醒了”程远堆起笑脸。
蒋小姐…。峒睻对这个称呼很熟悉,脑袋很痛却不想往外想。索性走人。
“蒋小姐?蒋小姐?!”任凭程远怎么在后面呼喊,峒睻硬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声谢谢都没有,好歹也救了你啊,程远有些失望,回过头来看见跪在墙角的卓琪,不明就里。
“你是卓琪?”
“你怎么知道?”
程远莞尔“你那天找我弟弟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借我弟弟之手伤害蒋小姐,我也懒得去管。但有一点,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
卓琪很不甘心,本来程波答应她一定会除掉峒睻,现在可好了,峒睻一定会把那件事告诉唐先生,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逃跑。
“你要去哪?”程远拦住她的去路。
“跟你有关系吗?”
“跟严九慎有关!”
卓琪鼓大眼珠,谁不知道程远喜欢严九慎,难怪会管的这么多。“我不会伤害严九慎的。”
程远整个人都站到了门口“伤害蒋木阳也不行。”
卓琪连连冷哼“蒋木阳你也喜欢?”
“阿慎喜欢…”
卓琪的目光掠过一丝杀人的气息,她现在很想杀了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因为他说出了她最不想听的事实。
可现在她没有那个闲心去闯祸,她现在只能逃。
“让我走。”
程远顺从的让路“你最好听我劝,否则,我们就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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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严九慎皱眉醒来,脑袋里乱糟糟一片。“这是哪?”
“这是我琪姐家”阿心好心的告诉他。
严九慎蓦地起身“木阳呢?”
小丫头低下头,默不吭声。
严九慎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三步并两步跳下床“木阳呢?”
“我…我也不知道”
严九慎转念一想“卓琪呢?卓琪在哪?”
“我…我…”阿心不敢说实话,严九慎知道从她那套不出什么话来,推开她,夺门而出。
严九慎开车穿越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倒的,更不知道这一切而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知道,醒来以后人都不见了。
他先打电话给蔡佳,可是蔡佳自从跟齐忠萌分开后,就回家了,根本没看到木阳。木阳也没回来过。
后来他又打电话给了唐世奇,唐世奇比他的反应还要强烈,很显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严九慎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很彷徨,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反而拉着很多人一起担心。
这件事让唐世奇对卓琪起了疑心,说峒睻是叛徒,只是为了隐瞒她的情况而胡乱编出来的,这个说辞也只有他和卓琪两个人知道,肯定是卓琪把这件事告诉了严九慎,可她的目的呢?唐世奇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与此同时的峒睻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说是家,也是只有一个人的家。
峒睻从门口的毯子下面拿出钥匙,她从来不把钥匙带在身上,不知道丢过多少回了,这样反而比较安全。房子里和一样一模一样,所有的摆设纹丝未动,只是窗明几净,几乎没什么灰尘。
两年了,两年没有回到这个地方,现在站在这里却是这样百感交集。峒睻从厨房拐角上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门一打开,木阳惊异的说不出话来,与外面客厅不同,这里简直乱的像个废品回收厂,满床的零食碎片,丢了一地的脏衣服,还有电脑,墙壁上以及能看得见的地方全都用记号笔好的乱七八糟的,峒睻额头的黑线越来越多,要是被唐先生看见自己卧室这副德行,恐怕要失业了。
不用问,能把房子折腾成这样的,还能有谁啊。
峒睻简单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整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电话里第一位的是。。凡叔,这个人,说实话,两年来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加起来连一年都不到,尤其是最近,已经快忘了长什么样子了。想起过去以后才知道自己跟蒋振帆根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完全不是什么叔侄之间的关系。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峒睻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现在又在哪呢?峒睻心里顿生疑惑。
其次是蔡佳,那个陪了自己两年的朋友,除了蒋振帆以外,她恐怕是最像亲人的人了,两年来没少给他添麻烦,不知是自己,连自己的朋友都给她带去不少灾难。包括唐世奇和严九慎。
唐世奇,你这个鼻涕虫,竟然装作不认识我,还不告诉我真相,把我耍的团团转。等我逮找你,你就等死吧。峒睻握拳做揍人状,她从前就是唐世奇的克星,有她在的地方,唐世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比害怕他老子更甚。
最后是。。严九慎…峒睻突然对这个人很漠然,一切一切跟他有关的事情都变得那么不值一提,让人觉得不想去回想,因为想了会感到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只有痛过的人才知道。
是跟过去说再见的时候,过去的两年所带给她的恐怕是这一生都难忘的,峒睻每删除一个电话号码都要犹豫几次,唯独严九慎的她毫不考虑就删掉了,可是这样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要怎么从心里删除呢。
峒睻删除了和以前有关的所有人的号码,然后快速拨出一连串熟悉的数字。
“哪位”
“峒睻。”
对方的声音停了一秒,试探着问了一遍“你说你是谁?!”
“唐先生,我是峒睻。”
“你,你在哪?马上来见我!”
“对不起,唐先生,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明天一早我就去见您。”
“好,我等着你!”
唐元清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解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给他打电话的女人竟然是峒睻,两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她终于出现了。
峒睻并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她知道卓琪的飞机是明天早晨五点的,她不会向唐先生隐瞒任何事,只是晚点说而已。
严九慎还在刚才的闹市区来回打转,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直到从后马路横冲直撞出来与一辆车相交而过,打把撞到灯杆上的时候才清醒。
“喂,陈辉,是我。”
“慎哥,有事么?”
“帮我查查所有航班有没有卓琪的名字。”
半小时以后,陈辉打来告诉严九慎,在飞往上海的航班中的有一名叫卓瑞琪的乘客,时间是五点。严九慎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两点半。
卓琪就是卓瑞琪,只是她父亲为她取名字的时候沿用了她母亲的一个字,她非常讨厌他的母亲,所以每次跟人家说她的名字,都不提那个字。
此时此刻卓琪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手机里一遍又一遍都是严九慎的来电,她觉得有些无可奈何,要是以前严九慎这么个打法,她非得高兴疯了不可,可现在她非但不高兴,还不能接。因为她知道,她跟严九慎没有任何话说了,原本想好的说辞已经不攻自破,程波没有替她解决掉峒睻,峒睻还会解决掉自己。想想这件事发生的有点唐突,让人来不及了解,就已经要准备承受后果了。
严九慎打不通卓琪的电话,只好先去机场堵她。
卓琪关掉手机,打车去了机场。
第三十一章
我明知道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给别人,是件很不愉快的事。又或者把自己不喜欢发生的事情强行从别人的人生中抽离,是件更不愉快的事,但我还是乐意之极。要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老爷,有位小姐要见您”
“让她进来”
峒睻跟随侍从来到唐先生的书房,进门之前,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八点一刻,卓琪应该已经到了上海。
整理好衣衫,峒睻敲了两下门,进去。
唐先生一如既往的坐在皮椅上喝茶,对于峒睻来说,似乎每次来见他都是这副场景,从未变过。只是这次,他看见了唐先生眼里那如同重获至宝般的眼神。
这对峒睻来说有些感动,也可能是离开这的这段日子太久了,以至于太容易感动。
唐先生放下手里的那杯茶,起身走到木阳面前,双头搭在她的肩头。
“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好吗?告诉我,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
峒睻有些惊异唐先生的切身问候,她只不过是个杀手,而且矿了这么久的工,老板竟然不先责骂一通,反而关心起来。“我不回来是因为,我失忆了。”
“失忆?”
峒睻把卓琪害她失忆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给唐先生,这把向来不苟言笑的唐先生气的杀人之意肃起。
“卓琪?”唐先生冷哼一声,亏他还把寻找峒睻这件事交给卓琪,真是无奈至极,这种被人玩弄的事情他怎么忍得了!“卓琪,你想自己处理她吗?”
“我?”
“如果你想报仇,你就自己来,或者,我来。”
“我自己来。”
唐先生背身过去“看来,你不打算对付她。”
被看穿心思,峒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也许你可以不计较,但我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
“是”
峒睻知道自己想帮卓琪是不可能的,唐先生已经派了别人去找卓琪。想离开这里,却又被唐先生叫住。
“您还有事?”
“之所以让卓琪钻了空子,是因为认识你的人太少了,原本这样很保险,看来也不全是。”
“您的意思?”
“需要有人认识你,但我必须信任他。”
‘咚咚——’
“老爷,严先生到了。”刚才的侍从。
“好。”
一个男子向随从点头示意,然后进入房间。
“唐先生”男子恭敬地喊了一句,这声音…
“阿慎,我要你认识个人。”唐先生面带笑容说,然后和严九慎一起把头转向峒睻。
峒睻此时此刻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头,该怎么面对。真是。。他怎么会是…
严九慎几乎爆出了眼珠子,在峒睻转过身以后。震惊的不发一语。
峒睻也没说一个字,绷直整张脸,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阿慎,这是峒睻,除了我和阿奇,现在认识她的就只有你了。”这话自动过滤掉卓琪,因为唐先生不会让她活太久。
“你好”峒睻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充满了蔑视。
严九慎此刻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始终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阿慎,怎么了?峒睻可不轻易跟人打招呼啊,你倒是出奇地安静。”
严九慎冲唐元清轻轻点头,然后把头转向峒睻,伸出右手“你好”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峒睻没理会他停在半空的手,双手插进裤兜。“唐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不过以后你们两个就要保证对方的安全了,这是我对你们最起码的要求,懂吗?”
“您请放心。我出去了。”峒睻欠身离开书房,整个房间里压抑的空气憋得人喘不过起来。
峒睻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唐元清和严九慎两个人,严九慎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大早所发生的匪夷所思之事。峒睻便又消失不见了。
“阿慎,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去管,但是现在你要收心去帮我找一个人。”
“谁?”
“卓琪”
从唐元清家里出来,严九慎大概弄懂了一些事情,唐先生虽然并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全部,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卓琪彻头彻尾的骗了他。
唐世奇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很后悔把木阳的身份告诉卓琪,本想瞒着严九慎才告诉他峒睻是个叛徒,却没想到无意的帮着卓琪害了峒睻。
##
回到家,峒睻再也绷不住死板的那张脸,关上门的那一刻受伤的表情铺满整张脸。
没想到严九慎竟和她有着同样的命运,一样的惨剧。上天真是爱开玩笑。有时候玩笑开过火了,反而会让人麻木。
正当峒睻陷入苦笑之际,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同样一副受伤的表情。
“峒睻!”女人飞奔上前紧紧拥住峒睻的脖颈,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猛烈“你可算回来了你!”
峒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你很希望我回来?”
女人松开她,哽咽的抽了抽鼻子“那。。那是当然。”
峒睻却摇摇头,苦笑。脸上没有回来的痛苦,也没有见到盟友的喜悦,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无奈。
“唐安!”这次换峒睻抱住她“我。。我也许并不想回来…。。”
“什么?”唐安有些迷惘了,这不是她认识的峒睻,至少她认识的那个从没主动抱过她,因为看不到她脆弱的时候,也就不用借肩膀给她。
“没什么…。”峒睻慢慢松开她“最近好吗?”
唐安哼声冷笑“怎么会好,在这个地方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自己叹息的回声。
峒睻眼里黯然,如果说,之前的这段时间她自己过得很好,那对唐安算不算炫耀呢?思来想去还是没说,“唐世奇呢?”
唐安扁嘴“他?我才不指望他呢?三天两头看不见人影。”
峒睻这才想起来,唐世奇这阵子都跟她在一块。
唐安没发现峒睻陷入沉思,还自顾自的说“所以我干脆搬到你这来了,这样我还好过一点,对了,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啊?喂!我再跟你说话!”
“什么?”
唐安叉腰怒眉“我再问你这两年去了哪,做了什么?”
“其实这两年我并没有离开这,这一切都是因为卓琪。”
“卓琪?”唐安冷哼“早告诉你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就是听不进去。”
“人总得吃了亏才能长大。”
峒睻把卓琪前几天要害她的事情告诉了唐安,却没说出两年前的事。她有意的瞒着唐安,是不想再有人参与的憎恨卓琪的队伍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是恨卓琪的,她恨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想除掉她的人,可每到关键时候却又狠不下心。卓琪虽然阴错阳差的给了她另一种生活,可她还是有恨的,也许是因为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所以现在更冷了。
“你在想什么?”唐安倒了了一杯红酒递过来。
“我想我可能…。。”可能变了…
“可能什么?”
摇头,“没什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是唐世奇那天在孤儿院里请她喝的酒,他们唐家人都喜欢这个味道。
“我觉得你,好像变了。。是不是,舍不得外面的生活?”
峒睻自嘲“外面?我现在被困在笼子里了?”
“是啊,这个无形的牢笼实在太大了,困住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所以,你也被困住了?”
第三十二章
“所以,你也被困住了?”
唐安放下酒杯,一脸淡笑“你不是最清楚吗?”
峒睻没有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的确,和自己一样,唐安也是这笼子里的牺牲者。
唐安是唐元清的胞妹,比43岁的唐元清小10岁。却比峒睻大一轮,可是她们两个却没有一丝代沟,像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虽然都只有唐安一个人在说。
对于唐安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