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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5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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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所谓的天子夜梦东南山崩,醒而元王无后的说法渐渐深入人心,也解答了许多人的困惑。

    在没有证据和其他佐证之前,就是最疑虑的八卦党,也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其他事情可以随便八卦。

    但这种敏感之事,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廷尉请喝茶,甚至被流放三千里。

    八卦党们又不傻,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当然,在私底下,在内心深处,许多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鬼!

    这样又过了两三天,长安的舆情和议论终于平息了下来。

    甚至没有人再去关心几日前的所谓‘政变’或者‘兵变’之事。

    因为,一个更大的新闻发生了。

    执金吾郅都在曲阜,一日判处三百名士大夫地主官僚死刑!

    汉家的地方郡守,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是杀人如杀鸡,逮着看不顺眼的地方豪强和贵族就是一顿乱砍。

    但执金吾郅都,在齐鲁地区,已经先后让四位诸侯王,十一位两千石,三十五位千石,外加一千多名士大夫地主官僚‘死有余辜’了。

    除了那四位诸侯王,以及去年冬天所杀的几百人外。

    剩下的人,都还没死。

    只是被判处‘死刑’。

    因为,现在是春天,马上就是夏天,不是处死的季节。

    依照汉律,冬天才能处决罪犯(当然指的是一般性犯罪,重罪和大罪,是可以直接处死的)。

    而且,依照刘彻去年颁布的命令,所有地方的死刑,必须由他这个天子亲自核准和复核。

    这就给了那些齐鲁地主和士大夫官僚们一线生机。

    于是,长安城的街道上,一下子就出现了数百个身披孝服,一步一跪,喊着‘冤枉’的齐鲁民众。

    他们的到来,立刻就抢走了整个长安的关注焦点和目光。

    再没有去想什么‘前几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卦党们更是兴趣盎然的投入到了围观齐鲁鸣冤队伍的行列。(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节 土鸡瓦狗(1)

    “齐鲁民众齐聚长安……”刘彻坐在御座之下,冷声的质问着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大票官员和将军:“尔等是干什么吃的?”

    这可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十人,而是几百人的集体入关。

    从雒阳到曹阳亭,再到弘农郡,再到函谷关,以及关内诸县。

    这沿途的上上下下的汉室系统是吃翔长大的吗?

    刘彻睁开眼睛,不怒自威。

    显而易见,不是官僚系统抽风或者当机了。

    而是这些家伙,放水了!

    不然,以汉室地方政府的动员能力和掌控能力。

    这些人别说到长安了。

    能不能过雒阳,渡过黄河,都是个问题!

    “楼船将军!”刘彻将视线挪到徐悍身上:“你有什么要向朕解释的?”

    没有楼船放水,几百个操着齐鲁口音,还明显是要来长安捣乱的犯官家属,怎么可能渡过黄河?

    现在的黄河,可是碧波荡漾,宽广无边的大河。

    刘彻可不是没有见过黄河,是那种在宫里面玩泥巴长大的皇帝。

    现在,想渡河,没有楼船衙门的大型帆船,其他船舶,不可能承载数百人安全无虞的抵达曹阳亭。

    徐悍低着头,恭身道:“臣失职,有罪,请陛下罚之!”

    “罚铜三千斤!”刘彻说道:“以儆效尤!”

    “臣谨奉诏!”徐悍苦着一张脸,无奈的跪下来。

    但心里头实则是欢喜的不得了。

    讲道理的话,那些齐鲁民众要过河,确实需要他楼船帮忙。

    但问题是,楼船将军衙门怎么管的了曹阳亭渡口的那些小舢板?

    现在,楼船的注意力和重心可全在海洋。

    当今,也不止一次下诏训诫楼船衙门要‘努力开拓’‘勿失朕望’。

    而这内河航运和巡逻,楼船衙门早就甩给了地方去负责,自己只是个挂个名而已。

    那为何天子要指名楼船?

    但这处罚却是如此之轻?

    三千斤铜,又不是三千斤黄金!

    三千斤铜,铸成五铢钱,也不过三十万而已!

    这笔款子对普罗大众,或许是个天文数字。

    但对他徐悍而言,九牛一毛罢了!

    旁的不说,楼船衙门每天经手的钱财,就是以百万为单位的。

    而他徐悍的松滋候国,虽然食邑不多,即使加上上次伐朝鲜的益封,现在也才三千五百户!

    但松滋候国,却是富甲天下的知名侯国。

    松滋县内,现在拥有水库、水渠和无数的水车。

    其境内交通发达,水资源丰富,几乎年年丰收,岁岁谷物堆满仓库。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徐悍的父亲松滋夷候徐厉在世时打下的基础。

    徐厉就国前,松滋甚至不是一个县,只是一个在淮泗地区的偏远小山村,当地要啥没啥,别说水渠了,就是水沟也没有。

    土地常年盐碱化。

    但是,徐厉就国后,带着自己的家臣和退役的伤残老兄弟们,肩挑手提,生生的将一个偏远山村,变成了淮上桃源。

    时至今日,松滋县,已经成为了庐江国境内最富裕的县。

    人口从最初的两三千,变成了如今的将近一万户!

    老徐家每年坐地收钱数百万,加上封国产出,接近千万。

    加恩令后,徐悍学起了自己的老爹,派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带着家臣和百姓人民,前往怀化开发自己的国土。

    两年来,安东都护府和之前的新化县,每年报告的典型里,就有着徐家的封国。

    不过两年时间,徐氏就将自己的加恩封国,变成一个拥有良田千顷,水利设施完备,同时还种植超过三千亩大豆的完全农耕地区。

    老徐家种田和修地球的本领,可谓独步汉室。

    而这个新封国的产出,也非常丰厚。

    虽然目前还不及松滋一半,但也非常可观了。

    至少在目前所有的加恩封国里,徐家封国,在所有数据上,都吊打了其他一切人。

    为此刘彻不止一次表扬和嘉勉老徐家,还特地下诏,追加赏赐了一块接近其加恩封国面积一半的山林作为鼓励。

    自然,这三千斤铜,对徐悍来说,不值一提。

    甚至在徐悍眼里,他巴不得天子多罚一点。

    为什么?

    现在的情况,就是上上下下的很多人,都在放水。

    故意放那些齐鲁民众入长安。

    这其中,大家伙的心思,也各不相同。

    有人纯粹只是想恶心郅都而已,看那头天子苍鹰不爽,巴不得他倒霉。

    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有人是兔死狐悲,看到郅都干的那么爽,生怕这头苍鹰飞回来,拿着自己当玩具。

    更有人是……

    吾可取而代之!

    苍鹰这种脏活,虽然苦,但有前途啊!

    不过郅都的业绩太漂亮了,不干掉他,我们怎么上位?

    还有些人,跟齐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怎么都不肯让自己的同乡和同窗就那么被杀掉。

    于是,在这些心思和群体的作用下,才会出现几百个犯官家属跑进长安城的事情。

    所谓法不责众。

    即使是天子,也不可能真的将这一条线上的人全部治罪。

    但天子要脸皮,断不能没有台阶下,所以,揪着他徐悍就是一顿猛批。

    这顿猛批和处罚,不是没有回报的。

    这至少证明一件事情:他徐悍是当今天子的忠臣,这是天子自己认可的。

    不是忠臣,根本没资格背锅,更不用说给天子来惩罚了。

    在汉室政坛上的游戏规则,向来就是:谁给刘氏背锅最多,谁最受宠!

    前有叔孙通,后有张相如。

    所以,徐悍被罚铜,是罚的甘之如饴。

    但其他大臣却是不由自主的两腿一哆嗦,背脊都在发凉。

    刘氏天子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发怒的时候。

    而是他看见了你的罪过,却一声不吭。

    你以为他不在乎?

    实际上,小黑本上都一个个一条条记着呢!

    当年,鲁国的士大夫文人,给项羽带孝,武力对抗高皇帝。

    结果呢?

    看看这满朝上下,你能找到一个鲁儒派系出身的两千石吗?

    还有那位可怜的郑生,不过就是顶了一下高皇帝,坚持称呼项羽为‘项王’。

    然后呢?

    四代不能出仕!

    直到汲黯拉了一把郑当时。

    即使如此,郑当时混的也不是很好,至今只是个在兰台打杂的尚书郎。

    邓通跟张释之这两个悲剧就更不用说了。

    刘氏天子的小鸡肚肠和狭隘心胸,在这两个人身上一显无疑。

    得罪了今上的人,就更惨了。

    不是死了,就是已经被打落尘埃了。

    安平侯鄂寄,不过是多嘴喜欢乱说,现在还在太医署‘被精神病’。

    死在当今手里的列侯,两千石,加起来,尸体能从未央宫排到灞桥。

    颜异更是恐惧无比。

    没有比他更清楚自己的陛下的脾气了。

    “臣有罪!”颜异在思索了许久后,终于跪下来,拜道:“臣有私心,且督下不严,请陛下治罪……”

    刘彻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颜异这个人啊,什么都好。

    就是心肠太软!

    就像这次,被自己的几个老乡和同族一劝说,耳根子一软,就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

    “或许他并不适合做主官……“刘彻在心里想着。

    颜异在茂陵,做的也不是那么优秀。

    似乎,自从他从汲黯的阴影下走出来后,就有些不会走路了。

    但这也正常,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适合独当一面的。

    就像诸葛孔明,刘备在,他就是无敌文臣和第一流的谋士。

    但刘备一死,他就有些压不住场子了。

    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性格使然。

    当主官,坐镇一地,可不仅仅要有能力、手腕,还要懂得协调和处置各种问题,更要有一颗强者的心!

    有人给别人当副手,政绩斐然,干的飞起,一旦自己主政一方,就立刻各种掉链子。

    这样的人,历史上从不鲜见。

    “应该将送到郅都手下磨砺磨砺……”刘彻在心里盘算着。

    假如连郅都都带不出他。

    那就只能证明,颜异天生就是个副手的命。

    这样想着,刘彻就对颜异道:“有罪无罪,以后再说吧……”

    “现在,这齐鲁百姓,于长安鸣冤,市井围观,天下瞩目!”刘彻看着群臣们问道:“诸卿以为,该如何平息此事?”

    群臣听了,都是垂首不语。

    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敢在这个事情上随便发言。

    因为,这个事情的棘手程度,远超想象。

    站在齐鲁‘百姓’那边,苍鹰郅都和整个法家官僚们,恐怕马上就要暴走。

    但站在郅都这边,请求镇压和缉捕。

    不仅仅会被‘天下人’骂做酷吏,名声尽毁,更会给自己和家族惹上天大的麻烦!

    自汉室建立以来,齐鲁地区,就是长安的问题儿童。

    先是鲁国士大夫和地主们武力对抗高皇帝的统一大业,还要给项羽披麻戴孝。

    然后,吕后时期,齐鲁地区,也是对抗吕后最积极的地区。

    齐哀王刘襄,城阳景王刘章,就是首倡武力剪除诸吕,还付诸实际行动的人。

    也是靠了这两人的军队,诸侯大臣才能利用局势,里应外合,铲除诸吕。

    太宗皇帝时期,这齐鲁地区也是动荡不安。

    甚至发生了济北王刘兴居趁着朝廷主力北上驱逐匈奴的机会,起兵造反的祸事!

    先帝至今,齐鲁的诸王和士大夫贵族们,跟长安不同心同德,也非一天两天了。

    吴楚作乱时,要不是先帝提前派了窦婴,将荥阳兵,收齐赵兵,恐怕,吴楚之乱将从四王(吴王、楚王、赵王、淮南王)变成七王、八王造反!

    可没有人敢去得罪这么强大的一个政治力量。

    他们现在是没有力量,但以后呢?

    谁敢保证,他们以后不会上台?(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节 土鸡瓦狗(2)

    刘彻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些臣子,这些士大夫贵族们。

    他的心里,一座火山正在喷薄。

    “卿等难道就无人能佐朕了吗?”刘彻冷冷的问道。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剑,插到了这些大臣心坎上。

    但,群臣依旧无人敢站出来。

    只是一个个都跟小学生一般,顿首而拜:“臣等无能……”

    “你们不是无能……”刘彻提着天子剑,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只是不敢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汉家朝野上下,就刮起了一股歪风邪气。

    尤其是两千石朝臣之中,这股歪风邪气,刮的非常猛烈。

    相互推卸责任,踢皮球。

    这只是寻常而已。

    更可怕的是,这些九卿两千石,为了政绩和名声而相互推卸责任,踢皮球。

    或许有人会奇怪:相互推诿责任和踢皮球什么时候也能成为政绩?

    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汉家政局渐渐稳定后,朝堂上就出现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歪风。

    当然,这个锅呢,要刘彻的祖父,那位‘圣人’天子来背。

    当初,北平文侯张苍佐太宗为相十四年。

    因为在新恒平一案和改朔问题上,张苍坚持己见,跟皇帝刚正面。

    虽然最终事实证明了,张苍是正确的。

    但悲剧,恰恰因此而来。

    正因为张苍是正确的,所以,他被罢相,逐出长安。

    从那以后,百官中流行起了所谓‘长者范’。

    什么叫长者范呢?

    张释之就解释过:夫绛候、东阳侯称为长者,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学此蔷夫喋喋利口捷给哉!?

    张释之的说法,或许不为过。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后面的人把这个风气带坏了。

    以石奋、张欧和直不疑这样不靠能力靠资历和名声做官的人的成功,更是将这股歪风邪气,推到了高峰。

    石奋为官五十年,啥事也没干过,最终却以两千石上大夫勋退休。

    张欧当了三年廷尉,前前后后,总归批准了十几个死刑犯的死刑。

    就这,他还是流着眼泪,痛不欲生的批准的。

    仿佛杀的是他的子侄一样……

    直不疑就更妙了,除了相貌和人品外,刘彻几乎没有听说过他还有其他什么特长的。

    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官僚一看这些成功例子,哪里还不懂学习?

    既然累死累活,都不一定比的上袖着双手,跟个雕塑一样立在朝堂上的人。

    为何要去累死累活呢?

    我辈士大夫,坐在家里清谈雅问,岂不快哉?

    而这次齐鲁的阵仗,可是吓坏了这些官僚。

    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怎么说,怎么做,最后都会有错。

    既然如此,皇帝想骂就骂,想喷就喷呗。

    又不会掉块肉!

    刘彻对这些家伙的想法,简直是洞若观火。

    若在过去,刘彻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看看这些家伙吧!

    靠山不是姓窦,就是姓薄,都是些近亲繁殖下的产物!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彻在心里想着:“是时候换点新鲜血液入场了!”

    正好,这些蠢货给了刘彻最好的借口。

    居然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或许,他们以为现在的朝局,还是一个月前的朝局!

    “尔等既然承认自己无能……”刘彻提着天子剑,冷笑着说道:“那么就乞骸骨罢!”

    “朕的天下,朕的国家,不养无能之辈,不用五蠹之臣!”

    “尚书令何在?”刘彻拔剑出鞘,剑指前方。

    “臣在!”汲黯立刻步至台阶下,跪下来,恭身受命。

    “录诏吧!”刘彻说道:“宗正丞负,上大夫容、内史丞章、少府丞徐等,不能佐朕治国家,其皆罢之!”

    将剑收回鞘,刘彻转身,提着绶带,回到御座之下。

    而他的身后,十几位千石至两千石不等的朝臣,过去显赫的大人物,甚至是薄窦外戚的关系户,纷纷愣住了。

    然而,如今的天子,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即刻就有沉默的武士上前,持着斧钺,对他们说道:“诸位贵人,请吧!”

    这些大臣,这些显赫的贵人,曾经在朝野拥有庞大力量和无边威势的所谓清流团队。

    此刻,一个个都双眼无神,只能是跪下来,深深一拜,然后解下自己腰间的绶带,奉上印玺,脱下冠帽,顿首再拜,道:“臣等谨奉诏!”

    不奉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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