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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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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好事;高力士会不给我们通气卖好?多半是有人告状。”姜度却想得透彻;嗤笑一声;音调压得更低了;“惠妃之前就几次对阿娘问过马球赛的事;阿娘肯定添油加醋吹得天花乱坠。惠妃要对圣人吹个枕边风我们的好话;可那样的声势;别人本就嫉恨;还能不趁机告状?窦十郎这人油滑得很;要是他没清楚就先把杜十九郎卖了;你到时候就等着哭吧”

    这进宫的时候旁人都是凛凛然小心翼翼;可高力士往后看了一眼;见姜度和崔俭玄勾肩搭背;嘀咕个没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姜家四郎是游好闲的德行;他早就听过;至于崔家十一郎……因为连着守丧;崔泰之又病过一场;崔家已经淡出朝堂有一阵子了;他对崔俭玄没多大印象;只知道人仿佛曾经在嵩山卢鸿门下求过学。此时此刻一行人到了贞观殿外;早有得了信的人通报了进;这会儿便在白玉阶梯下含笑躬身道:“圣人宣见。”

    “好嘛;朕的马球三杰来了。”

    乍一入贞观殿;三人拜伏行礼之后;上头就传来了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姜度的父亲姜皎虽然得宠;但他自己却并不是经常入宫的;这会儿只低头不吭声。窦锷因父亲是天子舅父;再加上跳得好胡腾;倒是入宫最多的一个;此刻听出李隆基口气仿佛不好;他不禁打了个激灵不敢吭声。而从来不曾见过天子的崔俭玄;却是胆子最大的一个;他不但抬头扫了一眼御座上的天子方才低下了头;而且还第一个开口了话。

    “陛下谬赞;臣等不敢。”崔俭玄想都不想地把这种话里藏刀的责备成谬赞;随即方才坦然道;“当年陛下与诸位大王大胜吐蕃人的马球队;一时扬大唐之威;然则这些年来;世家子弟多热衷于吟诗作赋;马球之风是看得多;下场得少。可文风要紧;武风也要紧;但使人人能够纵马如风;挥杆如电;他ri沙场上阵之时岂非人人勇士;个个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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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零七章 勇争第一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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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锷和姜度;李隆基都见过;知道一个善舞;一个懒散;可此刻这两个自己最熟悉的都没开口;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大唐天子的崔家小子却先开了口;他不禁有些错愕。然而;崔俭玄提到他昔ri那一场至今引以为豪的胜绩;他心中倒有几分得意;可依旧板着脸一张脸冷冷斥道:“照你这么;你们呼朋唤友纠集了京城上下那么多王侯公卿子弟;成ri里你来我往花销无数;甚至引得坊间闲汉赌博为戏;倒是为了扬我大唐武风了?”

    “本就是如此。”崔俭玄历来胆子大;此刻竟低低嘀咕了一句;等发觉气氛好似凝滞了一般;他方才咳嗽了一声;“陛下;以马球赛结果为赌戏;从前就偶尔有过。只那时候往往两家子弟争强斗狠;各出家奴部曲彼此对战。然则这些家奴部曲马术再jing;马球打得再好;终究顶多只是练出了卒;练不出将;而如今这些年来;王侯公卿子弟只知饮酒取乐;丝毫不通弓马骑shè的;难道还少?”

    既然话已经撂下了;他心里反反复复默念杜士仪当初对他出了这主意时就提过的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稍稍顿了一顿;见李隆基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往下;他一时勇气大振:“而我们这些人如今四下以马球四下挑战;可不许以什么家奴部曲充数;要么就认输避战;要么答应下来;就必须自己拉上一支良家子弟的队伍出来应战;输赢各看本事。大家都是王侯公卿世家子弟;又不缺钱;那些马匹鞍辔的花销本不在乎;至于身上带伤;亦是家常便饭;可这种场合谁有脸呼痛叫苦?所以;这不但不是什么奢靡之风;反而是武风雄风”

    李隆基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第一次见的崔家胆大小子;好一会儿便转向了窦锷和姜度;淡淡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

    窦锷正在斟酌词语;姜度便笑吟吟地道:“陛下;崔十一郎的就是我想的。陛下想来也知道我平素懒散;最初被崔十一郎拉充数时还有些不乐意;可一场场打下来虽是身上多了不少皮肉伤;可却也觉得酣畅淋漓。我如今也就是个闲职;想来也不至于因为打一二场马球就失了官体颜面。再了;坊间那些无聊闲汉;连朝廷拜谁为相国都会凑三五个人博戏取乐;无聊到用我们那马球赛的结果来赌个彩头;那也不足为奇;告到陛下面前来;未免小题大做了”

    姜度既然也开了口;窦锷觑了一眼李隆基;见天子那怒气仿佛远不如最初;他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赧颜地道:“陛下;臣只是想着练好了马术;总有利于身进益。再者洛阳闲着没事于的世家子弟很不少;时间久了未免生事。打马球最是耗神耗力;咱们就算是胡闹;可归根结底也少了事端

    “照你们这么;朕还得奖赏你们这大张旗鼓?”

    李隆基给气乐了;可心底的憋闷终究一扫而空。看了一眼面前这三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他突然开口道:“既然你们三个在东都惹出了这么一场大风波;那好;今天都下场来陪朕打一场要是能够赢得了朕;那就既往不咎。要是赢不了;回头休想再狡辩”

    见天子撂下这话便拂袖而;三个人一时面面相觑。眼见得内侍们都慌忙追着李隆基了;姜度这才轻轻一舔嘴唇;眼神闪烁地问道:“就咱们三个;要赢下来似乎不太可能;要不请旨把咱们那两个搭档也一块宣进宫来?”

    “好主意”崔俭玄眼睛大亮;立时赞同道;“要打球;还是自己人最顺窦十郎;得叫上你那两个弟弟”

    窦锷简直要被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气疯了;竟忘了这是在贞观殿;恼火地低喝道:“你们两个;还真的敢赢陛下?”

    “勇争第一是态度;赢不赢得了那是实力问题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崔俭玄理直气壮地照本宣科搬了杜士仪的原话;拍拍膝盖站起身之后;见高力士一直笑眯眯站在那儿听他们三个话;他便上了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道;“高将军;陛下要咱们三个陪他下场;可咱们三个再加上另两人实则只练了一个月;倘若再加上生;恐怕更要乱套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毕国公窦宅;叫上窦十郎那两个弟弟?”

    刚刚李隆基的一系列表情变化;高力士始终看在眼里;而这边三个年轻人的商量;他也听在耳中;此刻见窦锷无可奈何;姜度也对自己连连拱;他遂笑道:“那我就令人宣;但至于是否赶得上;却是不能担保三位郎君;君无戏言;可得好好表现啊”

    高力士话归这么;但转身就请示了天子。而李隆基乐得看看这几个年轻后辈究竟是嘴上;还是真的颇有两;当即就准了。等到窦家另两位子弟奉旨而来;众人齐聚在陶光园的马球场;端详着这五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青年;李隆基的面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笑容。

    昔ri和他同战吐蕃人的武延秀等人;如今不是化成灰就是不知道上哪了。而兄弟之中;如今宁王身体不如从前;岐王更是醉汉一个;薛王申王亦是早不复当年豪气;如今跟在他鞍前马后的;都是北门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jing壮;专为了陪他打球而召集起来的人;随他征战连场;全都无往而不利。

    待到开球伊始;李隆基这一队那四个骁勇兵士按照素ri习惯一拥而上;截断了球之后就舒舒服服送到了天子的杆下。正当李隆基挥杆下击之时;旁边却突然生出了一支鞠杖;很是狡黠地将球从那一匹御马四蹄之下推了出。面对这一胆大妄为的举动;场边那些专门负责欢呼的宦官们一时目瞪口呆;就连高力士也愣了一愣;待看清是崔俭玄;他不禁哑然失笑道:“好个胆大小子”

    李隆基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就只见己方那四个兵士气急败坏地朝着拿球的姜度围逼了上;却不料姜度挑了个高球;轻轻松松把球送出了包围圈;得球的窦锷按照历来的习惯;下意识地一杖传给了正在球门前头的堂弟窦十二郎;窦十二郎看看左右;见自己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放水都无从谈起;只能无可奈何径直一杆;竟是毫无悬念地先拔头筹。

    眼见这几次传送之下得了如此结果;始作俑者崔俭玄不禁笑容满面;见身侧不过两三步远处的李隆基看着自己;而天子麾下那四个军士却对他怒目以视;他连忙缩了缩脑袋;这才深深弯下了腰。

    “马球之道;本就是形同军阵厮杀;彼此配合冲阵;佯攻截击无所不用其极。陛下恕罪;臣刚刚只是斗胆牛刀小试;而他们各司其职;这才侥幸被臣等拔得头筹。”

    竟然真有人敢抢在自己前头赢下头筹;李隆基虽然恼火;可这些话倒是有些意思;置之一笑也就没再理会;只是却把最初那三分jing神换成了全神贯注。果然;接下来他连下两筹;轻轻松松就再次获得了领先。然而;当休息片刻再次开打之际;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己方得球之后纵马狂奔后回球传了给他时;他快赶到落点前;却是又伸出了一支鞠杖拦了个正着。这一次;出的却是姜度。接下来仍是那几个年轻人之间眼花缭乱的互传配合;最后一杆进球的;恰是窦锷的另一个堂弟窦十四郎。

    而姜度在马上躬身行礼时;的话又一次把李隆基给气乐了:“陛下所用皆是骁勇锐士;绝非臣等所能比拟;然则他们唯奉陛下一人;故而臣才预先埋伏在陛下身前;侥幸得以成功。”

    当这样的侥幸成功了足足四次;李隆基不得不恼怒地吩咐那几个健卒自行采取最好的击点;不用总把最后一击留给他。果然接下来九筹之中;他这一方一口气拿到了五筹;即便如此;看着最终那九比九的最终得分;他的面sè依旧微妙得很。足足好一会儿;他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敢截朕的球;别人是一次都不敢可你们这些小子;竟然一连四次”

    李隆基这些年也召过臣下陪着打马球;但所有人无一例外就是截球;也是从那些锐士健卒杖下;没人敢和天子较劲;可崔俭玄和姜度却不但敢;每人还这么于了两次;就连窦锷也咂舌于他们这天大的胆子。待见李隆基并不算太生气;他方才悄然舒了一口气;纵马上前后便赔笑道:“陛下;我等拼尽全力;狡计迭出;可最终还是没能胜过陛下;未知陛下之前的这既往不咎……”

    “朕的是你们赢了;可现在你们没赢;不过也没输;你们让朕如何是好?”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三人;突然对崔俭玄问道;“崔十一郎;窦十郎和姜四郎如今都有职在身;你呢?”

    “回禀陛下;臣岁守制期满;今年打算应选东都乡贡明经。”

    “你一个即将赴明经选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riri打马球?”李隆基猛然间想到葛福顺那个武艺高强却经史一窍不通的儿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朕现在就考你经史十条;你要是答不上来;三年之内就不用考了”

    这翻脸来得极度突然;见窦锷和姜度齐齐sè变;崔俭玄心中一跳;暗叫一声杜十九好样的;脸上却诚惶诚恐地应道:“陛下请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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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零八章 陛下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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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时考问葛福顺之子葛庆;李隆基还没来得及具体出题;葛庆就不得不承认了经史一窍不通;可今天崔俭玄虽有些惶恐之sè;却坦然由自己考问;他顿时挑了挑眉。即便比不上那些jing通经史的宰臣儒生;但李隆基少年时的功底却打得很不错;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条。

    “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出自何书何节?”

    崔俭玄思量片刻;却有些意外地微微一愣;这才抬头道:“回禀陛下;语出《chun秋左氏传》;隐公二年。此乃石腊谏卫庄公之语;文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yin、法;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yin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而速之;无乃不可乎。;石腊所言;皆老成谋国之语;然则卫庄公不听;致有州吁之乱。

    不想崔俭玄竟是对答如流;倘若不是自己即兴出题;李隆基几乎以为其事先知晓自己这一问。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崔家年轻人;这一次却沉吟良久;方才又问了第二条。

    “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语出何书何节?”

    别这第二条经史;就是第一条这听上仿佛顺理成章的六顺;姜度和窦锷也都陌生得很;此刻听到这又是掐头尾没头没脑的一句;他们忍不住更替崔俭玄捏了一把汗。然而;让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往ri很容易出状况的崔十一郎却在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突然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

    “回禀陛下;此言仍是语出《chun秋左氏传》;僖公十年;讲的是大名鼎鼎的泛舟之役。文曰:晋荐饥;使乞籴于秦。秦伯谓子桑:‘与诸乎?;对曰:‘重施而报;君将何求?重施而不报;其民必携;携而讨焉;无众必败。;谓百里:‘与诸乎?;对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丕郑之子豹在秦;请伐晋。秦伯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秦于是乎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泛舟之役;。”

    他稍稍顿了一顿;这才继续朗声道:“晋遭大旱;秦君咨之以辅臣;终究输粟于晋;拯救晋之民众于水火;于是次年秦国灾荒;晋不肯输粟;秦君愤而征讨;虽军中乏粮;然则上下戮力同心。相反晋国仓廪足而失人心;不但大败;而且连晋惠公亦是被俘;若非秦君夫人;恐连xing命亦是不保。由此可见;秦君仁义;晋之子民虽非秦人;依旧心中感怀。至于晋惠公;也就给人留下了一句晋惠公借粮;有借无还的俗语罢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言不虚。”

    尽管不过两条;但崔俭玄顷刻之间便对答如流;而且轻轻巧巧颂出前后文;又由古引申至今;李隆基不禁大为讶异。可还不等他开口考问下一条;却只见崔俭玄又在马上深深欠身道:“陛下;臣斗胆直言;九经之中;臣最熟悉的便是《chun秋左氏传》;在家守制期间时时诵读;如今又得友人时时督促;故而熟悉非常。侥幸陛下考问前两条皆是出自《chun秋左氏传》;臣方才能够应答如此之速。”

    崔十一竟然在这节骨眼上点穿自己最熟悉的是《chun秋左氏传》;窦锷和姜度不禁全都大跌眼镜。这若是不;接下来天子继续考问此书;只要崔俭玄依旧应答如流;那别今年乡贡明经;明年的常科明经科都不用担心了于是;他们俩对视了一眼;全都在心里暗叹这家伙傻大胆真老实。

    “《chun秋左氏传》字数最多;你竟然能够全本诵读?”李隆基也未曾想崔俭玄竟会如此回复;此刻惊讶地挑了挑眉后;便示意崔俭玄随便挑两节诵来听听;当听到其将那些拗口的年表都能背得流利至极;他最初的几分为难之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面上仅余的只有赞赏;“好;好马球打得好;不过马术jing;战术得当;却又能jing通经史;却有全才之能你之前守制;你家逝的先人是……”

    “回禀陛下;先父是赵国公崔谔之。”

    这个名字李隆基自然并不陌生;须知他前些天才刚以崔泰之为尚书左丞;此刻;他立时问道:“那督促你的友人;是京兆杜十九郎?”

    “陛下怎的知道?”

    崔俭玄这装蒜的表情倘若让杜士仪看到;必然会赞叹天衣无缝。而此刻李隆基看着;却也是哑然失笑:“怪不得能够熟读《chun秋左氏传》;有他这样jing通经史的友人督促;你这明经科必然不成问题。罢了;数十万字的《chun秋左氏传》尚且能熟读至此;其余字数稀少的经史你自不会不通;朕也不考问你了。”

    “多谢陛下”崔俭玄这才是真正暗自喜笑颜开。须知他在草堂时就是和杜士仪一样跟着卢鸿专攻史书;这chun秋三传是颠来倒反反复复的读;其余经史的造诣却远远比不得这些;背诵不成问题;但吃透就难了。可想必用来应付只以为自己和当初的葛庆一样;经史一窍不通的当今天子;他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老老实实谢过之后;他本打算偃旗息鼓;岂料下一刻就听到了另一句话。

    “马球赛之事;你们乐意闹腾;朕也不管你们;但窦十姜四;你们都是有官身的人;不要胡闹太过;崔十一你也是要考明经的人;收敛一些;尤其那些开赌博戏的;更是绝不可取”

    尽管李隆基毫不客气地省了一个郎字;直接叫了排行;但口气却亲近了不少;窦锷和姜度都松了一口大气;岂料这时候;崔俭玄却又开了口;而且打头的话就让他们险些浑身僵硬;一贯胆大的姜度也暗自咂舌于这家伙的胆子。

    “陛下所言差矣。”

    崔俭玄一句话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天子;而不是自家伯父或是母亲;这心里一时七上八下。可这会儿话已经出口;再要改也已经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博戏源远流长;自古以来莫能禁之;况且民间百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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