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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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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不是陛下降的旨,叫我返回崇国么?”

“那是身不由己,朕怎么可能……”

他听她这么说,心中怨气勃发,竟吼了起来,可话刚说到半截却又顿住了。

唇角抽搐,咬牙长叹一声,又放缓声音问:“胭萝,朕在你想来便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么?”

他是无情无义么?

不,反倒是情义太深太重,只是这番情义她无法领受,却又挣不脱,甩不掉,渐渐竟怕得厉害。

高暧不敢去瞧他,垂首摇了摇:“不,陛下重情重义,往日的诸般恩德,我铭感于心,今生今世无法报答……”

“什么报答?朕不用你报恩,只要你好好的留在朕身边,开开心心的活着,难道……难道便不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7章 欢情薄

都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他如此剖心置腹,语声也是至诚无比,在这静谧的地底深处听来,犹显得真意拳拳。

高暧心中自也不能无感,可她知道,这执念愈深,苦痛愈甚,怨之所牵,不仅自己,连带着这许多人也伤得伤,苦得苦,再无一日欢畅,可怜之余更加可叹。

可她叹息不得,只因自己也是这般,枉费那么多年的佛前修行,到头来仍与寻常人无异,在这情爱之事上也是个执性儿。

只不过这番坚执终究换来了一世真心,足慰平生,纵然恋得再苦,也总比那一己相思成狂的好。

既然如此,便更能解那欲求不得的苦,但此刻却只能装作不知。

她咬咬唇,索性硬起心肠道:“陛下此来若只是为说这些话,那便请回驾吧,我要随着他,绝不会回去的。”

高昶心中针刺似的剧痛,却不信她真就这么无情,凑近一把拉起她道:“不,胭萝,你难道真忍心让朕此生再无欢颜么?这样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回去,朕便不再逼你,咱们仍像从前那样兄妹亲爱,好不好?”

他双手紧握着她肩头,用力摇晃着,但那急切渴求的眼神便已将心中所想暴露无遗。

高暧又如何瞧不出,凄然一笑,淡淡道:“陛下不必自欺欺人了,多言也是无益,倒是我要恳求陛下,若还念着些许兄妹之情,便请放过我们两个,成么?”

他见她说得决绝,胸间又是一阵剧痛,手上不自禁地捏紧,望着她咬牙问:“若是他死了呢?你也要随着一同去死?那肚子里的孩儿怎么办?难道你便不想让他此生衣食无忧,长大后出人头地么?”

此言一出,她登时便愣住了。

方才只顾担心高昶会对他不利,一时间却忘了腹中的孩儿。

是啊,若只是孑然一身,她自可随他而去,但现下却不能再效那愚妇殉情之举。

或许是从没想过他会先自己去了,可现在……

高暧不自禁地回头望过去,那本来玉白的脸上此刻却青气笼罩,自醒来这半日,早发现他遍体冰冷,只剩鼻间那缕游丝般的气息,也不知拥着那身子暖了多久,唤了多久,却始终不见他醒来,渐渐的那颗心也一点点向下沉。

若他真的不在了,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高昶见她面色犹疑起来,便又劝道:“就算你舍得下自己,也该为孩儿想想,还是随朕回去,待生下他,便养在宫中,由朕亲自督导他习文学武,日后以天子亲甥之名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岂不是好?”

他说得诚挚,也确是出于真心。

高暧默然半晌,却忽然问:“多承陛下好意,可是……你容得下他么?”

“什么?”

高昶原以为已将她说动,没曾想却忽然冒出这句话来,不由愣住了。

再回过神时,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瞧他这样子,内伤已入脏腑,万难救治,还有什么容下容不下?朕说的是你和孩儿。”

只这句话,便已知他心中所想。

高暧神色一敛,挣脱他手:“陛下请回吧,我是不会走的。”

“胭萝,你……他已是个必死之人,你何苦如此固执?再说……”

“不必再说了,陛下的心思我知道,所以便更加去不得。至于这孩儿,我自会用心将他养大成人,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会终生记得他爹爹是谁。”

“你……”

高昶沉着脸,忽然冷笑道:“用心把孩儿养大成人?凭你这副样子,怎么养?若是朕不来,你走得出这里么?就算回到了上头,你又能活着走出那戈壁荒漠么?”

“我等着他,只要他在,便能带我走出去。”

“胭萝,你没听清朕的话么?他活不了了!”

他说到后来已是声嘶力竭,几乎是在喊叫。

高暧却是不为所动,靠回徐少卿身旁,抬手轻抚着他额头和面颊,不紧不慢道:“他是不会舍下我和孩儿的。”

高旭浑身一颤,怔怔望着她,那急怒交集的脸上慢慢现出颓然之色,头也垂了下去。

过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幽怨之极的长叹,凑上前去,抬手捏住徐少卿的手臂。

“你做什么?”

高暧只道他气急败坏,就要动手,顿时大惊失色,不管不顾地挡在徐少卿身前,双手死命地去推高昶。

他顿住手没动,木着脸笑道:“你便这么怕么?朕是人,不是洪水猛兽。”

言罢也不去理她,那手向下滑,搭在徐少卿腕间。

原来是为了探他伤情。

她愕然之下,有些歉意地望过去,见他面上凄冷冷的一片,几乎没有半点表情,仿佛神魂都被抽空了似的。

可心中仍有些不放心,只恐他暗地里使什么手段,胸中砰跳,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甫一搭手,高昶便觉掌间冰凉,寒气逼人,再抚到腕间,很快探出他脉象滑跳,并无衰竭之相,却是奇怪之极,若说是受了内伤,倒也不像。

他松开手,又在徐少卿脐下丹田处抚按了几下,那里中气充盈,只是沉沉地下坠着,似乎胶着于腹间,反复被封冻了一般。

再瞧他面上隐隐罩着的那层青气,高昶便已确定该是寒气入体太深,将他全身内力沉压着,无法调息,所以才昏迷不醒。

这说起来也是件怪事。

往往大寒入体,寻常人不过冻伤脏腑,落下肺寒伤咳的病根,若是武功高强的,运内力相抗,就算抵挡不住,也绝不会像他这般被寒气封住丹田要穴,以至无法调息而昏迷。

想来此人原本所练的功夫便是至寒至阴,落入这地底时,许是掉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寒气侵入体内才成了这副样子。

高昶不自禁地挑唇哼了一声,练这等邪门功夫,怪不得心术不正,行事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却为何偏就叫她倾心以之,生死不渝?

高暧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见他脸上忽又冷笑起来,心口紧揪似的一颤,正要将徐少卿护住,高昶却将火折往地上一竖,双臂伸出,抓住双肩,将他上身拉了起来,自己跟着双膝一盘,坐在他身后。

“你这是做什么?”高暧惊问。

“你若想他死,便只管吵闹好了。”

高昶冷然丢下一句,就阖上双目,两掌平平地前推,抵在徐少卿背心处。

高暧虽说不明所以,此时却也瞧出他并非要出手加害,再看他面色庄严,凝神静气,本来白皙的脸上猛然罩起一层紫赤色,像是正在调运内力,当即住口,坐在一旁不敢再说。

过不多时,就看他额间渗出汗水,头上蒸起一团氤氲的白气,双臂颤抖,带着徐少卿的身子也颤个不停,那两掌紧贴背心之处亦是渗出缕缕白色的烟雾。

一股热力扑面而来,熏得人身上也暖盈盈的。

高暧这才陡然明白,他竟是在救他。

眼见徐少卿身上开始烟气蒸腾,脸上的青气也渐渐转淡,她再无怀疑。

可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是他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方才自己又一意拒绝,甚至出言顶撞,他怎么还会救他?

片刻之间,徐少卿的面色已由青转白,汗湿的脸上还泛起一丝红烫之色,那软垂的双臂动了动,跟着眼睛竟微微睁开了。

高暧见他醒来,不由大喜过望,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见高昶仍旧双目紧闭,并没有撤手的意思,身子探过一半,便又顿住了。

徐少卿身子晃了晃,似已恢复了神智,但精神依旧委顿,茫然向四下里瞥着眼。

“聚息凝神,自己运气试试。”高昶在背后忽然低声道。

徐少卿狐眸一凛,显是听出了身后之人的声音,却没说话,依言闭了双目,盘膝坐好,双手稍显无力地叠在一起,沉在小腹间。

不用说,这时已到了关键时刻。

高暧半跪在那里,紧盯着两人,手心已全是汗水,到后来只得也将眼睛闭了,双掌合十,凭空祝祷,祈求他平安无事。

又坐了一炷香工夫,就听耳边忽然嗡响。

她猛然睁开眼,却见徐少卿身子颤抖如筛,脸上红气白气交替不断,忽然张口“哇”的吐出一滩青黑色的血来。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只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徐少卿却缓缓抬起头来,狐眸微狭,迷离地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跟着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没事,叫她不用害怕。

高暧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长出了口气,眼眶却已湿润。

瞥过眼,就看高昶也撤了双臂,头脸大汗淋漓,那挺直的腰背这时竟有些微躬,两掌抚在双膝上,不停喘息着。

她泪水涔涔而下,胸中忽然涌起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徐少卿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面上已恢复了几分神采,转过身扑地跪倒,拜道:“罪臣徐少卿,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高昶却并不瞧他,抽唇冷笑道:“莫要自作多情,朕才不会救你……朕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应是方才内力消耗过巨,竟有些虚脱了。

高暧咬着唇,挪到徐少卿身旁,随着他跪下道:“陛下救他,便是救了我与这孩儿,我三人便一起叩谢天恩。”

高昶睁开眼,怨怨地望着她,那目光渐渐转沉,最后终于垂了下去。

“起来吧,若能出得去,你二人便有多远走多远,莫再叫朕瞧见。”

高暧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猝然一惊,不由呆住了。

之前还费劲心力要带自己回去,如今不但救了徐少卿,还要放他们两人离去,这竟是真的么?

高昶却已不再言语,重又闭了双目,像在运气调息,又像是不愿再与他们两人说话。

徐少卿又跪地拜了三拜,这才拉着她起身,在边上坐了,自己也同高昶那样盘膝调气。

高暧先前一直守着徐少卿,情至关切,早已疲累已极,此时心下松了,便觉双眼发沉,靠在石壁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只觉暖暖的,身上盖着袍子,旁边火光熊熊,徐少卿和高昶都坐在身遭,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寻来的干柴草。

她支起身来,见那火上支着木架,横吊着黑沉沉的铁盔,里面“咕嘟咕嘟”不知滚开着什么,只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徐少卿见她醒来,微微一笑,便从铁盔中盛了一盏汤水,又将两根柴棒折得长短一致,当做筷子递到她面前。

高暧隔着袖子接了,仍觉烫手得厉害,见那盏儿是精铁的,样子怪异,瞧了半天才发现那竟是他衣甲上的护心镜捶压成的。

那里面盛的是鱼汤,喝了一口微有些腥气,但此刻腹中饿得厉害,却也十分可口。

高昶仍是闭口不言,也用柴棒做筷,从铁盔里夹些鱼肉吃。

徐少卿却在旁边问道:“这里深在地下,若要上去绝无可能,不知陛下如今有何打算?”

“你说呢?”

“罪臣以为这河水既有流动,前方定有出路,只要沿河束流而下,定然能走出去。”

“这洞也不知有多长,若是前面还有岔道,又当如何?”

“咱们只循主道走,旁支不问,不论洞有多长,终究有走出去的时候。”

高昶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了。

三人将鱼汤鱼肉都吃了,身子暖了,气力也恢复了不少,便起身打着火折沿河向前走。

这一路果然有不少岔道,三人只沿主流而行,遇到水漫浅滩,徐少卿便将高暧横抱在胸前。

中途歇了两次,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那岩洞前方果然现出亮光,像是出口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8章 沈水烟

此时岩洞中寒意渐轻,隐约还有股股微风拂面而来。

既是气息通畅,出口便不会远了。

三人心头都是一喜,不自禁地加快步子,再走近些,就看不远处天光炯炯,那外头山影重重,也不知是什么去处。

待到了洞口,才发现原来是岩洞两侧的石壁走势不断,绵延迤逦向前,连同那条暗河也蜿蜒曲折,流向远方。

甫一从幽暗的地底出来,见了光便觉目眩得厉害。

三人略站了站,这才离了岩洞,依旧沿河水的流向而行,绕过几道弯,眼前又是砂砾遍地的戈壁荒滩。

之前身处暗处,觉得外头亮眼,这时瞧着却是浓云遮了日头,一时间竟辨不清方向。

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云层一压,这苍茫天地忽然显得憋闷无比。

“你们走吧。”高昶背向他们,语声冷然道。

这话是照着之前约定说的,可他胸口却如锤击般的一痛,只得转过身,不愿被瞧见自己此刻面上的样子。

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便不能反悔。

但守约却掩不住心痛不舍,更割不断刻骨铭心的相思,即便回了永安,再过上几十年,直到老死,他也不会忘记那清丽无伦的俏脸,不会忘记今时今日的诀别。

现下就是诀别的时候,与自己,也与她一个了断。

从此再不相见,天各一方,人海茫茫。

心痛时寄一份思念,愿她此生不再悲苦,悦享尽欢,便也足了。

“陛下……”

高暧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当时舍身而去的狄锵,千言万语像又在心头涌起,却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少卿扶着她,微微颦眉问:“陛下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朕的事不用你管,带着她,快滚吧!”

高昶怒喝了一声,像是故意说得决绝,又像是在宣泄积郁心中的痛。

徐少卿叹口气,知道多说已然无益,正要行礼拜别,就看天空中铅灰色的云似是积得更加密了,层层叠叠,犹如压实的棉絮。

转眼之间,飓风骤起,飞沙走石,前方起伏的沙丘后忽然气旋漫卷,竟扭结成一堵十几丈高,宽愈里许的沙墙,如浪头般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不好,是沙暴!”

徐少卿刚叫了一声,肆虐的飓风就卷着砂砾狂扑而来,几乎站立不定。

好在他见机得快,千钧一发之际,抱起高暧急向回奔,躲进河边的山岩背后。

才刚缩身过去,那城墙高的沙浪已拍到了面前,遮天蔽日,连大地都在震颤,比昨日的地陷还要可怕十倍。

徐少卿埋头紧护着高暧,将她覆在下面,任凭砂砾碎石掠击着身子……

堪堪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这场迅猛的沙暴才过境而去。

他顾不得那许多,抖抖身上的沙尘,立时先将高暧扶起,托在臂弯中,见她眉间微颦,双眸紧闭,不由一惊。

探探鼻间,只觉气息尚稳,想是方才猝然受了惊吓,避风时又有些闷气,这才微现昏厥之状,当下用手在她额角轻按了按,须臾,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她懵懵然睁开眼,见是那张玉白的俊脸轻俯在面前,当即忍不住张臂将他身子搂住,虽自强忍着不愿哭出声,可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他抚着那青丝秀发,又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慰。

高暧噙泪点头,却伏在他怀中抽泣得更凶了。

这些日子来一路北上,行色匆匆,风尘困顿,所经所遇的也都是些险恶伤神之事,满怀心事不得而诉,如今能这般与他毫无顾忌的相依相偎,那郁结在心的苦痛又如何能抑制的了?

徐少卿自然也是这般,再想想两人落入地底,自己昏迷的那一夜半日,她凄然无助,却一直看顾着自己,其间不知有多少六神无主,担惊受怕,心中更是歉疚,不由将那娇躯拥得更紧,在她耳边柔声道:“没事,现下好了,都过去了。”

抬头看看,天上层层压积的乌云也像被方才那阵肆虐的狂风扫尽了,唯留日头高照,竟是碧空如洗,说不出的澄净。

他叹口气,心中方始畅然了许多。

风浪已过,阴霾散去,如今说不定真的可以寄望来日了。

“你觉得怎样?孩儿可没事么?”他忽在耳边问道。

她抬手拭了拭泪,摇头道:“没事,这孩子调皮的紧,刚刚还在里头动了两下呢。”

徐少卿呵然而笑,未几,神色却忽然凝住了,目光沉滞,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高暧也念起了同一件事,抬头愕然问道:“陛下呢?”

不错,高昶呢?

先前他只顾护着她,其他的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满以为他定然也会躲到山岩后,避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可这时四下里望过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在?

莫非他没来得及躲避,竟……

一念及此,他心头便是一阵突跳,忙放脱手站起身来,快步绕到山岩外。

刚刚那场沙暴着实厉害,所到之处连戈壁荒漠都变了模样,山岩后方才还是一片平坦,此时却现出一个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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