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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芮听出味来,淡声说道:“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大通有的没的,就是为告诉我,玉桂见过王爷?!”
绿枝一愣,慌忙跪下,“奴婢没有这意思,奴婢只是怕王妃闷,说些话给王妃解闷而已。”
“当真没有?”兰芮看着她,“你借添妆的事情告诉我,玉桂辰末才走,引得我问你话,而后好顺理成章的说出玉桂见过王爷这事。”
她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绿枝跟着她也有两年多,心思活络,但并未犯过错,主仆两人算得相处愉快,没想到玉桂才走几天,绿枝就开始谋划如何顶上去了。
“奴婢冤枉,奴婢断没有这个意思。”心思被点破,绿枝慌了神,低声啜泣起来。
兰芮没再说话,绿枝是聪明人,她不需要说太多。待绿枝啜泣声小了些,她又才缓声开口:“经此一事,我身边你是不能待了。你自己想好说辞和今后的去处,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成全你。”
哭泣的功夫,绿枝已经将自己的处境想明白,如此结局已经算得最好,她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第246章信任(二)
绿枝出去后,兰芮陷入沉思。
玉桂是待嫁新娘,不宜抛头露面,怎么她一大早就会来王府?还背过她去见我吴王?原因肯定不会是绿枝方才话里所含的,玉桂魅惑吴王。而吴王在见过玉桂后,设宴单请鲁先生过府吃酒,这也还罢了,酒菜上桌,两人一筷子不动,而后一前一后离开王府一.几人间显然有事,却又不想让她知道。
这几日玉桂槐树胡同,脚不出户,她所知道,必然是槐树胡同的事。
莫不是娘亲有事?
想着想着,她心里便有些不安。
她本来猜到吴王找鲁先生有事,并打算吴王不说她就不问,可若是事关兰英莲,她又心生犹豫,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然将兰英莲当作至亲了,所以,她又觉的她必须得知道是什么事,便是帮不上忙,也可以在旁边宽慰宽慰。
这时恰好霜降蹑手蹑脚地进来,看见兰芮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微微一愣,“奴婢还以为王妃睡下了。”旋即又不忿地抱怨,“绿枝姐姐也真是,王妃还没睡下,她倒是自个儿跑出去了,还没跟别人说一声,王妃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是我不让她叫人的。”兰芮看着她,“找个人去外院问问,看王爷回来没有。”
“是。”霜降应诺,抬眼见灯影下的兰芮神色黯淡,又道,“王妃脸色不好看,要不奴婢让人去请杜医正来替王妃诊诊脉?”
兰芮摇摇头,“你快去吧。”
霜降才走到寿春园门口,便看见山青过来,“山青公公有事?”
山青笑着打了个千,“是。景园刚才递进话来,说王爷今晚有公务,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寿春院。王爷说,请王妃不用留灯等他。”刚才景园还说,王爷与鲁大人闭门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王爷立刻就传了贺达山和周鼎,打发了两人后,王爷不言不语,神色冷肃,再之后又急匆匆的出门去,回来后留了几句话,不声不响的去了外院书房,没点灯也不让人服侍……
他和景园都私下猜测肯定有事发生,心里担心着急,但这些话没有王爷吩咐,他是断不敢跟王妃身边的人说起。
“这倒是巧了,王妃正让我去问问王爷回来没有呢。”霜降笑说,应酬两句,回去跟兰芮回话。
听了这话,兰芮心里的不安更甚,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吴王回来后再问问。
窗上悬着厚重的波斯窗幔,没有一丝光透进书房,吴王坐在窗幔旁的书案前,隐在如墨的黑暗中,黑暗和寂静能让他身上的浮躁散去,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心情太繁乱,做起事情就容易出错,就像刚才,他因鲁先生的话心里太过震骇,竟忘了问兰芮可知道,这要在从前,肯定不会出现。
而骆厚德这件事,决不能容许出现丝毫差错,否则等待他和鲁家、兰家的就是万劫不复。
这时再想兰芮的身世,他很平静。没有因她有身体里有鞑子的血液便厌恶她,稚子无辜,这事跟她没关,她没有任何错处。他认识兰芮时,她就是现在这样子,吸引他喜欢的,也是这样子,就算她身体里有鞑子的血液,她还是现在这样不会有丝毫改变。也没有因她的身世会糁他置于险地就憎恨她,夫妻当是同为一体、荣辱与共的,舍弃妻子保命的行径他不屑为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传来景园的声音:“回王爷,王妃怕夜里凉,让人送了件衣裳过来,小的是这时送进来,还是……”
送衣裳?吴王嘴角翘了翘,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这时就拿进来吧。”
听着吴王的声音不再是刚才进门时的滞涩沉重,与平常一样温和,心里松了口气,答应着推门往里走。由明到暗,他一时没有适应,脚踢到了书案的腿上。
“把灯点上吧。”
“是。”景园轻快的应了声。
橘色的灯光亮起,吴王眯了眯眼。景园却借着灯光,看见了吴王还未脸上还未隐去的笑纹,不由暗暗惊叹——从前自家王爷的情绪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一日三变过。
握着衣裳,吴王心里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送衣裳的人,白皙又略带英气的脸,柔和清亮的眸子………他很想回寿春院,但挂着正事,到底忍住了。
宵禁后不久,贺达山便回来了,顾不得喘口气便与吴王回禀进展:“小的将画像誊了二十张,给咱们隐在三教九流的人送了去,客栈酒肆和烟柳之地的人已经有消息传来,均没有发现要找之人的踪迹。小的想,他肯定不敢太招摇,多半隐在偏僻处,或者赁了普通的屋子暂住,隐在偏僻处还好,若是混在市井小民中间,查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肯定慢得多。”
吴王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大隐隐于市,烟花之地一定不要放松警惕,特别是中下等的妓馆酒肆。”骆厚德心思重,一般来说不敢直接去赵王府和卫王府自荐,要先结交两座王府的下人或者门中清客,打听清楚情势,更好的是说动这些人,让他们代为引荐,这样面见赵王和卫王的机会就大了很多。而中下等的烟柳地或者酒肆,是这些人经常光顾的地方。顿了顿,他又说道,“还有权贵云集的西城,也要特别留心。”
贺达山走后,周鼎也赶回来回禀,“卫王爷为皇上不喜,一直闭门谢客,一连数日都没有访客,而赵王爷那边虽访客不断,但画像中的人却没去过。”
吴王最怕的就是在前几日骆厚德便落入了赵王和卫王之手,听到这个消息,他略觉放了些心,想了想,又道:“除了大皇兄和三皇弟那里,定远伯刘家和安陆侯胡家,还有江南魏家在京城的子弟,这三姓的门房也要设法问清楚。”骆厚德目的在滔天的富贵,那目标肯定在赵王和卫王身上,但这并不是说他不会先找与两人有关的刘家、胡家和魏家。
周鼎领命自去。
这一去,贺达山和周鼎估计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吴王想了想,嘱咐景园:“守着门,贺达山和周鼎回来后立刻到寿春院回禀。”然后径直回了寿春院。
到上房外,看里面亮着灯,他皱了皱眉,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开了,出来的是霜降。
看见吴王霜降很诧异,“王爷,您回来了?”
吴王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屋内的兰芮早听见了动静,站起身,看着走进来的人,递上早已替他备好的换洗衣裳。“先去洗洗吧,天热汗多,粘糊糊的不舒服。”
平常的话,习惯的动作,从福建回来后,她几乎每天都会说类似的话,做差不多的事情。吴王今日却倍感温暖,进门前压在心里的忧虑随之淡去。迎着她的笑容,吴王也笑起来,从小看惯各种虚伪笑容,他知道这样真诚的笑容多么的珍贵。
接过衣裳,他如往常一样走进了净房,出来时,桌上搁了一晚正算着热气的鸡汤面。
“你晚饭没怎么吃,想必这时也饿了。”兰芮笑说,“我特地让小厨房用晚上的鸡汤煮的,很鲜,你尝尝。”
果真是心浮气躁容易出岔子!吴王立刻意识到又出了纰漏,那时着急去追鲁先生,忘了桌上没动过筷子的饭菜,景园又不知道其中关键,肯定不会作丝毫掩饰就让人将饭菜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而菜单子是兰芮亲自拟的,她想必尤为关切,知道饭菜没动过,肯定心存疑虑。
“你一提倒真觉得饿。”他走到桌前坐下,几步路的功夫他已经想好说辞,“前日我与尤大人闲话,说起卫军,让我想起了西南平乱时卫军断粮的遭遇,觉得卫军粮草供给大有弊端,便请了岳父来吃酒。谁知方坐下,贺达山和周鼎有重要事情回禀,岳父大约是看我与人议事,便辞了去,而我又非得出门一趟,就没有挽留……好端端的一顿酒席就这样散了,只能另约时间。”说着,他夹了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借碗中腾起的雾气打量兰芮。
兰芮看着吴王,虽吴王神色如常,话语中还带着些惋惜,可她心却一点点的往下沉。昨日她问起为何请鲁先生过府吃酒,吴王含糊其词,只说是兴起,今日她不过端出一碗面,他便详细的解释起来——这样简单的原因,他其实昨日就直说。
一个时常将“夫妻间应坦陈相待”挂在嘴边的人,今日却对她说了谎。
见她清亮的眸子逐渐黯淡,吴王开始着慌,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权衡之间,他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是不信我的话,还是觉得饿,想吃一点?”
兰芮在吴王的对面坐了下来:“善思,是不是娘亲或者父亲有事?”她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惊讶,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见过玉桂后,立刻就下帖子请父亲吃酒,可吃酒又是酒菜未动……哪一样都让我奇怪,我不得不在心里猜测。善思,你说过的,夫妻本应该坦陈相待的。”
第247章信任(三)
在那晶亮而又暗含担忧的目光地注视下,吴王心绪复杂……见惯后宫的蝇营狗苟,所以他从小就认定,将来与妻子相处一定要做到坦诚相待。可是此刻他却做不到,他很清楚,如果将那比戏文更复杂的身世说与兰芮听,她肯定难以接受,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他的目光落在了兰芮的腹部上,伸手贴了上去,从福建回来到现在,他能清晰感觉到兰芮的腹部一天比一天大,一个生命正渐渐长大的奇妙让他觉得激动、兴奋。他目光上移,熟悉的脸庞越发圆润,使得英气的眉眼中平添了些许的柔美,这份柔美,总能在不知不觉间抚平他心里的躁动。
一瞬间,他心里就有了决断。
“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笑容里宠溺满满,“事倒是有事,却不是岳父岳母有事,而是福建有异动,可能牵涉宫中,岳父岳母窥得一二,这几日正为这事奔忙,收集实证。玉桂不知其中缘故,心存担心,却又不敢惊扰你,无奈下才说与我知晓。我也与你一样,以为岳父岳母有事,这才请岳父过府吃酒。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这样的大事,的确能让吴王和鲁先生连饭都顾不上吃,兰芮忍不住惊问:“福建又起异动?还与宫中有关?”
见兰芮已是信了,吴王暗松了口气,点头说道:“上次在福建,我被人偷袭,偷袭之人以火油烧船,明显想置我于死地。那时我就怀疑不是倭寇所为——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人想对我下杀手了!”这件事并非他杜撰,所以说着,唇角就露出冷冽之色。
兰芮想起她与吴王在海中生死一线的情境,手足冰凉,再看吴王,只见他已经笑起来。慢慢心定。
“王爷。这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你死我活!”吴王目光沉静,“为了母妃和你,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兰芮伸出手,紧握着贴在自己腹部的手。吴王和娘亲之所以不想告诉她。就是怕她担心,那她此时追问不休,不仅不能帮到他们。反而还会让他们分出心思来担心她。
这时门外响起景园压低的声音,“王爷,贺大管事回来了。”
不等吴王开口。兰芮已经说道:“快去吧。”
吴王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夜,贺达山和周鼎都没有带回骆厚德的任何消息。
隔日还是没有消息。
第三日同样没有消息。
吴王渐渐沉不住气,第四日一早,他便出门往商贾平民聚集的东城去。
他就不信了,骆厚德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王爷,安陆侯求见。”景园小跑着追上吴王。小声说道。
越过熙攘喧嚣的人群,吴王看见胡愈站在一丈之外。见他看过去,胡愈恭谨地朝这边拱了拱手。
吴王冷冷一笑,收回目光,恼怒地吩咐景园:“去跟他说,本王不见。”此时他身上所穿的是粗葛布衣裳,所站的位置是牙人聚集的茶肆门前,以胡愈的聪明,一眼就能看出他打算进去,若转身退走,反而会引得胡愈浮想联翩,去猜测他为何避忌,所以,他说着话,脚已经踏进了茶肆的门槛。
有生人进来,就意味着有生意来,茶肆的牙人迅速围拢上来。吴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朝同样是布衣草民装束的贺达山点点头,径直走到角落里一张方桌前坐下。
贺达山笑嘻嘻上前与牙人周旋,明为想买房置地,实则是打听近日有哪些人从他们手中买下或者赁了房子。
景园匆匆进来,不看贺达山这边一眼,快步走到吴王身边,压低声音说:“王爷,找到骆厚德了——”
他声音才落,吴王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在哪儿?”
“在外面一辆马车里。”景园小步跟上,见吴王听了他的话陡然止步,忙小声解释,“车是安陆侯府的。”
胡愈?吴王想起了那张恭谨的脸,皱了皱眉,快步出了茶肆。
这边贺达山瞧见,朝围拢的牙人拱手说道:“各位真是对不住,去胜景楼的幼弟来此找寻,想是在那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屋舍与田地。”打着哈哈绕开众人,也快步跟了出去。
胜景楼是离此不远的另一处牙人聚集地,众人闻听,心知生意落了空,各自惋惜着退了开去,三两人依旧聚在一起闲谈。
出了茶肆,景园小跑着走在前面,引吴王绕开人群,七弯八拐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胡同。一乘毫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孤零零的停在小胡同中间,小轿旁立着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年。
看见吴王,粗布衣裳的少年跪了下去,“小人疙瘩见过……”
吴王摆了摆手,疙瘩乖觉地闭了口,起身将轿帘撩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口中塞着烂布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眼前。吴王与贺达山见过兰英莲所画的人像,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他们遍寻不见的骆厚德。
“胡愈呢?”吴王左右看了看,问道。
“还有公务要办,侯爷去金吾前卫的衙门了。”疙瘩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人已送到,那小的就告退了。”
“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这份情本王领了。”吴王凝眉说道,“景园,赏!”
疙瘩谢了赏,捏着锦袋小跑着出了胡同。
等他走远,吴王打了个呼哨,胡同外迅速走进两名侍卫,“将小轿抬到上谷胡同去。”两名侍卫应诺,抬起青布小轿健步如飞,转瞬就出了小胡同。吴王又看向贺达山,“你也去上谷胡同,问明他这几日的行踪,特别是落在胡愈手中的那一段,然后就地了绝。”
“小的遵命。”贺达山也匆匆追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胡同中又归于宁静。
胡愈到底知道多少?吴王略站了站,快马加鞭的赶往槐树胡同。
就在吴王出胡同的同时,疙瘩在不远处与胡愈回话,详细叙说方才面见吴王的情形。疙瘩跟着胡愈一步步走到今日,耳濡目染,对王公权贵间有了了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管事。再不是那个任人玩乐的小随从。待说完,他不免担心,望着胡愈说道:“侯爷,西南暖水池子之事。逼得吴王走投无路,不得已之下迎娶了吴王妃,吴王心中恐怕对侯爷……”顿了下。他又才说道,“对侯爷恨之入骨。侯爷这样竭力对吴王爷相助,他心里未必就肯承您的情。而且。吴王爷竭力寻找骆厚德,甚至不惜乔装出行,恐怕骆厚德身上藏有惊天的秘密,侯爷贸然将骆厚德献上,吴王爷恐怕会对侯爷心存疑忌。”
迎着疙瘩担忧的目光,胡愈笑笑,“放心。我如今袭了爵,是堂堂的安陆侯。又是吏部记录在册的正六品武官,不再是安陆侯那个默默无闻的庶子,也不再是平叛大军中一文不名的管队,吴王即便对我怀恨在心,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渐渐的,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疙瘩所说的,他何尝不知?可是随着贤妃晋封为皇贵妃,圣心所倾已经明朗,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所以,今日他才会走这一步险棋。
“话虽如此……”疙瘩的担忧并未因此减少。
胡愈打断他,“备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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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英莲一路将吴王迎进前厅,屏退左右后,她亲自去将门掩上,“王爷前来,可是骆厚德有了消息?”见吴王颔首,她轻吁了口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