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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与创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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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这个我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为我个人的性格和妙玉有很多契合点,我有时候确实是过分的离群儿。这不是什么优点,但也很难说这是一个罪恶,是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是多元的,人的性格也应该是多元的存在,可以有各种各样的人嘛!不是说,我这样的性格就特别好,或者我要求别人像我这样,我没有这个道理。可我觉得,一个人可以这样生存,如果有条件,他可以这样生存,很自尊的,维持自己的一份尊严,是吧。他不随便进入别人的领域,他更不能容忍别人随便去进入他的领域。    
    傅:所以喜欢一个什么的人物,跟自己的性情、性格是密切相关的。    
    刘:妙玉保持环境的洁净,更重视保持内心的洁净,也保持人际关系的洁净。她很率意,喜欢贾宝玉。并不是说要爱宝玉,但是她认为宝玉是一个“些微有知识的人”,在贾府那么多人里面,看得出宝玉比较懂事儿,这个懂事儿,不是懂一般的人情世故,她看出来,比较能有禅悟的是贾宝玉。所以贾宝玉过生日,她下贺帖。像这些地方我都很欣赏、喜欢,我觉得她这样为人处事挺有趣的。    
    傅:作为一个作家,您总是不断出新,最近还有一个“新”,您把“老舍之死”写成了歌剧。    
    刘:对。    
    傅:您自己觉得有很多的新意,比如在艺术上这种浪漫的氛围的营造。您怎么想起把“老舍之死”这样一个题材以歌剧的形式来表现?    
    刘:老舍之死这件事情首先是一个写作资源,老舍之死是一个重大的文学事件,或者说是一个政治事件,一个历史事件,它是一个写作资源。记得1986年我到《人民文学》去当常务副主编的时候,正好是老舍辞世20周年。我当时心里就有一个情结,觉得这事应该写。那个时候就想写。    
    傅:那时候就想写歌剧吗?    
    刘:不是。怎么写没考虑,是把它写成小说呢,还是一个大的随笔,还是一个剧本,或是一个什么东西,长诗?没有考虑。我因为当时刚去了以后要忙于编务,我打电话约稿时见人就说这事,当时有两个人呼应我:一个是汪曾祺,一个就是苏叔阳。苏叔阳当时已经写了一个剧本。    
    傅:《太平湖》?    
    刘:写了一个剧本《太平湖》。我觉得不成功。他的写作动机非常好,但艺术创作是很难说的,我觉得不成功。当时他的《太平湖》已经演了,不成功,他同意再写一个小说,汪曾祺也写了一个小说,这两篇小说我都发表了,作为对老舍辞世二十周年的纪念,发表在《人民文学》杂志。两个小说也都不成功,没有什么反响。这是两个大家,他们也很努力。不成功的原因我想还在于对于“老舍之死”的诠释,还有落点的问题,形势的问题,等等,我思考了很久。后来,正好有一个机会,有人启发我,说你可以再重新回到这个资源上来。我就忽然突发奇想,写了这样一个歌剧剧本。当然也不仅是可以用歌剧的形式来演,也可以用别的形式来演。这个剧本,法国人很喜欢,他们已经把它翻译成法文了。四月份我去参加巴黎读书沙龙活动,书已经出现在展台,也有人来买,签名售书也有人来买。我对“老舍之死”进行了我个人的一种个性化的诠释,而且我把它完全诗化了。    
    傅:您这种诗化,是不是考虑说,躲避掉作为一个历史事件的“老舍之死”的错综复杂性,而把它艺术艺术化、浪漫化?    
    刘:也没有完全躲避。我的这个作品虽然是一个非现实的情节;但里面有很重要的剧情;讲到“文革”当中的“大字报”对人性的扭曲。我使舞台上出现了老舍笔下的人物,祥子和《月牙儿》里面的那个妓女,实际上是没有没有名字的;因为“月牙儿”作为一个符码是可以的,代表里面写的那个主人公。这两个人物在太空当中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那就是老舍,是他塑造的艺术人物嘛。结果在“大字报”的怪兽的诱使下,居然也来批斗老舍,这是多么大的一个人类文化悲剧呀!所以这也是对“文革”的一种控诉,是对这个政治事件的回应,没有回避。你写的那本书,采访了很多人,考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和你是两个方面的工作,你做你的那份,我做我的这份。我在这里面还提出历史的“黑脚印”的问题,是个很大的命题。试图通过一个歌剧来唤醒读者,进入一个很大的哲思,就是关注历史的遗忘问题,历史记忆的恢复问题,等等。这当然是隐藏在剧本文本背后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我写这个剧本还是很努力,而且我也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傅:我注意到您是把老舍先生作为一个弱者来描写,把他放到历史的大环境下。    
    刘:对,对,我觉得他是一个弱者。    
    傅:显出了个人的渺小。    
    刘:对。    
    傅:同时又表现他作为一个人的自尊。    
    刘:是。在这样一个大的时代动乱当中,竟然连这样一个善良的,弱小的,甚至于毫无反抗性的,没有反抗意识的人,这样一个生命也要把他毁灭掉,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悲剧。这样的悲剧绝对不能再重演,我是这样的看法。    
    傅:我还对您说过的一句话印象特深,您说巴金是中国作家的“良心”,巴金的这个“良心”和老舍的死,您觉得应该带给我们怎样的思考,或者说您怎么来思考?    
    刘:我觉得这其实也是我们老祖宗曹雪芹的一个很痛苦的思考,在这个大的政治格局下面,个体的生命有时候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去经过内心的挣扎去超越,去凝结出最精美的艺术作品。他们两个都提出了一个前提,但停留在这个前提是不行的。在巴金这个“良心”、说真话的前提下,你要往前走。他们是在这个起点上指引了我们往前走,老舍以他的死,启发我们要在这一点上往前走。    
    傅:生的和死的两种不同的启示?


《生命与创作》 第三部分刘心武:给自己营造安静写作的人文环境(7)

    刘:对,对。他们启示我们往前走,往前怎么走?虽然个人命运自己有时候无法把握,巴金他也没能把握住他自己的命运,他也在他的后期的文章里面深刻而痛苦地讲述了这一点。老舍就通过他的死,更说明他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只能以死来划上一个巨大的疑问号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但是他们都启示我们,不管在什么样的时空环境里面,我们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够丢的。比如说,我们对良知的崇拜,对事实的尊重。另外,我们对个人的尊严,对人的尊严不能放弃。这是起点,从这儿往前出发,可以出很好的文学。如果没有这两个起点,我觉得我个人是不认同那种文学的。    
    傅:您觉得您现在处于一个边缘化的状态,或者说您努力追求一种纯粹的作家的感觉,您现在觉得自己达到这种感觉了吗?或者说您觉得现在自己是不是一个纯粹的作家?    
    刘:我觉得我很难得地达到了这个境界。记得已故的吴祖光先生说过一句话,他有一次,拍着我的肩膀说:刘心武,我觉得你是一个纯粹的作家。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一个最大的赞誉。我不反对别的作家选择别的赞誉,用别的办法来生活和写作,那是他们的事。而且我对他们所获得的,比如说,名位,荣誉,金钱,乐趣,我都非常高兴,我为他们祝福。但是就我目前来说,我这些都不需要。我有过名,也引起过轰动,也得过奖,也挣了一些钱,也能够过一种有尊严的体面的生活。我不能说自己是一个穷困的人,但是,我现在就是真是做到了,我不要求通过我的作品,去取得一个什么样的名位,获得什么奖项,进入什么排行榜,或者再引起轰动,或者希望我的作品能够成为畅销书,赚大笔的钱,我都没有这个要求,真的没有。我并不反对人家,他们有都挺好的。我现在这样,就挺好!我觉得我进入这个境界,我为自己高兴。    
    傅:那您还在一篇随笔中说啊,在人的一生中,出生、事业成功和死亡是很壮烈的三个场景,您怎么来看待这三个?出生好像是被动的,自己被动地出生。    
    刘:对,对。    
    傅:死亡也多少带有被动性,好像只有事业的成功带点主动性。人如果在生的时候经历了成功的场景,才会觉得在三个当中只有这一个是可以体味到的华彩乐章?    
    刘:是呀。生死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其实生的感觉我们应该是有,但是我们可能遗忘得很快,懂事儿以后,我们反而忘记了。死的体验,我们每一个活人现在都没法陈述。在这个生存的过程当中,使自己获得价值,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觉得所谓成功,这个价值不一定是用金钱来衡量,也不一定用名誉来衡量。用一种什么来衡量?有两个标准:一个标准是,他个人的尊严是否得到了保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还一个,他是否对他人有益,他是否多少哪怕对他以外的第二个人有过一些好处。这都是他创造的价值。我觉得这对人生是很重要的。    
    傅:我知道您自创了六种心理操,是为了说保持自己创作上的集中精力,还更多的是为了保持一种心态的平和?    
    刘:这是一个低层次的东西。好像马斯洛对个人的心理需求列了很多个层次,这个是生理保健层次,或者叫心理保健层次。是心理卫生的一种方法。    
    傅:您自己觉得在心理卫生上做得如何?    
    刘:心理卫生要经常做。我觉得这个东西跟每天要扫地,要擦桌子一样,是万万不可忽略的。我是一个十足的凡人,我有很多的怪脾气,很多乖戾地方,不近情理,蛮不讲理,都有,说明自己心理上是经常出现问题。焦虑,无端的烦躁,佛教叫“无名火”(笑),都是很糟糕的,要经常搞心理卫生。    
    傅:用它来调剂?    
    刘:对,对。这是很重要的,我觉得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傅:在写作习惯上,您还像以往一样,晚上十点钟开始写,凌晨四点睡觉?    
    刘:多数情况是这样的。    
    傅:您觉得自己在体力有没有承爱不了?    
    刘:开始有这样的感觉。我原来觉得写作完全是脑力劳动,现在我开始觉得;尤其写长篇,写长东西,有体力劳动的感觉,这可能是生理上的变化造成的。    
    傅:除了写作之外,您主要的其他的爱好、兴趣有哪些?    
    刘:我主要两个爱好,一个是绘画,我不用宣纸、毛笔作中国画,从小就画不来。我画水彩和油画,因为我不是专业的油画画家,没有专门的画室,会把家里搞得很脏,家里人都反对,味儿很大。所以油画儿我的产量特别少,水彩画儿很多。    
    傅:水彩您画了多长时间了?    
    刘:水彩我从初中时候就开始画,现在还有几幅是中学时代的作品。我一般水彩画写生,创作的画儿比较少,写生画儿比较多。我现在经常到温榆河边,多少还带有一点野生态的空间里面去画水彩写生画儿,这是我目前很大的一个乐趣。另外,就是听音乐。西洋古典音乐是我比较偏爱的。    
    傅:节假日您还会主动提出来和夫人去逛商场吗?    
    刘:现在比较少了,但那曾经是我们两个的一大乐趣。逛商场,是人生当中不可放弃的,尤其是有配偶的人决不可放弃的一大快乐。而且,男士,不光是我一个,我当然是一个典型,逛商场的时候,我觉得我最多的一个动作是偷偷地看镜子、照镜子。    
    傅:我看您在散文里写过这段儿。    
    刘:对,对。    
    傅:非常有意思。    
    刘:这很奇怪,我发现别的男士也有这个毛病。女士吧,她在挑化妆品的时候照镜子,它对商场里面的那个公用的镜子并不很重视。可是我呢,每到有大镜子的地方,总忍不住要看看自己。    
    傅:是一种什么心理?    
    刘:这值得心理学家去探究,我在这儿把它作为一块儿未开垦的处女地,提供给心理学者去研究。但是我发现我这个问题了,不后悔,也不改。    
    傅:现在去了还是照?


《生命与创作》 第三部分刘心武:给自己营造安静写作的人文环境(8)

    刘:对,现在我也不改,现在我还有这毛病。    
    傅:您出的书非常多,为了保持自己创作上的集中,您有很多清规戒律,包括不参与人家的饭局,拒绝出席不限时的会议。    
    刘:不能说人家的会议都不限时,限时的会议,我觉得少我一个,也无碍于他们限时。    
    傅:记得有一次给您打电话,您跟我说,您现在常用的一个词儿是“不可以”。     
    刘:“不可以”,是这样的,对。    
    傅:而且觉得这是个人权利最大的一种体现。    
    刘:对,对,对,对。现在有一些编辑、记者,还有其他一些人,跟我联系感到很惊讶。我很直率,从来没有人这么回答过他们的问题。比如说,可不可以我哪天来采访您呀?那我就回答他“不可以”。因为你问的问题,你的句子是“可以”“不可以”,我觉得我回答得非常正常,我告诉他,“不可以”。    
    傅:您从来没有一种担心,比如说怕得罪对方,怕让对方觉得您不近人情?    
    刘:我不担心。我没有什么有求于人的。另外,我觉得他应该能够理解我,我对他也很尊重,因为他要我回答就是“可以”或“不可以”嘛。难道我应该选择别的回答吗?    
    傅:他希望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可以”。    
    刘:但是他很尊重我呀,他问我“可以”还是“不可以”是吧?前些天我接了一个电话,说“作协”安排一些作家到杭州的修养地方,叫“创作之家”,去安排休息,你去不去?我说我不去。因为他问我,您去不去?那我回答很明确,我不去。    
    傅:您关注跟您同代的,或者说比您再低一辈儿的作家的创作吗?    
    刘:我不能都关注,我也没有关注的义务,但是我应该承认我是关注其中我感兴趣的。    
    傅:您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刘:有特别喜欢的,比如像小说家邱华栋,我就很喜欢他,我觉得他潜力惊人,是一个能取得大成就的作家。还有搞散文的散文家祝勇,我也很喜欢他。你说我没有饭局,我有饭局,我有时就约他们吃饭,我的私人饭局不少呢。很多人说,王小波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作家,但很可惜,他们说这个话的时候,王小波已经死了。而我是约王小波吃饭的,谁都不约他,所有请柬到不了他的案头。文坛的种种“名人”饭局都没有他。我主动跟他联系,我想尽办法联系,约他来,在我楼下的小饭馆儿吃饭。我们两个在饭馆儿里面吃到服务员都不耐烦,因为服务员们晚上要在那儿搭椅子睡觉。轰我们俩走,我们俩还在聊。非常可惜的是,我有一次又约他的时候,他说中午刚有人约过他,是他的“发儿小”约他,喝醉了酒,来不了。晚上没有来。几天以后,就得到了他猝死的消息。我非常悲痛。    
    傅:看到文坛涌现出很多的后起之秀,您有没有过哪怕瞬间的心理不平衡?有没有“廉颇老矣”的感觉?    
    刘:为什么要不平衡?我觉得很奇怪。    
    傅:后辈要超过自己了,心理觉得好像…    
    刘:一个社会你不让后辈超过自己还得了呀。如果说同辈超过自己,自己有嫉妒心还差不多,后辈超过你,你忌妒起来,那这个社会要毁灭的,这个社会没有前途,万万不能这样做。我在五十岁的时候,写一篇文章告诫自己,后辈一定要超过前辈呀。我就要我的后辈超过我,是不是?不超过得了吗?所以,这是我们的民族一定要坚持的一个ABC,就是一定要让后辈超过前辈。    
    傅:如果有这种不平衡,用您刚才的话说,也属于一种心理不卫生。    
    刘:这种心理疾患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我只为他们感到高兴。    
    傅:马来西亚的《星洲日报》集团,启动动了一个“世界华文文学大奖”,他们说,设这个奖的目的就是要抗争“诺贝尔文学奖”的不公。您也是其中的评委,您怎么看待“诺贝尔文学奖”?    
    刘:“诺贝尔文学奖”因为坚持的时间比较久了,一个东西存在比较久了以后,就会引起人们的重视,就像一个老字号,它总比新开张的商店吸引人,所以它影响力是大的,这个要承认。当中因为“一战”、“二战”停顿了几届,但是始终坚持下来了,这是一个取得威望的原因。第二个原因是,这个奖金越滚越多,一得奖就要发大财。各个地方的出版社也不会放过这个商机,它成为一个商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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