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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轻颔首道:“嗯,清清楚楚,跟另外六大派都没有半点干系。”
“紫极宫已经很多年不曾住过第四个面孔了,这孩子能留多久?”
长轻道:“以他的资质,说不定掌门真人会破例收他为徒呢,这样就能久留了。”
“可是掌门二十多年都不曾收过亲传徒弟,就连陆修远那样优秀的弟子都没有收入门墙,只是代自己的师兄收的记名弟子,这次岂会破例?”
“虽然陆修远不是掌门亲传,不过除此之外,各方面都相当出色,同辈弟子无人能出其右,完全是被当成下任接班人在培养的,然而他也不曾得幸在紫极宫居住。掌门的心思,又有谁知道呢。”
长泓望着宫殿之下皑皑雪山,双手环臂,叹了口气:“可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长轻却听懂了。
——可是这偌大的紫极宫,实在太冷了,冷到连雨水都温暖得让人留恋。
可惜这一场连绵的雨,在第二天清晨就偃旗息鼓。
87| 10。3
叶少卿的吻凶狠而炙热,带着报复的性质,直到将那双喋喋不休撩拨自己的嘴唇咬得红肿可怜再也说不出话来,才算堪堪放过。
湿热的水汽和火热的体温,从紧贴的皮肤传来,夜铮感觉自己如同置身火焰之中,他展开双臂搂上爱徒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低笑着,磁性的嗓音压得沙哑低沉,变本加厉地捉弄自己的弟子。
“你这孽徒,一点都不懂尊师重道,这样抱着为师是要干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虽是斥责的口吻,语调却婉转缠绵得如同情人间*似的,叶少卿对这只死狐狸精的恶趣味心知肚明,当下一声冷笑,低垂眼睑,直视对方深邃摄魄的双眸。
平时有多正直多克制,一旦爆发起来就有多放肆。
望着弟子黑沉的瞳孔里陡然窜起的火焰,夜铮好似被点燃的干柴,从里到外地火烧一样热起来,他眯着水润动人的眸子,嘴唇凑过去贴着对方的耳朵,声音充满了魅魔般引诱的味道:“你还在等什么?嗯?”
上扬的尾音羽毛一样抚过心口,身后蓬软的尾巴一条条缠上来,充满了暗示,仿佛等他这么做已经等了许久似的。
叶少卿胸腔小腹一热,仿佛全身的血液和热量都往下涌去,他简直拿这只狐狸精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坚定的意志力在对方面前似乎都能轻易被瓦解,只能被他诱惑着,跌入欲孽的深渊,跟他一道沉沦,无法自拔。
……
两人溺在一片汪洋里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动作终于偃旗息鼓,从极致的愉悦中渐渐回过神,叶少卿把夜铮搂在怀里,额发汗津津地紧贴在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被手指轻轻拂去。
“累了?”叶少卿低头亲吻他的眉眼,声音嘶哑地像是在荒漠里呆了三天三夜。
“怎么会?”夜铮伸手抚摸徒弟的脸颊,鼻尖在他脸上轻轻蹭着,低低笑道,“再大战三百回合也没有问题,我看是你累了吧?”
“呵呵。”叶少卿送他一记冷笑,一本正经地道,“像你这样的,早晚让你趴在床上哭鼻子。”
“胆儿又肥啦?敢爬到为师头上来了?”夜铮眯着双眼,不悦地发出一声轻哼,“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在我身上唔——”
叶少卿沉着脸捂住他的嘴,于是便只剩些含糊的呜咽从指缝里流出来。
“你还是别开口比较可爱。”
刚刚被弟子吃干抹净的教宗陛下委屈地眨眨眼,湿红的眼角还残留着艳丽的色泽,无声地控诉着吃完就翻脸无情的逆徒。
叶少卿瞥一眼那些皱巴巴乱成一团的衣服,无奈地道:“别告诉我没有准备干净的衣裳。”
夜铮扬起下巴朝另一个方向点了点:“那边。”
叶少卿一面给他穿衣一面啧啧有声道:“果然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啊你。”你看看你,身为教宗难道不应该纯洁禁欲吗?脑袋里面成天就想着这些羞耻的事情,你害不害臊?
夜铮餍足地舔了舔嘴唇,心情极好,懒洋洋地跟他拌嘴:“刚刚做完羞耻事情的家伙可没资格说我。”
圣池洗礼结束,整个仪式已然全部完成,时已至黄昏,两人在圣骑士们的护送下乘兽车回到光明神殿,沿路还有不少信徒们等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没有人注意到教宗陛下略微红润的眼角和圣子殿下差点被咬破的嘴唇,只有为他们关上车门的昀鸿,撩起眼皮多看了一眼。
圣子册立的教廷公文早已通过专门传送讯息的蜂鸟飞向帝国各个教区,二皇子府邸的书房内,也停着这么一只传讯蜂鸟,风乾平静地将信纸上短短的数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森冷的笑意令守在门外的侍从抖了抖,一股寒意直逼后脑勺。
“教宗陛下,你早晚要为你错误的选择而付出代价的。”风乾陷在宽大得过头的椅背里,双手十指交叠托着下巴,喃喃自语着。
一个响指,信纸被猩红的火光化为灰烬。
叩门声恰在此刻响起,门口的侍从按照吩咐带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又默默退了下去。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长相。”风乾上下打量对方几眼,男子穿着一身简陋的冬衣,外套的排扣少了一颗,袖口甚至有一道清晰的补丁线,约莫不到二十的年纪,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很是瘦弱,露出来的颈脖和手臂上有不少伤痕,他低垂着的双眼黯淡无光,反应也相当迟缓,对于风乾不怀好意的视线有些瑟缩,忍不住往角落挪了几步。
“别怕。”风乾似乎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轻笑一声,道,“你就是那位大人送过来的孩子?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男子并不知道这位身份贵重的皇子殿下口中的一模一样是指谁,难道世界上还有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吗?
风乾越看越满意,微笑着道:“如果你不想再回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受罪,就老老实实按照我的话做,明白吗?”
男子微微有些激动,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对他而言,只要别让他回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无论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很好,你很聪明,我喜欢识时务的人。”风乾递给他一张纸条,“这上面有一个地址,一个名字,你去这里呆着,日后会有人来找你的。”
“……是。”
光明神殿。
在连续数日请求谒见未果后,叶柯终于通过麦危会长得到了面见教宗和圣子的机会。
会客厅里,墙上的挂钟尽职尽责地来回摇摆,叶少卿准许了叶柯单独见面的请求,和他两人相对而坐,寡淡和尴尬的气氛充斥在房间里,寡淡的是叶少卿,尴尬的是叶柯。
“你是为叶将军的事而来?”叶少卿心不在焉地低头抿一口茶,心想着待会怎么去哄夜铮那张臭脸,
“你管他叫叶将军?不管母亲和叶琅做过些伤害你的事,父亲始终记挂着你的,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但请你至少不要迁怒父亲。”叶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神情恳切。
看来叶荣臻似乎什么都没跟长子说呢。叶少卿简直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好耐着性子道:“师父说过,典礼结束后叶将军就可以回去了,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地,希望叶将军记住师父告诫过他的话,谨言慎行才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叶柯松了口气,见叶少卿已经准备送客,他情急之下不由得捉住了对方的手,吞吞吐吐地道:“少卿,我……”
叶少卿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冷漠地道:“还有什么事吗?”
叶柯勉强笑了笑,道:“少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肯承认和叶家的关系?其实我和麦可可的婚事,完全是两位长辈决定的,父亲常年在外域驻守,你回帝都以前,皇帝陛下病重,太子平庸,二皇子野心勃勃,政局和教廷看似平和实际上暗潮涌动,我们叶家不愿站队,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在帝都寻求更强大的盟友,才能继续保持中立的地位,我身为叶家长子,不得不为家族考虑。”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关心。”叶少卿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钢笔,递过去,淡淡道,“你的三弟已经不在了,请你接受这个事实。”
叶柯紧握着钢笔忽然激动起来:“这是小时候我送给你的,你原来一直带在身边,少卿,其实我……”
若非要保持身为圣子的仪态,叶少卿真想反手一个煤气罐丢到他脸上,说得这么好听,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崇高的身份罢了,否则当初但凡有点真心,怎么会让那个倒霉小子流落街头直到饿死?
不过叶少卿也无意替原主抱屈,只是叫斩秋送客,打发了叶家父子了事,既然叶荣臻连最信任的儿子都没有说出实情,想必亦不会轻易透露,否则的话,说不得只有采取些极端手段了,倒是那个给他送情报之人,目的就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如果只是想抹黑自己,打击自己的声望,完全没有必要通过叶荣臻之口告诉夜铮,只需要将这些秘密以最大限度传播出去就是了,可是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至今眼睁睁看他上位,也没有将秘密散播出去的意思。
似乎只想叫夜铮怀疑自己的身份,而不想叫外人知晓,真是古怪。
回到书房,叶少卿正好看见麦危父女从里面出来,激动地向他行礼。夜铮坐在书桌后面,叫昀鸿差人抬进来一方沉重无比的巨大箱子。
叶少卿好奇地打量着箱子,随口问道:“他们来找你该不会也是为了叶将军的事吧?不是答应让他离开吗?”
夜铮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不,是我特意叫他们来的。”
叶少卿诧异地看他一眼,后者示意他打开箱子,口中凉凉地道:“我只是想问问麦危,他女儿的婚礼什么时候办了。”
叶少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一低头,整个箱子里面全是款式各样的钢笔,金光闪闪地包着金衣,每一只上面都刻着一行小字——赠给愚蠢的小混蛋徒弟。
用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88| 10。3
走到门边,谢昊回头,说:“这些话本来不该由我告诉你,但是眼下,马上到了上宗五年一度招收弟子的时机。”
他稍稍停顿,睨了谢文渊一眼,续道:“自父亲去世,我谢家遭受排挤,二十年来,不曾拿到一个入门弟子名额,这次由老祖宗亲自出马,花费无数代价,才换来一个推荐进入上宗的机会……可不是为了推上去一个废物!”
谢文渊对他话里的讥讽警告视若无睹,只是将阴阳镜重新放回木盒之中藏好。
谢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子发疯把宝镜带出去,惹恼了老祖宗,谁都讨不了好。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谢文渊本来也没准备带着它,至少在自己没有恢复一定的实力之前。
阴阳镜乃是韶渊道尊的本命证道法宝,与他心血相连,随时能被召回身边,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尚发挥不了几分威力。
万一露白,一旦引来昔日仇敌,那他的乐子就大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出祖祠。
谢昊接过指尖剑,心疼地抚摸片刻才小心收好。
他冷笑道:“今天的事,二叔不会说出去,至于上宗的弟子名额,嘿,没有宝镜相助,你以为你比得过谢惟?还是赶紧放弃,省得在老祖宗面前丢人现眼。”
谢惟这个名字,似乎在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里反复出现过。
不过,与他何干?
谢文渊转眼就抛诸脑后。
方才夺舍重生,又依仗残魂之力过了两招,他体内法力消耗得近乎枯竭,这令他感到有些疲惫,又从疲惫深处滋生出兴奋来。
艳红的半边天是落日最后的辉煌,谢文渊深深凝望着,近乎贪婪。
他终究迎来了重归人世的时候,用一个崭新的身份。
为了这一天,他在黑暗里委实等了太久太久。
谢氏主宅就坐落于山脚,谢昊早早便已离去。
四周没有任何守卫,有的只是葱郁的参天大树,黑瓦白墙的祠堂,还有门口一块歪斜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一条祖训:“非谢氏子弟不得进入”。
谢文渊伸出手,细细感知石碑上镌刻的法阵——这是个严密的血脉法阵,除非将法阵破坏殆尽,否则外人无法进入。
在凡俗界普通人眼里,这样的布置似乎已经可称之为仙家手段。
也许是谢家自认为内外的两处法阵已足够安全,才允许子孙接触阴阳镜碰碰运气。不过这个谢家大少爷,恐怕是数百年来,最幸运又最倒霉的一个了吧。
正思索着,谢文渊余光瞥见一个昏厥的男人,躺在几步开外的草丛里,恐怕是遭了谢昊的黑手。
被谢文渊拍一下额头,男人慢慢清醒过来,张眼看见他挺拔的身影,面上浮出惊色,迅速起身,低垂的脸庞染上羞愧:“大少爷,阿其无能——”
谢文渊抬手打断:“回去吧。”说完也没再管他,径自往山下走去。
阿其愣了愣,觉得大少爷从祖祠里出来之后,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他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跟上。
谢家大宅在苍茫的夜色里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在连绵的荫林间露出一点端倪。
主宅三楼的书房之内,谢文渊端坐于一张两米宽的枣红木书桌后,面前放着两摞书。
一边是他看完的:《文字文化演变》、《古今史》、《养气集》。
另一边是还没看完的:《自然科学》、《科技发展纲要》、《山脉地理》……
以谢文渊的学习能力,消化掉这些东西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
虽然是凡俗界的书籍,其中一些关于法则、元素、哲学和所谓电子科技的论述,读来倒颇觉新奇有趣。
至于谢家代代传承的基础修道口诀《三清经》,不过只是些粗浅残缺的修道断章,修炼至金丹已是不易,再往后就仅剩些模糊的只言片语。
谢文渊随意扫了几眼就放到一边。
在他眼里,谢家当然算不得什么修道家族,不过有阴阳镜这等法宝镇压气运,代代经营之下,也称得上雄踞一方。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幸亏谢家祖上有那么一缕仙缘,让他如今再次踏上修道之路方便许多。
不过,外物终究只是辅助,只有自身的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谢文渊五心朝天盘膝而坐,再次运转法力仔细游走周身。
十二炼气窍通了四窍,第五窍在法力冲击之下,已隐隐有所松动。
千年后的天地灵气较他所熟知的那个年代,可谓是贫瘠到不可思议。
所幸纯阴之体天生对灵气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和力,在吸纳灵气的速度上,比一般人快了十倍不止,在至阴至寒之处修炼,或者修习阴属性功法事半功倍。
正因如此,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修炼十五年才到四重镜,显然不仅仅是懈怠懒惰问题。
越是细察体内,谢文渊眉头就越皱越紧,他终于发现了这家伙进度慢如龟爬的原因。
问题并非出在吸纳灵气的速度上,而是灵气转化为法力的时候,仿佛被一些黑煞漩涡强行吸去了一大半。
这个罪魁祸首就潜藏在每一个炼气窍之内,极其隐秘,若非自己神识强大恐怕还被隐瞒过去。
其歹毒之处,在于十二个炼气窍全部都有它们存在。
而且每冲开一处炼气窍,偷取灵气的漩涡就多一个,等到炼期十二重圆满之境,十二个黑煞漩涡同时运转,恐怕到时候他吸纳的灵气还不够人家偷的。
换言之,这个隐患不解决掉,他将止步炼期圆满,一辈子都迈不进筑基!
这个阴毒的法子被称为断基锁,是古时候一些修道大家族用来大规模奴役低贱奴仆的手段,让他们既能拥有比普通奴仆更好的能力,又不会成长起来威胁到家族自身。
寒意无端自周身蔓延,冻碎了灯光,寂静的书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谢文渊于黑暗里倏然睁开双眼,目如鹰隼凌冽。
他并不在意这谢家大少爷与害他之人有什么恩怨,但是,任何胆敢阻碍自己成就大道的敌人,他必将亲手送其入轮回!
“少爷。”阿其在门外轻轻叩门。
戾气转瞬即逝,重新隐没于温文的皮囊之下,谢文渊恢复正常坐姿,唤他进来。
阿其重新开了灯,恭敬道:“灵植园新出产的三品杞参已经送到了。”
谢文渊无不可地点头:“拿进来。”
“……”阿其面露讶色,试探着道,“已经按惯例送去谢惟少爷那里了。”
谢文渊眯起双眼,语气古怪地“哦”一声,尾音上扬,带着意味不明的异笑。
“惯例?”
他这才想起谢惟这号人,那是二叔谢昊从旁系过继来的养子——也是从前谢文渊日思夜想、垂涎三尺,发誓要搞到手的人。
偏生这个人他动不得,不光身份摆在那里,对方连修为都比自己高。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
内心隐秘的*,令他时刻都注意着谢惟的一举一动,辗转难眠。
连供给自己修炼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也统统成为了上赶着讨好人家的礼物。
谢文渊翻阅着桌上的书,淡淡吩咐:“去拿回来,以后也不必再送,另外把以前送去的东西做个礼单,一并讨回,或者等价的其他修炼外物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