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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骗子!
夸奖,我还是个流氓,无赖,你满意了吧!
你到底要害多少女孩子才甘心?
不多,也就十多个吧!
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一头冲出来。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细雨来,闷得人喘不上气来。她仰着头,任凭雨水浇着她。
她知道她的身体与心灵都空了,被一个叫桑巴的男人带走了。现在她只剩下一具空壳,走在罗河的细雨中……
桑巴透过窗口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毛毛,有一种冲动就是冲出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可是他不能,好不容易才与她分手,他只能忍耐,再忍耐。为了分离,他必须对她如此无情,必须伤害她,否则他明白他将无法远走。终于,他的泪水慢慢地流了出来……
有一首唱起来歌:
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也都不能忘记,
现在你说的话都只是你的勇气。
春天刮着风,秋天下着雨,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随风远去。
你不拥有我,我也不拥有你,
姑娘这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利。
或许我们分手,就这么不回头,
至少不用编织一些美丽的借口。
亲爱的或许明天我们要分手,
亲爱的莫再说你我永远不分离。
第五部分云上的夏娃(1)
1.毛毛回来的时候,梅兰正站在村子边的小河旁,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毛毛看着她,心就疼起来。她觉得是自己伤害了梅兰,而不是桑巴。她走过去,轻轻地抱住梅兰,
说对不起,梅兰,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请原谅。
梅兰转头看见毛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高叫一声:你别碰我!看着看着,竟嘿嘿地笑了。接着,她笑着情不自禁笑得天昏地暗。她把毛毛笑得不知所措笑得惊恐不已。她总算停下来说,毛毛虫,你看全世界都是毛毛虫,而你是黑的,黑的毛毛虫。
梅兰的话让毛毛一阵战栗。她最怕毛毛虫了,而梅兰此刻把她看成毛毛虫,可以说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她开始浑身不自在,似乎有无数的小刺在骚扰,在刺痛。也许这个梅兰说的没错,她就是令人讨厌的毛毛虫。
最奇怪的是梅兰开始周身发痒,似乎真的像有毛毛虫掉在她的身上。她像推开燃烧着的火似的,往下拍打着,满眼都是恐惧。
梅兰,没有毛毛虫,真的什么都没有。
有的,到处都是,真恶心!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毛毛没有办法,只好叫了几个人,把梅兰驾回屋里,给她再次打了镇静剂,她才慢慢地安静下来,睡着了。
毛毛这一夜都无法入眠,如果说桑巴刺了她一刀,那么这一刀等于通过她刺进了梅兰的心脏。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治愈梅兰的伤口,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想来想去便给北北写了封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来一趟兰坪。
北北你好!
我不知道这封信你是否能收到,自从我们分手后,我就再也无法得到你的消息了。但我想,你该出来了吧,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请你来一趟兰坪。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你来做,我想这件事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责无旁贷的,否则我们两个一生都不会好过。怕你收不到这封信,我不便在信里说明白,我只是在这儿等着你,你要快来,立即,马上。
毛毛,7月15日
收到毛毛的信时,北北刚从劳改回来不久。出来那天,他就找到老洪的小乔,而阿彼早就因为裸泳的事被调到外地去了。他自备了一桌酒菜与两个老朋友喝得兴高采烈,好像压根自己就是个英雄似的,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当老洪问他以后怎么生活时,他无所谓地说他能活下去,就算流浪他都会很精彩。他还问起梅兰,小乔说她失踪了,一个女孩子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真不知道她日后会怎么办?老洪便指责他害了梅兰,对此他不以为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北北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毛毛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忽然吊足了他的胃口。她不告诉他是什么事也许正好迎合了他的方式,他就喜欢这种有悬念的事儿,那才叫刺激。他草草地收拾一下东西,背着个包就奔向了兰坪。
北北出现在那座小屋前时,毛毛知道,又一场“秀”该上演了。
屋里只有毛毛,梅兰的病情时好时坏,以前还能坚持上课,只不过偶尔会跑题,走神。现在她基本上不了课了,好在学校快要放候了,最后那几天的课顺理成章地由毛毛代替。所以毛毛又多了一个身份——乡村代课老师。毛毛无法推托,因为在这个乡村里,能找到一个能代课的老师实在太难,何况她面对着那一双渴望的眼睛?
北北还是那幅无所谓的态度,松松垮垮地问这么急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砸到我头上了?
毛毛见北北还有心开玩笑,突然眼睛就湿了,她说你肯定想不到我让你干什么来?我是让你来演场戏,救个人。
北北有些意外地说,怎么,你不怕我的戏演砸了,像上次那次再进去啊?
毛毛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因为我让你救的人跟你有关系,也跟我有关系,你救了她也等于救了我。
北北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毛毛说是这么回事,梅兰在这儿,她疯了!
北北说你开玩笑吧,梅兰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失踪了吗?真逗!
毛毛说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她真在这儿里,而且真的疯了!
北北见她说的十分认真,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毛毛说我也想不到梅兰在这儿,我来这里扶贫遇上了她。你们那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北北你真的想不到一个女孩子为此所承受的压力,她脑子出问题了,时常上房顶朗诵诗歌,还教庄稼唱歌。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
你?
是我。北北,说出来我感到很羞愧,但我不能不对你坦白,是我又伤害了她,就像在原有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人……
谁?
对不起,我不想说。前几天那个人来看我,我们……
怎么了?
我们一起走了,把她抛下了。等我回来时她的病更重了,她完全地疯了!
所以你就让我来帮你?帮你减轻内心的歉疚?
所以我才说你救她就等于救我。北北,我没有办法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蠢事,我不仅害了好朋友,也害了自己。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求你,帮帮我,也帮帮她!
我什么时候学过雷锋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别那么无情无义。北北,这种伤害里也有你的一份!当初你为了你心目中的所谓理想,你拿爱情开了玩笑,你不仅伤害了蚊子,也伤害了梅兰。你使她们丢掉了什么你知道吗?你反思过吗?你让蚊子失掉了对爱的信仰,让梅兰失去了爱的尊严,难道你不应该负点责任吗?
那是她们自愿的,不是我强迫的!
不管是不是自愿,结果怎么样?
我不想结果,我只要过程。
可是你想过没有,不管过程怎么美好,最后的结局是你把一个人弄疯了!这美好吗?你心里会快乐吗?
北北不再说话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也许毛毛说的没错,在他享受他的快乐时,却是用别人的痛苦作代价,他还能快乐得起来吗?
北北,我知道你走在我们的前面,我也承认我落后于你,但无论怎样,我们做人的起码良知还有吧!梅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真不敢想以后她将如何生活下去?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好受,我相信你也是。因为我们合起来把她害了。
不,我不愿承认是我们害的她,而是时代,是这个时代!
那是你的推托,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无论你怎么先锋怎么前卫,良知都不会饶了你!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让你做她的假想恋人,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场戏,我相信你演起来并不吃力,因为你已经有过很好的表演了。如果以前的表演只是为着实现你心里的梦想的话,那么现在你就是为了良知。
你让我骗她?
这是病情的需要,她需要暗示,你要暗示她一切都是真的,她的恋人回来了,又与她相爱了。你还要暗示她,你们曾经苦苦追求的理想如今都实现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相爱了,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你们所付出的代价都得到了回报,真正自由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我想大概你也需要这种暗示吧!
我们都需要。
对不起,我北北虽然做了许多别人无法理解的事,但那都是真的,可你让我做假我做不来,我最讨厌做假,那等于出卖我的灵魂,你想害我?
你太自私了!谁给你的权利你可以害别人?却不能为别人付出?谁让你可以高高在上随便地奴役别人?难道这就是先锋的理论吗?
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我就是不能装模作样。梅兰的病只不过是新时代到来之前的一种阵痛,我相信她的自愈能力与承受能力,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占胜自己的,用不着我们瞎操心。说完,北北转身就走,毫不犹豫。无论毛毛怎么喊他,他就是不回头。
毛毛在没完没了的伤心中度过了下午。她没有想到北北所谓的自我原来就是自私的翻版。除了用暗示的办法治疗梅兰外,她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黄昏来临了,金黄的山岗像一幅油画徐徐地展开。微风拂过,山上的树木发出迷人的微响,山泉淙淙地流过,各种虫儿的奏鸣伴着流水。乡村太美了,到处弥漫着的花草香气,有些让人迈不住步子。
梅兰照例要到河边去,她光着脚,把双脚伸到河水里去,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望着天色将晚,开始喃喃自语。毛毛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毛毛真是惊异梅兰嘴里的诗歌竟是那么美妙,在无边无际的微风中简直就是天籁之声。有谁可以获得这样的诗句?有谁可以与世上万物通灵?也许只是她——梅兰,这个抽身而出的人。
“我说:去吧,快快活活的
但是要记住(你清楚地知道)
离开你的人戴着爱的镣铐
如果你忘记了我,想一想
我们献给阿佛洛狄忒的礼物
和我们所同享的那一切甜美
这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起来,接着朗诵道:
“和那些紫罗兰色的头饰
围绕在你年轻的头上的
一串玫瑰花蕾、莳萝和番红花
……
如果没有我们的声音
就没有合唱,如果
没有歌曲,就没有开花的树林
毛毛看见北北真的从开花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她走向了惊讶万分的梅兰。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替谁感谢北北,他终于回来了,向着他内心的另一个世界走来了。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感动,因为她曾对北北彻底失望,现在他回来,让她看到他的先锋也是她期待的样子,她有些欣慰,梅兰有救了。她往回走去的时候,看见西天的云被染得通红,一个女人的影子在大步流星地走着,似乎奔向什么美好的东西。但愿那是梅兰,云上的梅兰。
梅兰招起头,像看着上一辈子的事时那么遥远。她半张着嘴,眼睛是迷离的与迷狂的,好像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是否真的。北北像从一幅油画进而闪出来,他的脸被夕旭镀得金黄,他的头发在晚风中不住地起伏着,他的脚步那么轻盈而飘逸,他手里拿着一束野花,紫色的,是适于梅兰的颜色。他微笑着,迷人地笑着,把那束野花送到梅兰的怀里。
她喃喃地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
他说:我是你的亚当,我从伊甸园来。
可你应该送给我智慧果的。
不,那果子是有毒的,我还是送你花儿。
你知道,我没有翅膀了。
我知道,你比有翅膀时更美。
我现在成了天上的夏娃,而不是人间的夏娃。
我看见了,你是云上的夏娃。
我真的自由了?
你真的自由了。
她似信非似地、睁着惊喜的眼睛望着他,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那一幕:
那充满智慧的果子就挂在眼前,鲜红欲滴,它诱惑着他们。他们忍不住偷吃了禁果,相望,开始有了羞涩,也有了异性的吸引。他们好像刚刚知道男人与女人,感到那种激烈碰撞的火花,他们被冲撞得七零八落。他们渐渐地靠近,终于拥抱在一起,探寻着接吻……
你是我要爱的那个人吗?她疑惑地问。
当然。
可我为什么弄不清谁是谁?我到底要爱谁?
没关系,我可以等待。
我觉得好像有很多影子,在往我脑袋里钻,它们撕扯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试着忘掉,在你眼前,就有我一个人。
可你真的是我要爱的人吗?
是的。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情景。好像有许多的人,很多的眼睛。我就走在云里,在彩色的云里,走得那么软、那么胆怯,却又那么欢畅。然后就有很多的手伸过来,很多的刀砍过来,他们都不放过我,都要杀了我。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血,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我的血都快流尽了,我真的快死了。
只有这时,北北才真心地感受到疼痛,那疼痛是刻骨的,钻心的,是一种刺痛。而这种痛是他带给梅兰的,如果没有那种“表演”,梅兰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有点怀疑自己了,他究竟干了什么?难道真的像毛毛说的那样,他谋杀了一个人的青春?
第五部分云上的夏娃(2)
北北拉起梅兰的手,心痛起来。他对她有着更多的道义与歉疚,甚至没有一点情欲,这感觉与蚊子不同。他们并肩走在夜色里,远处那小屋里温暖的灯光在等待着他们。可是他心一片黑暗。他一时说不清这黑暗的来由,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着。
他们三个人吃了饭后,闲聊了一会儿。梅兰很快就睡着了,看着她踏踏实实地睡着,毛毛脸上出现欣慰的表情。
她需要你,北北。
我感觉到了。
你能回来让我很感动,我替梅兰,也替我自己谢谢你。
毛毛,我不知道替谁去谢谁?有些东西呈现出来后与我心里的样子完全相反。我一直认为我可以带着梅兰往前飞,可是没想到她却摔下来了,那么碎裂。这不是我的初衷,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们一起走出小屋,向着乡村小学的教室走去。夜风轻柔地从他们的脸上刮过,带着一些莫名的香气。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毛毛说,也许只有放开自己才能高飞,北北,梅兰没有放开自己,所以她还不能飞得太高。可惜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今天我很震撼,梅兰使我陷入一个思考里。那就是我们这代人究竟用什么来飞翔?我们无疑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不惜粉身碎骨,希望可以唤起更多的灵魂高飞。也许飞一回并不难,难的是一直在飞或找到飞的感觉。而我们的环境还不允许我们这样高飞,很多因素迫使我们落下,我们必须落下,要落向哪里,要以什么姿势落下,落在一个什么样的气氛里,都由不得我们,这是我们的悲哀,我有点说不出来,心里很痛苦。
毛毛打开那间教室,没有电灯,她找来蜡烛点亮。
今天开始,孩子们放假了,你就安心地住这儿吧!可能会艰苦一些,你得有心理准备。
真正艰苦的是我的内心,我需要在这儿安静一段时间,如果梅兰真的因为我而恢复健康,我会非常高兴。另外我也真的想好好想想,我到底要怎么样生活?
北北从此就在这间破旧的教室里住下了。他白天陪着梅兰,俨然一对热恋的人。梅兰的病情显然在迅速地好转,她越来越依恋北北了。
这个夏天,北北让梅兰更多地回想起她经历过的往事,或者也算是伤痛。她的病痛就在于此,她在于她把自己的灵魂放飞了,再也无法找回。现在,北北还有毛毛帮她寻找,虽然找得有点艰难,但他们正在一点点地接近。
开始的时候,在毛毛的指导下,北北试图让梅兰相信他们曾经相爱,现在也依然相爱。这便是一种暗示,让梅兰确信自己的爱回来了,而且一直都没有离开。然后是把她唤醒,等到她清醒之后,再帮她面对现实,找回自己。这些对于北北有些难,最大的障碍就是他不愿意假装,他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