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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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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脱困时户侯的人跟得紧,咱们南边的兄弟还帮她不少忙呢。”见户锦面色如常,红姑放心坦承。

“哎……”户锦苦笑叹气。

“这回户侯趁你有伤,中途在船上劫人,陛下也是全程派人跟下来的……”她晃了晃手上针包。

“嗯。”户锦笑笑。对自己家房梁上一直有人蹲着的事,说不上反感不反感。

红姑安抚地拍拍他肩,“你……心中若不舒坦,也看在陛下如此对你、对梁相,这样煞费苦心的份上……”

户锦垂下眼帘。

红姑心中叹气,“你从行宫来,这些日子,当知陛下行事为人。梁相在陛下登基这事上,是有从龙之功的。虽然专横了些,总以为陛下是女子,就想一切包办,但毕竟是舔犊情深……陛下待他如师如父,断不能让老相爷太不安,更不能寒了一众老功臣的心。”红姑说了一半,心中想到慎言,既是老牌功臣,又是新贵的存在,不禁担忧地皱了皱眉,叹了会儿气,她敛了神情,继续道,“所以……陛下对将军是志在必得的。”

这话,一字字敲在心中,想到与刘诩仅有的那次会唔,户锦这会儿有说不出的感觉。

良久,他自嘲笑笑,“原来竟是志在必得呀……亏我为得一次面圣,急得什么似的……”要不是怕连累父亲,他都想直接从行宫里那个一直关着自已的小院墙里翻出去,直接闯到御前了。若非圣上心机太深,那就只能证明人家心中权衡的更多还是朝堂利弊,还碍着自己这个南军长胜将军的名声吧。

这是在驯服吗?户锦抬手按了按胸口,一颗心跳得很急。不管自己怎样掩饰,压抑那份初燃的情愫,都不能否认,那唯一一次的面圣,人家就不声不响又强势地占住了自己的心。可直到此刻,他才觉出,这些日子以来的懵懂甜蜜,竟来得这么酸涩,这么疼。

曲柔红把户锦的神情细细看进眼底。冰雪玲珑心的女子,心中轻轻叹气。不把曲柔红放回户锦身边,这事永远得不到解决,圣上不会放任这事办成这样,就像是不让户侯把人劫回京,怎知户锦真正心意。虽然事情该这样谋划的,但从心底里,她替户锦心疼。

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想像从前那样,搂住他,用自己的温存暖一暖身前的人,却想到了这人此刻、将来和永远的身份。红姑眼晴彻底湿了。

两人默然坐了一会儿。她敛了衣摆,轻轻站起来,退到床边。

户锦回过神,诧异地看着她,又若有所感地将目光又转到方才她站的那片暗影。果然,下一瞬,一个气态不凡的老人出现在那里。

“老爷子,您来了。”红姑冲那老人施了一礼。

户锦心中微凛,他甚至都没看清人是怎进来的。看着那老人稳步走过来,他几乎可以断定,当日红姑色|诱他时,房顶上潜着的那个高手,就是面前这位老人。

派这样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蹲在自己寝房的房梁上,圣上于自己倒真是……志在必得呀。

“怎的这么快醒了?”那老人瞅了瞅户锦,有些奇怪地问。

户锦很快地抬头看了眼红姑,心道原来这姑娘是擅自施针,还真是敢想敢做。

“底子好?”那老人没管户锦反应,自言自语地,就伸过手来。

一只苍劲的筋脉分明的大手,象蒲扇一样,遮了过来。看似缓缓,竟似带着劲风般。户锦抿唇,看着手逼近眼前,他倏地掀被、翻身,抬臂……

在红姑吃惊地掩唇低呼间,两人已经在她眼前拆了几招。电光火石,两人过了几招,又迅即分开,只留内力激荡,在空气里翻着余息。红姑衣摆随着翻飞起来,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

两人皆惊讶地看着户锦。户锦意态沉静地立在床前,收纳的内力,将袍袖无风鼓起。苍白的脸颊一派沉肃,深深的目光里,敛着开盍自如的傲气。

原来南军战神的气场,是这样的!

老侠略退了半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点头笑道,“嗬,不错不错。”

“前辈谬赞了。”户锦抱拳施礼,“看路数,老英雄该是南派,您莫非是……”

“哟,马上的将军,还懂江湖?”尚昆更觉意外,捋捋长须,笑道,“老夫姓尚……”

户锦震住,一个如雷贯耳的门派跳进脑海里。他上下打量尚昆,心中更加肯定这人就是掌门级人物了。可见新皇并不真如表面所见的那般没根基。父亲竟连这些情报都没摸清,就妄想起来,还不没动手就一败涂地?何况……户锦咬唇涩涩,乱臣岂是那么好当的?又想到还留在南地的母亲,那位大齐的金枝玉叶。若真反了大齐,估计母亲那一关,自己和父亲就谁也过不去。再说,新皇自继位,未失德行,大齐百业也正蒸蒸日上,拿什么说辞去写檄文都成问题……想到刘诩,户锦心头本就纷乱的想法彻底乱得不行。

红姑在一旁道,“尚老侠,户将军是心向朝廷的,方才醒来,还急着要面圣陈情呢。”

“嗯。”尚老侠似对红姑特别信任,听罢点头,“好好好,是个明白孩子。”

红姑看了眼有些失神的户锦。

户锦敛了心神,上前一步道,“是的,尚前辈。我当日曾道,陛下给予一分信任,锦便要还以十分忠诚,这句话,永远不变。”

“咦?”尚老侠眉头一挑,这小子此刻说话还能这么硬气?

户锦又上前一步,身后的伤,开始一齐叫嚣着疼起来。他却浑若未觉。激荡的气血,让他手指微微发颤。

红姑站在身侧,一直看着户锦。户锦激荡的气息,冲得很厉害,她感到有些心颤。从来少年老成的人,忽而如此激动,让她非常不安。红姑咬住唇,拉住他手臂,“将军。”

户锦转过头,沉沉的目光在看向她时,透出一丝暖意,“你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其实……这情形,也由不得我。”

“这情形……”红姑想到方才户锦的那句玩笑,再忍不住,红了眼圈。

户锦安抚地把她轻轻推到身后,转头面对尚昆,沉肃,“户家一门,守边数年,虽手握重兵,从不曾有非份之想。南军皆是大齐之兵,心中只有朝廷,只有皇上。除亲卫,我父子二人没有一兵一卒的私兵。这……云帅去秦地征粮时,估计已经查得明白了。”

“嗯。”尚昆点头。圣上正是细细地,反复地查了户海,才转而对户锦下了这么大心思。户海的公心,也是梁相之福,大齐之幸。

户锦拧紧眉峰,桌上放着一把他的随身短刀,户锦拿在手中,“南秦已灭,父亲又年迈,恳请陛下恩准父亲卸甲,回京熙养,从锦这一代开始,户家人再不贯甲,永不带兵。若陛下不嫌弃,锦愿替父尽忠,侍奉陛下。谨以立誓,以身侍君,此生必不敢半步踏出宫门。”

红姑的泪早模糊了双眼。户锦挺直的背,坚定又萧索,像劲松,易折又坚韧。他说得对,这情形,由不得户锦选择。可她就是觉得心疼。

户锦缓缓抽出刀来,沁血的刀锋,闪着寒寒的凉意。这是真正在疆场上饮饱人血的将军宝刀,刀一出鞘,就连尚昆也肃然。户锦星目微湿,他细细打量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防身短刃,猛地一震手腕,刀齐根折断。

他俯身捡起断刀,同刀柄一同,捧在掌心,擎过头顶,并膝郑重跪下,“臣,永不违誓。”他俯下身,缓缓又坚定,“臣十几岁便过着刀头饮血的日子,战场上杀人无数,染回一身煞气,实不敢这样就进宫侍奉御前……愿被废去一身武功……”他抬目看着尚昆,“若尚前辈不肯成全,户锦断不敢这样进宫,可若自毁筋脉,只恐怕不知轻重,得一生缠绵病榻了,所以,还是前辈动手,户锦也少遭点罪……”

室内肃静。

尚昆一生见过大风大浪无数,此刻,也觉心内激荡。好一个南军户锦。

他抬目看见红姑一脸求恳神色,良久叹气,大手将户锦扶起。

“户将军是要入主中宫的人,老头子可当不得您这一跪。便是要起誓,还是要做什么处置,也请在圣驾面前吧。”

……户锦闭了闭眼睛,苍白着面色,连唇都失了血色。

“我知道了。现在就走吗?”

“请。”尚昆破天荒对个小辈说出个请字。

“请托尚前辈一事。”户锦用目光制止了红姑的劝谏,转头看着尚昆,“曲柔红,是个苦孩子,……请暂留她一命,我即刻起程,回行宫向陛下陈情。”

尚昆挑眉。

“不会让大家为难,以两天为限,后天午夜若我还赶不回来,便按圣上吩咐办吧,户锦绝不怨怼。”

“让我的亲随小锣陪着她吧,她从前受过惊,得了失语症,小锣跟她最亲……”户锦转身自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常服,缓缓罩在中衣外面,自己扣上腰封,长身玉立的少年将军,肃然转头,“他们是双生子,最亲,有小锣在,你们便是把曲柔红送到天边,我也放心了。”

“慢着。”尚昆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时,出声。

“陛下此刻正赶往豫南大营,行宫里见不到了。有口谕……”

户锦停下,转身,看见红姑一脸歉意地冲自己抱拳。他狠狠咬唇,无声看着尚昆。

尚昆老脸微红,抓抓胡子,“呃,圣上口谕……”

真是,人在矮檐下……户锦压了压性子,只得委屈地走回去,撩衣跪下,“臣户锦,接旨。”

“南侯之子,户锦,德行稳重,品质高洁……”说了两句,尚昆也觉得绕,清了清嗓子,“户锦,即日进宫,授侍君备选,春播节,行大婚礼,望卿深居后宫清心居,静心学礼,素斋养性……”

挺费劲地宣完旨,尚昆再次伸手把人拉起来,“嘿嘿,对不住,方才……”

户锦摆摆手,觉得手指也有千斤重般,吃力,“哪里。”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一回,自己又似在悬在半空中的钢丝上走了一遭,行差半分,别说口谕,估计尚老侠早动手了吧。这真是步步为营,煞费苦心,若说志在必得,户锦自问即使在战场上,也比不得刘诩耐得住性子,狠得下手段,布得如此环环相扣的局面。

户锦泄了气力,浑身的剧痛又一下子占了上风。他虚弱地单手撑在桌上,“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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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居在宫里哪?”红姑和尚昆站在夜风里,看着户锦乘的那架大轿消失在夜色里。

“你是宫里出来的,也不知道?”尚昆惊诧。

“圣上可真是……”红姑感叹,圣上定是将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清静殿改建了吧。那处宫室又偏又静,倒是修心养性的好去处。想到户锦带着一身的伤进了宫,她又不忍地叹气。

“倒是不用老夫出手了。”尚昆摇头。

“怎么?”红姑琢磨着明后天找机会进宫,探一探,听言惊了下。

“户海倒真下得去手,给他亲儿子下了散功药。”

“啊?”红姑惊起。

“方才过招时,就觉得他内力太过激荡,怕是散功的际象。可惜一身好功夫。”尚昆颇为可惜。

“永久的?”红姑仔细回忆了下,也觉出方才户锦的内力似是无法控制。

“是亲爹,还能害儿子?估计有解药。可能是当老子的气儿子不就范,想惩戒一下吧。”尚昆仍摇头,“哎,户海身边是有能人的,那个户忠,当前在江湖上,是顶尖的毒圣呀。”

“喔。”红姑定了定神,开始琢磨从户忠那把解药给户锦拿回来的法子。

“丫头,”尚昆转过头,看着红姑脸上打了个叉的大疤痕,“等这事过去,老头子就把那个户忠抓来,让他配点去疤的圣药。把这两道子,去了吧。看得老头子愧得慌。”

“您说的,人家是毒圣,又不是大夫,让他配毒还靠点谱。”红姑挽住尚昆,安抚。

“他师承一派,药毒不分家。”尚昆一摆手,“这事这么定了。”

“行行行。”红姑叹气,“不过一副皮囊,我都不在意,您老就别总挂在心上……”

“哎,当时若不是我一意逼着隐堂派人去户海那打埋伏……。隐堂也是阴损,派个小丫头去色|诱户海,男人们不出面,派个小丫头去……这慎言手下的人,也不怎么样……”

红姑开始还劝说自己不在意,自己不去总得有人去,不是没死吗?容貌算什么,几年就鸡皮鹤发了,谁会在意。后来又听他开始编排慎言大人,就气得甩开手,“大人手下无弱兵,就算是女子,也不怯死的。”

“行行行。”尚昆这些日子在京城隐堂,倚重红姑惯了,真心喜欢这个伶俐干练的小丫头,又心中怀着愧,忙改口,“你们慎言大人最会调|教人,手下无弱兵。”

红姑见他终于不再叨叨愧疚的事了,偷笑了下,“老爷子,明天尚待君那里,您还得嘱咐下。他是户家的人,怕太后迁怒找茬。这又伤又毒的,若是有个什么,还得尚侍君周全。”

“喔?小丫头到底心细,你不说,我都没留意。不过就那愣小子,磨磨他也好。太后……倒不至于想置死皇上的未来中宫吧。”

“老爷子,就当还我个人情,往后您找来的疗疤圣药,我保证乖乖用,行不?”红姑心里发急,面上却带出娇憨笑意,厚着脸求恳又撒娇。

“行行行,就当还你个人情吧。这事一定办到。”尚昆拍拍她的头,呵呵笑道。

一老一小,信步走过户侯府外,全不似刚偷运了人家儿子出府的人一般,有说有笑地,初露的晨光披了他俩一肩,又洒了身后的一地。

☆、情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不好意思。这章字虽不多,但进展却是大大的。大人们看完,留言哟。

距豫南城五十里外的山道。

十几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护着一驾青呢马车,从北向南而来。

为道一名男子望了望将沉的夕阳,俯身到马车的侧窗前,隔着帘子轻声,“主上,今日天黑前,怕是赶不及到军营了。前面有个茶肆,可要歇在此间?”

帘子轻轻一动,从里面被撩开,露出女子素净姣好的面庞,“都统领安排就好。”

都天明得令,迅速传下命令,一行铁卫纷纷下马。众人护着刘诩下了车驾,进了道边的茶肆里。

天晚,茶肆本要收摊。见来了这样一群人,一瞅就是大人物,老板也不敢靠前。都天明命人打发他厨房里做饭,今夜也不准回家去,是防着他走漏消息,引来歹人。

刘诩坐了好几日的马车,全身都酸疼。她展了展手臂,也不挑拣,就着铁卫们擦干净的椅子坐下,接过铁卫递过来的茶,山乡之地,没有什么好茶,喝了一口便觉涩涩的,刘诩却连喝几口,才长长地舒出口气。

都天明安排一圈回来,就见到这副情景,皇帝陛下正悠然地坐在小茶摊上,品茶赏着夕阳。“主上,吃咱们从家里带来的,还是尝尝这里的野味?”都天明试探着问。

“都出来了,还吃家里的东西?这样,把咱们路上打的野味让店家给剥洗干净,再准备几个烤架子,今晚就烤肉吃。”刘诩笑着递给都天明一杯茶,“晚间再喝些乡间的杂粮酒。那酒味冲劲却不大,正好解肉腻,也解乏。”

都天明怔了一下,才跟上刘诩思路。眼前已经递过茶杯来。

都天明忙道谢接过。

“禀主上,南边山路上有队骑兵。”一个出外打探的铁卫驰马回报。

“什么服色?”都天明凝眉问。

“统一的黑甲,马也戴着护甲,移动得很快。属上在山顶看,黑压压的一片,却是训练极有素。”

刘诩凝视听着回报,眉角渐渐展开,眼里,有亮亮的光彩溢了出来。

都天明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自然也明白过来。

“估摸着,是云帅的覆面铁卫,接应主上来了。”都天明又忙着组织众铁卫,一边再派人去探,加强防范。

刘诩走到茶肆外,当着夕阳,站在山道边。远远,山间,看得见腾起的一道灰烟,以非常迅速的速度接近。夕阳缓缓地沉到西边的山坳里,只留余辉,给群山镶了道金边。这一瞬,刘诩眼前一花,山口处,忽地出现了第一名黑甲覆面铁卫。他身形挺拔,潇洒地挥着马鞭,从马蹬上站起来。在他身后,更多的覆面铁卫相继驰出山口。众人远远地,都从马蹬上站起来,一齐看见了茶肆的小棚子,以及站在道边的一名女子。

马队里,不知是谁先发一声喊,众人一起唿哨着。众骑士骑得更快,远远看,如同一道被夕阳镶了一圈金边的黑云,呼一下,就到了眼前。

隔了十几步远,当先的铁卫猛一勒马,马儿怒鸣,前蹄高高扬起。后面的一队人也都一齐勒住坐骑,整个马队的马嘶鸣着立起马蹄,煞是震撼。

自马队出现,刘诩就一直目不转晴。为首的那铁卫,霍地掀开覆面铁甲,绝美的面庞,挂着欣喜笑意。

刘诩长长舒出口气,笑意从心底涌出来,涌进微湿的眼眸里。

“云管代?”有铁卫在马后小声提醒醒。

与刘诩遥遥对视的云扬这才警醒。他翻身下马,身后铁卫也跟着一齐弃马,疾步走过来。

人到了眼前,一片撩甲声,黑压压地,跪地一片。

“臣云扬,率众铁卫,恭迎……”

“呃,唤主上即可。”一边的都天明再不能装隐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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