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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下说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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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灭了灯。然后张夫人才持烛上场。
今天的演出本则是先上张夫人,她在等候继盛,又提出同饮数盅庆祝复
官之喜。继盛却紧张地在灯下修本迟迟不去。张夫人知道修的是参劾严嵩的
奏疏,就婉转劝阻,不听,才假扮被迫害死去的杨母亡灵,扑灭了灯,最后
被继盛发现,接下去则是夫妻之间的一场辩论。张夫人的理由是:“妾闻皋
夔稷契,优游无事,谓之良臣;龙逢比干,因谏而亡,谓之忠臣。妾愿相公
为良臣,不愿相公为忠臣。”“况相公职非谏官,事在得已。纵然要作忠臣,
养其身以有待如何?”最后还分析了严嵩的“宠固君心,贿通内监”,劝他
“投鼠必忌其器”,这许多都不能使继盛回心转意。周传瑛同志演到这里,
说道,“夫人,你是明白事理的,”接下去脸一板,说明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了。
我看这是改得好的。不只是避开了一个真的鬼魂,同时作为一个独立演
出的单析,情节交待也更清晰、完整。这一场,无论原本或改本,都尽力从
正面刻画了采取重大政治决策之前尖锐的思想斗争,写出了舍身捍卫正义的
正面人物形象,而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是许多生活在今天的人曾经普遍
有过的经验。演出在今天依旧有非凡感人的力,那原因也正在此。
中国戏曲从来就有着非常鲜明的反映现实斗争的传统,这当燃是一个值
得骄傲的传统。元曲如此,明人传奇也如此。特别是当明代后期阶级矛盾日
益尖锐、民族矛盾也更加突出时更是如此。借古喻今的作品出现了,再后来,
以真人真事为题材的“现代戏”也大量出现了。像《鸣凤记》这样的作品正
是不折不扣的“现代戏”。它创作于这场尖锐政治斗争尚未全部结束之前,
初演于严氏父子刚刚垮台之日。我们完全可以理解当日万人争看、经久不衰
的热烈情景。我们今天看到的穿了明代衣冠的演出,在当时也正是一种“时
装戏”。
这以后,反映与魏忠贤斗争的剧本大量出现了。如《鸣冤》、《磨忠》、
《请剑》、《喜逢春》、《广爱书》、《秦宫镜》诸记都是。我们还从旧记
中知道,当时在每次大的政治斗争之后,反映这斗争的剧作总是大量出现的。
当然这中间有些是粗糙的甚至是“赶任务”的作品,但这不也正好说明人民
群众强烈的政治感情和对戏剧的要求么?
像写海瑞故事的《十五贯》和《朝阳凤》、谴责严嵩父子的《冰山记》
和《一捧雪》,都是在这前后出现的“现代戏”。袁于令作《瑞玉》传奇,
是写逆珰魏忠贤徒党毛一鹭和织造太监构陷周顺昌故事的。也是赶写赶排,
随即上演。上演之前,还缺太监的一段引子。袁于令赶来看戏,要过笔来就
填了一阙“卜算子”:
局势趋东厂,人面翻新样。织造频添一段忙,待织造迷天网。
这是很尖锐的讽刺。毛一鹭听到消息,托人带了“厚币”来说情,袁于
令就把一鹭的名字改作了“春锄”。(《剧说》)看来当日这些文士不但没
有什么顾忌,甚至还要敲一点竹杠。这对我们理解少后出现的著名“现代戏”
《桃花扇》中所写名士与阮大铖的种种关系,也是有帮助的。
借名影射、作为政治斗争手段的剧本也出现了。有一本已经失传的《绿
牡丹》传奇(不是粲花轩五种的那一本),据张秋水《冬青馆集》,说是“吾
乡温氏启衅于复社之原”。其中的角色各有所指,如复社张天如、周介生和
王玄趾、陈章侯等。“大致如《风筝误》、《燕子笺》,亦明季文字风气所
趋。而语语讥切社长,极嬉笑怒骂之致。宜愧庵当日按试,械时相阍人,究
及书肆贾友,而毁板厉禁之。”这剧本据说是买雇了剧作家写出的。张秋水
说,“如以为三百年国社所关,则一茎草现丈六金身,又焉得以宋元杂爨少
之。”这话说得不错,他是看出了文艺与政治的关系,也能认识到戏剧的作
用的。
清初著名的剧作家苏门啸侣李玉写过一本《清忠谱》传奇,在戏剧史上
有着重要的地位。它不只写了魏阉与清流的激烈斗争,更可贵的是反映了苏
州以纺织工人为主体的市民暴动,后来一直演唱不衰的《五人义》就是本于
此剧。此书的顺治原刻本前面,有吴伟业的一篇序文,后来刻《梅村集》时
删去了。这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文字,简直可以说是一篇东林、复社的政治宣
言,也是他们对晚明历史的一份政治总结。难怪易代之后,梅村不敢在集子
中保留这篇著作。按照封建社会的习惯,戏曲不过是“小道”,是“倡优”
之流的玩意儿,士大夫偶然高兴填词,也只肯属一个笔名。像《清忠谱》的
直书剧作家姓氏,并冠以大字的“梅村吴伟业题”序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吴梅村的政治观点,在今天看来,当然有许多根本性的谬误,不过他指
出了朱明一代宦官(以魏忠贤时期为代表)的罪恶,他说:
上自宰辅禁近,下及省会重臣,非阉私人,莫参要选。时倾险之士
思逞志于正直者,亦愿为之爪牙,供其走噬,甚至自负阿父养子而不惜,
而东林之难作矣。故自辛酉至丁卯七年之中,在朝诸贤,无不遭其坑戮,
而国家之气以不振。
这些话说得却相当深刻,今天读来,也还觉得新鲜。吴梅村还称赞了民
变的义士:“事闻。诏捕首乱,颜佩韦等五人,毅然诣官府,自列赴死,无
改容。”
又说,“逆案既布,以公(指周顺昌)事填词传奇者凡数家,李子玄玉
所作《清忠谱》最晚出? 。而事俱按实,其言亦雅驯。虽云填词,目之信史
可也。”这一段话,指出了当逆案公布以后,立即出现了反映这一政治斗争
的多种剧作,直到二十多年以后,还有人进行再创作。这许多都是按照历史
真实写出的现代戏。李玉虽然是有名的剧作家,但在当时的文坛上并没有什
么地位。吴梅村说他“言亦雅驯”,是带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奖掖之意的。不
过他肯出面写这一篇序,也是不容易的。这也反映了当时文化阵地出现的统
一战线的一个侧面。
1980 年4 月21 日
残本?复本
大部书,因为种种原因,不完整了,只剩下几本或孤零零的一册,这就
成了残本。在线装书中这情况尤其容易出现。除了单本书之外,即使是小部
头的也大抵有两本、四本或六本,因而极易拖散。过去的藏书家和书坊店,
都很看不起残本,认为这是不值得收藏的,价钱因此也定得便宜。我开始买
书,所得就往往是残本,后来也一直采取着这种人弃我取的策略。
试去翻翻过去的藏书目录,时代愈早,所记的残本就愈少。似乎到了明
代的内阁书目,才大量出现了残本。不过那是帐簿一类的东西,是向皇帝报
帐的,性质不同。到了毛子晋的秘本书目,才偶有残本出现,不过大抵是绝
无仅有的宝书。黄丕烈的“百宋一廛”中所著录的宋版书,就有许多是不全
的;到了30 年代的《宝礼堂宋本书目》,则绝大部分都是残本。并不是藏书
家们忽然思想解放,而是宋版书日渐稀少下去的原故。除了宋元以外,明刻
的残本他们还是不屑一顾的。到了解放后编印的一些书目,如北京图书馆、
北京大学? 。的,才不计钞刻、不论时代地著录了大量的残本,这当然是一
种进步,是读书界实事求是作风有了长足进展的标识。
经过十年浩劫,旧书剩下来的不是很多了。除了彻底消灭不留痕迹者以
外,残存下来的残本是大量的。它们大抵被堆集在仓库这样的地方,保管的
条件有些也很不理想,听说发霉变质的情况也不是个别的。这是应该引起足
够的重视的。应该组织足够的人力,抓紧抢救。首先防止仅存的书籍进一步
毁灭;然后再来进行整理编目。必须彻底打破旧时代藏书家心中的“完缺之
见”,重视残本、保护残本。把一切有历史文献价值的书籍保存下来。不这
样做,不积极抢救,那在客观上似乎就是在继承着林彪、“四人帮”未竟的
“事业”,这可有多么荒谬!
前些时到富春江上去了一次。经过桐庐时承有关同志的好意参观了县文
化馆。他们还珍重保存着一些线装书,但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贫乏的。
我翻检了一过,明刻本和旧写本也不过只有几种,其中有的就是残本,是明
代晚期浙江作者的诗集,颇罕见的名目。像这样的残本,极可能同时也就是
孤本,当然是应该保存下来的。他们仅有的一部地方志是乾隆刻本的《桐庐
县志》。这部书可帮了他们的大忙。他们正在修复桐君山和钓台,都从这书
得到了极有用的参考资料。最近新发掘出来的游览胜地“瑶林仙境”,是明
初诗人徐方舟(舫)曾经游览过的地方,但徐舫的诗集和事迹却知道得很少。
他们想恢复钓台被毁的碑碣。县里本来保存得颇完整的钓台碑石的拓片,在
前些年被当作“四旧”一股脑儿烧掉了。我有一本《选刻钓台集》,原四卷,
现在只剩下了前二卷,也是残本。不过残佚的只是历代名人的题诗,“碑记”、
“论”、“辨”? 。等却完全保存了下来。前面有“上章摄提格”(庚寅,
即顺治七年,公元一六五○年)钱谦益的大字序。请钱牧斋来作这书的序文,
实在不大合适,他只得说,“尘容俗状,靦然挂名于斯集,贻逸民遗民之羞,
亦所不暇计也。”倒还是比较坦率的。
50 年代们期,在北京琉璃厂、隆福寺的许多书坊里,都还藏75 有大量
的残本。像来薰阁、修绠堂这些书铺,大抵都在后进的许多间屋子里满满地
藏着残本。1950 年1 月,我在来薰阁买到的《平海图》就是很有趣的一本书。
这是一本被老鼠咬掉了下半的残册。前面有两通大字序,撰人姓名都啮
掉了。下面就是“图”,版心上面题“平海图”三字。开始是六页“北至莺
游门,南至普陀山沿海地形图”。整幅都是大海波涛,中间点缀着山峦、岛
屿、城池,都标着名目。再下面就是27 开好像连环画似的版画。在每幅的左
上方都写着“标目”。例如“贼髻王四等淮河谋抢漕船”(一);“三月二
十九日贼犯新开河王百度死难”(五);“苏松道程请抚院方略”(八);
“抚院黄移镇江阴出师”(九);“四月二十二日高家嘴官兵大捷”(十二);
“擒获张海山报功”(十四);“五月念六日北洋新港烧盗船六十二只”(十
七);“苏松道程移驻金山抚贼”(廿三);“洞庭山计擒髻王四”(廿六)
等等,可以看出这是按了时间顺序采用大事记形式记下了这次镇压活动的全
过程,前后大约三个月。这是非常精细的版画,可以与晚明最好的版画相比
而毫无逊色。更可贵的是,它不同于一般戏曲小说的插图,是写实的作品。
其中描绘海战、会议、行刑等大场面的画幅,往往人物多至数十百人,也都
工整细致,绝不潦草。从中可以得知明末的战船形制、人物衣冠、礼节仪制、
战斗实况、旗帜器械、枭斩场面等等,这对了解真实历史事件面貌都是可靠
的资料。这里所详细描画的一切与今天我们在戏曲舞台上所见大致是一致
的,从而可以证明今天我们所说的古装戏,在明代,则正是时装戏。而明人
在搬演更古的历史题材时,也大胆地运用了时式衣饰,并不事事遵古。
得到这残本以后五年,又偶然从苏州旧书肆里得到这图的残页12 幅,虽
然也有破损,到底是较完整的全幅,就重装在一起。此外,不曾见到过第二
本。
偶然读王重民记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所见我国善本书的文章,知道有“《壬
午平海记》二卷,活字本”一书。猜想可能就是同一部书,这一册序和图,
因为残损,却幸运地留在国内了。
关于这历史事件的记载,却只在谈迁的《国榷》中有简略的几行。那是
在崇祯十五年的三月,“盗犯太仓新开河,杀把总王百度”,同年六月庚戌
又记:“崇明盗平,兵道程恂(当作峋)散其党二千余人,籍其兵四百四十
人。”
关于此书,谢国桢据《美国国会图书馆藏中国善本书录》著录于《晚明
史籍考》中。书录则又据《永丰县志》转录程峋事迹。“峋初名士凤,字垣
公。童试时知县瞿式耜大奇之。登崇祯甲戌进士,为部郎,升镇江守,有治
声。报最。擢苏松兵备道,迁江南督粮道。闻闯贼陷京师,吐血盈斗,死而
复苏。值留都裁督粮道缺,奉亲入粤,升惠潮巡抚。寻遇刺。”“峋官苏松
兵备道时曾剿平海■,此即当时往来书札及檄揭也。”
彭士望在《耻恭堂诗》自序中记他在崇祯庚辰在镇江曾受到程峋的接待,
作诗说,“此邦妙山水,主人逢李邕。”彭士望后来还记下了程峋的死事,
列入“王事兵乱死”的项目中。
封建时代的作者,根据当时的政治立场和道德准则,把程峋写成了一个
“高大”的形象,这是不足怪的。不过,我又在明遗民徐树丕的笔记《识小
录》中看到有关程峋的另一则“逸事”:
兵备程峋者,永丰人。其在京师,与窠妇杜氏有情。此妇后嫁吾苏
缙绅彭某。彭痴蠢人也。娶时为一武弁主婚,武弁认为妹故也。甲申春,
武弁来吴,至彭家,与妹坐谈间,兵道适至。虽避屏后而以目送情,种
种慕恋。程遂寄柬送之。中称“水丰人顿首”及“可怜相思救命”请话,
贿彭仆妇诸人以达。杜作回书,仍用官封。而衙门人不晓其故,遂直致。
进时程方与粮道庄者对坐。庄见官封,意紧急事,促程启封。程亦叵测。
才启而红汗巾角露矣。上有诗八句并情语。程不能隐,面发赤。遂对庄
答来人六十。乡绅者闻之,遂一一根究。知此事起于程,乃大张告示于
关庙前,欲同程诅于神,一时哄传,笑破吴人之口。程虽强辩,究竟以
此去官。
这记事实在太生动了。看来不可能是假造的。这件公案就发生在明亡的
甲申年,也正是程峋得意地镇压了农民起义并编印了纪功的小册子之后。什
么吐血盈斗、死去活来,八成是十足的鬼话。他是被苏州的士绅贴大字报赶
走的,并非为了粮道缺的被裁。这故事好像颇为捻熟,似乎曾经写入过什么
戏文里。那情节也实在很妙,比“玉堂春”的“会审”还要来得奇突。程峋
寄给情人的信虽然只剩下了片言只语,也不愧为300 年前“古情书”的好例。
从这里我们更可以明了过去正经书里的官话都是很靠不住的,而野史则
往往比较真实。程峋后来怎样死去,不详。但只要纳入“王事”一类,就可
以算作好人了。当然这也是靠不大住的。过去晚明史册中常常有一大堆“殉
难”、“殉节”的名单,情况非常复杂,真实性更是值得怀疑,需要清醒地
对待。
即使如此,这一本《平海图》也还是有价值的。被程峋镇压了的“海盗”,
是一支很了不起的农民起义武装。他们抢了漕船和福山营的哨船、刘河的营
船,杀掉了哨官、把总,惊动了抚院、总镇、参将等文武大员,被官军在北
洋新港一次烧掉的“盗船”就有62 只,可见这不是一支微弱的力量。这就不
能不使人们想起清初纵横海上的张煌言、郑成功的水师,看来他们之间是有
着一定的关涉的。
我举这个例子说明残本值得重视。下面想顺带谈到复本。这也是不应忽
视的。
周密的《绝妙好词》,是宋人著名的诗余选本,现在已经算不得什么“秘
籍”了。但在清初,却是湮没了好几百年、许多人想看也看不到的东西。第
一个把它介绍给读书界的是和朱彝尊一起编选《词综》的嘉善人柯崇朴。他
所根据的底本是常熟著名藏书家钱曾家的抄本。崇朴序中说,“余从子煜为
钱氏族婿,因得假归”。这是此书清代的第一刻,时在康熙乙丑。
得到这原刻之后,我又买到另一个吴枚庵的批本,底本也就是柯本,不
过印本较后了,面貌也有所改动。那变动是,一、抽掉了柯崇朴的大字序;
二、武唐柯煜序的最末一行“康熙乙丑端阳日”也被删掉了;三、原刻卷首
大题下“小幔亭重订”五字被挖改为”清吟堂重订”;四、卷首大题第二行
原作“弁阳老人辑”五字,在“老人”下添刻“周密”二字;五、书前新增
“康熙戊寅夏五”高士奇序一通。经过这样的改变,过了13 年,“小慢亭本”
变成了“清吟堂本”,版片还是旧版片,主人却换了。
也许这些细节只是研究版本的人才会发生兴趣的吧。然而不然。这一具
体事例提供了一个作伪的标本。买到前人雕椠的版片,改头换面,就算是自
己的业绩了。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剽窃行为,不过在“清吟堂主人”高士奇
说来,却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他是连皇帝都敢骗的。传说他收藏的法书
名画,记入《江村消夏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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