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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脱身回辽南,那天下就再也没人能拦住他了。”
欧阳适问道:“我们也不能?”
那老者沉默半晌,说道:“四将军,我们一开始没把大将军作为对手吧?”
欧阳适道:“没有。”
“嗯,那还是别在这件事上纠缠的好。”那老者道:“大将军手里有我们所没有的力量,我们代替不了他的。我们的许多想法,也是在拥护大将军的前提下才能顺利展开,所以……”
欧阳适冷笑道:“所以无论我做了多少事情,最后还是得乖乖做他弟弟?就算他死了,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做允文允武的叔叔?”
“是。”
欧阳适大声道:“就因为他是老大?”
“这是其中一个方面。”
欧阳适哼了一声道:“其它的方面呢?还有什么?”
“很多,很多,比如名分,比如武力,比如威望,比如运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将军的权、势、术是完整的。”
欧阳适略显黯然道:“我就不完整么?”
“不完整。”那老者叹道:“汉部上下,也只有他一个人是完整的。甚至放眼北国,也只有几年前去世的阿骨打那豪酋完整过。阿骨打死后,金国就再也没人拥有这等运势了。大势如此,顺之者畅通无阻,逆之者寸步难行。如果勉强要去改变,且不论到最后未必能成功,就算成功了,那整个汉部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惨重得很。这一点非老朽所乐见,也希望四将军莫要执着于此。”
欧阳适道:“如今老七的策略、老二的义勇我们的筹谋都与老大的利益方向相同,也就是说形势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大哥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最后他能保住性命,赢的人就一定是他?”
“不错,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当然,这些只是我们的预料,天下事变化那么快,谁也难说明天会生什么乎我们算计的人和乎我们算计的事,不过就大势而言,在所有己经出现的雄豪当中,大将军的赢面是最大的。”
曹广弼借赵估、赵桓作背书为汉部正名后,孔壁书社的流筋堂便热闹起来,虽然关心自身前程的士大夫为了避嫌不敢轻易涉足此地,但一些关心国事的士子一一特别是一些年轻人还是常常到此流连,见到邓肃开口必是询问北国形势。金国之事,邓肃知无不言;而汉部之事,邓肃则择其无关机密者言之。
这日直到午夜,邓肃才有闲暇。来到后堂,见曹广弼正凝望北方出神,便问他在想什么。
曹广弼道:“志宏,你说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大哥乐于看到的?”
邓肃一怔,说道:“二将军你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曹广弼道:“我只是忽然想到,现在这个样子,就大势而言对大哥……嗯,至少对汉部并无坏处……”
邓肃道:“二将军,你在怀疑什么么?”
“嗯。”曹广弼道:“不过……如果大哥是故意的,他应该不会把连老七也瞒着才对。如果应麒知道,那便不可能瞒过我……算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说正事吧,北边的战事如何了?”
邓肃道:“据登州方面转来的消息,宗望似乎打算绕过坚城,直袭汴梁。”
曹广弼惊道:“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据说是郭药师的劝告。”邓肃道:“郭药师说河北可因地就粮,汴梁可不战而下,宋帝可喝令而降。”
曹广弼眉头紧皱道:“勤王之师一时难以到达,但汴梁本有大量军马!朝廷可曾命人沿河布防?”
邓肃道:“没听说。”
曹广弼又道:“汴梁城防整伤了没?”
邓肃叹道:“直到今日,尚未听说。”
曹广弼又道:“士卒呢?这些天可曾精选、训练、犒赏、激励?”
邓肃太息道:“也没听说有动静。”
曹广弼怒问道:“那他们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邓肃道:“有一件事……似乎宫中开始往码头搬东西。”
“往码头搬东西?”曹广弼奇道:“那是干什么?”
邓肃道:“今天下午,有人往保康门码头搬运箱笼,一开始也没人注意,直到一个箱子不小心倾斜东西滚出来,被人认出是违禁之物报官,这一闹才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宫里运出来的。”
曹广弼咬牙问道:“那些货物上船以后,驶向哪里?”
邓肃道:“南方……”
啪的一声,桌面竟被曹广弼一拳打得凹陷:“大宋皇帝要丢了都城自己逃走么!”
邓肃默然,曹广弼又道:“如果是有策略的撤退,那没什么!但也要给国人一个交代!而现在……现在算什么!”
两人谈论时势,无法入眠,真到午夜,竟有人来敲门。门子一边嘟哝一边开门,不久来见邓肃道:“邓先生,你还没睡么?有位李先生找你。见不见他?”
“李先生?”陈正汇顺口问道:“哪位李先生?”
“他说他叫李纲。”
邓肃闻言跳起来道:“李纲?李伯纪?”
“好像是。”
邓肃慌忙整顿衣冠,又命快请。
曹广弼问道:“李纲是谁?”
邓肃道:“我大宋一奇男子也!当年他因上疏请朝廷注意内忧外患之事,得罪今上,认为他‘不合时宜’,贬到我家乡南剑州沙县主管税务。我因一个机缘与他结识,蒙他折节下交,算是忘年之友。我先去见见他,若得便,二将军你也见他一见。”
曹广弼领答应,邓肃便快步向流筋堂而来,见堂内己立着一人,约四十来岁年纪,风骨端正奇耸,见到邓肃,在烛光下直目逼视,良久才展颜道:“好,好!自前年常听人说邓肃叛逃出海,我却道志宏绝非这样的人!今日看来,李纲总算还有几分知人之明!”
邓肃道:“伯纪兄己听说曹二先生在开封府前的诉说了么?”
李纲淡淡道:“那曹二先生所说的话,未必可以尽信。不过圣上既有旨意颁下,想必他助我大宋之心是不假的。但我相信你,不是因为那些传言,而是因为你敢与我对视而心中无愧、眸子不斜!”
邓肃闻言反喜,这才与李纲礼见了,两人都是胸膛里揣着一团火的热心人,一坐下也不寒暄,邓肃便问:“伯纪此来,是要问北国之事么?”
李纲也不掩饰,直接道:“不错!”邓肃就要从头细说,李纲听了两句打断道:“且慢!这些我早从外面听闻了,眼下事急,且那几个要紧问题问你。”
邓肃道:“且说。”
李纲问道:“那折彦冲的夫人,可是金国的公主?”
邓肃点头道:“是。”便将完颜虎的身份、地位以及她与折彦冲结合的事情简略说了,末了略一犹豫,把宗雄之子因为宗雄之妻被夺之事愤而南下也说了。
李纲领说道:“原来他们家还有这样的恩怨在,那就怪不得了。这样才合情合理!”又问:“那位虎公主能临危不乱,独抗金国群雄,那也是女子中之豪杰了!”
邓肃道:“虎公主固然豪杰,但这次汉部能够保全,其实还有赖另外一个人。”
李纲哦了一声问:“是什么人?”
邓肃道:“便是汉部七将军,杨应麒。”
李纲低眉沉思道:“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这个杨应麒在汉部地位很高么?”
“甚高。”邓肃道:“他是汉部管仲、王猛一流的人,汉部能走到今天,泰半出于他的谋划。”
要细说杨应麒在汉部的地位那真是极为复杂,但邓肃这么一比,李纲立刻明白过来,抚掌道:“原来如此!有这等人物在,怪不得汉部得以不乱!”又问:“听说这位曹二先生,在汉部内部地位本来甚高,仅次于他们的大将军折彦冲。如此要人,怎么能说走就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尚未告人之事?”
邓肃犹豫道:“这……”
李纲厉声道:“邓志宏!如今国家社稷危在旦夕,你可不能有所隐瞒,误了国家大事!”
邓肃心头一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他虽然来宋,但心中早自认为汉部部民,为汉部守密一事己成为一种自觉,所以虽被李纲一喝,却仍然守住了没有说出来。
忽然一人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志宏为何不直说。”
李纲寻声望去,烛光下见一个汉子从后堂走出来,颈项处一块青色的胎记,背雄腰健,不怒而威!李纲心中喝了声采,起身问道:“曹先生?”
曹广弼点头,也作揖道:“李纲大人?”
李纲也即默认,问道:“曹二先生听说过李纲?”
曹广弼道:“方才邓肃出来相见时才与曹二提起,说李纲乃是大宋奇男子。我在里面坐不住,便出来看看。”
李纲道:“原来如此。”
两人坐定,李纲也不委婉,开门见山道:“方才我问曹二先生如何轻易出得汉部边防,邓志宏竟不敢答,却是为何?能否请曹二先生指教一二?”( )
第一九六章 夜访
曹广弼凝望烛火,叹道:“我要来宋,其实远在我大哥前往大定府之前就己经决定了。”
李纲心中一奇,却不打断。
曹广弼道:“其实当女真透露出要我们从金侵宋的消息后,汉部就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怕汉部如果不从会被女真攻击,所以赞成此事;又有一派,不愿被女真胁从干此不义之事,所以反对!”
李纲道:“曹先生便是后一派的?”
“不错。”曹广弼道:“当时两派纠纷不清,我落了下风,眼见事情难为,便与大哥说:如果从金侵宋难以改易,我愿束辞职,荡舟归宋相助。我大哥素重情义,且他心中也是不愿从金侵宋的,所以并不拘我,曾暗示作为执政的七弟等人,从我之愿放我回归。”
李纲奇道:“折将军为汉部之,曹先生为汉部之副,你们两人都不赞成从金侵宋,怎么还会落在下风?”
曹广弼道:“我汉部之制,循的是上古国人议政之制。国人议定之事,我大哥亦难更改。当时大会部民商议,结果人情乐安惧危,多择从金,所以我们才落了下是。”
李纲摇头道:“如此大事,如何能谋于群小!”
曹广弼叹道:“我大哥也绝知从金侵宋万不可行,这才力排众议,前往大定府劝谏金国的大元帅斜也。谁知道金人全无信义,竟然把我大哥给软禁了!这才引了后来之事。幸好汉部还有我七弟在,他是个智计无双的人物,多方设往,这才守住了辽南!”
李纲道:“听说汉部曾与金人打过一仗?”
曹广弼道:“是。”
李纲便问胜负如何。
曹广弼道:“大哥在他们手里,我们不敢攻击,唯防守而己。当时城内有精兵万余,金军六万,麈战经旬,城不能下,金兵死伤颇重,这才退兵讲和。”
李纲心中把辽口的精况也汴粱的情况盘算片刻,问道:“当时守城将领,便是曹先生么?”
“不是我。”曹广弼道:“是我三弟杨开远。”
李纲哦了一声道:“原来曹先生的兄弟中另有将才!”
曹广弼颇感自豪道:“不错!三弟这一仗打得很漂亮!若不是他打好了这一仗,汉部的形势便不堪设想了。”跟着又叹道:“尽管如此,但我们最终也没能迎回大哥。他们拿了大哥作人质敲诈了我汉部大批钱粮,往昔茶叶、丝绸等贡物也都加倍!我们投鼠忌器,不敢不从。只是他们再命我们随他们侵宋,我们便再不肯做了——金人如此无信无义,叫我们如何再相信他…但他们有我大哥在手,也不怕我们会抄他们后路了。因此与我汉部讲和之后,马上兴兵南下,入燕京,侵河北,竞成今日之局面…我在津门听说大宋危急,坐卧不安,于是辞了七弟只身前来,虽然自知道力薄,却也顾不得了。”
李纲道:“折将军与曹先生高义,令人钦佩。如今汉部与女真有怨,有我大宋有亲,眼下事态危急,依曹先生看,两家能否联手,共抗金兵?”
曹广弼摇头道:“若汉部能与大宋公开联手,我便不来大宋了——直接在辽南举兵便是。如今汉部是我大嫂称制,七弟主政,他们要保住我大哥性命,无论如何不敢出兵的。我七弟能答应我不一兵一卒助金侵宋,又默许缓急之际可暗中助大宋以钱粮物力,己经很不容易了。”
李纲听到这里,皱眉不语,曹广弼道:“其实大宋之难,不在无外援,而在有内患。这一点别人不知,李大人还不清楚么?”
李纲神色凝重,问道:“曹先生所谓内患,指的是什么?”
曹广弼道:“最大的内患,便是皇帝宰相全无迎战之气魄,每日家但想着苟且偷安,避敌南窜而己!”
李纲脸色一变,慌忙摇手道:“宰执或者无能,但圣上天意难测,曹先生不可胡乱言语。”
曹广弼愤然道:“在开封府衙门外,我因是对着一千平民,不想冒犯皇帝,言语间便客气了三分。但李大人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怕直言…我来了这么些天,天天盼着皇帝召见,我好陈述守战之策!但左等右等,只等来皇帝的一些赏赐慰抚——我曹广弼又不是来大宋图谋钱财,要这赏赐干什么!”
李纲道:“我大宋体制严密,皇帝轻易不见外来之臣,此为定制,非曹先生所知。”
曹广弼哼道:“我汉部上下,多是燕赵逃民,又立部于大唐安东都护府旧地,地是华夏故地,民是中原故民,我等不远千里而来,汴粱士民知道真相后欢呼夹道,赵官家却视我们为外人么?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定制!皇帝不见我用我,那也罢了,毕竟大宋将才如云,也不一定轮得到我。但这么久以来也不见朝廷积极备战,宫中府中,每日家只是想着要逃!如今大敌己经逼近,而皇帝却如此做派,委实令人寒心!”
李纲霍地起身道:“非君之言,恕不敢闻!”
邓肃在旁劝道:“广弼兄,少安毋躁!”又劝李纲道:“伯纪兄,广弼兄也是困于时局,救国心切,才有这等过激之语。”
曹广弼闭上眼睛,许久才道:“李大人,曹某无礼了。”
李纲也即平复,说道:“曹先生如此激愤,想必如志宏所言,救国心切而己。这几日我每闻边将无能、宰执误事也往往破口大骂。只是误国者在臣不在君,此一节不可不辩!”
曹广弼一笑,说道:“今日码头之事,李大人听说过没?”
李纲一听眉头紧抟,他今夜忽然来访,也是被这件事给逼的。
曹广弼道:“我既到汴粱,便不以外来之人而避嫌了。直说吧!今上先除太子为牧,再运宝货南下,‘巡幸’之意己明。皇帝一……一走,京师便难坚守。人心散乱,从此不可收拾!此事李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原本要说“皇帝一逃”,总算是临时改用了一个不怎么难听的字眼。
李纲沉吟道:“我明日便约同懂上表,请留圣驾。”
曹广弼道:“来得及么?有用么?”
这两个问题,李纲既不能答,也不愿答,只是起身道:“今夜一会,得益良多。夜深风冷,便先告辞,它日再来请教。”
曹广弼听李纲这么说,便知道对方毕竟还不肯深信自己——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曹广弼并不见怪,也起身道:“本不敢相留,不过……”回顾邓肃道:“我们那一图一册,便赠给李先生吧。”
邓肃点头道:“那图册交给伯纪,正得其人!我这便去取。”说完转身入内。
李纲奇道:“什么图册?”
曹广弼道:“看了便知!”
不久邓肃出来,拿出一册,上有千余字以爰图画若干,说道:“这是女真几位大将的图像,以及曹先生与我连日揣摩的金军情况,伯纪阅过之后,便知北兵虚实。”
李纲大喜,再看那图,却是一副城防图谱,曹广弼道:“此为困闷无措时作的守城之图,亦不知有用无用。大宋将官守城之术甲天下,万一广弼是班门弄斧,还请勿见笑。”
李纲欣然道:“曹先生过谦了。此二宝胜过万金之馈…李纲不敢辞,便代大宋万千生民谢过了!”
李纲从孔壁:“邓志宏尚有拳拳之心!这曹二看来也无恶意,只是他言语未尽,尚不可全信。但他说皇上一旦巡幸,京师便难坚守,人心便易散乱此二语均中靶心!但我身为太常寺少卿,眼下难有机缘面圣,如何陈述这等大计?”一路行走,忽然望见一户熟悉人家,灯笼上写着一个“吴”字,跌足道:“我怎么就忘了他!”匆匆朝***处而来。
李纲看到的这座屋宇,乃是大宋给事中吴敏的府第。
按宋代的政治制度,凡政令下达需经几道程序:先由皇帝与宰相、执政大臣进行平章(即商议),对皇帝的决定,宰执大臣有权反对;如果商议通过,再将“词头”(商议结果的要点)交由中书舍人起草,中书舍人有权封还;如果在中书舍人这一关通过了,再将草稿交由给事中审议,给事中有权缴驳;要到给事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