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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当她说出她和别的男人纠葛相爱的时候,浩钧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他开始在内心的深处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个夺走了若桢初恋的男人。
孝桐和若桢见面的时候刚刚毕业,经常回学校打球,偶然认识了若桢,一见钟情,于是和当时的女友分了手,开始追求若桢。那个学期,若桢的父亲又一次进了医院。为了治好父亲的病,母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把来年的茶叶收入也都预先支付掉了。父亲的病折磨得母亲非常痛苦,母亲夜夜以泪洗面,几乎要疯掉,她说如果父亲的病治不好,她就从思茅最高的山上跳下去,跟父亲一起走。又到了交学费的时候,若桢把家里寄来的钱又寄了回去,说她在学校得了奖学金,加上打工的钱足够学费了。其实她手里也只有这么多钱,一旦交上去,生活就完全没有了着落。窘迫到极点的时候,她甚至开始怨恨自己的父亲,他不但给她的母亲带来了一生的艰辛,而且要把这艰辛再传给他的女儿。
第二部分这一切无一不使她肝肠寸断
在若桢最困难的时候,孝桐替她交齐了所有的学费,还给她家里寄去了两千块钱,用的是若桢的名义。这些事情若桢并不是一无所知,她当然明白两个热恋中的人有了金钱的往来意味着什么。再见到孝桐的时候若桢相当的难堪,她没有说谢谢,连一个有关钱的字都没有提。本来她认为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她和孝桐的感情也是真挚而纯粹的。可她现在发现,她在孝桐面前明显地变得矮了,他们的感情也变得不再像水晶般干净而透明。若桢生怕孝桐会因此瞧不起她,从而认为她和以前他接触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那天晚上孝桐像往常一样打完球后来到若桢的家里,他好像并没有这样那样的念头,或许几千块钱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或许他在心里已经对若桢有了别的看法,这一切他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做的唯一不同于以往的事情,就是在吃了若桢做的晚饭后,倚在床头看着她笑。这样的微笑让若桢莫名的恐惧而激动。若桢给他削着苹果,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里怦怦地乱跳,好几次差一点划破手指。两人说着毫无边际的话,快到11点的时候,若桢说:“孝桐,你看天都这么黑了。”孝桐看看窗外,说:“这么黑了!我都没注意。”若桢笑道:“谁知道你都注意什么。”孝桐说:“我爸说要给我买辆车,回头咱们去车市看看。”若桢点头。孝桐说:“过了年我就去我爸那里上班,可能没办法常来了。”若桢就说:“你忙你的吧,你这么大了,该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孝桐笑道:“真受不了,你怎么跟我妈一个口气?”说着用脚尖踢了踢若桢的腰。若桢的脸腾的红了,她站起来说:“你该走了,我不想让房东说闲话。”孝桐说:“真的不想让她说闲话?”若桢点头,脸越发的红。孝桐耸了耸肩膀,从床上下来,走到若桢的身边,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她。他凑在若桢耳边说:“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别出声。”若桢被他的双臂箍得无法呼吸,真的叫不出声来。孝桐抱着若桢,移动到墙边,拉灭了灯。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若桢挣扎了几下,终于发现一切都已经潮汐般无法避免,只有闭上了眼睛。
若桢的讲述里终于出现了浩钧,他的出现很突然又顺理成章。那个让浩钧难以忘怀的下午同样让若桢铭心刻骨。她和孝桐在办公室里约会过几次,并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她本来以为办公室里的是惠民。她和孝桐的事惠民是知道的,她不用做什么暗示惠民就会知趣地给她方便。但那天办公室里的恰恰是浩钧。若桢坐在浩钧对面,看着一份过期的报纸,心里惴惴不安。当浩钧笨手笨脚地被砸伤了脚,露出了棉鞋里棉絮的时候,若桢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痛了。从思茅到这个北方的城市上学时,母亲给她做了一双棉鞋,说北方冬天冷,需要厚实的棉鞋,而在思茅是穿不着棉鞋的,从来没有做过,所以做的不好,要她小心点穿。其实若桢从来没有穿过那双厚实得有些笨拙的棉鞋,一直锁在箱子的最底下。看到浩钧露着棉絮的鞋,若桢想起了苦难深重的母亲,想起了她和孝桐的事从未向双方家里提起,想起了在宿舍遭遇的委屈和不平,而这一切无一不使她肝肠寸断。
偏巧这个时候,孝桐闯了进来。好在浩钧很快走了,孝桐也没有过多的去想。那天晚上孝桐又留在若桢的房间没有走。若桢和孝桐聊着,抵挡着孝桐无休止的缠绵,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恋爱的状态。她知道下午她对孝桐的亲昵深深地刺伤了浩钧,虽然她和浩钧接触不多,交流也很少,但若桢每每想起她说孝桐是她男朋友的时候浩钧颤抖的眼神,她就明白了浩钧的秘密。孝桐缠着若桢吻她,若桢心烦意乱地推却,最后还是顺从了她,她如何能拒绝他呢。事毕之后,孝桐说:“今天那个杜浩钧,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若桢苦笑说:“他本来就是傻乎乎的。”孝桐狡猾地笑道:“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若桢正色说:“你不要胡说!”孝桐孩子气地说:“嗐,那又有什么,喜欢我的女孩子多了,我不还是和你在一起?我的女朋友当然得是大众情人了,不过你只能喜欢我一个。”若桢呆了呆,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开这种玩笑。”孝桐孩子气地笑了。
他们两个和浩钧第二次见面是在车市。那天下着小雨,若桢本不想去的,孝桐刚给她买了件新的大衣,非要她穿着出去。若桢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去了。当时的情形非常的窘迫。那个售车小姐一口一个“先生、太太”,仿佛一条条鞭子抽得若桢脸色苍白。孝桐却不以为然,还自作聪明地和浩钧聊天,像是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语气中含着傲气和锋芒。若桢难堪极了,觉得身上这件鹅黄色的大衣仿佛一层厚厚的茧,把她牢牢地裹在了里面,艰于呼吸视听。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在浩钧面前丢脸,可这件事偏偏发生了。孝桐问那个小姐浩钧的业绩是多少,小姐说浩钧到这里实习很长时间了,一点业绩都还没有。孝桐有些失望地冲若桢笑了笑,大概他觉得这个对手的实力太弱了,甚至不用去和他争的。
孝桐就是这样的人,他觉得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去争去抢的,尤其是爱情。他经常说他追若桢太顺利了,以至于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回味的地方。说来也奇怪,他以前的女朋友大多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结果没多少时间就分手了。而若桢是第一次谈恋爱,却和他一直维持着,这让孝桐也很纳闷。每次说到这些,若桢总觉得哭笑不得,她简直怀疑孝桐的心智是不是发育完全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心爱的东西有人来抢的时候哭闹,没有人争的时候又闷闷不乐,以为它不好。或许的确有一个人想要和孝桐争一争她的,但那个人太自卑而软弱了,几乎刚一接触就退开,远远地逃避,远远地观望,远远地痛苦。
第二部分三个人或在品味孤独的凄凉
一转眼若桢搬出学校住已经半年多了。孝桐高兴的时候就来,整晚整晚地缠着若桢,不高兴的时候一个礼拜都不来一次,电话也很少。即便是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执也渐渐多起来。开始是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比如若桢自小家境贫寒,又过了一段寄居的生活,用电用水都很仔细,常常是随手关灯。而孝桐阔绰惯了,他喜欢到处亮堂堂的,总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即使根本不去的屋子也要灯火通明。若桢看不过,就劝他注意节俭,孝桐每次听到这个就皱眉头,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大大地发了一次火。若桢解释说今后居家过日子,还是要节俭持家的,能省则省,省下来的钱不还是自己的,做什么不好?孝桐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唠叨,脱口而出说谁要和你过日子?别再自作多情了。若桢一下子傻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能跟孝桐在一起的问题,她一直认为孝桐迟早要和她结婚的,孝桐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件事,难道还会有其它的结局?孝桐气鼓鼓地摔上门走了。若桢觉得她以前太愚蠢。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交出了一切,从而把自己陷入一个如此被动的境地。若桢的泪水整整流了一个晚上。她发现她已经不可能再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态去等待幸福的归宿了,那个曾经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幸福竟是远在天涯。孝桐是真心的喜欢她的,这一点她看得出来。而且孝桐本身就很优秀,家境也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至少可以不像在思茅的母亲那样,终日为生计奔忙,为生活所累。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嫁给一个这样既有钱又爱她的男人更幸福的事情呢?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争取,她要把孝桐留在她的身边。后来若桢回忆说,她的这个想法比以前索性付出一切的时候还要天真,她一心要把孝桐拉回来,但她的努力却把他推得更远,让这场恋爱结束得更快。
再和孝桐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再去管他了。她甚至开始讨好他,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竭力去配合,只为了他开心。一次缠绵后,她提出来要到他家里去,见见他的父母。若桢说我们已经这样了,而且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去见见老人是不礼貌的。她尽量让自己说得委婉无助而带着坚决的神情。孝桐搪塞说父亲最近很忙,让他回家说一下。若桢说我不是急着去,但是早晚一定要去的。孝桐以为她是在引起他的关心,很快就忘记了。不料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若桢又提起了同样的要求,态度和上次一样的温柔而坚定。孝桐开始明白了若桢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孝桐觉得他无法拒绝若桢的要求。他沉默了很久,第一次给若桢讲了他的家庭。
孝桐的话很短,但是仍然让若桢很吃惊。五年前孝桐的父亲就在外边另有了一个家,而且有了个女儿,这边的家是极少回来的。孝桐的母亲不愿离婚,情愿守着儿子接受这样的现实。孝桐的父亲虽然不顾家,但很溺爱孝桐,也许因为孝桐是他事业唯一的接班人,所以约束得也很严。孝桐躲躲闪闪地告诉若桢,他的母亲很善良,不会为难她,但父亲是绝不会答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媳妇的。孝桐甚至说,如果造成了什么伤害的话,他会给若桢补偿。
若桢说她当时想问孝桐,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始终没有开口。她装作不在乎地说,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可以,我想先见见你的母亲,我不是坏人,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会喜欢我的。后来的事情证明若桢的想法很可笑。她的确不是坏人,但孝桐的父亲并不会因为她是好人就接纳她,毕竟这个世界上既是好人又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还大有人在。孝桐叹口气,答应了。若桢像一个开到前线的战士,有些悲壮地跟孝桐去了他家。果然如孝桐所说,他的母亲善良而和蔼,对若桢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甚至比若桢还要紧张,偷偷地问孝桐若桢感觉好不好,生怕哪里让她觉得不舒服,这毕竟是孝桐第一个领回家的女孩子。从孝桐家里出来,若桢觉得心里充满了希望,仿佛一大片荒芜的沙丘突然长出来了碧绿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尽头。不久就是春节了,孝桐的母亲知道若桢不回家,就让她到家里来,一起包饺子过年守岁,这简直让若桢觉得一扇幸福的大门正缓缓在开启。
若桢看了一眼浩钧,说:“从寄走学费的那天开始,我就和林孝桐同居了,没有他,我连学费都交不上。”若桢顿了顿,又说:“一直到大四那年寒假,你记得那个除夕夜吗?我去他家,被他父亲赶了出来,林孝桐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浩钧默默地算着时间,大概若桢被孝桐父亲赶出门的时候,他正在斗室里寂寞难耐,那时风雪刚开始下,他的喉咙痛痒难忍,而惠民正兴冲冲地借了钱,在赶往璇璇家的路上。同一个时间,三个人或在品味孤独的凄凉,或在经历希望轰毁的绝望,或在享受幸福来临的兴奋。那一个短短的瞬间,会有多少幸与不幸的故事在上演,而不幸的若桢成了悲剧的主角。这个比例大概会是多少千万分之一的,但落在若桢头上,竟成了命里注定。
第二部分因为爱情走开的太久而变得麻木
浩钧不断地看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眼前的茶慢慢变淡,浓重的红色不见了,全都转移到了若桢的眼里,通红通红。
浩钧说:“若桢,你累了。”
若桢静静地看着浩钧,笑道:“是啊,我们都累了。”若桢想,这样的故事,只有当事人或许觉得惊心动魄,听的人可能早厌倦了。浩钧摇了摇头,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若桢一愣,那些话她并没有说出来,浩钧怎么会知道呢?
浩钧轻轻放下茶杯。他是多么想告诉若桢,即使她说的统统是真的——她不是初恋了,她不再是女孩儿了,她结过婚又离婚了,甚至她有孩子——那都是她的过去,是属于过去的事情了。不管若桢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在浩钧的心里她都是纯洁的。一个女孩子是否纯洁应该取决于她的意识和心灵,而不是她的过去。
若桢说:“你怎么不说话?”
浩钧把放下的茶杯又拿起来,没头没脑地问:“你有孩子吗?”
“有过两次,打掉了。”
“若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因为你的那些故事而离开你。不管在你身上发生过多少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即使你有孩子了,我也会接纳他。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究竟爱不爱我?”
若桢垂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还爱着别的人吗?”
若桢摇头,两粒豆大的泪水砸在浩钧的手背上,仿佛山崖滚落的巨石,一直砸在了浩钧的心里。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若桢抬头,已然泪流满面。她摇着头说:“你不懂。你现在是一时冲动,你是在可怜我。即使你现在接受了我的过去,将来呢?你会在一辈子的时间里都能接受我的过去吗?你会在那么长的人生里都……”
浩钧打断她说:“我会。我真的会。”
若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浩钧。
浩钧沉默了一阵,继续说:“不过,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钱,也没有权。现在没有,今后可能也不会有。你是个追求幸福的女孩儿,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会让你不幸福的话,那就让我们还做好朋友吧。”
浩钧使劲地笑了一下,但这笑从心里传出来,透过一层层的肌肤,透过一层层的紧张和失望,到达脸上的时候,已经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若桢轻轻地叹气,说:“可是我结过婚,这对你不公平。”
“命运对你也不公平。”
“我比你大四岁,我会比你老得快。”
“不,我比你小,我会什么都听你的。”
“我过去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比如跟人同居,比如去做人流。”
“现在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我以前的日子太复杂了,你都不可能想像得到。”
“那就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纯粹的生活,好不好?”
若桢情感的堤坝终于轰然倒下。她已经因为爱情走开的太久而变得恐惧以至于麻木了。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等着她,无论她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即使在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欢愉的时刻,他仍然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等着,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
很长时间的拥抱。他们都不知道是如何拥抱在一起的,好像他们有了意识的那一瞬间,他们已经紧紧地拥抱了。他们之间毫无空隙,仿佛一张纸的两面,谁都无法将这两面分开。浩钧在若桢耳边说:“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第三部分不幸的家庭给她的刺激过于深邃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浩钧眼睛通红,精神却很亢奋,恨不能逢人就说结婚的消息。部里的人都像往常一样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沉浸在幸福里的他。午间休息的时候,浩钧忍不住给惠民打了电话,把和若桢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浩钧能想像出来惠民在那边吃惊地张大嘴巴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就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惠民缓过劲儿来,说:“你,和若桢?”
“对啊。”
惠民压低了声音说:“若桢和林孝桐的事情,你忘了?”
“他们已经分手了。”
“嗐,我听说……”
“对,若桢结过婚,不过已经离了。”
惠民在电话那边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事情?”
“得准备准备啊,我想回家一趟,和我爸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