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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旗-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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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是我。”

“火烧毁我的家园,杀死我家十多口人,逼死我母亲的是谁?说!”

“只听说是淮江七令。”

“淮江七令与我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如此恶毒?”

“这只有我叔父知道,你去问他吧!”

圣华浑身发抖,滴下几滴英雄泪,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我非要活捉银剑羽士,生祭我全家已死的人口!”

“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圣华气急了,抬手叭叭两下,打了张行两个耳光,鲜血顺嘴流出,怒道:“为什么没有胆量说得出,我必定办得到。”

张行哈哈的发出几声凄厉的狂笑,道:“你先别狠,咱们走着瞧好了。”

端木慧睹此情况知道这中间必定另有苗头,拉开了圣华,略加思索,接道:“淮江七令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张行惊噫了一声,问道:“死了,谁杀死的?”

“连你不知道,那得问你的叔父。”

“在什么地方死的?”

“竹山白鹅峰,是被人暗施毒手杀死的。”

张行考虑半晌,方道:“啊!可能是他!只有他能杀死这七个人……”

圣华忙抢着问道:“他是谁?”

张行翻了翻眼珠,怒道:“当然是银剑羽士,我的叔父!”

端木慧又接着问道:“你猜测银剑羽士为什么暗杀这好的帮手?”

“我不要猜了,你们这样的不放松我,闭住我的血脉,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圣华!你先解开他部分穴道,让他活动活动。”

圣华有些不愿意,但姐姐的吩咐,不好不依,忙伸臂挥动,将所有穴道解开,暗中却点了张行的气海穴。

这气海穴点,当时没有感觉,假若要行功运气的话,就混身酸软,气不起,力难达,有功亦无法施展。

好在张行没有打算借机脱逃,否则,非得吃点点小小苦头不可。

张行站了起来,稍稍走动两次,方点头道:“就我所知,淮江七令为江湖二十一宿的主要份子,但他们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听命我的叔父,很多事,都是他们替叔父做的,的确是他老人家的好帮手,这次杀死他们,我真的猜不出是何原因。”

端木慧嫣然而笑,接道:“你猜不出,我倒猜得出,有八成是怕他们被圣华擒而拷问口供,泄漏借刀杀人的险谋……”

“胡说!我叔父的本领大得惊人,个把唐圣华只怕还不放在心上。”

圣华就是听不得这种话,剑眉蓦竖,怒道:“放屁!他还不把我放在心上,难道我还会将他放在心上!哼!”

张行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凶霸,迟早你得见我叔父,到时候就能见真章,嘿嘿!”

张行口口声声都显示出圣华在见了银剑羽士之后,不是圣华有难动手的痛苦,就是银剑羽士有克制圣华之能,注定了圣华对银剑羽士无可奈何。

这些冷言暗语,圣华听不出来,可是,端木慧心智极高,她倒能听得出张行另有花样。

不守她想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心里会作了好几度推敲,希望能将话引诱张行说出真相。

张行是靠心机起家的,他却要大卖关子,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打算说出的。

端木慧见圣华又恼了,忙将话题引开,问张行道:“你为什么也要杀圣华?”

“还不是我叔父所命。”

“为什么要折辱我?我和你有什么仇恨?”

“哈哈!”张行又狂笑起来,继道:“你揭破我秘密,又和姓唐的亲近,我心里既恨且气,我是报复而己。”

端木慧没有生气,冲着圣华娇媚的一笑,那意思是说,为了你,几乎被他害了我一辈子,你听见么?

圣华能体会到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天,已经呈现鱼肚白色,晃眼间,就会有阳光暴射,悬崖边的三个人,都在沉默着。

端木慧问圣华道:“我们找银剑羽士要不要带张行?”

“问明地址,我们自己去,不要带他同行。”

这话张行听得很清楚,心中冷笑道:“只怕我说出了地址,你非带我走不可!想在此处杀我!哼!没那么容易。”

端木慧点了点头,秀目转了两转,冲着圣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告诉圣华,此人留他不得,必须除去。

圣华打心里就没留张行活命的想法,慧姐姐的眼色,他已经心领神会,杀机顿展,转向张行道:“银剑羽士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行早看出二人的举措,沉稳十分,霍然冷笑道:“这地方你很熟悉,何必间我?”

“请你少在我面前弄鬼,还是说实话的好,嘿嘿!”

“那么——你是一定要我说出来?”

“你不说,我到哪儿去找他!”

张行忍不住哈哈狂笑,极慢极慢的道:“好——像——在——隐——崖——”

圣华猛地里一震,星目大张,急抓住张行的右手,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隐崖——哈!哈!哈!哈!……”

“隐崖……”

第二十一章

张行陡地说出银剑羽士的住处是在隐崖,这不啻是宣布圣华的死刑。

刹那间,他在小庙中的即将饿毙,口中冒烟,眼吐金星的当口,被那怪人救得活命,三年的教养,传授了武功,还有,别临之际,怪师父要杀他的恐怖景况,全盘都侵袭脑际。

这该是多么的不幸,造化弄人,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仇人,叫他怎样的处理呢?

他在惊呼隐崖之后,紧扣住张行的手腕,心中翻腾起伏,有着各种不同的滋味。

但,是谁造成他的家败人亡?而使他孤苦伶仃,儿乎饿死在荒山之中?

矛盾的往事,一幕一幕的交织在心头,这事情怪不得可思议。

为什么是这样的巧合呢?是天造就的吗?

“哈……哈……哈……哈……”

张行见唐圣华傻眼了,他却得意了,于是,狂笑起来。

这笑,震醒了圣华,心里斗然思道:“我那怪师父是混世狂生,此人也是混世狂生,两人是一而二,二而一?”

他松手将张行打量了许久,不能作决定,忖道:“可惜我和他三年相处,连真面目都未看清,此刻要我决定这家伙就是怪师父,真是难得很(。电子书。整*理*提*供),还是问问他,才比较可靠,或许是他在搞鬼也说不定哩。”

他星目碧光威厉的盯了张行一眼,顿使张行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圣华怒声喝问道:“张行,你狂笑什么?”

“我笑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是矛盾百出,左右为难是不是?”

“你怎知我矛盾?你敢断定我为难?”

张行哈哈又是两声狂笑,自说自话的道:“仇和恩击于心念之间,真和假更难作安排,呵呵!这就是矛盾和困难……”

圣华被他前面两句打动了心灵,忙拦住问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教养我三年的怪师父?临别又要杀我的恶恩人?”

张行骤然一怔,反看了圣华一眼,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连他的真相都忘记了?”

又是谜!圣华坠于朦朦雾中。

然而,圣华毕竟是聪明的,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说仇和恩,真和假是什么用意?”

“哈哈!人家教养你三年是恩,和你父亲的恩怨是仇,我说的隐崖你信则真,不信则假,这不是很明朗么!又能有什么意思在内……”

圣华啊了一声,似乎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正想追问下去,端木慧却接着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是真,还是假呢?”

“这要问唐圣华,他在隐崖住了三年,难道还要我多费口舌?”

张行狡诈得紧,他就是不愿意直接了当的将真况说明,故意让他们沉身于信与不信之间。

因为这样,圣华才不敢下手杀他,他也就有活命的希望。

严格的说,这不能怪张行,皆因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到万不得已,谁愿就这样死去。

圣华拿不定主意,杀了他,还是真怕他说的是假话,丹心旗又失去了线索,不杀他,怕他又使奸谋,逃脱一死,为害江湖。

张行就是运用了这个矛盾,在这个夹缝里活命。

圣华灵机一动,缓和了口气,问道:“假如我们没有这场过节,究竟该怎样称呼?”

张行微微的阴笑着,道:“等见了银剑羽士,你就明白了。”

端木慧这刻也没有办法,轻声问圣华道:“你当真在隐崖三年,没有看真那个混世狂生的庐山真面?”

“不但没有看真,连见面的机会都只有两次。”

他深思了许久,再问张行道:“混世狂生究竟是你一人?还是两人?”

“哈哈!混世狂生天下只我一人,别无分号。”

“那么,隐崖的混世狂生也是你了?”

“一不错,正是在下!嘿嘿!”

圣华又抢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我的怪师父了。”

“客气,客气,你看我的能耐,也配做你的怪师父么?”

左问右问,仍旧是含糊不明,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问的。

圣华想了许久,却问端木慧道:“慧姐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端木慧沉吟了一下,笑道:“丹心旗关系天下武林的安危,最为重要,姑不论张行说的是真是假,先到隐崖见着银剑羽士再说。”

“假如银剑羽士真的是我的恩人,又该怎么办?”

“这……”

她愣住了,又思索一阵,接道:“暂时还没有好办法,好在我们要走两天路,有两天的时间,我们可以想出好办法。”

圣华似乎放宽了心,仰脸一看张行,又道:“他怎么办?”

张行心中卟嗵卟嗵的乱跳,因为,生死就在端木慧一句话。

偏他心中跳,脸色丝毫不变,仍旧是那么狂傲,昂然不睬,大有听其自然之概。

端木慧见他那付德行,打心里就觉得恶心,她在暗中作了决定,非带着张行隐崖不可。

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到隐崖之后,张行说话是假,可藉此叫他吃足苦头,再将他杀死,说的话是真,银剑羽士的确是圣华的恩人,料定圣华必难下手,不妨杀死张行,刺激银剑羽士,硬逼银剑羽士动手,决不会白跑一趟。

可是姑娘讨厌他那付狂态,非吓唬吓唬不可,冷笑两声道:“张行,别在那儿打肿脸充胖子,心里怕死到万分,面子倒装得蛮像样,不过,姑娘不吃这一套,你越充汉子,我越更要宰你……”

张行机伶伶的一连打了三四个冷颤,心说:“这贱人是真够厉害的,实在不易对付……”

他暗中有了求生的念头,原有的那股狂傲,不期然的减去了许多,但仍带有三分狂态的问道:“端木慧,你硬要杀死我?”

“杀你虽无此心,但整你个半死,或许还能办到。”

张行心头又猛然的一震,脸色也跟着大变,急道:“咱们远无冤,近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狠毒?”

“谁要你先想对我下毒手?谁要你太狂?”

“我毕竟没有损伤你一根汗毛!我狂,却是我的天性,并非故意。”

端木慧秀目一瞬,见张行那付摇尾乞怜之态,和刚才判若两人,不由格格娇笑,历久不停,简直笑得连柳腰都弯下来了。

这一笑,圣华明白了,也跟着笑。

这一笑,张行也明白了,知道是姑娘有意捉弄人,羞惭之心,油然而生。

张行羞而生怒,狂态又露,冷冷的笑了两声,又冷冷的哼了一声。

端木慧笑容顿敛,脸色一寒,厉声问道:“你哼什么?”

张行当下一横心,怒道:“士可杀,而不可辱,我喜欢哼就哼,你管得着吗?”

“别不要脸了,说良心话,你对天起誓,你不怕杀死?”

张行脸色青白互转,哑口无言,心里可就恨透了端木姑娘。

姑娘接着又冷然而笑,道:“老实说,我们不会杀你,也不会有恶毒的手法对你,但是,你得乖乖的领着我们到隐崖。”

“这一点,我十分诚意的答应你。”

“不过,你在中途如果起坏心眼,可别怪我们给你残酷惩罚。”端木慧厉声警告。

“你放心,张某人决不……”

圣华心里另有打算,他是想和端木慧单独行走,在路上多温存一番,好商谈到隐崖之后的对策。

张行随着同往,在他,是百分之百的不赞同。

因此,他很快的截住张行的话,接着:“隐崖地方,我熟悉不过,用不着要他领着前去,咱们自己走吧!”

端木慧瞪了他一下,娇媚的一笑,道:“你的鬼心眼,我知道啦!有他同去,有很多方便,你别管,咱们该走了吧!”

圣华知道端木慧另有主意,只好笑而答道:“也好!”

转对张行道:“混世仁兄,请啦!”

张行混身不得劲,缓缓言道:“我的功力不能够运行,这么远的路,叫我如何能走?”

端木慧很坦然的对圣华道:“你解开他的穴道,别让他说我们虐待他。”

“万一他心存歹念,岂不又多费手脚。”

“别怕,谅他也不敢有任何毒计,放心吧!”

圣华伸手在张行身上一指,热力闪动,张行但觉体内一阵轻快的激流,窜绕百脉,不觉暗中发出两声冷笑,转对两人道:“咱们就动身吧!”

阳光普照,荒山之夜的一阵恐怖的,险诈的角斗,已被冲得荡然无存。

这儿,遗留下许多践踏在草地上的痕迹,使武林震动的丹心旗,重新露出曙光,而凭添了几分新的希望,和未来的回忆。

这里,虽然被阳光照耀,但,终免不了呈现一片荒芜,死寂,沉静……

唐圣他们已经走了,他们是到隐崖夺取丹心旗,假如不在此处发现张行,假如张行收敛狂态,不显露丹心旗八绝的奇招,只怕丹心旗的下落,仍旧是个谜,永远也难出头角。

从这儿到隐崖,以他们三个人的脚程,至少要走两天方能抵达。

两天里,他们都在思虑对策。

因为,银剑羽士究竟是谁?是不是圣华的那个怪师父?

目前还很难料定。

是圣华的怪师父的话,该怎样对付?不是,又该怎么对付?

当然,圣华和端木慧也有了很好的办法,同时,端木慧也心疑张行,久有查探的决心,详细的相告圣华,使圣华对张行的为人,有了深刻的了解,瓦解了对张行崇拜和敬重的心理。

张行呢?同样的在熟思对策,因为他只知银剑羽士是收养圣华三年的叔父,但,三年中圣华从未见面,而且假若收养圣华的人,更不承认夺取了丹心旗,那么,他能逃脱圣华的毒手?是以,他有策略,逃命的策略。

这无非是为了保留这条残命,否则,他决不会说出夺旗之人是谁。

因此,他们虽是同行,心情却是两样。

彼此间,都是在戒备着的。

已经走了两天一夜,来到了圣华当初几乎饿毙的那座小庙前。

白天过去了,进人到黑夜的当头。

环令双刹的话声,突然震动的他耳鼓……

王云,自易生二人的丑态,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他口中冒烟,肚中雷鸣的那种苦况……

他那嘶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躲在桌案上的唐圣华啊!

动也不能动……

怪人赠给他吃的,喝的,香喷喷,甜蜜蜜……

所有的未来,现在转变,都埋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庙里,都发自这个小庙里。

万一王云那把刀略约的用点力,今天的江湖,或许不会这样大乱。

圣华触及这座破庙之际,脑海中闪出了许多事来,半刻也不停留。

他不知是为了什么,非常留恋这个破乱不堪的小庙,比以前更破的庙。

他不愿意即刻离去,呆望着庙门很久,有点失神。

端木慧明白他的心境,没有理会他,手中的毙手金刀,剜在掌中,看准了张行。

三个在此刻是三种不同的心情,都沉默着。

因此,破庙前静寂无比,三个人的心跳都能听见。

蓦地——

破庙里传出了毕毕剥剥的音响,圣华不禁心中一跳。

他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无形中加了几分戒备,侧耳注目,仔细的听去。

细微的音响,不停的传至庙门口。

他越听越觉得这种声音是冲着他来的,晃肩,抬步,就进了破庙。

他现在武学,和当年他被困在此的时候,却有天地之别。

双目闪出了碧绿的光华,庙中虽是黑暗,但,所有的物件,都收入了眼帘。

一阵狂奔的声音,疾绕庙的四周墙角。

很显然,是一群小动物在啃吃东西,熟悉的音响,得到了证实,确非想像中的人的音调。

他大大的呼的呼出的口气来,抬头就往庙后的六楞窗口瞧去,无丝毫迹象,他暗忖:“不是他嘛!我听错了……”

摇了摇头,转身形,跨出了庙门。

张行在前,端木慧紧跟在他的身后。

继续前行,往隐崖走去。

这时,圣华想起了许多的事来。

心情非常矛盾,原有的勇气,泄漏的半点无存,他想:“当初若不是混世狂生给了我的食物和水,这儿就是我埋骨之处……”

他轻轻的叹出口气来,又想:“姑不论他对我是阴谋,是恶念,总之,他教了、养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他赐予的,见面之后,我要动手杀他,这……不是太不仁太不义了么?”

然而,云梦唐府的大火,母亲及仆人的鲜血,父亲的白骨,又侵袭心头。

血又沸腾起来,杀机又隐隐的现出,心说:“谁要他是杀我父母的凶手,谁要他歹谋暗夺丹心圣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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