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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搓手:“易御史不必多礼,没人在时,不用叫我公主,怪不自在。”
正要说话,哪知有二人迎面走来,一月未见的团子穿了素云绣袍,抿着唇却是一副受气样,而他身后一人身着绛紫金线裘衣,手中折扇半合,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心,笑眼看我。
我正被那笑眼看着脑袋发晕,六神无主之际,易昭又上前,跪下行礼:“臣,参见安卿帝。”
要知这白雪未化,易昭这一跪却面不改色,我真真有些心疼。
见团子不说话,白棠干脆收了扇子,双手环胸倚在云柱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易卿快起罢,曰国臣子不必行此大礼。”
干笑两声,易昭微微侧头,却不动作:“臣不拜君,王法何在?”
我撇嘴,呛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冰雪冻出的。
但听白棠冷哼一声,团子眨巴眼看我,又看着他颔首才开口:“御史大人起来罢。”
哎哟娘诶。
先前在春日坊便觉这两人间甚有猫腻,今日一见心下大为惊异,按戏本子的步子,两人一见倾心,无奈都为男儿身,是以平日发乎情,止乎礼,想必忍得厉害,上次在春日坊因我在场,不好了诉衷肠,自然憋屈得紧,想来我对易昭也颇有些春池荡漾,哪想他却有苦不能说,白棠却看我二人在西裴宫外,想必也不好受,所以才有了现下这般尴尬的处境。
心下了然,不觉往团子身边靠了靠。
白棠不说话,团子看了眼易昭,又看了他,垂下眼,也不说话。想来团子这安卿帝当得也极为憋屈。我早知白棠长得那桃花样必是一肚子坏水背后戳人要害的主,心下饮恨,深觉怅然。
那日我坐于席间,正沾沾自喜,哪想听得众臣参拜安卿帝的声响,然后便见一青色衣角略过眼下,往上席走去,那片袖纹甚为熟悉,当下抬眼,想一睹那安卿帝与少年丞相的风采,哪知这一瞥,让我心肝儿蹦蹦,间接导致了我三天足不出户的挺尸。
那一眼深究其中滋味,啧啧,荡气回肠,真他令堂的销魂夺魄,真他令妹的别具深意。
我抬眼,便见团子穿着龙袍,一副娴静样子,有时抿唇,才能觉着有些不满。
而那倾世祸国之人,却坐在团子旁,青衣浅酌,遗世光华,浊世之笑。
我手抖了抖,酒洒了一桌。
唔,想来能如此之近与安卿帝比邻而坐的在斐国也没几个,那厮坐在那,应就是那少年丞相才对。
少年丞相,绝世样貌。
不得不承认,说得还真是白棠他令堂的。
我早该想到,否则他如何在那遥花宴上大肆张扬,与我五皇姐共乘一车而不被朝中上下议论?而我九皇兄又哪有必要在宴前几日来特意提醒?
霎时心中了然,却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其它,就像两个互相隐瞒身份的人一样,他是知晓我身份的,我却今日才知他是何人,难免不平衡。又想到在御花园里的那番说辞,想必白棠是找好了套与我的,我却没心没肺说了那些话,想来悔不当初。
“公主。”我抬眼,便见易昭已起身,见我回神,松了口气:“公主若没事,臣下便先回府了。”说完,便拂了拂袖上的雪珠,转身没入这冰天雪地。
待那蓝色身影走远,白棠站直身子到我跟前,嘴边笑意咋现:“若我方才不让他起身,你便准备一直这般站着?”
我讪笑转身:“哪能,哈哈,丞相百忙之中能来看本宫,亦是本宫之福。”
团子拽住我衣袖,全然没有方才清静的样子:“十三抱我。”
我侧身,不料瞥见安卿帝笑脸有些发白,一双眼睛却越发黑亮,看着可怜便要抱他,哪知白棠敲了敲折扇,我缩了手,团子抖了抖,二人皆静默不语。
“自己走。”
团子看我,瘪了嘴,我愣愣,却是将裘衣上的雪拂下,笑道:“嗯。丞相说得有理。”随转过身不看那团子脸色。
身后团子磨蹭了两下,似有不甘:“我才是皇上!”却被白棠那双桃花眼瞥了一下:“唔,三百遍诗经。”转身进了西裴宫。
我心下默哀,百般丈量,私以为,独善其身方为上上之策,是以,决定袖手旁观,给团子投去一个节哀的眼神,便也进去。
我与团子进去时,白棠已坐在桌旁,手里捏了快杏花酥,见我来,笑道:“公主这也有杏花酥。”咬了一口,又道:“与我那盒味道无二,公主可曾到过斐国?”
我摆摆手,也拿了个进口:“没有,我顶多在这金陵城晃悠两下,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白棠笑盈盈望我,我脑袋晕乎晕乎,却是噎住,他起身倒了杯水,与我道:“这杏花酥乃斐国独有之物,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想必只有斐国人,公主身边可有斐国人?”
我撑着下巴,看团子软软趴趴的躺在塌上,道:“唔,应该有。”遂倾身凑到他白棠面前:“以后没人时可以唤我十三,这样舒坦些。”
见他点头,心下欢喜,眼巴巴瞅着他道:“那白相可否忘了那晚我说的话?”
白棠神不知鬼不觉朝我靠近了些,眼底有些促狭的笑意:“哦?十三说的哪些话?断袖,或是男宠?”
我十分委屈,只不说话,真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看我一眼,失笑道:“嗯,暂时忘了。”
我心下一喜,坐回原位,见他没有反悔的意味,大为感动,却道了句不该的话:“诶,你是不是看上易昭了?”
第九章
彼时,室内放了两个炭炉,裘衣已经被我脱下,不知放在哪个角落,团子睡在塌上,甚为享受。
我突突的坐下,突突的喝了口茶,心里却觉着拔凉拔凉。
白棠指尖扣着茶盏,铁青着脸:“我倒后悔让你进来。”
我咽咽口水,深觉他这反应真真是被我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颇为大方的起身:“我现下就出去。”
我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便是笃定了以我以前听说过白棠此人对女人温柔体贴,想来即使现在他看上了易昭,见我一个女子,也断不会让我出去吹风。
娘说过:“寻常男人,便断不会不怜香惜玉。”我想,我虽不是那灼灼光华的美玉,也算得是一块被埋没在内的朴玉。
于是这一个冲动,我未穿上裘衣,只穿了件厚锦袍,在风口冻得直打哆嗦,旋着脚吸着鼻子考虑进或不进之时,白棠沉着脸把我捉了回去,不发一语。
我拿桌上的折扇碰了碰他的肩,他顿了顿,挑了挑眉梢。
我想想,觉着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干脆一并问了,满足下我这动荡不安的好奇心,与他道:“诶,你、你该不会真瞧上他了吧?”觉着这一句话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又加了句:“你别不自在,这几年男风盛行,虽说我也有些欢喜他,但要是你瞧上他了,我觉着吧,你不能逃避……”
白棠愣了愣,吸了几口气:“你……”
我撑着下巴看他:“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颜杏!”
我不语,垂下眼。
白棠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真不知你这八卦性子与谁学的,我定让他抽皮拔筋连同骨头一起烧了。”
我抖了抖,却是思量如何是好。
斐国与曰过比邻而立,每年为了增进二国交流都会派使者来共襄盛举,哪知今年来的却是那安卿帝与举足轻重的白相,想想都头疼。
而我却知晓了白相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甚为荒唐,却不由有些同情他。
想来我与易昭隔几日便可碰见一次,但每次我却只能看,不能用,心里憋屈,不言而喻。
出了这摊子荒唐事,若是不安慰安慰,熄灭刚刚从他心里冒出的小火苗,想是说不过去的。
思及此,我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个卷轴,便走到他面前。
他顿顿,挑了挑眉望我。
我把卷轴打开,一副丹青美人图便展开在他面前:“实话与你说罢,易昭有看上的姑娘了,你没机会。”想了想,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依你的样貌与权力,回归正途指日可待。”
白棠忍无可忍,放下茶盏,闷响声让我心肝凉了半截,觉着自己就是那颇为无辜的桌子,只能一动不动看着他起身,撩了撩袖袍,走到我面前,铁青着脸:“公主,本、相、喜、欢、女、人!”
我呆了半响,只能瞅着他不动,团子似乎被声音吵了吵,颇有些转醒的意味。我心下一急,想到团子身份再怎么尊崇,就冲他对白棠的话说一不二的举动也知,若是他一句话把我办了,他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吾皇坚决秉承以两国邦交为先,说不定一个大义灭亲,我这小命就没了。
赶忙蹲在团子身边,团子一身衣衫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五官却清俊的不成样子,也不知以后会如何祸国殃民。
祸也是祸斐国的国,殃也是殃斐国的民,那乱摊子也会落到白棠身上。
想到这里,很是欢喜,看团子的模样便越发顺眼。
团子小脸有些红,兴许是热的,想到这,便撩起袖子准备脱他的衣裳。
白棠却走过来,目光落在我外露的手臂上,皱皱眉。“脱了会生病,把炭炉撤了吧。”一边走过去,便把团子翻了个身,让他平躺在塌上。
动作轻柔,我在一旁看得诧异。
还没等我回神,白棠却叫了人来,来人一看我撩起的袖摆,便惊呼出声,复又看看团子,便是一副见鬼的样子,等瞥道在为团子盖上薄被的白棠,便是连呼都呼不出来了,直到白棠走到她身边,吩咐她将炭炉撤了,她才垂了头,平静下来,经过我身侧时,投给我一个了明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临走,不忘关上门。
晏儿表情太过丰富,变化得甚为快速,我便欣赏了一段十足十的变脸,深觉身边之人都卧虎藏龙,大感欣慰。
白棠看我的样子,伸手点了下我的眉心,低低的笑出声,我心一惊,连忙走到桌前,端详起那副画来。
那画上美人身着布衣,发被束起,显然是已婚妇人装扮,却有芙蓉面,身后桃花却成了陪衬。
感叹画中人灵毓之余,不由感叹易昭画工颇深。
不愧为我看上的人……
我拿了羊毫,又压上一张宣纸,刚准备落笔,便见白棠目光落在画上,顿了顿:“这幅画你从哪里得来。”
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平日只有晏儿与我聊些八卦,现下有人一问,无疑是给我快要憋出病的嘴又加了道口子,便干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
那日自春日坊看见易昭,我中途出去之后,过了几日才想起那副易昭要临摹的美人图,心下火燎火燎的赶去春日坊。
掌柜正在收拾东西,见了我,笑呵呵道:“小苏啊,在金陵这些日子,富足虽是富足,却远没有隽州来得快活,趁着过年,我也该回去看看了。”话毕,顿了顿,望了望柜上的笼子,那鹦鹉在笼子里,似是没什么精神,见了我,聒噪两下也停了。
隽州却是斐国之地,虽不是首城,其风景如画,清朗灵毓却是连金陵也比不上的。
我知道掌柜是个秀才,却没想到他竟是从万里之外,来到了金陵。
我上前,摇着纸扇:“掌柜的,这鸟……你该不会也要带回隽州?”
掌柜把算盘装进包裹,又从旁拿出一个卷轴,与我道:“早知道你小子回来,诺,特意把这美人图给你,你记得给那易公子临摹几分,可别学着平日一样偷懒躲在雅间。”
我讪讪笑,以扇掩鼻,只露出两眼珠子,掌柜只当我应了,笑呵呵的仔细将画册收进包裹,似有衣锦还乡的喜悦,出了春日坊。
我随他来到马车前。在他上车之前叫住了他,掌柜回头,双目却是少有的清亮。
我搓搓手,指了指鸟笼:“掌柜,要不你把它留给我,也算是留个念想。”我从不知道这份心思如何而来,话却出口:“也当……也当是你给我的报酬,我会好好养它,若有一日,你不放心,便给我捎个信,我苏衿就算是跑断腿也把这鸟给你送去,你看,成么?”
掌柜看我半响,便把那鸟笼子递与我,我心下欢愉,却不料那马车驶出之际,掌柜又探出半个身子,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想来你一个女娃能说出这番话也不寻常,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趁着我呆傻之间,扬长而去。
掌柜走第二日,我便让晏儿把春日坊给买下来,那鸟和画,当日与我一起回了宫。
白棠听完,往四周看了看,疑惑道:“鸟呢?”
我嘿嘿笑两声,与他道:“太聒噪,我让晏儿把它挂园子里了。”
其实那鸟,着实也是个神奇事物,掌柜走当日,一副魂要没了的样子,一连几日,有气无力,任我与晏儿怎么逗弄也不吱一声,直到过了半月,又神采焕发了起来,还经常嘴里哼哼呀呀不知念叨什么,让我这西裴宫没有一刻静下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是晏儿的一席话让我恍然大悟。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与晏儿拿着烛火,躲在书案下,想一探究竟。
哪知这一探,就探出了事。
我眼睁睁瞧见它用平日逗弄的木签轻轻一拨,便开了笼子,复飞到门前叫唤两声,没一会,便有一只鸟飞过来,却是只乌鸦。
鹦鹉见乌鸦,本是极其怪异,我却见它轻车熟路的从笼里衔了鸟食,复又飞回那乌鸦身边,一副谄媚样儿,这一来二去,大半夜便过了,我与晏儿顶着两黑眼圈得了结论:鹦鹉也有春天,虽说时间不太对,但它……就是发春了。便索性将它放在园子,任它自生自灭,落个清静,很是惬意。
我讲完话,那副临摹的图也差不多了,只差上色,白棠倒杯水递与我,复看了眼宣纸,半响才道:“你别画了。”顿了顿,复又道:“若是你再这么糟蹋,这幅画便毁了。”
我撇嘴,放下羊毫。
难道我的画就这么不如流么?
心下想想,却见白棠走进,收起卷轴,五指修长,很是好看。
我咽咽口水:“你帮我画?”
白棠点头,敲了敲轴子:“嗯。有报酬的。”
我当下心喜,拿手拍了拍他的肩,又觉不够,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答道:“放心,只要你画好这话,让我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说完,为了让他相信,假意的拍了拍胸。
他望我片刻,让我这脑袋晕了一晕,须臾,又走到床边,把团子拎起来。
团子被叫醒,揉着眼委委屈屈看我,却跟着他走到门前,我咂咂嘴,深觉同情。
他侧着身,眉眼清隽,乌发衬着黑瞳,更似深潭。
唔,其实,不得不承认,白棠那厮不笑时,也忒好看,没有笑时那桃花样子,多了份遗世独立的姿态,到真真应了那句绝世之容,莫过白相。
第十章
自那日白棠拿画过后,我这小日子过得万分惬意。
这小日子过得一惬意,便与我以往在宫外一惯小打小闹甚为潇洒的日子很是不同。
我心痒,心下估摸着哪天将春日坊重新开了,以便我找些乐趣,用来快活快活。
还没等我闹腾起来,娘便派宫侍来,说是要去护国寺祈福。
晏儿与我说时,我正在研究从九皇兄那顺来的龙阳十八式,她这一说,我本不甚在意。
娘这闹腾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现下就算她要去斐国皇宫走上一遭,我的反应也就和知道鹦鹉与乌鸦可以互相看对眼一般,习以为常。
我撇嘴,眼里盯着书中那颠鸾倒凤的二人之姿,深觉其事博大精深。
以往我只道有断袖那么一回事,现下才知这男男间也能十八式,最后晏儿一句:“夫人要把晏儿一并带着。”我才猛得回神,一拍桌子,便直直往东门跑。
东门停着两辆马车,娘穿着厚棉衣笑盈盈的看我:“十三,你来了啊,我还以为晏儿没有把话与你说,嘿嘿。”说完还伸手揉了揉我发心。
说实话,娘穿成这样还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感觉,这情景,我甚为眼熟,我退一步,眼瞅着她:“你不是要去护国寺么,快上路,晚了不好,我和晏儿在宫里等你。”
护国寺路途遥远,又在山上,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我几乎可以预见没有晏儿我会变成个什么样的深宫怨妇,更况晏儿作吃食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
娘哼一声,探过身对着晏儿:“走走,小晏儿,跟着夫人我去吃香的喝辣的,不理十三。”
我饮恨:“沈苓,你甭想拐她出宫,晏儿是我的,自是与我一起!”
娘冷笑,指着我道:“颜杏,不要以为你是小晏儿主子就可以只手遮天,你怎么不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我抚额,深感无力:“你唤别的名成么?”
娘索性不理,走到晏儿跟前:“小晏儿想不想走?”
我转头瞪她,娘又笑嘻嘻的把我拉到一旁。
晏儿看我一眼,又望见娘身后的马车,咽着口水说:“公主,晏儿出宫帮你探路,为公主日后出宫准备。”提着裙摆一溜烟上了马车。
我彻底晕乎了,深觉人心叵测啊人心叵测……
晏儿上了车,娘向四周望望,突然对着四周的侍卫道:“你们先上车候着。”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人上前,与他们使了个眼色,才都退下。
那人迎风而立,穿了件深色布衣,手里拿着马鞭,身形挺拔,对着我行了礼,又道:“属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