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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生连称当然要生意兴隆,两人越谈越投机,王老板让家人上了酒菜待客,只周南生到底没把来意挑明。
他回到客栈歇息,想到这一趟长途奔波,竟没有收获,只有长长叹气,打算再待一日,就收拾着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却有意外收获。原来王老板找到客栈来回访,周南生让店伙计上了酒菜招待他,恰有对印字蜡烛意动的三两烛火铺掌柜想找周南生问个仔细,见他们在一处吃酒,原本以为王老板也是来问事情,上前去打招呼,竟听王老板说是在桂县与周南生打交道认识的。
王老板本不欲多谈,对他来说其他商户不知道印字蜡烛最好,这样他就能卖独市,奈何那几位掌柜张大了牛眼立在他们身边,他只好寥寥数语介绍周南生是同行。
掌柜们都是老人精,见一斑而窥全豹,早推想到王老板应是与周南生做了生意的,见他言语掩饰,心中都在想:“这老王想吃独食呢。”
周南生遇到难得机会,也顾不得王老板要埋怨,热情地招待了几位掌柜一起坐下来吃酒。掌柜们落了座,其中一人笑着道:“王老板莫不是也要跟这位周老弟买印字蜡烛?还是已经买了?王老板家大业大,你一出手,咱就只能捡着漏吃了。”
王老板微微一愣,瞥一眼周南生,只笑呵呵拿话应付过去。
饭后王老板告辞,回到自己铺里招人去打听,才知道周南生几乎跑遍了本城的烛火铺推销蜡烛。“嘿,原来我给个没毛后生做了一回托儿……”王老板想了前因后果,神色不明地自言自语道。
他在桂县的时候受周家兄弟招待了几回,周南生来本地,又上门拜访了他,他自然也想着回敬一二,且生意人从来习惯酒桌上叙交情,所以今日他倒是诚心诚意去找周南生叙话,哪里晓得就着了道了。
不管周南生有意无意,王老板都被惹得生了两分恼怒。只是事已至此,恼怒无益,还不如想法子多赚好处。毕竟做生意,无论如何不可能由哪一个人霸独市,就是没有这一出,他能独个卖印字蜡烛卖上一时,旁的铺子不出十天也能一窝蜂地跟着卖。所幸他的铺子多,多是做的富人生意,总比旁的小铺子专做下里巴人的生意强。
虽然如此,王老板心里还是窝了两分火气,因此虽然有了打算,却也不急着找周南生说话。
同时唐荷在家里主持,一边让人在后院子里搭棚子,一边招了人在原来的厨房里开工干活,三四天的功夫也赶了一千多对蜡烛出来。然后她就托周老爹找来相熟的赶车人,就是从前跟周南生一道上路过的老赵头,让他把一千五百对蜡烛装车,运到邻县交与周南生。唐荷为了保险,回娘家找来唐大山帮忙押车。
当然等凑够了五千对蜡烛再一起装运,远比这样分批运送节省路费。但是周南生走之前唐荷就与他商量过了,本县的订单还有时间宽裕,先紧着赶邻县的这一个订单,凑够了一千多对的蜡烛,就马上运过去。这样印字蜡烛在邻县越早卖开,用销量向不识他们底细的其他烛火铺说话,他们才更能及早打开市场。
这一头周南生借了王老板的东风,明说自己卖了五千对蜡烛给王老板,双方都定了契约的,虽然他错误地没有把契约一道带来,但几番说服之下几位掌柜明显都心动了,而且此前周南生留在他们处的几对样品蜡烛都卖得好,也因此他们才回头寻上周南生。但到底周南生是外县人,他们又不像王老板在桂县眼见周南生的父亲兄弟经营着铺子,多少对跟一个不知底细的外县人做买卖把定金交给他这件事有几分踌躇。又因为存心想跟周南生压价,因此几人虽然心里有了主意,却还是推说要回去再慎重考虑。
周南生已经看到曙光,虽然着急,还是按捺住了。他刚与几人作别,便瞧见了一路兼程赶来按他家信中提供的地址问到了客栈外的唐大山和老赵头。三人相见喜笑颜开,尤其周南生惊喜交加,也顾不得让大舅哥休息,就急着让拉上车去与王老板交货。
王老板刚刚打定主意,火气稍平,就遇到周南生竟然早早来交货。他当然没有把货往外推的道理,与周南生清点完货物做了交接,他便似笑非笑道:“周老弟真是巧心思,生意何愁做不大。”
周南生听他话里有话,且自觉让他作保自己卖货给他的竞争对手有两分不地道,因此就有些讪讪的,“承老哥吉言了。”
王老板拿到了货,倒不急着动作了,心想着先看这蜡烛卖不卖得好再说。
周南生被他打发走,与唐大山两人回到客栈安顿好,便迫不及待地问:“家里好不好?小荷咋样了?”
“小荷让我跟你说家里一切都好,”唐大山老实作答,“只是我看她事情多,累得很。”
周南生听得心疼,无言了半晌,又道:“倒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小荷说让咱跟你们一起做蜡烛生意咧,”唐大山笑道,“爹娘到时没有这个意思,只说你们没有人手,我便帮着小妹跑一趟也不妨事。”
两人又谈了一会,周南生看着他奔波劳累,就让伙计上饭菜,让他与老赵头吃饭了早早歇息,方便第二日赶路回去。至于周南生心中许多打算,因为事情有进展,便打算多逗留几日。
第二天半下午时候王老板着人来寻周南生,见了面,他单刀直入道:“我看周老弟胃口大,似乎有向本地所有烛火铺供货、来个一网打尽的意思?”
周南生连称不敢,“只是我举债建了作坊,作坊大,蜡烛做得多,自然也得多寻买家。”
“人人都想把买卖做大,你的打算也有道理,”王老板打断他,开门见山道,“只是我看,本城其他铺子倒不像我这么信任老弟,眼都不眨就爽快地下了五千订单。”
“老哥的意思是?”
“我是本地人,又做了许多年生意,还有几分声誉,由我把你介绍给各商户,各人自然就信得过你的来历了,这不也正是老弟你想要的吗?”
周南生闻言面上笑容浮现一丝尴尬,只他生得端正清秀,这表情倒显得诚恳不讨厌。
“王老哥如果能够帮忙,我将不胜感激。”
“咱生意人不讲虚的,你感激我,就给我实在的好处,”王老板悠悠说道,“过两日本地商户聚会,我倒是可以邀你一起去,将你介绍给众人认识,只是你能给给我什么好处?”
☆、116尾声
周南生这一日特意去王家铺子打过转;那一千五百对蜡烛如他所料的卖得很好。同样的情形王老板注意到了,其他烛火铺也一定注意到了。所以王老板才来跟他谈条件。
周南生心内激动,面上却极力冷静。两讨价还价,周南生答应王老板,从第二笔订单起给他降一成的单价,并且保证以后出现货源紧缺的情况时也优先向他供货。同时王老板又追加了五千对蜡烛的订单;当然是以新价格成交。
两日后王老板依约将他介绍给本地商户。就像王老板口称的那般;他本地有信誉;们因为他的关系打消了对周南生的信任疑虑。于是事情逐渐变得越来越顺利。
当然也很辛苦。周南生天天酒桌上与应酬,常常喝得脑袋虚肿;两脚软绵绵像踩棉花上;有些时候没来得及吃东西垫肚的话还会呕吐;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或噎死。
其实酒醉的折磨并不是最坏的。更糟糕的情形是有些老板喜欢喝花酒谈事情,周南生一开始被莺莺燕燕的脂粉香和娇嗔声环绕的时候很紧绷,几次之后能比较镇定和礼貌地拂开花楼里的姑娘搭他胸膛处的芊芊玉手。但有一次他还是喝过了头,神智似乎空茫了一段时间,等他陡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剥掉衣服!
接下来他成为了那家花楼史上第一个逼问姑娘“对做了啥”的男。当然男对自己有没有做那事还是有数的,他只是因巨大的惊慌和恐惧而一时茫然失措,需要从他口中得到确认而已。
大家都说男外面偷鲜很平常。但是他不曾想过要那样做,而且他心底感觉小荷不会原谅这样的事情。
他对那位撇着嘴鄙夷他的花姑娘保证没干事也一样付钱并使对方终于离开屋子后,他便摊床上大口喘气,身体和四肢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后怕而疲软得动弹不得。
他想起有一年春天,那时他跟小荷还没有成亲,他们一种摊叶片浓密花朵繁盛的绿肥花田里,他侧过身轻轻她脸上印下亲吻,从光洁的额头,细腻的鬓角,到柔软的嘴唇,他记得她小而圆润的耳垂,以及耳后那一方温暖细腻的肌肤——他总是喜欢轻轻地吻她那里,“就要记住的气味了。”他记得自己跟她说道。
芬芳,温暖,纯粹。像一切春日里的美好风景,惠的风,絮的云,还有振翅的雀鸟。
后来他们成了亲,天天一起,有时还为琐事吵架,激烈甜蜜的感情某一天就平淡下来。尤其当心爱出生,小荷把大部分精力放孩子身上,他们就少有交流。只是偶尔两一起凝望孩子的睡颜,然后相视一笑,交换一个平淡的亲吻。
可是此刻当他躺异乡的脂粉香浓的床上,这些平淡情节却异常鲜明起来,让他心中翻滚起火烫的思潮:他想回家,回到妻子女儿的身边。
思及此,这个房间让他简直待不住。不顾酒醉头晕,他强自挣扎出两分清明,坚持回到落脚的客栈。
纵使有这种种的煎熬,周南生终于还是顺利谈下了十几份订单,加起来卖出了近两万对蜡烛。扣掉成本和工,纯利也有几十两银子。
周南生高兴得嚎叫了一声。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本地的烛火商多从桂县等地进货,虽然他们有做熟的进货渠道,但这会周南生与他们搭上了线,顺利的话能把生意抢过来也未可知。毕竟就算其他做出一样的印字蜡烛,成本价也不能保证比他们的更低,有价格优势并且供货迅速、及时,烛火商没理由不与他继续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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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生出门外的时候,唐荷也忙得团团转。
首先是请了师傅后院子里搭了一个大棚子,棚顶经她要求特别加厚以防雨,然后还另外砌了一排十来个小灶,此外她还大量买进了原料。
最后她雇了整整二十个工。花了三天时间给这些做演示,做分工,最大程度的提高生产效率。
她并不是盲目地追求扩大规模。周南生走后不久,齐老四就找到周老爹传话,说他想再谈一谈。
周北生原本想代为赴约。只是唐荷觉得做生意还是拎清一点好,不然周家帮一次两次还好,帮个十次八次,这生意可不又变成整个家庭的了吗?
所以唐荷自己出面去谈。齐老四见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性别。本地妇女出来支撑门户讨生活的并不少数,唐荷也是嫁了生了娃的妇女,大庭广众之下与谈生意也不会惹闲话。齐老四看见她吃惊只是因为她年轻,觉得她不懂事儿,估计谈不拢。
唐荷却单刀直入,“齐老板还是想谈印字蜡烛的价钱么?”
“……通常齐老板叫的都是爹,”齐老四说着笑话,却自动进入了讨价还价的模式,“之前跟南生提过,印字蜡烛单价比普通蜡烛提一成,们没有谈拢,如今再加半成,如何?”
唐荷摇头,笑道:“们卖给旁多了三成呢。”
“别的铺子如何与家比,们一次进货量起码能抵别家的五次,”齐老四坚持让她再减价,连情牌都打出了,“当初南生说做蜡烛,连原料都是给居中买的呢。”
唐荷笑。其实价格加三成是喊价,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卖给外地客商,还要包运费,三成都有的赚,卖给本地商铺,节省了运费,价格加两成,销货量大的话,利润也很可观。
齐老四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又笃定了唐荷他们舍不得放过他这个大客户,便咬定价格增加一成半就不再松口,“们的印字蜡烛虽然新奇,可保不准明儿就遍地开花,到时喊不喊得到这个价都两说,也担心高价购进,到时还得贱卖。”
唐荷沉吟一会,“这样吧,齐老板,价钱加两成,”她摆手示意齐老四不急着还价,继续说道,“若是向进货,收十分二的定金,交货时先不结账,等把货卖完了再结,成不成?至于旁家会不会卖得更便宜……齐老板也是识货,如果旁家的蜡烛品相跟家的一样好,价格却便宜,也给降价,如何?”
这个念头唐荷一早就有。蜡烛印字并不十分复杂,他们又招募了那么多工,难保没有有心把模子和字油的配方偷学去。他们的优势就是抢占这个时间差,迅速地与烛火铺建立买卖关系,然后用供货速度等有利条件尽可能地侵占市场。
这些条件就包括先供货后结账。这样烛火铺不担心库压,就会比较愿意跟他们进货。所幸本地的烛火铺久的开了几十年,短的也开了有几年,铺子老板都是县上有名有姓为熟知的物,他们收不回货款的风险比较低。
唐荷与齐老四商定了细节定了契约之后,她便一鼓作气,拿这一份契约做范本,挨家去跑烛火铺,说服铺子的老板掌柜进货。一开始她比周南生遇到的挫折还要多,毕竟她是女,男们觉得不好与她谈事,但后来见唐荷说话干脆利落,且早早下订单进印字蜡烛的铺子生意好得很,他们看得眼热心动。
后来唐荷干脆把请到周家村去参观他们的作坊。十几二十个有条不紊地分工协作,保证了可观的日出产量。当然来的时候他们的模子和字油是收起来的。无论如何防商业间谍的努力还是得有的^_^
就这样,周南生回到家想跟媳妇报告他拿下了邻县市场的时候,发现媳妇儿比他更早一步地拿下了本地市场。
“虽然很开心,但心里又觉得有一丝奇怪的郁闷……”周南生咕哝道,“媳妇儿太厉害了,感觉没面子……”
唐荷呵呵笑。周南生旅途奔波,她心疼得很,让他去洗澡休息,她去给他弄吃的。他却不干,视线不愿意离开她,非要跟着她一起进厨房,她洗菜切菜的时候站她身后抱住她,唐荷无奈,用手轻打了他好几下,他才消停下来,乖乖地给她烧灶,不再毛手毛脚。
“想嘛,”周南生委屈得很,“十几天时间,没有抱,没有亲……”
唐荷嘴角含笑,转头看他,橘色的火光他的脸上跳跃,映得他的笑容分外温暖。她心里突然涌上了快乐,这是的男,他回家来了。
徐氏得知三儿外出归家,抱了孙女儿来看她亲老子,“心爱,看这是谁呀?哎哟,不哭不哭,爹胡子拉渣,扎疼了是不?”
徐氏心疼地从儿子手里抢过孙女,不让他用胡渣对婴儿柔嫩的肌肤施虐,“走得久了,孩子都要认不出亲爹了。”
周南生听得内疚,“心爱,给爹爹亲亲,么么~~”
唐荷对女儿也一样内疚,因为忙碌,除了给□喂奶的时候她抱一抱她哄一哄她,其他时候都丢给奶奶管。
“这样下去不行,咱得多花点时间陪孩子。”晚上她跟周南生谈养育孩子的问题。“咱们的生意目前已经开了好头,接下来再努力一点,争取尽快上轨道,这样也不用经常往外跑谈生意了,那样太累。咱们一家也凑不齐。”
“嗯。”周南生点头同意,“累倒是其次,是男扛得住,就是太为难了。”
他外期间都是唐荷家里家外一把抓。其中种种事务繁杂他想都想得到,而且作坊的规模比他所设想的还要大,“小荷,咱们的本钱够摊那么大么……”
“哦,忘了跟说,回娘家跟爹娘借了五十两银子。”其实她的本意是想拉娘家入伙。当初她极力说服周南生分家单干,就是想着也能提携一下娘家,毕竟如果还周家铺子帮忙,她总不好让娘家对周家家业横插一脚。如今她和周南生蜡烛生意势头好,娘家参与进来,总是要比做农活轻松一点。
但唐老爹和李氏却不敢冒进。他们穷怕了,钱捂攥手里不舍得花。虽然也一直嚷嚷着做生意,但一直怕赔本。他们固然心疼女儿,愿意把钱给她周转,到底是存着有一天她能还上的想法,这与自己去做生意又不一样。
周南生不知她的打算,但对欠了丈母娘的钱这件事还是让他略觉得心口发堵,“呃,等咱们手头上的订单都发货收款,大概能挣上个一百两,到时咱把娘家的钱先还了吧。”
唐荷笑,“不急。到时挣的钱先留着备用周转,一定要还钱的话先把大嫂的钱还了……”
杨氏早些年嫁到周家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陪嫁,或者就算有,也因数年来偷偷贴补娘家用得七七八八了,因此妯娌三个,杨氏的钱最少,把钱也看得最重。上回她不甘不愿地把钱借给周南生夫妻俩,事后也嘀咕过几回,特别是见他们又是修棚子又是买原料,一大车的蜡烛往外地拉,暗地里计算了他们挣的银子多,更加眼热。唐荷听她明里暗里说过几回,也有些不耐烦。后来还是周东生呵斥了自己媳妇,“三弟挣得多,分担去赡养爹娘的大部分责任,难道对咱们没有好处?”杨氏这才消停下来,又恢复了对唐荷的亲热。
周南生也有些感慨,一下子他就有妻有女有家有业了,生眼看着过了快一半,转眼就是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