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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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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官拜拾遗补阙;雅有文词几乎是先决条件。御史乃言官;拾遗补阙是谏官;时时刻刻都会遇到需要上书谏诤的情形;因而文词不佳者决计无法胜任。杜士仪此前固然名声斐然;可对于这些几乎都走过那条科举制举之路的左拾遗来;考较新同僚是否名副其实;是否有资格跻身拾遗这一谏官的行列;这几乎是一个惯例了。

    于是;杜士仪到窦先面前如此一;四座其他三人立刻都聚了过来。

    “奇文共欣赏;倒要拜读杜十九郎的美文”

    “窦兄不若直接读给我等听一听如何?”

    在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中;刚刚一扫之下;已经差不多看完全文的窦先不动声sè瞥了一眼一旁的杜士仪;也就沉声诵读起了全文。待到腰腹处;他微微一顿;这才欣然诵道:“夫位不足惜;恩不忍负;然后能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此国朝置拾遗之本意也。臣本樊川竖儒;岁方任万年尉;岂料圣意擢居近臣;得与诸文词雅丽之前辈为僚友;不胜惶恐……”

    前头是阐述拾遗之职位卑选重的原因;后头则是盛赞门下省诸左拾遗皆文词优美的名士;这一整篇奏疏言简意赅却又丝丝入扣;窦先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而看看周遭其余三个同僚亦是面露笑容;显然对杜士仪这一篇驳斥别人抬高同僚的文章很是满意;他自然不为己甚;当即笑着道:“果然不愧是人人盛赞的樊川杜十九郎;好文笔如此好文章呈送源相国和裴侍郎面前;他们必然会击节称赞;而那个只凭一己之言;就打算陷吾等于风口浪尖的处士也该无话可了”

    正如窦先所;源乾曜和裴璀对于这篇奏疏果真都颇为激赏;当ri便吩咐杜士仪拜发。前时那处士一通上书;算是把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拾遗补阙一并都扫了进;中书省那边正在群策群力润sè文章打算应对;却不料给门下省占了先;几个右拾遗得知此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命人抄录了杜士仪的原文来看。通篇读下来;其中主笔的那人回头望了一眼自己jing心炮制的那篇洋洋洒洒近千字考古论今的文章;不禁面sè异常yin沉。

    最好的颂圣立意给人写了;而抬高自己和同僚的溢美之词也已经被人用了;他再写太多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听苗中书的;早一天送上就好了”一个年纪最长的右拾遗无奈摇头叹了一声;又捋了捋下颌那寥寥几根老鼠胡子;有些忿然地道;“此事就罢了吧;ri后有的是谏诤的时候;难道门下省还能次次抢先那杜十九就算小有名气;终究只是后辈;我等可都是久负文名的前辈”

    自古文无第一;的就是文人之中的这种竞争心理;因而门下省左拾遗杜士仪的这一封献书;固然让此前那上书的处士无言以对偃旗息鼓;却也激起了门下省左拾遗和中书省右拾遗之间的竞争心理;但凡有事要谏诤;两边几乎必要龙争虎斗;写上好几篇有条有理的文章斗个输赢。自然;杜士仪当仁不让地充当了这么一个急先锋。旁人只知道他年轻气盛;锐气十足;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在谏臣之上韬光养晦;那还不如立刻卷铺盖滚蛋算了

    贞观之治名垂青史;这其中唐太宗和魏征那一对君臣更是后世传颂的典范。要是魏征不谏;他的风头能盖过李世民身边的璀璨群星?

    五ri一疏;十ri一奏;单看这种高密度的奏疏数量;兴许会让人觉得杜士仪必然整ri埋首于纸堆中辛苦异常。然而;要知道门下省光是拾遗就有正员和员外官总共八个人;每ri的各sè制敕等等从头经过;大多数都是不需要太过留心的;需要封还和谏诤的只是极少部分;再加上多达上百的吏员班子都是jing于而有效率的;因而相形之下;和从前在万年县廨相比;他的ri子反而更逍遥一些;有时候还能清闲到随抄录那些文词优美的诏敕。若非轮值;午后就能回家悠闲会友赏chun;不过对于他来;这种闲工夫倒少;因为他得费神替杜十三娘悄悄预备嫁妆;还要督促崔俭玄苦练策论。

    毕竟;明经科和进士科不一样;进士科更重诗赋;明经科则更重帖经和策问。

    转眼间已经三月;杜士仪任左拾遗将近一个月;倒也习惯了早起上朝;午后就休息的ri子。这天午后;他正在评点崔俭玄那一篇策论;突然只听得外间传来了杜十三娘的声音:“阿兄;十一郎君;有客人来拜;自言是太原王仲清”

    这个字号陌生得很;杜士仪闻言一愣;一旁的崔俭玄支着下巴沉吟片刻;也对他摊了摊表示一无所知。面对这种情况;尽管杜士仪想到近来访客越来越多;一多半都是自荐抑或是来攀关系的;可甄别着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只能丢下中那一卷文章到了门前;对杜十三娘问道:“来人就只了这么多?”

    “是赤毕在前头接待的;我正在替阿兄整理新买的那些书呢。他是一位官人;并非那些应试举子。”

    杜十三娘这些天也是应付访客应付得头疼;大多数人都被她直接挡了;只有实在不得不见的方才会引来给杜士仪。此刻她看到崔俭玄也跟着杜士仪后头出来了;却是还大模大样伸了个懒腰;分明借机偷懒;她只能瞪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又若有所思地道:“此人看上也就是三十不到;这等年纪能够为官;不是家世就是能力有独到之处。而且惜字如金;分明xing子高傲;所以我方才亲自来禀阿兄。”

    “登门拜访陌生人还这般倨傲;那他还不如于脆别来”崔俭玄嗤笑一声;见杜士仪兄妹不约而同看向了他;他赶紧缩了缩头道;“我进继续改我的策论;杜十九你既然有空就见这傲气的家伙吧”

    尽管崔俭玄这话杜士仪很赞同;但赞同并不代表他就能闭门不见;只得带着心中的疑惑到了外头见一般客人的小厅。甫一进门;他就认出了那个客位上正襟危坐的家伙——不是当初在玉真公主别院时;霍清特意提点的那个狂生王泠然还有谁?时过境迁;上次杜十三娘还在安国女道士观见过此人;听其已经授了太子校书郎;亦算是清贵之职;又要向张自荐;怎么又来见自己?

    “杜郎君”王泠然见杜士仪进门;站起身来彼此揖礼见过之后;他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ri登门不为别的事。君一岁之间便由万年尉擢左拾遗;才具能力蜚声满两京。今仆太子校书郎年底即将任满;因而想请杜郎君引荐一二。”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的

    一别四年多不见;杜士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王泠然尽管话依旧傲气;但身形却比当年瘦削了不少;jing气神中也透出了一种不出的疲惫。官场本来就是磨人xing子的地方;更何况这样一个傲气到被人觉得狂妄的人?他当下笑着示意王泠然坐下再;等到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他就若有所思地问道:“之前舍妹从安国女道士观回来时;曾提及见到了王兄;还贵主建议王兄自荐于张相国。张相国功勋彪炳;王兄缘何舍此宰臣而求诸于我?”

    王泠然这些年闭门羹吃了不少;但也不是没遇到过赏识自己才华的人;否则这太子校书郎也得不着。此刻听到杜士仪问到这个;他不禁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今ri我便是从张相国那儿来。张相国;他兼知朔方节度使;不ri就要巡阅朔方;爱莫能助。”

    张真的要朔方?

    杜士仪尽管早些天就听到了如此传言;可当传言变成了真的;他不禁有些出神。自开元初政局定下之后;政事堂一直都是两相制;一正一佐;张这回朝拜相确实容易给张嘉贞和源乾曜带来危机感;可这么快就被重新赶了出;城府深沉的张就能够甘心?王毛仲年还和张搭过档;回朝之后固然没找过他的麻烦;可在御前风光无限;难道会坐看政治盟友再次靠边站?

    “杜郎君。”

    这些思量在杜士仪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王泠然这突然一声给打断了。他暗想宰相换谁当还轮不到他费思量;连忙丢开这些杂乱思绪;轻轻咳嗽一声便含笑道:“王兄之事;我知道了。王兄工文赋诗;气质豪爽;当言无所忌讳;若有机缘;我自当对源相国和裴侍郎一荐。”

    王泠然本也是因张从者随口一;死马当做活马医;把心一横到杜宅拜会;听到杜士仪竟然爽快答应;他竟是愣住了。可那一句当言无所忌讳;他却有些面sè微微发白;可还不及开口些什么;就只见杜士仪又拱了拱。

    “王兄出身名门;乃卓荦奇才;济世之器;若能稍敛崖岸;必将大用。交浅言深;还请王兄不要怪罪。”

    王泠然但凡出门别家拜访;一般都坐不到一盏茶功夫;今次在杜宅也并不例外。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出来;他却觉得又是心中百味杂陈。杜士仪对他的褒奖赞誉令他很高兴;可对他的脾气风骨有些微词;他却又觉得失望。思来想;他攥紧的拳头终究舒展了开来。

    人生在世;总不能按照别人的目光来活

    而杜士仪委婉地给了王泠然一点建议;转身又回了书斋之后;他见崔俭玄拿了改好的策论过来;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就笑了起来:“果然圆润不少。今科东都的解试试官是洛阳县县尉王仲清;就爱这珠圆玉润的文字;投其所好就行了。这乡贡解送你理应并无问题;好了;这些天估计也快把你憋疯了。从明天开始;我放你的风……你先别急着欢呼;虽然我走过的路不适合你;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诗赋音律你不拿;那就直接上你最拿的”

    崔俭玄满心嘀咕;等凑过听完了杜士仪的话;他登时眼睛大亮;随即欢呼了起来:“杜十九;真有你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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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零六章 马球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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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兼知朔方节度使。

    当大人物们都在琢磨这么一个任命的意义;可在下头小字辈中;却正刮着另外一股不同寻常的旋风。崔家十一郎崔俭玄打头拉了一支马球队;正在洛阳城中四处挑战;因为姜皎之子姜度和窦希攉之子窦锷全都兴致勃勃插了一脚;不但自己都亲自上场;还拉了姜家窦家子弟上阵。

    如此一来;其他世家子弟固然要迎战;也不能只从家奴部曲之中挑选人;而得找身份相当的;一时打得如火如荼。七八场较量下来;常常交战的三四队人又定出了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联赛规则;一时间;几支马球队端的是名声大噪;最后这风声都传到宫里了。

    李隆基音律造诣固然顶尖;马球的本事昔ri也同样少人能比;还曾经和兄弟们搭档;击败过来自吐蕃的马球队。当了天子之后;因顾虑到臣子的谏诤;他方才稍稍收敛;但在宫中举行马球赛也是常有的事。这一天从武惠妃口中听到外头那些公卿外戚的小字辈们竟然如此拉起了队伍对战;据还定出了什么循环赛淘汰赛之类的规则;他上了步辇时不禁有些悠然神往。

    要是时光倒转一二十年;他兴许也会和这些小家伙们胡闹一场

    “大家;皇后殿下来了。”

    正在沉思的李隆基听到这一声轻轻的提醒;他几乎立刻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是盛装的王皇后正由宫女宦官们簇拥着径直往自己这边而来;躲是躲不开了;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吩咐停下步辇。果然;待到近前;王皇后用冰冷的眼神令前头的人让出了一条通路;继而就径直来到了他的步辇前;随即就这么屈膝行礼。

    “陛下。”

    “皇后这是专为朕来的?”李隆基见自己这一行人不得不停在了大道上;远近的宫女宦官退避的退避;张望的张望;他不禁心头异常恼怒;好容易才让口气显得和颜悦sè一些;“有什么事不能等朕回了寝殿再。”

    “陛下回了寝殿;妾就未必见得着了。”王皇后这才款款起身;讥诮的目光扫了一眼左右那些不敢抬头的内侍宫婢;这才词锋犀利地道;“臣听;陛下令人收了蓝田县主私占的两万余亩地?蓝田县主就算有应得之罪;然所谓私占两万余亩;检括时未免逼人太甚;难道就都是无可挑剔的证据?陛下素来待宗室礼敬优容;那王更是章怀太子唯一的血脉;如今待他的女儿如此苛严;传扬出有损于陛下的名声”

    倘若刚刚只是暗自恼怒;那此时此刻;李隆基便货真价实是满脸严霜。见王皇后寸步不让地站在那儿;他强捺痛斥其短视的冲动;淡淡地道:“皇后所谏;朕知道了。”

    见李隆基是如此一个不置可否的态度;王皇后知道刚刚那些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心头一时又是失望又是悲哀;咬了咬嘴唇便把心一横;又抬起头来道:“再者;开元之初;陛下崇尚节俭;因而宫中固然鲜少华衣美饰;宫外百官亦是不敢恣意铺张。然而;如今坊间世家公卿子弟;呼朋唤友跑马遛狗不务正业;甚至于赌戏马球为乐;更有坊间闲汉以此博戏取乐;长此以往;焉知不是颓靡之风再次盛行?”

    “够了”

    尽管皇帝已经喝止;但王皇后今ri铁了心要把该的话都完;索xing再次屈膝下拜道:“妾知道那些世家公卿子弟的父辈甚至祖辈;都是陛下宠信爱重的亲朋;然则陛下如今是君临天下的天子;倘若他们这些人恃宠而骄;不能为表率;反而让陛下失却人心;如此岂不是辜负了陛下厚爱”

    完这些话后;王皇后方才深深行礼后站起身来;礼数周全地再次肃容颔首;继而转身离。他这么一走;天子左右的宦官宫婢觑着步辇上那位至尊的脸sè;谁都不敢吭气。就连高力士咀嚼着刚刚王皇后那一通谏言;也不禁暗自咂舌。

    从前长孙皇后固然是在太宗皇帝面前每每正容谏劝;但那是因为长孙皇后有三个嫡子傍身;底气十足;更有长孙无忌深得圣眷;可如今王皇后没有嫡子;兄长也并非御前得宠的人;还要学这一套无异于玩火。更何况;这种能够清楚辨别出指向xing;实则私心十足的所谓谏言;天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回贞观殿。”

    本来心情不错的李隆基被王皇后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步辇陈情谏劝;面子上极其拉不下来;yin沉着脸回到了贞观殿之后;他既无心看奏疏;也无心于其他的;心烦意乱捱了两刻钟;他终于指着高力士道:“;把那三个惹是生非的小子给朕召入宫来”

    所谓三个惹是生非的小家伙的是谁;高力士不用问也知道;当即答应一声立刻往外走。可出了贞观殿;他却并未立时三刻找人;而是先支使自己的一个养子先打探;待得知崔俭玄姜度窦锷带着人正在毕国公窦宅和另一拨公卿子弟打马球;他方才亲自带人赶了过。

    尽管从前宦官最为微贱;但从武后中宗睿宗之后;常常随侍天子身侧的近身宦官渐渐地位不同;就如同高力士进出公卿贵第;固然有宋憬这样的宰臣不假辞sè;有王毛仲这样的武臣叱喝如婢仆;但像毕国公窦希攉这样的外戚却素来客气三分。这会儿窦希攉不在;不敢惊扰了少主人的窦宅管事;引高力士入内时便连番赔不是。

    而即便见惯了宫中那些jing彩纷呈的马球赛事;这会儿到了窦宅后院马球场边;见场中红蓝两队纵马挥杆;打得jing彩纷呈如火如荼;高力士也不禁看住了。他叫住了那原本要上前通报的管事;抱在旁边看了片刻;直到这一轮五筹被红蓝两方以四比一的悬殊得分一举拿下;场边的本场计分分别为八比而胜负已明;他方才授意那管事上前。果然;随着人高声嚷嚷了天子传召;本来乱哄哄的场内场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窦十郎窦锷那胡腾舞的绝佳身;便是以坚实的马术作为支撑;此刻他头一个纵马到了场边一跃而下;见高力士笑眯眯站在那儿;他便也顾不得中还有马鞭;一抱拳笑问道:“怎么是高将军亲自来?未知传召的是谁?”

    “陛下听外头诸位郎君把这马球打到了城中口耳相传沸沸扬扬的地步;故而好奇得很;令我宣召窦十郎姜四郎;还有崔十一郎进宫。”

    落后一步的姜度和崔俭玄恰好此刻赶了过来;听到这话之后;不禁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之所以会厮混在一起;却并非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在东都长大的人;而是杜士仪从中牵线搭桥。打从一开始;杜士仪就对崔俭玄和姜度暗示过有如此情形的可能xing。这其中崔俭玄是深信不疑;姜度是无可不可;而窦锷却是丝毫没想到。此刻听闻此言的他;尽管算是李隆基嫡亲的表弟;可却是最最意外的那一个。

    就算天子从前是最好马球的人;怎会真的如此就惊动了天子;还宣召他们三个一块进宫?

    正因为如此;进宫的路上;窦锷自然是想方设法从高力士嘴里套话。奈何他固然巧妙;却不比高力士老jiān巨猾;一来二什么都没问出来。而稍稍落后两步的姜度却不禁大大咧咧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崔俭玄;低声道:“接下来要是圣人问话;千万别让窦十郎顶在前面。”

    崔俭玄知道杜士仪这一招更多是为了自己;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才是正理;因而想当然地道:“要是陛下发火就我上;要是陛下高兴;大家都有份。”

    “要是好事;高力士会不给我们通气卖好?多半是有人告状。”姜度却想得透彻;嗤笑一声;音调压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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