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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僵硬,全身无力,像有块滚热的棉絮堵在咽喉,酸涩焖涨、火烧火燎,却发不出声音,在云初看来,他只是在向她微微颔首。
不敢再看他的眼,云初强压下鼻尖泛起的阵阵酸楚,良久,才平息下来,低头认真地给他号脉。
陆轩紧咬着牙关,积聚了全身的力气,猛一把将她推开,他也因用力过度,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没提防他会有这么粗暴的举动,云初蹬,蹬,蹬向后退去,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如烟一把扶住,眼见陆轩要仰面倒地,如烟回手将云初交给喜菊,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手掌轻按在他后背上,一股清凉的气息源源流出,陆轩只觉得浑身热血涌动,说不出的舒服,僵硬的身子也一点点地软下来。
“……四奶奶千万不要妄动”云初正惊诧间,如烟的话飘进耳朵,她用了密音,“……奴婢刚刚在台阶下遇到个小太监,他悄悄召了奴婢去,说是听魏公公讲,万岁当着群臣面要试试陆学士到底是不是文曲星下凡,那时天正要下雨,万岁就说如果他在雨中跪了一天,却安然无事,就是文曲星,有老天护佑,否则就是浪得虚名,是欺君妄上……”
见廉贵妃看她,如烟扶着陆轩惊慌失措地左右晃动,“陆学士您跪稳了……”又看向廉贵妃身后的小宫女,“他好像跪不住,快过来帮一把。”
素雨、素露以及几个小宫女,都嗤嗤笑着不肯上前。
于是,如烟就万般无奈地扶住陆轩不敢撒手,嘴里用密音继续道:“万岁有旨,谁敢私自救治,一律死罪,陆轩作弊,也要跟着问斩……”又道,“四奶奶不用担心,奴婢正用内功给他疏通血脉,只是,奴婢的内功也退不了高热,您还得想别的办法救治……”
感觉身后一束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她,云初僵直着后背不敢回头,此时她已彻底明白了身后这个女人毒辣的诡计。
第一百五十七章斗智
墨帝这是想杀了陆轩,但求娶她还够不上死罪,出师无名,更何况,栾国开国以来还没有斩杀文人的先例,他才会想出这种看似荒谬的办法心思电转,云初瞬间便明白了墨帝意图,心里一阵阵发紧。
有圣旨在前,当众抗旨,就是太后想保也保不了她。退一步讲,就算太后力排众议一意孤行,保住了她,陆轩也得死。
她这样根本救不了陆轩,只有麒麟殿里的那个人能赦免他。想到这儿,云初蓦然一转身,直直地看着麒麟殿门口那对威武的张着黑洞般血盆大口的石麒麟。
陆轩被暴雨烈日揉捻,高烧不退,如果不及时退烧,就算如烟用内功保住了他的命,也会被烧成白痴。
果真那样,这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这儿离懿祥宫太远,回去求太后怕是来不及了,无论如何,她都得进去试试。
“董夫人……”
见她回头,廉贵妃开口叫她。
恍然没听到她的叫唤,云初抬步向麒麟殿走去,九排铜钉镶嵌的朱红大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云初在门口缓缓地跪下:“臣女叩见万岁……”良久,没听到声音,又提高了声音:“臣女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叫了,万岁不在麒麟殿……”廉贵妃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她身后。
云初一怔,回头看她。
“万岁在永宁殿休息……”廉淑妃笑道,“想见万岁,董夫人可以去那儿求……”
如果她敢擅闯永宁殿,她一样可以给她按个妄想色诱君主的罪名,廉贵妃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云初猛一起身,上前一把推开虚掩的九排铜钉镶嵌的朱红色大门,果然如廉贵妃所说,墨帝不在,里面纤尘不染,静悄悄空荡荡的,金黄色的龙案上放着高高的一摞奏折,瞧见龙案前一尊方方正正的墨宝,云初心一动,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犀牛手镯,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她想起了一个偏方,犀牛角兑墨汁可以退烧
“怎么……”见她怔怔地看着龙案,廉贵妃面色不虞,“董夫人不死心,以为本妃骗你?”
“……那是墨宝?”云初指着龙案。
廉贵妃嗤的一笑:“董夫人连贡墨都不认识了?”
“能不能借用一下……”云初皱眉思索着措辞。
“万岁的墨宝谁敢……”话说了一半,廉贵妃语气一转,“董夫人想做什么?”
“嗯……”云初迟疑道,“陆学士脉象细浮无力,高热不退,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忧,我想开个方子……”
廉贵妃眼前一亮,微微笑道,“本妃就让人取来……”
小太监抬了个红木条几过来,如烟急得面红耳赤,紧着用密语劝她,云初回头召了喜菊上前研磨。
第一次摸万岁用的御宝,喜菊双手发颤,听到宫女的笑声,脸色更囧,桌上不时地有墨汁喷出,云初就皱皱眉,把她推道一边,“我来……”
又加了些水,研了一会儿,云初随手把墨条放到盘里,脱下腕的犀牛角手镯。
“董夫人这是干什么?”廉贵妃不解。
“这样研出的墨柔滑细腻,写出的字色彩鲜亮又柔和……”云初头也不抬,信口胡掐。
又不是比赛,不过写个药方,还用那么认真?
众人都掩了嘴笑。
只如烟抓耳挠腮,心急如焚。
“……是我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被如烟内功调理,陆轩有了些精神,瞧见云初拿起笔,再忍不住,“董夫人不用在这假仁假义,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鄙弃的意味,陆轩眼底划过一丝美玉碎裂般的痛,不敢对视云初缓缓抬头起的头。
他死不足惜,云初绝不能有事
被他抢白,云初冷冷地笑。
“你别自命清高,我只是尽一个医者之心,不是你,就是这跪着条啊猫啊狗,我也会出手……”
“你……”陆轩急躁地看着云初,她这是想激他就医“就是……”廉贵妃附和,“你别不知好歹,辜负了董夫人悲天怜人的菩萨心肠”
“微臣不敢……”推开如烟,陆轩磕头。“臣是文曲星下凡,不用谁救……”
就传来一阵唏嘘声,陆轩本就烧得红彤彤的脸,更像着了火似的,隐隐有青筋凸起,他微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文曲星”云初一哂,“我看你是糊涂了”她缓缓地放下毛笔,“众人夸赞两句,说你满腹经纶,腹中有些墨水,你就真信了”冷冷一哼,“……我随便说一句诗都比你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才学自是比不上旷世才女的威名,但我也有我的傲骨”陆轩身子如秋风中残败的落叶,瑟瑟发抖,他强忍着内心巨大的痛楚,维持着鄙弃的神色,抬头直直地和云初对视着。
以为他是怒急,廉贵妃有些无措,好好的计谋,别被他酸腐的自以为是的傲骨给搅黄了,咧嘴轻笑,廉贵妃正要相劝,却听云初怒及的声音:“傲骨”云初冷冷一哼,“我看你的脑袋被烧糊涂了,人家满腹经纶,是用脑子学来的,你满腹墨汁,是嘴喝来的……”她突然一顿,随手倒掉笔洗里的水,把刚研好的浓墨倒进去,足足有大半碗,怒冲冲地端到陆轩跟前,“都说神仙不用学习,只要喝了墨水就会识文断字、吟诗作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敢喝下这碗浓墨,我就信你是星宿下凡,不再出手救您”
生怕陆轩随手打翻这碗来之不易的药。云初的手止不住微微地颤抖,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脸上一股红潮涌动,如落日余晖映照下的晚霞。
众人都错愕地睁大了眼。
望着她如花的娇颜,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深邃,柔情似一股涓涓的流水,划过心底,眼前这个女人的嬉笑怒骂,一颦一笑他都喜欢,都值得他用生命来守护。
目光落在那碗浓浓的墨汁上,陆轩眼前一亮,如她所言,他把这墨汁喝了,看她拿什么来写药方,虽然把了脉,但只要她不出方,就不算抗旨,她就不会死。
此时,在他眼里,云初手里端的不是令人作呕的浓墨,而是一碗能保住她性命得仙汁琼液。
“……好”陆轩哈哈大笑,伸手接过浓墨,“我就让董夫人瞧瞧我是不是天上的文曲星,配不配求娶你”
浓黑的墨汁顺着他嘴角流下来,一股怪异的笑挂在脸上,几个小宫女忍不住蹲下去干呕起来。
廉贵妃也感到胃里阵阵翻腾,强压着胸口抖生的那股逆咯之气,直挺着后背立在那儿,她已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云初双手发抖,指着陆轩,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蓦然一转身,跪倒给廉贵妃磕头,“……臣女辜负了贵妃娘娘的圣恩,娘娘去请太医吧,臣女无能,臣女告退……”
说完,不等廉贵妃说话,已起身步下台阶。
一碗犀牛角墨汁只起退烧作用,还救不了陆轩的命,她必须马上去求太后。
如烟一步上前,收起云初落在红木条几上的手镯,给廉贵妃告了罪,追了上去。
错愕地看看云初,又看看陆轩,廉贵妃一甩手骂了句,“……不识抬举”
“微臣恭送娘娘千岁千千岁……”
云初气得暴走,陆轩心下一轻,见廉贵妃离开,他转头肆无忌惮地看着云初纤瘦娉婷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眼里溢满包容与宠溺,温暖而亲切。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死前还能见到她,今生足矣,他一定要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
来世,再牵她的手。
……
“……臣女求太后娘娘救陆学士。”在门口候了半天,一被叫进寿安殿,云初就给太后磕头。
麒麟殿前的事情想必太后早已知道,她没必要遮掩。
玉蓉、玉晗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宫女们都吓的瑟瑟发抖,在玉蓉的示意下,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没言语,太后目不转钉地注视着云初,目光似冷刃上的冰锋,萧杀威严。
殿内落针可闻。
“太后……”见她不语,云初又哀声求道,“……陆学士在麒麟殿前跪了一天,被雨林日晒的,脉象已细浮无力,高热不退,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到底你还是喜欢他”云初的额头聚满了豆粒大的汗滴,才听到太后冰一般冷峻的声音。
“臣女没有”云初额头的汗滴一顺间便被凝固,“请太后明鉴……”
啪嚓一声,太后手里一只精致的寿星纹白玉雕花杯碎在地上。
“拉下去”三个字在太后舌尖打转,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免强忍住,但脸色已经阴沉的让玉蓉玉晗要哭娘了。
双腿一软,两人扑通扑通都跪了下去。
她们从没见太后这么怒过。
太后说话声音不高,总是细绵绵的,可她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敛心静气了,咳嗽一声,就会让人毙命,跟随她多年,玉蓉还从没见太后拿东西撒过气。
不是需要她医病,怕是云初早没命了吧?
玉晗玉蓉暗暗想着,手指悄悄地拽云初,不住地给她打着眼色。
第一百五十八章较量(上)
“太后明鉴……”云初脸色死人般的灰白,语气却很平静,“臣女对陆学士没任何私心……”余光偷觑着太后的神色,她话锋一转,“只是,太后有所不知,民间盛传臣女是扫帚星,是克夫的命……”她脸色涨红,“……太后也知陆学士为何被罚,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求娶了臣女,陆学士再荒唐也罪不致死,更何况我朝开国以来对文人一向优渥,从无斩杀文人的先例,陆学士一旦为此丧命,民间一定又说成是臣女克的……”她目光失落,嘴里喃喃自语,“他是栾城名士,倍受瞩目,果有不测,臣女怕是又要被万人唾骂了……”
收回目光,太后脸色微霁。
云初满身晦气,是克夫克子的命,说不忌讳,怎么可能不忌讳?没敢让皇长子仲平认她为养母也是这个原因。
只是,墨帝摆明了要陆轩死,这不足对外人道的原因只有她这个做母后的最清楚,陆轩不过是一个会念几句诗的才子,在文人中的影响力甚至还不如云初,他还左右不了朝局,为这么一个人,不值得她和墨帝为难,男人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有哀家在,谁敢乱说……”沉默良久,太后舒出一口气,沉沉地说道,“你下去吧,此事不许再提……”
“太后……”云初一怔,还要磕头。
太后已扭过头去,玉蓉起身一把拽起她,硬拖了出去。太后能饶云初一命,已经是万幸了。
“……万岁有旨,让陆学士跪到戌时,此后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把云初按在椅子上,玉蓉亲自给她斟了杯茶,“这件事儿栾姑娘千万再不要管了,您想啊,满朝都知道他想求娶您,太后出面干预的话,就知道是应了您的哀求,这瓜履之嫌,别人避都来不及,您怎么还能硬往上冲?”
“……跪到戌时?”云初眼前一亮,一把抓住玉蓉,“真的,放他回府吗?”
“栾姑娘千万不要在太后面前流露出这种神色……”玉蓉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机警地看了眼门口,缓缓地抽回手。
如烟快步上前掩上门,面色忧虑地看着云初。
“谢谢玉蓉姑娘提醒……”察觉失态,云初歉然地笑了笑,从袖笼里娶去一张银票硬塞给她,“还望玉蓉姑娘多多担待,他会被赦回状元府吗?”
云初出手一向大方,又深得太后宠爱,早收买了太后身边四个女官的心,玉蓉能看得出,云初对陆轩是发自真心的关心,她也恼恨云初欺骗太后,可是,真揭开了,太后的暴怒可想而知,云初一定死不了,她们这些女官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
就叹息一声,“……万岁有旨,戌时一过,就带去掖庭宫看管,明天早上见分晓……”
“那……”云初一阵揪心,“还不让就医吗?”
玉蓉摇摇头,站起身来,“……这是皇宫,不比寻常人家,一句话说错了都会掉脑袋,栾姑娘行事要慎重。”
“玉蓉姑娘……”见她要走,云初一把抓住,“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会被关在哪个殿?”
“你……”玉蓉一阵惊怒,抽回手冷冷地说道,“我劝栾姑娘还是死了这份心……”快到门口了又回过头,“……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万岁是铁了心要他死”
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云初神情有些恍惚。
“……四奶奶,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见云初满脸严肃,一声不响地配药,如烟追着屁股问,语气中满是担忧,“……是给陆学士吗?”又搓着手道,“掖庭宫戒备森严,奴婢轻功虽好,也未必能进去……”
“四奶奶……”良久,如烟又叫了一声。
“这是给皇长子配的止泄散……”云初用桑皮纸包了配好的药,这才抬起头,“你马上给皇后娘娘送去……”
想起皇长子经常腹泻,如烟神色一轻,忙应了声,转身取了个龙凤纹水晶雕花拖盘盛了药,抬头又问:“……四奶奶还有别的事吗?”
云初选这个时候送药,一定有事。
“见到皇后娘娘,你想法把这包药洒在她衣服上……”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云初从袖笼中掏出一枚不大的药包递给如烟,压倒了声音。
“您要用毒?”如烟睁大了眼,“对……皇……皇……”
“嘘……仔细被人听到……”云初伸手捂了她的嘴,见如烟傻站着,又问道,“……有困难吗?”
“师傅专门教过,奴婢最擅长用毒了……”回过神,如烟嘻嘻笑道,“只是,奴婢不明白您……”
“那就快去,别耽误了……”云初打断她道,“记得,千万仔细些,这个回头再告诉你……”
如烟点头应了声是。
……
“……她去找魏公公了?”太后舒服地倚在黄缎刺绣龙凤枕上,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玉晗轻轻给她捶着腿。
“是……”小宫女碧荷战战兢兢地回道,“……董夫人在未央宫门口徘徊了半天,奴婢以为她是去找贵妃娘娘,后来看到魏公公闪了出来……”
“……万岁去了未央宫?”太后蓦然坐起来。
“是,魏公公就随在万岁身边……”碧荷扑通跪了下去。
“她是想让魏公公代她传话……”太后看着碧荷,“她想求见万岁?”
“奴婢不知……”碧荷摇头,想起什么,“也可能是,董夫人是从永宁殿追到了未央宫……”余光偷觑着太后的神情,见她眉头一立,碧荷一哆嗦,忙低了头,“奴婢留了碧溪在那儿盯着……”
太后脸色微霁,又倚了回去,碧荷暗舒了口气。
“要不……”玉晗停下手里的动作,试探着问,“奴婢去叫了她回来?”
“随她去吧……”沉吟良久,太后闭目叹息一声,又吩咐碧荷道,“你下去吧……”
“太后……”玉晗迟疑地叫了声,“万一……”
万一云初是去见墨帝,有廉贵妃在一边帮衬,怕是凶多吉少。
“……玉蓉说她一直追问陆轩会被关在哪儿。”太后语气淡淡的,“她去找魏公公应该是打听这事儿……”叹息一声,“陆轩总是栾城名士,他一死,她的名声一定会……就随她折腾吧……”
“可是……”玉晗一凛,“万一……万岁一怒之下把她杀了……”
“……不会”太后坚定地摇摇头,“万岁知道哀家有多宠她,让她受些皮肉苦也是个教训……”她太喜欢感情用事,万岁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