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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记忆了，足有好几十年那么久远。但是人的记忆似乎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存在。特别是儿时候的，仿佛有人用刻刀刻在脑海里的墙壁上，即使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只要轻轻一擦，也能马上清晰的如同刚刚发生过。所以，很多垂暮的老人，可以不记得很多发生在他成年后的波澜壮阔的大事，但是一定记得儿时的那条小溪，那双温柔的手，那时柔软的春风……
儿时的记忆为什么那么清晰？也许，就是因为那才是人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
林笙想着想着，莫名的觉得很伤感，还有一种类似孤独的感觉伴着冬日的寒风吹进他的皮肉里……
林笙把奶奶跟小姑送回家，又骑着自行车去了台球厅。
夜幕刚刚垂下，台球厅李的灯光从窗子映射出来，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人的说话声。
林笙锁好了自行车，推门进去，看到角落里只有一桌的客人，这大寒天的，大家估计都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
李红星捧着一本超厚的武侠书看得入神，听到门响抬了一下眼皮，看到是他，才露出惊喜的表情道：“不是明天回来吗？”
“提前办完事就回来了，看看这儿忙不忙。”林笙走进屋子，把手套摘下来放在门口的暖气片上，一边说道：“怎么样，我走这两天你忙过来了吗？”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淡季也没几个人，以前最忙的时候没有你，我自己也忙过来了。”李红星说道。
“还是红星哥厉害。”林笙嘴里拍着马屁，嘴角笑得却挺坏。被李红星狠狠一瞪。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笙看到瘦得像猴子似的李红星露出拽了吧唧的骄傲样，就想笑。
“对了，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其实林笙走之前，已经跟李红星漏过一点话，说是他跟高敬轩打算干点什么，可能自己不能再台球厅长干了。但是具体干什么，他跟高敬轩谁也没告诉。毕竟，有的时候，抢占先机很重要。
林笙沉默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我们去看电脑了，打算开个网吧……”
李红星皱着眉头，听林笙简要的跟他介绍了一下电脑的基本信息和发展前景。然后说道：“红星哥，这件事除了我俩，就你知道了，你谁可也别说。”
“那当然。”李红星点点头说道，然后脸上又露出担心的表情：“你说的这玩意我还真不懂，你俩小子也挺精明的，但是还是得小心啊，别让人骗了，栽里面。”
“放心吧，红星哥。”林笙知道他也是关心，连忙答应道。
“小程也不知道？”李红星突然问道。
林笙一愣，点点头：“他也不知道。”
“那遭了……”李红星神情有点闪烁，说道：“昨天他来找你了，问我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你俩天天形影不离的，你去哪里能不告诉他吗？我还……跟他开了两句玩笑呢……”
李红星注意观察着林笙的表情，缓缓的说：“他，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了……”
岂止是不太高兴……
他们这堆人里面，其实脾气都还挺好的。李红星比他们都大几岁，整天大大咧咧的爱开玩笑，高敬轩是不管高不高兴，都不会让人看出他不高兴，典型的装逼达人。林笙看着脾气挺冷的，但是跟他们这些朋友，还真没生过气，当然，除了程亦锦。
最后就剩下个程亦锦，虽然他平时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关系，什么都随便，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强大的颀长，就是让人忽视不得。当他抿着嘴不说话，眼睛里露出沉沉的神色的时候，李红星都不会不由自主的小心起来。总觉得这小子天生有一股被人没有的气势，让人忽视不得，更加惹不得。
李红星是不敢惹他，看样子高敬轩更不敢惹他，唯一敢惹他的，而且总是惹他的，就林笙一个。
但是明明应该走酷帅狂霸拽路线的程亦锦，却就吃这一套，简直像个林笙的跟屁虫。
不过这一阵子，两人似乎不怎么吵架了，换言之也就是林笙不怎么挑事儿了。没想到自己一多嘴，又让人家不痛快了，李红星心里有点忐忑。
“没事儿。”林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像看穿了他心里的忐忑。
“你还是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或者好好说说，别总吵架……”李红星慢吞吞的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林笙跟程亦锦什么关系了。
林笙最终也没听李红星的打电话解释一下。而程亦锦也从那天下午他在北京时候接的那通外，再也没给他打电话。
林笙偶尔想起了这件事，也猜程亦锦可能是生气了？
但是这个念头也就是一想，然后转念又想别的事情去了。
林笙最近很忙，生活中没有程亦锦，似乎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
天气越来越冷了，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早晨起来整个城市都被铺上了层纯白色的厚毛毯一样。
林笙把要开店的事情跟奶奶说了，他还以为会需要浪费很多的口舌，没想到他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完三分之一呢，奶奶就进自己的屋，从其中一个衣柜里抽出一本红色的存折，放在了林笙面前。
“这是你爸妈留下的那点钱，本来寻思我再出去打工挣钱，就够供你们兄弟俩上学了。但是……”奶奶布满皱纹的脸带着笑意，沉静的眼睛里有信任，也有欣慰。她接着说道：“我老了，没你们年轻人能干了。你也长大了，长得比别人家的孩子都懂事，什么事情都能处理，也能自己做决定了。奶奶相信你，也支持你，你想干什么就拿这钱干吧……就算万一……赔了，也没事儿，奶奶干什么也能养活你俩，供你们上学。”
林奶奶最后几句话说的林笙心里涨涨的，眼睛酸涩。
奶奶只是在表明，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会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就是亲人，哪怕是你做错了事情，他也不会又责怪，只会努力帮你弥补。
林笙心情激动，上前轻轻的抱住干瘪慈祥的老人，沉声保证道：“我保证，奶奶，我一定会好好用这笔钱。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弟弟读大学的。”
林奶奶感觉抱着自己的孙子的臂膀坚实有力，心里知道他已经是有担当的大人了。心里除了欣慰和喜悦，还能有什么呢？
父母去世的时候这个存折上就是六万五千块钱，现在依然是这个数目。这一年多家里的开销，还有他们两兄弟的生活费，都是他跟奶奶挣回来的。
林笙说什么也不再让奶奶出去卖爆米花了。天太冷了，过完年估计他们的店就能开业了，他以后都不让老人家出去受累了。
林笙跟高敬轩两人在城西商业街的一个门市房里看房。
其实房子他们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这次主要是来谈价钱的。
老板是这里的楼贩子，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有好几家面积相仿的门市楼，所以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高敬轩他们才跟他讲价，他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小兄弟，你要是讲价就免了，每天来问的人还真不少，想租的人有的是，就是价钱不能讲。看你们谁下手快了。”
高敬轩看了一眼林笙，两人眼光相撞，就明白彼此的意思了。
他们走了这么多家，最看中的就是这家了。而且老板说的也是实话，这个地方确实是好，旁边有商场有事业单位，在这里开店基本上干什么都能赚钱。
就在两人要同意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吱嘎”的一声车轮猛然蹭着地面停下的声音，然后是车熄火的声音和开车门的声音。
高敬轩一听这声音，就马上向林笙看去。
程老大的车的声音，他们经常听，当然听的出来。
程亦锦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几个，深邃的目光在林笙的脸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他就阴沉着脸移开了视线。
“这位是……也看房吗？”老板目光如炬的看着程亦锦，马上就知道他比刚才这两只有钱多了。
“一起的。”高敬轩因为老板突然热络的声音有点不爽，但是也没表现出来，还笑着跟几天未见的程亦锦打招呼：“嗨，程老大，还就不见！”
程亦锦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就让高敬轩觉得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他后知后觉的认为……程老大可能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觉得没有炫耀，或者想要气死他的意思……
高敬轩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为什么他们两个吵架，最终受到伤害的总是自己……
高敬轩还在自怨自艾的，没想到却听到程亦锦说了那么一句，吓得他马上瞪大眼睛抬头。
程亦锦看着老板问道：“这房子多少钱能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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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敬轩有点惊呆，试探的问道：“程老大，你不会真的也想租房子吧？”
程亦锦幽深的目光转过来，却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林笙，语气很是不爽的反问：“怎么，我租房子还要向你们请示吗？”
林笙清淡的脸上蒙上一层冷意，刚要说话，却被高敬轩从后面偷偷的提了一下。
“哪里哪里，就是问问。”高敬轩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程亦锦这话里的怒气，这家伙分明就还在生气自己跟林笙去北京没提前跟他“请示”。
程亦锦闲着没事干租什么房子啊，这条商业街有一半的产业就是他们家的，他跑到这里，分明就是来找存在感，来宣泄怒气来了。如果林笙现在不识趣儿的撞上去，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程亦锦也没跟老板讲价，就问了老板叫什么名字，然后开始旁若无人的打电话。
“嗯，你帮我问问，这房子最便宜能多少钱吧。”程亦锦直接找到负责这块儿的青帮的手下说道。
那姓吴的老板还满脸茫然没弄明白怎么个情况呢，就见程亦锦放下电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吴老板別在后腰间的手机就响了。
吴老板把手机放到耳边，脸色就变了，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笑得极为谄媚：“行行行，阳哥您说的算，我也不知道这是您的朋友啊，好好好，必须便宜啊……一万六怎么样？”
“别别别，您别生气啊，那您说个价呗，我尽量配合……”
“一万二？好……好……一万二就一万二……那谢谢阳哥了，改天您一定赏光，我请您喝酒啊。好好好，您放心吧。”
林笙跟高敬轩眼看着吴老板满头汗的把价钱降到了一万二，还跟人家谢谢呢，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兄……先生，程先生是吧，看我有眼不识泰山，要是知道您是阳哥的朋友……一万二您看行吗？您什么时候方便签合同？”吴老板好像忘了旁边还有两个人了，一心一意的围着程亦锦献殷勤。
程亦锦脸色还是很臭，看了那老板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给我留着，等我想好了的吧。”
“……”吴老板想不傻都不行了。眼睁睁的看着程亦锦突然出现，又说走就走。
高敬轩瞬时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程老大这分明是等着他们求和呢……
“嗨，程老大，等等我们，好久不见，必须请你吃饭啊！”高敬轩拽着林笙追出去。
也不知道是故意等他们呢还是怎么，高敬轩拉着林笙出来的时候，黑色吉普车还停在门口好像等他们呢。
程亦锦没有回答。
高敬轩给林笙开了副驾驶的门把他推了进去，自己也飞快的坐在了后面。
程亦锦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俩上车一样，紧紧的抿着唇，眼睛专注的注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把车开上车道。
林笙坐在副驾驶，微微拧着眉，心想这他妈闹什么呢？别告诉他，这是等着自己主动开口道歉的节奏？作者有话要说弹。：感谢遗忘落寞、茜然＿chang〔扔的地雷，还有日暮迟归扔的手榴言情或谢谢亲们，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
在附近的一家川菜馆里；服务员刚把菜上齐，就借故溜了。溜之前，他也没忘了把账单结了。
真的很难不觉得自己很善良啊。
操心操得像个老妈子似的他；出了饭店门口还不放心的给有时候一根筋的老友发短信。
“你对他笑笑能死吗？跟他稍微解释一下能要你命吗？”
短信发出去没几秒钟；高敬轩就受到了回信。
“你当我是赔笑的？”
“……”高敬轩咬牙切齿的回短信：“一万二呀一万二呀；咱俩的第一桶金可就看你了，大爷！”
林笙微微蹙着眉看了一眼手机；没再回；而是扔回了衣服兜里。
包厢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的面积；正值中午饭口的时间；隔音不好的墙壁外面还能听到闹闹吵吵的杂乱的声音。但是坐在长方形木桌对面的两个人；却觉得屋里肃静的可怕。
两人已经七八天没见面了；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程亦锦的态度，却明显不是腻了或者烦了，而是一种情人间的闹别扭冷战。
林笙夹了一块儿水煮鱼，在精致的瓷盘中把浸着红色辣椒油的白色鱼片慢慢挑出鱼刺。林笙剔鱼刺的时候从来都是很精心，因为他有被鱼刺扎过的经历。细小的鱼刺扎在嗓子里，因为扎的地方太深，找了几个医生都没弄出来，于是就只能承受着这细小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折磨。
那种明明知道它在那里，却毫无办法，时时刻刻因它而难受，却只能等着它一天一天的慢慢消融，那种难受而绝望的感觉，跟情伤又多么的类似啊。
然而林笙今天剔鱼刺的时候却有点心不在焉，他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怎么解释。倒不是他拉不下脸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该解释点什么，在他看来，程亦锦生气生的简直有点莫名其妙，是不是有点太小孩子气了？
“我跟老高前几天去北京了……”林笙缓缓地开口说下去：“也不是故意要骗你……”
程亦锦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筷子，隔着满桌的饭菜光如炬的看着他，声音沉沉的，仿佛有重量一般。他说：“不是故意骗我，那是什么？”
他的咄咄逼人，还真让林笙有点哑口无言。
看着程亦锦紧绷的俊脸和毫不掩饰伤心愤怒的眼神，林笙突然觉得他这样挺可怜的。有一种自己一个大人在故意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可是，在两人之间，明明一直受胁迫受压制的人，是自己。自己又为什么会产生类似于愧疚的感觉呢……
林笙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面前的紫砂茶杯，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程亦锦可怜。
他可怜就可怜在倒霉的喜欢上自己这么一个有着上辈子记忆，还为情所伤再也不想为情所动的人。不然，凭着程亦锦各方面的条件，又这样拿出真心来对待，谁能逃离得了这样深情的诱惑呢。
脑海里想起之前高敬轩无意中说的“但凡他拿出上辈子对洪威好的十分之一来对程亦锦，他都能乐开了花，为他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这样想来，自己确实待程亦锦太薄。至少，跟他对自己的好相比，自己似乎太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了些。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那一副漠不关心，不在乎的态度，就已经能把我伤得……”程亦锦有点说不下去了，失控的情绪让他把心里的脆弱不经意的展露在这个人面前。
哼……程亦锦在心里轻轻冷哼了一声，告诉自己要点脸皮，自己这样，只能更让林笙看不起，觉得自己贱……
阴暗的负面情绪充满了胸腔，就在程亦锦痛苦的找不到发泄口的时候。林笙突然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他怎么也想不到。
“我为这一次的事情……跟你道歉。”林笙缓缓抬头，那张清俊漂亮的脸上，居然不见了惯常的淡漠，清澈淡茶色的眸子写满了认真，寡淡的薄唇一开一合，说出的，却是让程亦锦做梦也想不到的话。
“我跟老高去北京订了一批电脑，想开一家网吧。这件事本来也谁也没说，算是……商业机密吧。但确实不是有意瞒着你。你正好出门走一周，觉得告不告诉你，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早知道你这么在意，我一定会提前说的……”
林笙的语调缓慢，都是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斟酌着解释的。
却没想到，程亦锦听完了他的话，居然半晌没有动静。
林笙疑惑的抬头，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诚恳，便又要开口接着解释几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程亦锦本来愤怒阴沉的俊脸，居然变得有些茫然。眼睛里的不可思议像是刚才听到的是火星语一般。
“我下次会注意……”林笙缓缓地，又补充了一句，表示诚意。
程亦锦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居然有点红了，眼神别扭的躲开目光，不自然的低声咳嗽了一声，哑着声音说：“算，算了……”
“我就是生气……你不在乎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程亦锦开口，刚才还要喷火似的语气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赌气，又有点委屈的声音：“你说的，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也不可以在骗我！”
程亦锦是真觉得挺委屈的，他都要被林笙给折磨疯了。爱情是个折磨人的东西，有的时候可以让他开心的快要疯掉，有时候却又让他痛苦的生不如死。比如，他的欺骗，他的冷漠，他的无所谓，都让已经深深爱着不能自拔的自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