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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白牙映衬着白瓷盏笔得那叫一个灿若白雪。众人看看他,又看看她,年纪小一点的皇子差点当场泪奔。为什么莫明其妙地心里就有一种,这一对夫妻实在很让人恐怖的感觉,心里毛毛的,尤其是萧庆之一笑,白生生的牙像是能吃人一样。
放心,小殿下,吃也不吃你。
而玉璧此刻则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被萧庆之吃得死死的,这诡异的气氛啊,摇摇头,她决定打破这恐怖的沉默:“我不能代替所有百姓说,我只能说说自己心里最崇高的追求——选择的自由。比如吃饭,今天想吃肉,那么我可以不用因为生活窘迫而被迫选择吃素,比如读书,书院不会因为我是贩夫走卒而拒绝,再比如骂人,不会因为骂的人身居高位而下大狱。总而言之,就是随心所欲的活着,平安健康,可以去做想做的事,而不因外在的重重困难被迫放弃。”
她没胆说自由,只敢说选择的自由。
最后,她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忽悠:“活着,并幸福地活着,这就是我认为最崇高的存在。”
这确实是她认为最崇高的东西,有什么比活着最基本,有什么比幸福得活着更重要。
“其实只要最后一句就好了。”小殿下分明在嫌玉璧太啰嗦。
“要是只说最后一句,你能明白市井中人对幸福最基本的定义吗?”玉璧笑眯眯地看着小皇子,她可不知道自己红口白牙的样在小殿下心里,和刚才的萧庆之一样令人发毛。
最后,小殿下在心里喃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说得太正确了。
说话说到差不多的时候,玉璧和萧庆之、萧应之领着诸位皇子一道去郊外,萧家有一片农庄在那边。佃户们并没有事先接到消息,只知道今天晋城侯和侯夫人、二公子会到庄子上来吃饭,还事先给了菜单,结果菜单上写的全是些简简单单的农家菜。
仆妇们热火朝天的煮饭烧菜,庄子上的佃户则照旧耕作,除了比平常更干净一些,庄子上几乎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小孩儿们还是在路边上,玩泥巴的玩泥巴,爬树掏鸟窝的掏鸟窝,在小河沟里逮鱼的逮鱼,一派农家风光倒让一众皇子看得很是惊奇。
“这景象在皇庄里都看不到,陈尚令,这就是农家生活吗?”顾弘晋问道。
“殿下看着是不是像一幅田园画,其实他们是很辛苦的,要是只在旁边看看,会觉得他们的生活很诗意,很动人。其实不然,他们早出晚归,农耕桑种,一年到头其实也余不下多少钱粮。殿下,这种事,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是不是诗意动人。”玉璧这提议完全就是一说,压根没想过要让皇子们耕田去,她可不敢这么想,再说皇子们个个娇生惯养,帮不上忙反而会给人添乱。
可皇子们不这么想,刚才一直问玉璧话的小殿下顾弘裕更是不善地看向她,顾弘裕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陈尚令,是让我们都去体会一下么?”
……
赶紧摇头,玉璧说:“没有,我只是请诸位殿下都设身处地,站在农人的位置上去看待农耕生活。”
可她这么说已经晚了,几位皇子一商量,觉得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行。反正干点活也累不着他们。皇室子弟哪个不是从小学文习武,身体都不差,虽然田地里水都还有点冷,但太子领头让人找来衣裳换了,都一个个兴奋无比地下田去抡锄头。才八岁多点的顾弘裕都抡着把小铲蹲边上。叽叽喳喳地问农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可这群人吧,就算穿成乞丐样儿。那也气度不凡,加上又是萧庆之领来的,农人哪敢接茬儿。但耐不住那可爱到爆表的小不点一直不依不饶地问。最后。农人只好轻声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小公子,您看,这边的杂草多,您把杂草除一除可好?”
农人也不傻。那一块就剩下几根留种的菜杆子立在那儿,余下的都是青青绿绿茂盛非常的杂草。种着菜苗的地他可不会让这看起来就五谷不分的小公子去碰。
兴奋不已的顾弘裕挥着小铲杀进杂草丛里,雪白的小脸蛋很快就沾满了草屑泥土,抬起头来偶尔一笑,萌死人。年长一点的皇子好一点,在农人不时指导下,翻地填土,还不时从土坷垃里扒拉出一些大的菜根子来扔到一旁,好一幅皇子耕种图!玉璧看了只觉得心肝跳出了嗓子眼,她觉得这回淳庆帝要么好好夸奖她,要么饶不了她。
萧庆之兄弟俩则在一旁下苗培土,做得也有模有样,萧庆之是在茶山长大的,对农活倒有些接触,不至于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玉璧一个人站在田埂上看,越看心里越发虚,当然,她还在想,这块被皇子们耕种出来的菜地长出来的菜,该卖多少钱一斤才配得上皇子们的身份。
田埂边上,一个仆妇从庄院里走过来,老远就行礼:“侯夫人,可以开饭了。”
“行。”玉璧说着就冲萧庆之招手,萧庆之满手泥地在那儿培土,萧应之则负责分苗,两兄弟正亲密无间,合作愉快无比。被她一叫,好像破坏了点气氛,说起来,她正有意让这兄弟俩关系好起来。
在玉璧看来,竞争不怕,怕的是恶性竞争,你萧应之拿出本事来取得侯府,到时候萧庆之就算不继承侯爵,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她现在靠着萧庆之过日子啊,只有树好好的,她这躲荫的人才能安危无恙。
“子和,你去请诸位殿下用饭。”萧庆之很顺手地支使着弟弟去做事,萧应之起先还有点不太适应,但一想人是兄长,就很自然地转身去请诸皇子放下手里的农活去吃午饭。
站在田埂边上,玉璧看着萧庆之举着双手泥逼近,下意识地退一步指了田埂边的水渠说:“先洗手再上来。”
于是……后过来的皇子们并着萧氏兄弟俩都一块蹲田埂边上,就着灌溉用的水渠把手给洗了,站在最前边的顾弘裕可能是口渴了,居然还就着手喝了一口。顾弘裕喝完还咂巴咂巴嘴,很是高兴地说:“哥哥,这里的水真好喝,比宫里专门用来沏茶的水还要好喝。”
众皇子们将信将疑地捧起来要尝,玉璧在一旁正要阻止,想想算了吧,那边的农人也在喝着,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就连同这个一块体验吧。
结果连太子都在那点头说好喝,玉璧将信将疑地蹲下来,用手指沾了一点尝尝:“咦,果然不同,这是什么水?”
站在玉璧身边的仆妇看着这群“可怜人”,连水渠里的灌溉水都觉得好喝,他们也太离谱了:“回侯夫人,是从山里引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水。”
“嗯,中午用它沏茶,让人去山里取一些来。”这算意外惊喜了,对淳庆帝来说,这比祥瑞都更能让他喜欢。
唔……她是不是堕落得太快了,无比迅速地从社会主义好青年,堕落成了逢迎上意的合格宫女!
咳,她这是为了活着,并幸福地活着呀。
第五十二章可惜是个女子
侯府在农庄上的庄子是一溜大瓦房,和旁边的建筑几乎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更宽敞一点,花木多一点,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大院。地是泥土夯实了的,白墙是用米汤面粉混合石灰刷出来的,宽大的竹椅,没刷漆的家具和门窗,处处透着朴实的味道。
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就会放松下来,整个人会显得舒适自如,不会有在朱门深院里的拘束感。坐下后仆妇们端上菜来,全是拿大盆装的,菜色很简单,都是诸如干菜烧肉、油焖鸡、煎豆腐之类的农家菜,没什么摆盘,但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样的准备无疑让诸位皇子们很新奇,精致的菜肴,繁复的美味他们见多了,这样风格粗犷的菜他们真是头回见:“陈尚令,这就是市井百姓天天吃的菜肴,看起来很好吃。”
“是,不过很少会有这么丰盛,有青菜豆腐就很不错了,有肉有鱼就得是过年了。今天这是为了招待诸位殿下,尽赶着往丰盛了做,市井百姓可不会天天鸡鸭鱼肉地吃。”玉璧有点奇怪,淳庆帝不像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主,怎么这些个皇子个个都像是神仙似的,对民间的事半点不懂得。
其实……玉璧是误会了淳庆帝关于“民间疾苦”四个字的意思,淳庆帝倒确实是个知道苦日子什么样的主,但是他没过过,更没体验过。淳庆帝只是想告诉玉璧不用太铺张,简单一点,然后顺道再让皇子们了解一下民生状况就行了。
这个萧庆之是知道的。不过他没说话,这会儿他正一边很没形象地啃鸡爪子,一边盯着他的小玉璧,无比满意:“是个会办事的丫头。陛下肯定会大吃一惊,她脑子里怎么想的,让殿下们下地干农活。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当口上,大家倒都是安安静静的,等到饭吃完,顾弘裕乱没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揉着肚子特别满足地说:“真好吃。吃得好饱。陈尚令,现在我明白你说的话了,吃饱了不会饿,可是吃好了会觉得开心满足。”
“是,吃饱是需求。而吃好是追求。”这话真像一吃货说的,得怪傅定逢傅大厨,这样的话从前她真不会说,这是傅大厨忽悠的。在认识傅大厨之前,她就是个为吃饱而一天三顿的,认识傅大厨之后,她才有了更高的追求。
想到傅大厨,玉璧想起点美食来,内心无比忧伤。瞥一眼萧庆之,这个……怎么也不像是能陪她大街小巷找美食的主。
“劳作之后吃上这样一顿,再歇歇饭气,跟家人朋友说说家长里短,喝点茶坐一坐,再继续下午的劳作。很忙碌辛勤。但这样的生活平淡而踏实,平淡的生活会让人心也跟着安稳踏实起来,不浮躁,不匆忙。”顾弘晋挺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是淑妃的儿子,向来不得帝心,在宫里很压抑,这样的农家小院生活让他一下子就觉得内心特别平和。
身为太子的顾弘承有另一种理解:“人只有在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得到满足后,才能去追求更崇高的东西,比如理想,比如道德。”
不愧是太子,这悟性真高:“是。”
她一声“是”后,顾弘承又斜看了她一眼,说道:“陈尚令,我本来不明白你的用意,但现在大概能了解了。所谓盛世,就是人人丰衣足食又不受压迫。”
咳,这怎么听着有点现代民主的意思,不受压迫耶!
偷看太子两眼,玉璧觉得自己可能把太子往歪道上领了,回头淳庆帝可别怪她。想想,她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比较安全:“诸位殿下稍坐,我去给诸位殿下沏茶。”
就算是顾弘承,玉璧要溜他也不能拦,不过话说到这已经足够了。玉璧一走,顾弘承就看向萧庆之:“子云,父皇果非常人,子云也非俗眼,竟能从宫中众多宫女中找出陈尚令来。”
“太子殿下见笑了,玉璧心直口快没遮拦,说话有僭越之处,还请殿下莫怪罪。”玉璧说的有些话,其实是很大胆的,萧庆之还能怎么着,替她处理一下呗。
“不,说得都很在理,我们说家国大事总是高屋建瓴,总好从江山社稷千秋万世来计算,倒忽略了苍生的简单需求。子云,咱们一块长大的,先生所说的明君圣主总是有不世之功,今天这一席话听来,却令我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其实盛世,不过是百姓能为生长在这个时代而常感幸福满足。”顾弘承确实有点被忽悠歪了,不过到底是受家天下帝王教育长大的,皇权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歪的。他只是有了更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觉得自己应该在帝王心术之外,多做一点什么。
三皇子顾弘昭听完太子的话,转头去看萧庆之,比较认真地问道:“子云,为什么你认为最崇高的东西是道德呢?”
这个问题在萧庆之看来是很好回答的:“难以达到的东西都是崇高的,比如天空,比如深海,又比如西边终年积雪高不见顶的皑皑白山。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争高自极天,殿下,这就是臣以为崇高的存在。”
玉璧端来茶请诸位皇子品饮,大的小的交口夸赞,小的未必懂茶,但玉璧是谁,淳庆帝的御用茶水宫女,懂的会懂好,不懂的也懂得要夸好。
“你们夫妻二人倒也有趣,一个从高处说,一个从低处讲。”顾弘晋这会儿真心佩服着他们的父皇,从千千万万宫人里找出这么一位配给萧庆之,真是慧眼识珠啊!
这一顿饭侍候得很好,民间疾苦也普及得不错,但是玉璧没想到,第二天到御前侍候茶水时,淳庆帝拿看大熊猫一样的稀罕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芒刺在背,不停地动手摆弄这摆弄那,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淳庆帝的眼光实在很难让人忽略过去,玉璧实在没法儿了,特光棍地站到御案前,抱着早死是死,晚死还是死的想法行礼开口:“陛下,您有什么话便说吧,婢子洗耳恭听垂训。”
“可惜是个女子,否则封个官儿也做得,日后若无事,多安排安排,朕倒忽略了。家国天下事,不能只从大处谋划,也应从小处着眼。”淳庆帝是认为,多个视野,会激发更多的想法,他乐意看到儿子们深思这样的问题。盛世,苍生,社稷,天下,这才是皇室子孙需要去为之努力的。
……
“陛下,婢子只是说自己的想法,婢子不能代表天下苍生说如何才是幸福,怎样才是盛世。”缩缩脖子,玉璧心里有些冒寒气儿,生怕淳庆帝想明白后认为她教坏了一干皇子,而且她就一现代人,在这时代真没什么代表性。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玉璧如果要从大处说,说国富民强,说军事,说社稷吏治,那淳庆帝才要教训她。可她就说点衣食住行,市井平民,这就是一平民出身的小丫头考虑问题的角度,多么正常。
“从农庄带回来的水不错。”淳庆帝牛头不对马嘴地夸了一句,然后挥手让玉璧退下。
从殿里退出来,还没站稳脚就看到自家公公萧老侯爷在春风里站着,手上拿着一卷东西,神情无比肃穆:“父亲。”
“嗯,去忙吧。”
心猛地一跳,玉璧觉得这回可能要出大事。
去侍卫所问萧庆之,萧庆之说是关于会试的事,可能是考前泄题,这事儿东林和西南都掺和进去了,掺和进去的不是大官儿,都是些五品下的官员。但利益这东西,中层官员得了,怎么可能不孝敬上峰,而且利益真是好东西,居然让两派官员毫无隔阂地共谋利益。
其实贪腐不是大事,泄题才是大事,往届也有泄题的事出现,但一般只是指定个考试范围,不会明明摆摆把题目透露出去。
“只剩下四天,要临时改题,陛下只怕要把在病中的纪大学士请出来坐阵。我知道你会担心大舅子,放心,他学问妥妥当当的,怎么会去买试题,再说这事必定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眼下在陛下心里,新科取士子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事都得押后再说。”萧庆之清楚得很,眼下朝堂上看着还没起风浪,那也是因为会试还没举行,暂时还不能乱。
等到朝堂来了新人,那么陛下就要动刀子向老人下手了。
“对于一个以考前五十名为目标的人来说,他没必要买!”现在想想,陈玉琢是有多没出息啊,就算是考最后一名的资质,人都是奔着前三来的,也就她哥能定下这么奇葩的目标。
“你们家的人都知足,凡事不求高不求全,这样很好,少求一点更容易满足一些。”萧庆之感慨道,说罢又看了眼窗外,见有人急匆匆进来,遂站起身来:“有什么事?”
“侯爷,纪大学士故去了……”
这……这纪大学士去得也太是时候了,节骨眼上正需要他,他咽气儿了,这下看皇帝让谁出题,让谁主考,让谁督考。波澜壮阔的党派之争又将上演,淳庆帝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在会试时下手整治朝堂。
第五十三章萧张氏雨夜召唤
这一日,京城春雨,一阵阵响雷在天空拉出长长地电光,纪大学士确实是个博学鸿儒,总是很悉心地教导晚辈后生,为人不偏不倚,中正耿直。正是因为这样,淳庆帝曾放心地把他的皇子们交给纪大学士教育,很显然,纪大学士在教学育人方面很有能耐,皇子们不管大的小的,学问都不错,言行举止也不至于荒唐可笑。
所以,纪大学士的死,让淳庆帝很痛惜,想想以后,朝堂之上少了一位稳如山岳的大臣,他就开始头疼。
“一堂,朕又失一肱股良臣。”淳庆帝并不是很喜欢纪大学士这样的臣子,但他很需要,并且很倚重。
灯烛之下,夜来春雨,萧梁看着淳庆帝揉着额头,心头莫明感到好笑:“陛下,天下良材取之不尽,陛下不必因此而烦恼。”
“可幸,朕正当年,一堂也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惜了萧梁学问远不如纪大学士,否则淳庆帝的烦恼立马能得到解决。就算不喜欢纪大学士,淳庆帝也必需承认,纪大学士的学问,当朝之下无人能出其右。
春雨更密,灯花跳跃之中,淳庆帝挥退萧梁,站到窗边,这样的雨夜,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往事来。那个像春雨一样的女子,如今不知可还在这世上,在他心中,世间学问最好的儒生固然是纪大学士,但世间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