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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和颜悦色
老板麻利的收了钱，拿出一个红色的绒布袋子，这就准备将玉佩放好交付给客人，“这位客人已经付款了，那这平安扣……”
沐木握着平安扣皱眉，祝凡馨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但东西是左秀云看上的，她不想朋友难做。
没想到，一向强势的左秀云却笑道，“既然别人喜欢，我们又怎么能夺人所爱？”
每当左秀云这样笑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沐木不动声色的将平安扣交回给老板，等着看戏。
“老同学见面也不打个招呼，沐木，你朋友可比你有礼貌多了。”祝凡馨远远的看到沐木的身影，眼巴巴的赶来，就是来打击沐木的，谁知道抢了她看上的东西，却一点反应没有。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祝凡馨极其窝火。
沐木好笑的撇了左秀云一眼，后者淡定的笑着，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
左秀云属于气场强大的那一类人，静静站着，无形中也会给人压力。祝凡馨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来路，看着装又都是当季高端新品，一时心中打鼓，只得探询道，“沐木，你这位朋友我怎么从未见过，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左秀云。”左秀云似乎心情很好，自荐道。
“你好，我是祝凡馨，我想沐木一定提起过我，我们可是老朋友了。”祝凡馨一股子学生会做派，伸出手来就准备握手。
只见她高高抬起的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轻轻晃荡着，虽然不带色，通透的程度却达到了冰种，看着就像透明玻璃打制的一般。跟这镯子一比，那枚平安扣简直就是大理石做的，不带半点水色。
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左秀云伸出手去，轻轻一握，“你这镯子不错呀。”
这只水汪汪的镯子沐木一点都不陌生，前世祝凡馨没少拿出来显摆，只说是别人送的。
“还可以吧，老坑的冰种料，只可惜不带色，也算值点钱。”祝凡馨状似不经意的道，“十几万吧。”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胖子老板眼皮猛抽了下，被沐木敏锐的捕捉到了。
如今的翡翠镯子，动辄上万，他一个玉石老板，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价钱动容。
那么，难道是这镯子本身有问题？
“真是老坑冰种，可不止这个数。”左秀云说着，转头去看沐木，“你这朋友真谦虚。”
沐木轻咳了声也不说话，心底却早已笑疯了，左秀云损起人来，那也是不带脏字的。
“我有朋友过来了，改日再聚吧。”祝凡馨慌张的收了手，急切间连刚买的平安扣都忘了拿，还是老板提醒她带上的，“沐木，我们还会再见的。”
往祝凡馨离去的方向一看，就见一个西装笔挺的老男人等在那里，这人沐木认识，祝凡馨的导师，恭平正。以前这两人走得近，沐木只当是师生间关系好，如今看来却添了些暧昧的气氛。
左秀云将脑袋凑过来道，“这么有趣的人，也没听你提起过。”话毕，眼中却是杀机一闪，冷冷的望着祝凡馨的背影，她左秀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不就是只小跳蚤，让她先得瑟两天好了。”沐木拉了左秀云就走，一边低声问道，“倒是刚刚那玉佩是怎么回事，还有镯子，我可看到你在笑了，快点从实招来！”
“三千块出手了一枚平安扣，你没看到那老板有多高兴么？”左秀云笑道，“那可是笔好买卖。”
走着走着，沐木突然回头看去，身后人头涌动，没有异常。是错觉吗，她怎么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认错人了。”沐木摇了摇头，大概是一夜没睡，出现幻觉了，“刚刚说到哪了？对，那枚平安扣，怎么，那东西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不过是B货。本想让你看着玩玩，谁知道居然有人抢着买，我看那老板都快笑出来了。”
“B货？”翡翠有ABC货之称，沐木只知道A货是最好的，至于BC货具体又是怎么回事，她就不清楚了。
“B货是天然种质一般的翡翠原料经强酸、强碱浸泡几个月后抽真空注胶而成。东西是真的，不过是经过人工处理，将原本不值钱的废料，做得看上去很有卖相。至于C货翡翠，一般人都能看得出人工痕迹，不提也罢。”
难怪那枚平安扣握在手中能看到些许灵气，原来也不全是假的。
“那块平安扣，事实上值多少钱？”
“成本不超过三十块，加上运费和利润，一百块顶天了。”左秀云望着人来人往的展厅，说道，“翡翠也不都是值钱的，想要捡便宜，小心被便宜给踩了。”
以祝凡馨的性子，要是知道那枚平安扣根本不值几个钱，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找个机会告诉她才好。沐木想着就问道，“那镯子呢，也是B货？”
“那镯子可是纯天然的，说起来也是A货，只不过那个品种，却是没有人会去花心思造假的。那东西……”
左秀云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道，“我的左大小姐，您可总算是来了。”
“张老板，跑这一趟，辛苦你了。这是我朋友，沐木，来长点见识，张老板不介意吧？”
“哪里话，左大小姐的朋友还不就是我的朋友？两位这边请，东西可都已经备好了。”张老板名叫张千块，就是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掉到钱眼里的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干。
他入行几十年，身家上亿，要不是此次事关重大，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谁知在这巴巴的等了好些天，左家愣是连个面都没露，心下忐忑，黄了交易事小，这万一要是得罪了左家，他就不用混了！
这会终于看到左秀云现身，让张千块突然有种见到亲人的喜悦，立马鞍前马后的招呼上了。
三人一路向里走去，就见展厅的角落里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一脸横肉，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
人群中，一个白衬衫搭配牛仔裤的青年人远远望着三人的背影，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半点不露。
“咦，那不是祝凡馨和恭教授吗，他们怎么也来了？”不待阻止，此人已经脱口而出，“祝凡馨，这边！”
龚教授面色不愈的望了过来，祝凡馨心下暗骂着倒霉，却还得装出一副亲切的淑女模样，“饶秋逸，你们也来了。”
瞪了一眼没眼力的同学，饶秋逸赶忙向导师问好，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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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某人终于出场找虐了~~
第二十三章 一刀穷
张千块的展位前空落落的，柜台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个破布袋子随意的堆放在隔间的角落。
见张千块带了陌生人过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气势汹汹的瞪着两人。
“去去去，一边玩去，这位是左大小姐，一群饭桶，没点眼力劲！”张千块喝退了众人，又从柜台后的纸箱里搜罗了两瓶矿泉水递了过来，“地方简陋，左大小姐多担待一二。”
老板带来的人，自然不会有错，这些“兄弟”的举动也是张千块事先交代好的。做这一行不比其他，动辄上千万的生意，没有点武力保障可不行。何况对方还是左家，不露点本事，这交易也是谈不成的。
左秀云也不接话，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圆盘样的东西，开口道，“行了，别废话，看货吧。”
“左大小姐就是爽快，这边请。”张千块蹲下身就去拨弄地上的麻袋，伸手掏出一块寸长的石料递了过来，“您请看，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外面带进来的，就为这事，我可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石料看上去极其普通，就像是随手从地上捡来的，石料背面还沾了不少泥土，很明显完全不受重视，连清理一番的功夫都省了。
沐木心中奇怪，就见左秀云拿出那罗盘一样的东西放在了石块上方，指针抽风一样的抖动，最后停在了居中的位置。
“哟，这不是张老板吗？怎么，终于开张了？”
一个中年胖子走了过来，大腹便便，笑起来像尊弥勒佛一样。张千块的那些个兄弟好像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死胖子，一边去，现在没空搭理你！”张千块不乐意了，站起身就撵人。
“我还以为你死守着的是什么好东西，这料子根本不是翡翠原石，不过是一堆烂石头而已，看你还宝贝成什么样。”胖子原名潘历，因为长得有特点，又经常笑脸迎人，就被人送了个笑弥勒的外号。
他与张千块算是老冤家了，抢石料抢主顾抢女人，总之只要是对方看上眼的东西，这两位都要横刀夺一夺。
这一次的石展，笑弥勒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听说张千块要亲自出马，这才屁颠屁颠的跟了来。谁知道张千块压根就不出货，只守着几个烂袋子干瞪眼。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敌人，在笑弥勒看来，张千块此次如此反常，必定是要出绝好的东西。这才每天派人死盯着张千块的摊子，一看到买主现身便马上赶了过来。
笑弥勒的眼光何其毒辣，只一打眼，就看出张千块如此宝贝的，居然只是几块不值钱的烂石头，压根就不是什么翡翠玉料。
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可是奇石，亏你还玩了那么多年石头，关门大吉算了。”张千块说着就将笑弥勒往外挤，真要让这死胖子看出点门道来，他以后再想收这样的料子，可就难了。
笑弥勒经商多年，也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口中骂骂咧咧，一边走还一边不忘招揽客户，“两位美女，我那可有不少好东西，价钱比这钱精可公道多了，欢迎惠顾！”
闹了这么一出小插曲，张千块直骂晦气，左秀云却仿佛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来过，心思全在手中的“烂石头”上。
“成色还可以。”左秀云颠了颠石料，蹲下身去将罗盘在几个袋子上一一测过，顺手又将手上那一块塞进了袋子里，“就是数量少了些。”
“我的姑奶奶，就这几袋石头您还嫌少？我可拼了老命的，这把老骨头差点就交待在那了。”张千块苦着脸道。
“行了，就按原先说的价格，你把东西亲自送过去。”左秀云站起身，顺手将罗盘收了，三言两语就结束了交易。
“一定一定，左大小姐以后还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张千块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手上一挥就开始指挥人收拣打包。
“老规矩，要是还能收到这样的石头，左家全包了。”
“那是当然，只是左大小姐，这东西有多难搞，您是知道的，我也是千辛万苦才弄到这么几袋……”
“物以稀为贵，这东西越难到手，你就赚得越多，应该高兴才是。”左秀云不耐烦的道，“价钱不会少你的，我也不管你怎么弄到手，但是这东西，倘若走漏了风声，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我知道轻重。”其实不用左秀云叮嘱，张千块为了垄断这一块的利益，也绝不会将消息外泄的。
沐木在一旁看着，虽然不知道这单生意的成交额具体有多少，但只看张千块的殷勤样，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而那些被笑弥勒称作“烂石头”的料子，到底有什么特别，她好奇归好奇，左秀云不主动提，她也不会主动打听。朋友之间，不需要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你只要知道眼前人值得你信任就好。
“张老板，你这还有没有翡翠原石？”
“啊？”张千块没想到左秀云会对翡翠原石感兴趣，他这次来只带了那几个麻袋，未免节外生枝，铺子里的货是一件都没带，“东西都在铺子里，这还真没有。”
“那我们到别处看看。”
从张千块的展位出来，两人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再不多会可就要闭馆了。
“怎么样，比你睡觉有意思吧？”左秀云将沐木带来，本是存了让朋友多一条门路的心思。
她知道沐木家的经济情况不好，为了学费还需要兼职家教，忙起来连到跆拳道社练习的时间都没有，至使跆拳道社的八位男社员怨声载道——沐木不到，人肉沙包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只能由他们这些“闲人”承担了。
左秀云有心帮沐木一把，这才想到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动动手脚。先让她对玉石一类有个概念，然后撺掇她买点什么，再安排个人将东西高价收回来，顺理成章。
“有意思，很有意思！”一想到戴在小指上的指环先前发生的异动，沐木的眼睛就眯成了一弯新月，如果她猜测得不错，这玉料对于她来说，可真是得天独厚的赚钱机器！
“开了开了！”
“哎呀，真可惜。”
“几十万块就那么没了。”
“白花花的，连点色都不见，这可是开过窗的货，亏大了。”
人声鼎沸处，几声状似惋惜的惊叹传了来。沐木抬眼望去，就见雾一样的粉尘弥漫中，一堆人挤在一处小小的隔间里，正幸灾乐祸的讨论着。
“正在赌石呢，我们也去看看。”左秀云说着，拉了沐木就走。
到了近前，沐木这才发现被围在中间的居然都是熟人。
祝凡馨和龚教授脸色惨白的站着，一个青年人弯腰捡起一块切开的玉料。玉料刚浸了水，白花花的就像脚下的瓷砖，既不通透，也不带色，完全的废料。
看到这一幕，沐木却猛然顿住了脚步，目光一敛，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饶秋逸，还是老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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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不配
“哎哟，两位美女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人群中窜出个胖子，可不正是笑弥勒吗？
笑弥勒的展位，是这四号展厅里最好的，正当中的位置，人流旺盛。刚刚又当场解了块原石，内行外行的人围了满满一圈。这会听到笑弥勒居然亲自招呼客人，全都转头看了过来。
这一看，众人都是眼前一亮，气质美女和超级御姐的强势组合，当真养眼。
又是她！祝凡馨愤恨的瞪着沐木，之前赌石的怨气突然就找到了发泄口。
自从再遇沐木后，她就事事不顺心，机票的事情被人看破，倒贴赔钱不说，还在心仪已久的学长面前失了颜面，最后里外不是人！
刚从沐木手上抢了块平安扣，还没来得及得意，恭教授精挑细选的原石又开成了废料。眨眼之间，对他们一行人不怎么上心的笑弥勒，竟然热忱的迎了出去！
不过是个乡里土包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凭什么处处压她一头？
“沐木，你也来了。”强自压下心中的怨恨，祝凡馨主动出声招呼道。
“祝凡馨，又见面了，这位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吧？”沐木的目光暧昧的在祝凡馨与恭平正之间打转，瞟了一眼祝凡馨手腕上的镯子，露出羡慕的神色，“出手够大方的。”
明眼人一看，心中了然，也露出羡慕的神色，却是在羡慕恭平正的好福气，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是否消受得起。
恭教授脸色愈加不好，转头瞪了祝凡馨一眼，怪她嘴碎不懂事，脚下向后退开一步，立时就拉开了距离。
祝凡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解释不得，这种事情只会越描愈黑。她只得扯了扯嘴角，介绍道，“这位是恭教授，全国知名的麻醉权威，这两位都是我医科大的学长，陈申、饶秋逸。”
众人点点头，就算是认识了。饶秋逸温和的目光探询的看了过来，沐木强自压抑着，目光不由得森冷了几分。
“沐木？”左秀云注意到沐木神色不对，出声问道。
“没事，一个老熟人而已。”沐木回给左秀云一个微笑，笑容清浅，如繁花落定。
曾经，一切只是曾经。
那些有过的美好，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悸动，不过是一场笑话。
爱或恨，他都不配。
这个人，只是欠她一条命罢了，来日方长。
她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原来是左家小姐，你瞧我这老眼昏花的，连您都没认出来，该罚该罚！”笑弥勒眼睛一亮，赶紧把人迎了进去，能够让钱精张千块低头贴耳的人，万万得罪不起。
笑弥勒这展位可不比张千块那寒酸劲，东西摆放得精致典雅，就连上好的功夫茶也备着一套，这会赶紧就张罗上了。就连先前切了块石头的恭教授一行四人，那也是沾了左秀云的光，才讨了杯茶喝。
“潘老板，这石头切成这样，总要有个交代吧？”祝凡馨抱胸站着，面色扭曲，这展位就那么大的地方，根雕的功夫茶团桌只够三人围坐。沐木和左秀云都被笑弥勒让了坐，祝凡馨一行人却只能站着喝茶。祝凡馨心中怨恨难平，手中细瓷的茶杯都快被她捏碎了。
笑弥勒最不喜欢别人称呼他潘老板，听起来就像是胖老板，戳到他的痛处。他脸上一冷，不耐烦道，“赌石赌石，一刀穷一刀富，这可都是命，还需要什么交代？”
“学生不懂事，潘老板你别见怪。”恭教授望了祝凡馨一眼，还以为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净干蠢事。他心下不悦，脸上就显露了出来，祝凡馨平白受了脸色，神情更加阴郁。
饶秋逸就像个称职的旁观者，默默站在恭教授身后，不显山不露水。
“恭教授客气了，您老也是经常淘捡古玩的，这赌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