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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怪阿政吗?”
李斯放在榻上的手被紧紧握住,少年清冽的声音在李斯耳边响起,那声音中竟然还带着几分自责的意味。
听到记忆中的那位威严帝王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李斯哑然失笑,摇头柔声回答道:
“李斯无心事秦,王上又何必强求?”
就算嬴政明白,想要劝说李斯留在秦国,必定是要费上一番口舌,但还没等自己开口,李斯便如此果断拒绝,这多少让嬴政多少有些恼火。
嬴政一撩衣摆,猛地站了起来,长案上的玉杯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而少年的口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先生知道吗?咸阳城里每天有多少士子蜂拥而至,只是想在这朝堂上谋取一官半职!先生拒绝的倒是干脆!”
李斯眼帘垂下,一言不发。
嬴政所说的,李斯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来自山东六国的士子在咸阳城荒废着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在秦国建功立业的机会,而现在嬴政放在他眼前的,是多少士子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李斯这样断然拒绝了,这又怎么能不让嬴政恼火呢?
看到李斯不置可否,嬴政又继续道:
“以先生的才华,在韩国实在了埋没了,当今世上,六国皆腐朽,除了秦国,又有哪国能任由先生施展一身的抱负?”
说到这里,嬴政又突然弯腰握住李斯的双手,凑到李斯耳边低声请求道:
“先生,就留在秦国帮阿政吧。”先是施以威压,再用功业富贵诱惑,最后在软语相劝,嬴政就不相信李斯会拒绝自己。
李斯抬眼,恰好对上少年脸庞。
英俊的脸庞,真诚的言语,带着几分哀求意味的真挚眼神,百年难求的君主,千年难遇的功业,这一切,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而听到嬴政这番话的李斯,也是身体发烫,心跳加快,几欲答应少年的请求。
就在这个时候,前世的一幕幕突然出现在了李斯的眼前,韩非的死,嬴政的死,还有他自己的死……
李斯颓然闭上了眼睛,无力的开口说道:
“阿政的一片心意,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嬴政大喜,以为李斯一定是准备答应自己留在秦国了,哪知李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可惜我已经答应一人,变法强韩。”
握住李斯的手渐渐松开,嬴政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人,已经铁了心留在韩国。
“我会灭掉韩国的。”嬴政开口威胁道。
“纵然是韩国灭亡,李斯也不会事秦。”李斯已经想好了,如果变法失败,他一定会拉着韩非一起归隐山林,学老师那样教书育人,那样远离朝堂的悠闲生活,也是李斯一直所向往的。
嬴政不知李斯话中的意思,他以为李斯宁愿死也不愿到秦国来,嬴政黯然的转过身去,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
“你一定很后悔,三年前没有直接杀掉我。”
良久,李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先生……”嬴政诧异转身,而李斯却已经起身,往殿中的内室走去了。
昏暗的房间中,只剩下闪烁的烛光,和继续愣在原地的少年。
之后,待在咸阳宫的李斯再也没有见到秦王,嬴政就像是忘记了这咸阳宫中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他没有来看他,也没有说要放他离开。
李斯也不能在这咸阳宫中随意走动,他每天无所事事,也只能看看这宫中的藏书,间或自己再写些什么。
被关在深宫中的李斯并不知道,秦国的朝堂之上,已经掀起了一场关于他的风暴。
嬴政毕竟还只有十三岁,就算他贵为秦王,掌控这个国家的权力却并不是在他的手中。
在将李斯拜为老师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个举动,让李斯暂时留在了秦国,也将李斯拉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成为了众矢之的,不仅仅是那天就在朝堂之上的众臣们,就连一位久居深宫中的尊贵人物,都已经听说,一位从韩国来的使臣,已经被秦王拜为老师。
几天后的傍晚,便有太监匆忙闯进了李斯所在的宫殿。
见到正准备用膳的李斯,太监叩头尖声道:
“大人,太后传召。”
李斯微微一愣。
太后?哪个太后?据李斯所知,赵姬已经在三年前死在从赵国赶往秦国的路上,那么现在,在秦国还能被称为太后的女人,就只有两个了。
先君的亲身母亲夏太后。
还有就是那位……真正握有实权的,华阳太后。
嬴政的祖父的正妻。
37
匆忙行走在偌大的咸阳宫中;虽然直到现在,李斯不清楚要见自己的到底是哪位太后,但他心里却已经非常清楚。
秦国的太后;可从来没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跟在传话的太监身后;越往深处走近;深宫之中便越发幽禁;宫外绿叶繁枝;宫墙之中处处透露出一股冷落萧瑟的意味。
现任的秦王嬴政至今还未大婚,后宫中大部分的宫殿都是闲置着的;走过一个个空荡荡的宫殿;传话太监终于在一座宫殿之外停下了脚步。
“大人;太后有请。”
李斯抬头一看;殿外匾额上用篆书写着三个大字:
“思德宫”
李斯的心里微微一沉,要见他的,竟然是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楚国人,楚国原本就多美女,而华阳太后,也是孝文王最为宠爱的一个女人,当时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为了讨她的欢心,嬴政的父亲异人改名为子楚,也就是因为的得到了华阳夫人的支持,子楚成为了太子,又成为了后来的秦王。
李斯还记得,前世,当他还只是一位小小客卿的时候,也就是因为这位华阳太后对成蟜的支持,秦王嬴政差点被逼下了王位。
虽然成蟜事变最后还是被平复了,但这个久居深宫的女人在秦国的威望和地位,也可见一斑。
如今秦王的生母已卒,秦国的大权,其实是掌握在吕不韦和这位华阳太后的手中。华阳太后现如今的权势,比之前还要大的多。
知道自己将要见的,是这样一位实权人物,再加上李斯前世见到华阳太后的时候,是他为秦王劝说这位太后的时候,在他的记忆中,太后冷漠而狠戾,言语之间便要取人性命,这让李斯不由觉得有些紧张。
不知不觉中,李斯走进思德宫正殿,虽然还没到傍晚,殿中却是幽暗无比,几乎难以看见前路,这让李斯觉得更加不安起来。
就在李斯犹豫着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丝烛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韩使大人吗?请随我来。”
原来,是这宫中的侍女。借着昏暗的烛光,李斯跟着宫中的侍女往思德宫的内室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带路的侍女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前唯一的一缕灯光散去,就当李斯准备开口喊出声的时候,几十根蜡烛被同时点亮,昏暗的内室瞬间灯火通明。接着,一个女声在房间中响起:
“你们先退下。”
侍女们纷纷退下。
而李斯这时才注意到,那声音,是从内室里面的一片白色帘布后传来的。
明亮的内室中,很快便只站着李斯一个人,就在他还站在原地的时候,一只纤细的玉手从帘布后伸了出来,声音再次从帘布后面传来:
“韩使请这边来。”
柔媚的语调,动听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这帘布后面,必然是一位绝世美女,但再想想,这位绝世美女今年应该年近四十了吧,李斯抬手擦了擦额边的冷汗,继续往内室里面走去。
但当李斯掀开帘布,看见帘布后面侧卧在榻上的女人,出乎他意料的是,应该有四十多岁的华阳太后,先如今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刚出头,那张脸依旧是那么美貌绝伦,丝毫不逊色于当年。
听到李斯走进的声音,华阳太后连眼睛都没睁开,她继续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开口说道:
“韩使准备何时回国?”
李斯明白了,这位代表宗室利益的太后,是来告诉自己这个外来臣子,差不多是时候滚出秦国了,相国之位已经被个外来客吕不韦占了,他也别和秦国宗室们抢饭碗了。
而早日离开秦国,也正是李斯想要的。
虽然知道华阳太后连正眼都没有瞧自己,李斯还是拱手恭敬说道:
“太后想要我什么时候走,我便什么时候离开。”
华阳太后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撑着柔软的床榻,她微微起身,一双美目冷冷看向榻前的李斯,声音也骤然冷了好几分:
“韩使是在自信,哀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李斯意识到,华阳太后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赶忙躬身解释道:
“贵国虽好,却抵不上思念故国之情,能够早日回国,这也是斯所希望的。”
情真意切的短短几句话,让华阳太后不由想起了自己许久没有再回去的故乡,望着眼前恭敬低着头的人,华阳太后开口问道:
“听说你也是楚国人?”
“斯本是楚国上蔡人。”
华阳太后微微叹气,口气也缓了不少:“许久没有在这宫中见过楚国人了,你走近些。”
李斯往前走了一步。
华阳太后抬眼望他,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衫,眉目如画,就如同楚地的黛山秀水般精致柔和,他和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这样望着望着,已经寂寞了四年的心,在此刻突然漏跳了一下。
华阳太久望着李斯眼神不由温柔了许多,她端坐起身来,外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韩使过来坐吧。”
看了一眼华阳太后身边空出来一块床榻,李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拒绝。
“韩使是在嫌弃哀家这个老太婆吗?”
李斯一听,赶忙说道:
“太后美貌无双,斯不敢不敬……”
“那还不过来?”
太后的口气中已经带着些威胁的意味,李斯只得硬着头皮跪坐到太后身边,李斯刚刚跪坐下来,一具柔软的身体已经靠在李斯的怀中,李斯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但他却一动也不能动。
接着,柔媚的声音在李斯的耳边响起:
“韩使怎么如此僵硬?”
一边这样说着,太后一边伸手抚上李斯的脸颊,一时间,二人呼吸相闻,李斯低头,恰好望见华阳太后抬起的双眸。
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李斯,美貌无双的脸上,满是让人心痛的哀怨神色。
“哀家虽贵为太后,却也抵不过这深宫中的寂寥,望韩使能解其中风情,侍候哀家枕席。”
华阳太后将手伸向李斯腰间,说着便要为身边的人宽衣解带。
李斯大惊,赶忙将华阳太后推向一边。
即使李斯知道秦国的太后一直都比较浪荡,也猜到了太后可能对自己有那个意思,但他没想到,华阳太后会如此直接。
被推向一边的太后回过头来,望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李斯,哀怨的说道:
“难道哀家不够美吗?”
床榻上的女人眼神迷离,双颊绯红,风情楚楚,只可惜,她是秦王的祖母。
想到睡了赵太后的嫪毐,再想想嫪毐后来的结局,眼前的女人就算再美,李斯也不敢碰。
见李斯沉默不语,华阳太后又继续诱惑道:
“韩使放心,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伺候的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太后,我不能……”
就当李斯开口拒绝的时候,一声慌张而急促的报号声从外面传来:
“秦王到——!”
还没等报号声落音,嬴政气吼吼的声音便已经出现了内室外面:
“让寡人进去!”
“王上,太后有令……”门外的侍女还在慌忙阻拦着。
“让开!”
随着一声怒吼,内室的门被撞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色的帘布被用力掀开,气急火燎的嬴政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床榻边,完好无损的李斯,嬴政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说李斯被华阳太后单独召见,他便赶忙赶了过来,生怕代表着宗室的太后会把李斯给怎么样了,李斯无事,他自然也就放心了。
但当嬴政注意到了李斯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床榻上同样是衣衫凌乱的华阳太后,他的目光猛地一沉,不过他还是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对着榻上的华阳太后道:
“孙儿拜见太后。”
华阳太后坐起身来,淡淡看了嬴政一眼,冷冷说道:
“陛下许久未来,今天怎么想起来看哀家?”
面对华阳太后的质问,嬴政也没有觉得尴尬,他走到李斯身边,又继续道:
“孙儿一直想来见太后,只是一时不得空,今日听说老师也来拜访太后,也就一同来了。”
华阳太后的目光在嬴政和李斯的脸上扫过,李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也让华阳太后知道,她已经失败了。
颓然是挥了挥手,华阳太后示意嬴政和李斯可以退下了。
李斯如遇大赦,赶忙行礼,与嬴政一同离开这如同狼窟虎穴般的思德宫——对于李斯来说,这位华阳太后也确实如狼似虎。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华阳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一面铜镜前面,看到镜面中举世无双的美丽面庞,华阳太后颤抖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脸。
如此的美貌,却要在这深宫中满满枯萎,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一定要让那个敢拒绝她的人,付出代价。
跟着嬴政的后面,李斯却一句话也没说,从少年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走了一会之后,李斯这才发现,嬴政不是在往他暂时居住的宫殿走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咸阳宫中的秦王寝殿。
挥退了在寝殿中伺候的太监侍女,嬴政背对着李斯,继续一言不发。
这让李斯不由想起了前世他们还是君臣的时候,而那个时候……首先说话的肯定是自己。
无奈的这样想着,李斯知道,这次先说话的,也应该是他自己,总不能等秦王自己来问:你是不是和我家奶奶睡了?
“陛下,我与太后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未有其他……”
没等李斯将话说完,背对着他的少年却忽然回过身来,盯着站在殿中的李斯,英俊的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先生可有喜欢的人了?”
李斯低着头,并没有回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少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被一愣。
重生到现在,从退婚的那刻起,李斯所想的一直都是如何变法富国,自己的事情,却从未考虑过。
被嬴政这样一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38
李斯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但这个问题,他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李斯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妻子,自己对她算是喜欢吗?
应该是不算的;自己对她;多是一种繁衍的责任和爱怜之心。
和她在一起;李斯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在李斯的心里有着这样的一种想法:大丈夫唯患功业不成;何患家室不成。情情爱爱;原本就不是他所在意的,现在被这个年轻的君王突然提起;再加上先前与华阳太后之间的暧昧之事;李斯却不由觉得大窘;脸上微红。
下意识的避开嬴政投向自己的灼热目光;李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这个问题踢回给嬴政比较好。
“王上可有喜欢的人?”
嬴政却只是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人,眼中迷茫而困惑。
李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秦王现经十三岁了,在这个年纪,别说一国君主,就算是普通的贵族,都已经初尝情爱的滋味了。
可嬴政可不是一般的君主,李斯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嬴政在成年之前,嬴政一直自律克己,之后,也一直都没有册立王后,一方面,是因为嬴政深感太后专权乱国,不立王后,也是为了避免太后专权的情况再次出现。
但李斯也明白,王不立后,也是因为嬴政从小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导,才导致他性格淡漠,对情爱之事兴趣缺缺,李斯对自己的妻子尚有一丝爱怜之心,但对嬴政来说,男女之间却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让他的江山后继有人罢了。
十三岁的年纪,如果这个时候及时矫正的话,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如果能够遇到一位良人,未来的秦王,或许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李斯开口再次问道:
“王上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吗?”想一想,李斯又补充道:“王上也是时候尝尝女人滋味了。”
李斯不提女人还好,一提女人,嬴政又想起了自己在思德宫中所见到的那一幕,他的脸色一沉,声音也骤然冷下去几度:“先生尝过了吗?食髓知味否?不如寡人赐你几位美人?”
嬴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让李斯觉得觉得尴尬,说到最后,虽然嬴政口上说是要赏赐李斯美女,但森冷的口气分明是在告诉李斯,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李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今生赵姬因为意外已卒,嬴政也怎么还会如此介怀呢?
难道嬴政还在介意自己和华阳太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斯赶忙躬身为自己辩白道:“王上,斯对女人并无兴趣,否则斯也不会到现在还未娶妻了。”
嬴政一听李斯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拉着李斯的衣袖,嬴政冲着李斯要求道:
“先生痴长寡人几岁,懂得也应该比阿政多得多,不如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