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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他扑过去抓起她的身子,拼命摇她,直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他不许她在这睡,他得把她叫醒!
她在他怀里,像断了线的风筝,柔弱无力的飘摇。
他不许她就这么走,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睡在旅舍那张软塌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亲吻了她的额头,看着她的小星星,给她留了字条。
他说了他会很快回来,她怎么敢不等他!
她怎么敢下次见面,就在冷雨里一睡不醒!
怎么敢!
他疯了一样抱起她,站不稳,又摔了下去。
厉俐也倒在雨里,躺在一块墓碑旁边,白皙的面颊上错乱着雨水,看不出生的迹象。
Cris再也受不了了,冲过去和东奎抢,不许他再碰她。
她已经走了,谁也不许再折腾她。
于是,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起摔倒在雨里,谁也不放开谁。撕开他们伪装了很久的外衣,开始了厮杀。
两只挣脱了笼子的野兽,为了猎物不会放手,一定要尝到血的味道才肯罢休。她死了,他们将不顾死活。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她给你。”Cris把东奎推倒在前面的墓碑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在Shellas我就不该把她给你!狗娘养的!”
东奎什么也不说,承受了那拳,回过头,又扑了上去。他,不许她走,也不会把她让给谁。Cris吃了他一拳。
血腥,疼痛,他们只想承受这些,不想面对她的离开。
“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Cris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她活的时候不是他的,死了,这个男人还要折磨她。“今天我就让你陪着她,让你也去死!”
Cris的拳头又快又狠,出手,又被东奎扑到,返身压了上去。他得不到,至少想远远保护着她。这个男人得到了,又毁了她。
这男人比挥下酒瓶的David可恨万倍。他,非宰了这个畜牲不可。他,到底做了什么把她逼死了。
“你!凭什么是你!”身体撞在一起,两个人站不稳,打了又都倒了下去,被雨水和泥泞捆绑着。他们都失去了,现在,谁也得不到了。
东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打他,被他打。他只知道,不会放手,不能放手。
“别打了,你们这两个混蛋!”女人的声音,穿透了大雨,“谁说她死了,你们两个,都是混蛋!”木莲趴在厉俐身上,放声大哭。她的声音已经劈了,嘶哑得像墓园深处的孤魂野鬼。
木莲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但是,却听到了她的心跳。
她还活着,还有心跳,她还活着!
“她没死!李东奎!你这个混蛋!她没死!”木莲的声音,制止了两个拳脚相向的男人进一步杀戮。“Cris,她还活着!”
他们几乎同时从泥地里爬起来,扑了过来,要争抢木莲怀里的女人。那句“她没死!”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有意义的一句话。
她没死,她没死!
但是比他们快一步,子恒挡在了前面,把她抱了起来。
“谁也不许碰她!”
子恒,也许打不过他们,但是从九年前,他已经开始守着她,而后等了整整八年。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试着忘了她,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守候比他们任何人都长,他对她累积的感情,比他们任何人都深,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个。
“她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好活!”子恒抱起她,往墓园的路上走,他现在只想救她,“她不会死的!”
她死了,他们就是厮杀到底,也都是伤。救了她,大家才都能活。
木莲和常昆在冷雨里跟在子恒后面,不再看互斗中伤痕累累的两个男人。扶着子恒和厉俐,快步往外走。
他们已经错过了很多时间,要救她,需要分秒必争。
……
两只野兽,谁也没有抢到她。
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子恒怀里。常昆开车,木莲坐在子恒身边。三个人的车率先离开。
他们冷静下来,没有再去抢车钥匙,一起上了车。Cris开车,东奎给医院打电话。天快亮了,朗大夫应该不在SOS了,但是他想试试。
电话通了,好在,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马上把厉俐的情况大概告诉了对方。
他其实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以为她死了。看见她倒在墓园的地上,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他真的以为她死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朗大夫已经在大门口等。
他们不是救护车,赶往医院的路上浪费了很多治疗的时间,到了医院,不敢再有丝毫的差池。子恒把她放在车上,感觉她手腕间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她,被推进了抢救室。
她在元旦的夜晚被送到这里,错过了新一年第一缕曙光。现在,她又被送来了,因为他的过去,谋杀了她活下去的信念。她也许又要错过黎明,而且是永远的错过。
朗大夫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走到几个人面前。“她应该吃了我给她开的镇定剂,至少有五十片,应该攒了很久了。”
“什么镇定剂?!”东奎从来不知道她手里有这么多的药。
“她头上的伤好了,但是你回国以后开始头疼,所以需要镇定剂和止疼片。”Cris把他推开,走向朗大夫,“她怎么样了?”
东奎又有动拳的冲动,他不是完全不知情,但是没有想到如此严重。他以为,那些遗忘就是所有的后遗症了。
绕过Cris,他上前抓住朗大夫,“她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两个还在暗斗的男人,朗大夫叹了一口气。“尽力吧。”
“什么叫尽力!”东奎还没消化这个句子,身边的Cris已经冲到朗大夫面前。两个男人不是故意要对大夫剑拔驽张,但是那个尽力,实在模棱两可的令人心寒。
东奎愣了一下,没说话,转身直冲抢救室的大门。
他管不了什么门禁不门禁,什么规矩不规矩。她抢救,他必须看着。她救过来,怎么都行,救不过来,他也不准备出来了。
拦着他的护士被推倒在地上,惊惶的看着医生,这男人要进去干什么?他疯了是不是!Cris要追过去,最终还是被朗大夫拦住了。
“让他去吧。”朗大夫转过身,“她如果把那些药都吃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抢救室外的几个人,都愣了。
……
东奎进到抢救室,从护士手里抓了件一次性手术服穿上。他身上,有雨,有泥,也有血。他站在床边,又被护士推开了,转身看到Cris也走了进来。
她躺在聚光灯下,两个人从她身侧剪开那件黑色的裙子,把她盖在一件白色的单子下面,换到另一张床上。
那件黑裙子,是晴美的葬礼上她穿过的。那件白色单子,也像是送走亡者的殓单。她,从黑到白,是不是还是死了?
在他还不确定的时候,洗胃开始了。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着一台机器插进她的身体,捣碎她的一切。
被迫接受插进喉管的仪器,一直伸到胃里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医生按动了一个按钮,她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看到她睁眼的瞬间,以为自己也死了。听到她发出的声音,才相信她活过来了。他冲到她床边,不顾医生的阻止要去抓她,但是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轻微的搅动之后,管子突然抽离,她被几个护士扶起来,剧烈的呕吐开始了。
她机械的按照机器的要求呕吐,不停的呕吐,吐出她吞吃的那些药片,那些溶解了,销蚀在她身体里的毒素。
她根本停不下来,有意识的吐,无意识的吐。她一停下来,机器就会开始运转,让她继续呕吐。他能感到她胸腔里被挤压的窒息感。
呕吐的声音,胆战心惊。他看见她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仍然被强制的干呕,很久之后,她已经没有意识,才被平放回床上,像一张揉皱的小纸片,安静了下去。
机器撤走了,她的手背上,吊上了点滴。给她抽血化验,但是她的血压很低,医生抽了两次才抽到。
他看见那粗粗的针管扎到她的胳膊里,拔出来,又扎了进去。她全无意识,回到了墓园里的样子。只是灯光下的脸色,苍白的更可怕。
朗大夫和几个医生低头交谈,交待了几句。看着不该出现在抢救室的两个男人,走过去告诉他们情况。
“很幸运,她吃的药以止疼药为主,镇定剂相对较少。洗胃的时候,她曾经有自主意识,药效过了以后,应该就没事了。”
听了朗大夫的话,他们同时知道,她不会死了。
……
她不会死了。但是她的罪,并没结束。
她以为走完了最后一程,可以解脱了,但是她身后的人,都不允许。
她在灵塔和妈妈说完话,吃了朗大夫开的镇静剂,她觉得那就足够了。平时,她吃半片可以勉强睡觉,现在,吃五十片,可以睡到妈妈身边。
但是,她错了,她没死,依然活着。
她昏迷了很久,太疲倦,太绝望。昏昏沉沉睡到天大亮的时候,她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过来。洗胃和注射药物十几个小时之后,她慢慢从镇定剂的药效中摆脱出来。当天傍晚,大家都在病房的时候,她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站在床尾的Cris。
“厉俐!”她听到木莲在叫她,还有子恒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看见他们的影子一点点变得清晰,拼凑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她轻轻侧头,看到了东奎。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他们围着,手上传来热切的力量。
她,在机场和木莲告别,在办公室和Cris告别,然后和他去了韩国。她,在飞机上睡着了,听到他和家人争吵。然后呢?
她闭上眼睛,疲惫的继续着她的回忆,她想起了南真,想起了那家药店,最后,想起了那那张纸。
“他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女人用中文告诉她。
“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是孩子的父亲!”
那声音又来了,和着闪回的影像,潮涌般回来了。
他,是个孩子的父亲!
意识到这个事实,身体深处的痛苦也被唤醒。她,已经作好了告别,却被眼前这些人阻拦下来。她,本来应该已经走了,他们应该让她离开。
她无法忍受活着面对,他的欺骗,和他的隐瞒。
她的脸色更难看,想从他手里挣开,但是没有力气。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韩国,应该和他的家人,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他,不能再在这里!她,不想见他!
厉俐突然对着床尾叫了一声,……Cris。
那种感觉又来了,她知道,不会被放过,她害怕的想找个人救救自己,离开这个男人,看见了Cris,直觉叫了出来。
所有人听到那声微弱的Cris,都是一震,握着她的东奎愣住了。
Cris走到她床边,看着她异常的脸色,不知道她要什么,她伸出手要抓东西,又似乎要坐起来,他上前按住她,她还在打点滴,不能动。
但是她的不安在扩大,挣动着身子,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嘴唇上泛着青色,下意识一把抓住了Cris的手。
虽然虚弱,但竟传递出一股反抗的强大气力,她的手心滚烫。
Cris看着她,又抬头看了一眼东奎,他完全没有打算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要什么?”木莲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她怎么了,平静了一夜,她应该已经熬过去了。
厉俐咬着牙,想起身,想挣脱出来,胸臆间隐忍了二十七年的那口气就要压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疼,只知道她不想见他。
“你走!”
东奎一动不动的拉着她,看着她眼里凝聚的决绝,紧紧握住她不放。
他,绝不会放手,绝不。
她突然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推了起来,让她有力气摆脱,有力气自由。她想推开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写尽了绝望,终于清晰嚷出了那个字。“你走!”
下一刻,她趴倒在床边,吐出了第一口血。
那口气终于出来了,那种痛,也来吧。
她张嘴还想说话,想赶他走。但是从心口冒出的怨恨,变成了又一口血。
她下意识用手去捂,想压下去,痛苦却突然加剧,她半直起身,看了一眼东奎,紧闭的嘴角坚持不住,一口血整个吐在了东奎身上。
再没有力气抬头,她倒了下去,好像有人用绝望剪开了她的身体,又穿透了她的胃。
她听到尖叫声,听到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停不下来,她看到自己的手,看到天花板,看到很多脸孔,也看到血。
她为什么没死,现在,她又要死了吗?
她的身体急速的抽搐着,呻吟和鲜血溅到了床上。她,自由了吗?
病房的一切,模糊了,慢慢昏沉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被撕扯、切割着,她不知道怎么办,只看见眼前的白光里,有妈妈的脸。
妈妈,是来接她了吗?
曾经,她的心,碎了。
现在,她的胃,也碎了。
世界,这个毫无留恋的世界,让她消失吧……
第三十八章如何原谅
她,要折磨他,用折磨自己折磨他。
现在,她做到了。她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所有人。
她和他一起回到了生死的边缘,只是她已经感觉不到他。
当第一波出血平息后,她睁开眼睛,看着医院的长廊顶灯在眼睛里飞驰而过。她看到俯身在看她的脸孔,但是认不清楚那是谁。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推到哪里,会不会回来。但是那个人的脸孔,她觉得熟悉。他不是妈妈,他一定不是妈妈。
手被人拉着,力道大得能折断她的手骨。但是,她不怎么疼,胃里的折磨已经够多了。她努力睁大眼睛,在楼道的灯光消失之前,想看清那个人。
是他,是他吗?
她握住对方,不管他是谁,她想在离开之前,有个人送自己,有个人陪着自己走完。她使劲握着,指甲陷到了对方的肉里。
推车走的很快,长廊的尽头,光越来越亮。她看到错乱的脸孔,一张一合的嘴,她看到了一扇开启的大门。
那个她不愿说出口的名字,她要报复的名字,在唇畔沾染了血渍。
被推进大门的时候,车子顿了一下。
她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也许,真的不会醒来了,这就是最后的告别吧!
她,慢慢松开了手。
一滴眼泪滑到枕头上,晕染到血迹里面。
“克……”
永别了。
……
东奎被手术室的大门挡在了外面,他对着大门,一动不动,看着那盏红色的灯亮了。她被推进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嘴里喊的那个名字。
放手的霎那,她没有叫他,她,叫了Cris。
如同她醒来的时候,没有叫他,叫了Cris。
她的血,吐在了他身上,但是她嘴里,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三天,只有三天。
他们的世界天翻地覆,他们的感情土崩瓦解。
三天,仅仅三天。
他转过身,看着跟在身后的Cris,木莲和子恒。他走了过去,对着Cris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一路拽到走廊的一角。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是我的。”东奎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听到她嘴里喊出的名字,他不得不说。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个。
Cris挣开他的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进了手术室,也许能出来,也许出不来,他没有心思争执这些。推开东奎的钳制,转身往手术室走,他想静静的等她。
木莲及时上前制止又要动怒的东奎,他眼里的急切和伤痛太深,但是现在,冲动是最愚蠢的。
“她,是我的,是我的!”
Cris听到背后男人的声音,像满张的弓箭射向了自己,他站住了脚,凝神片刻。
他又迈开步子,不再犹豫。
东奎看着眼前的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听到了那句话。
“不再是了……”
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厉俐,抛弃了她的爱情,她的过去,选择了死去。
她是真的了无牵挂,还是依然仇恨,在报复那个伤害她的人?她不知道,东奎和Cris也不知道。
她,已经熟悉了一切有他,一切有爱,现在突然什么都失去了,她的心空了,泪也干了。她,希望不再醒来。
在手术室那盏灯熄灭之后,她没有逃到另一个世界。但是,她不肯醒来面对这个世界,她逃到了梦里,躲避她自己,也躲避对东奎的怨恨。
在她长久的昏迷里,Cris的等待充满希望,奎的,也许不是。
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慧明带着孩子,和南珠、南真都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二十天后出来。
他只说找到了厉俐,马上挂断了电话。
靠在她的病房外,他知道Cris坐在房间里,不肯离开。想着即将知道的结果,他不能骗自己,非常担心。
就像慧明说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那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也可能是。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足以再杀死厉俐一次。
她躺在里面,不肯醒来。如果她醒了,他该给她怎样的解释?仅仅是道歉和忏悔吗?或者那些爱的誓言?她,应该不会再相信这些了。
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她甚至选择死亡。她,恨他吧。恨他的过去,他的隐瞒。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