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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常学经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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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了。”

  毫无疑问,验证理论的第八章最有分量。当我在一九六八年给夏理.庄逊(HJohnson 1923…1977)看时,他读到开头说文内要以土地的平均产量转变来证实劳力与土地的边际产量转变,就下评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到章末,他再下评语:“这章真伟大!”

  然而,《佃农理论》发表历三十年,虽然被引用不下五百次,但除了朋友外,从来没有人提到那第八章。这可能因为一般的学者对验证的方法不感兴趣,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对地方性的现象,如台湾或中国的农业,视若等闲,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当然,从科学研究的角度看,什幺地区都同样重要。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那时以统计学发展出来的数量经济学(Econometrics)开始大行其道。我当时是门外汉,但有一位精于该道的同学(J。Pippenger)阅读了我那验证的一章后,说他有点怀疑统计学是否那样重要。后来在芝大H。Johnson读该章后也是那样说。九年之后,我因为作石油研究而在数量分析与统计学那方面学到不少,或起码知道这些学问的大概。在这里不妨跟后学的人说说有关的问题。

  统计学有两个重要的用途,但也有一个弱点。重要用途之一,是好些时肉眼不容易看到的数字上的规律或结论,统计学可以明确地表达出来。当然,有些人的肉眼很厉害:他人看不出的规律,这些人可以一目了然。对那些肉眼平平的人来说,统计学的用场就倍为重要了。

  第二个统计学的重要用途,是这门学问可以把很复杂的规律有系统地处理。当然,在今天,数之不尽的统计低手,舞数弄计,但求表演技巧,把简单不过的验证搞得一塌糊涂的。

  统计学的主要弱点,是陷阱太多,其结论不大可靠!事实上,一般而言,统计的技巧用得越复杂、越湛深,其可靠性就越低。高手统计,永远是简单得出奇。

  道理是颇为明显的。验证理论,统计学的方法有时可用有时不需要用,但一定先想出可以推翻理论的含意,要想得很详尽。今天后起之秀的困难,是他们认为自己既然统计技巧超凡,就不用去想什幺含意了。他们于是以电脑算出来的数字规律作结论。这是以事实解释事实——依照马歇尔(A。Marshall 1842…1924)所说,是卤莽而又无耻的。

  理论的验证含意是要预先想出来的。有统计技巧的协助,锦上添花。
(之五)

  我是一九六七年九月到芝加哥大学去的。当时芝大经济系实力之强,史无先例(恐怕也是后无来者,因为当年的同事,先后有八个获诺贝尔奖!)。从长堤到芝大去,我很有“大乡里出城”之感。

  行前的整个暑期,我什幺也不干,半页书也不翻。芝大只给我一年合约,我得好好地利用、学习。我因此多事休息,养精蓄锐。可不是吗?一个在茶寮学艺的人,被邀请到少林寺去深造,若与那里的伙头陀动起手来,怎幺办?想不到,后来在芝大与那里的方丈大师多次较量,竟然可以打个平手。

  我求学时的洛杉矶加大经济系,算是籍籍无名的了。但有两方面很特别。第一,依照赫舒拉发今天的回顾,他平生没有见过我在加大时那幺多的好学生聚在一起。

赫氏曾经在哈佛与芝大任教职,这评语应该有分量。因为有七、八个同学都是上上之选,大家日夕研讨好几年,功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事实上,到了芝大跟那里的“明星”学生研讨时,我发觉他们在价格理论上的功力,不及加大的同学。

  其二是在加大时有三位老师,在我离开加大之后好几年变得举世知名。艾智仁是一个,赫舒拉发是一个,宾纳(K。Brunner 1916—1988)也是一个。纯从经济学上最重要的价格理论那方面看,在二十世纪是不容易找到比艾、赫二人合并更好的教导的。

  上述的三位老师当年虽然名气不大,但对芝大的高手来说,却是另一回事了。

我到芝大后,他们知道我是艾、赫的入室弟子,就刮目相看。

  在芝大我住在“国际宿舍”,很简陋,但既然晚睡早起,哪管住得怎样?安居后到芝大出版社找那里的经济学编辑,说论文已写好了。他很高兴,要立刻发表。

我跟去找D。G。Johnson,那位曾经发表过佃农理论的前辈,问他应否让论文立刻出书,还是多花些时间修改。他说要细想一下才能给我回应。

  过了一天,Johnson找我,说:“我想过了。一般来说,写过了的题材,有像芝大出版社那样有地位的要发表,就应该发表而转到其它题材上去。但你的论文有可能是经典之作。相信我吧,有这种机会的人不多,就是你自己也可能不会再有这机会。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多花一年时间去改进才发表。”我答应了。

  其实在芝大的第一年中,我没有把论文“改进”,而是加长了大约四分之一。

芝大虽小,其图书馆的齐备是我平生仅见,应有尽有,而偶然找不到的书,他们总有办法在数天之内从其它图书馆借过来。有新的资料,补充论文就容易了。

  从芝大的主体图书馆中我翻阅“旧案”,追查了经济学者二百年来在佃农理论那方面的思维。这工作构成了后来书中第三章有关经济思想史的大部分。

  更重要的是芝大亚洲图书馆给我的启发。也许是时来运到,那里的中文书籍中有关中国农业的,很齐备,而其中是有一个故事的。

  大约一九二五年,美国Cornell大学的一位农业教授——卜赛,J。L。Buck——带他的太太到中国去,在南京大学勾留了大约十年。这期间他对中国农业的研究大有所成,用英语发表了几本经典之作,使Cornell大学的农业经济系举世知名。(卜赛教授名气虽大,可及不上他那以写中国故事而拿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太太——PearlBuck,即赛珍珠。)

  卜赛教授以英语发表的几本中国农业名着,在加大写论文时我当然熟读。然而,当年在南京大学,他是拿美国资助的研究金而大搞一手的——差不多整个南京大学农业系的员工及学生都参与该项调查研究。可以这样说吧:以卜赛教授为首的农业调查,其包括之广,其探讨之深,史无前例。

  到芝大之前我不知道的,是卜赛教授的多个手下研究员也写书,是用中文发表的。在芝大的亚洲图书馆内,这些论着我有机会拜读,获益良多。

  在加大的论文中,我探讨了为什幺选用佃农合约这个问题。但在芝大的南京大学的陈旧中文档案中,竟然有各种不同的农地租用合约的版本!有几个月的晚上,在芝大的国际宿舍内,我对这些合约发呆。后来把心一横,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交易的费用,风险的避免,与合约的选择》这个名目。这就是后来书中的第四章了。

  这第四章是可以独立的。一九六八年秋天,我请女秘书把这章派给芝大的同事。

两天后史德拉(G。J。Stigler 1911…1991)给我电话,要我到他那以“残忍”知名的工作室(workshop)去研讨我这关于合约选择的文章。

  是在芝大的法律学院的课室“研讨”的,听众坐位高升,讲者坐于最低位,我先到,一看场面,就不由得心寒起来。到场的名家甚众。我只说了几句开场白,史德拉就大兴问罪之师。替我辩护的有艾智仁(他当时造访芝大),有H。Demsetz,也有其它的。两个小时他们吵个不休。我除了开场几句什幺也没有说。高斯(R。Hase 1910——)坐在我的面前,只在微笑,以示嘉许。

  今天好些人说我很有争议性,冤哉枉也。六六年的十一页论文大纲,在加大到会者吵了五个小时;这次在芝大的史德拉“工作室”,他们又吵了两个小时。我自己连话也没有机会说,“争议”怎会扯到我这边来?

  过了一天的中午,在芝大的教职员餐厅内,戴维德(A。Director1902…)从远处慢慢走到我的面前,说:“你昨天的文章是我几年来读到最重要的。”跟转身而去。

  他可能不知道,我想“合约的选择”这问题,是因为作学生时听到他的关于连销(Tie…in Sales)的口述传统,心焉向往,得到启发。

  不久前在哈佛谢世的Z。Griliches当时也在芝大,读了《合约的选择》一文,说:“你这文章将来可能把经济学改变了些什幺。”十多年前他来港一行,旧事重提,说:“六八年我说你那关于合约选择的文章会改变些什幺,说对了,因为今天的代办理论(Agency Theory)是从那里发展出来的。可惜大多数人不知道。”
 
 
(之六)

  看官,你们认为一个发表了一些有创意、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文章的人,会觉得自己的影响是大还是小呢?自我为大是人之常情,所以你们会认为作者觉得自己有大影响。你们想错了。高斯与佛利民(M。Friedman1912…)屡次对我说他们的影响力甚小。理由简单不过:作者认为应该有大影响,所以影响再大也觉得是不够的。

  抚心自问,我那《交易的费用,风险的避免,与合约的选择》一文,好的影响微不足道,但不良的影响却颇具威势,令我思之怆然。这些不良影响是有两方面的。

  第一方面是“风险的避免”——佃农分成可分担风险。当年,我自己的直觉,是合约的选择完全是交易费用的问题,与风险无关。在六八年初的多个苦寒的晚上,我三次除掉“风险”,但也三次加回去!当时的困难,是知道地主若用固定租金合约,只要收到租金,而农户的轮植能把土地的质量保持,就安枕无忧了。佃农的分成合约呢?地主既要管轮植,又要防止分成时的欺骗,也要管农作者的勤奋,交易费用当然较大。既然交易费用较大,地主为什幺还要选佃农合约呢?

  要是今天重写该文,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风险除去。这是因为在七六至八二年间我作了多种石油工业的合约研究,成功地把风险的问题归纳在交易费用之内。可惜有关石油的文章,因为被资本家买断,不能发表。

  以风险作为选择合约的一个因素,大为不善,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我们不能望出窗外,就知道世界的风险是增加还是减少了的。这样,以风险为基础,我们是不能伸引出可以被事实推翻的含意的。这不是说有关风险的理论不能写出来(此中理论何其多也),也不是说风险理论没有含义,而是严格地说,这类含义不能被事实推翻,也即是说不能被验证了。

  理论家可以天才绝顶,也可以把文章写得漂亮,很有艺术性的。但艺术与科学不同。科学是为解释世事而产生的。不能被验证,理论的解释力是零。

  第二方面的不良影响,是卸责(shirking)的问题。佃农分成,农户的生产的多少总要分可观的一部分给地主,所以农户的勤奋意图就减少了。地主于是要审查农户卸责的意向,因而增加了交易费用。但当年我想,要是地主雇用劳工,发薪酬,劳工的卸责意图更厉害:有薪酬,劳工的意图是完全不工作!地主收取固定租金吗?那幺“卸责”就转到地主那方面去:农地要有什幺维修保养,地主的意图是推到农户那边去。

  无论什幺合约,一订下来,卸责的意图就存在。不同的合约安排会有不同的卸责意图,而订约各方的卸责意图的比重,也会因为合约的形式不同而有所转变。要是交易费用是零(这包括监察履行合约的费用是零),卸责的行为不会发生。因此,卸责是在有交易费用的局限下,大家要争取个人最大利益的结果。卸责如是,欺骗如是,取巧、偷盗、恐吓等行为皆如是。

  当年我想——而现在还是那样想——那所谓卸责及类同的行为,只不过是在局限下争取最大利益的结果。要解释行为,经济学者不能不调查局限的转变,这当然包括交易费用的转变了。如果我们知道真实世界的局限转变,就不用谈什幺卸责了。

不下工夫调查局限的转变,只谈卸责,那岂不是得个“讲”字?若一方面谈局限,另一方面谈卸责,岂不是讲了又讲?再者,局限的转变是可以观察到的事实,但卸责嘛,天晓得,就是法庭也判断不了。

  因为以上的原因,当年我就把卸责的问题写在《合约选择》的一个注脚内,认为只是一个概念,在验证理论或解释行为那方面是空中楼阁。想不到,这注脚竟然成为今天经济学行内大行其道的博奕理论(Game Theory)的导火线。

  当年在芝大,有另一个卸责的问题我想了多晚也找不到答案——今天仍然是没有答案的。我想出如下的一个例子:两位仁兄要从山上把碎石搬到山下(是昔日香港西湾河山上石矿的例子了),每个人分开来搬,一次可搬五十磅,二人加起来是一百磅。若二人合作抬碎石下山,一次可抬一百二十磅。然而,合作之下,甲方要将重量推到乙方(是卸责),而乙方也要把重量推到甲方(也是卸责),那幺二人合作的一次重量,必定是少于一百二十磅。但不会低于一百磅,因为低于一百磅,他们分开来搬石的收入会增加。我问:假若二人合作,一次下山所搬的重量是一百一十磅,在有多人搬石的竞争下,这重量是从何而定的?

  六八年的秋天,艾智仁到芝大造访一年,在午餐上我向他提及我想不到答案的搬石问题。他和H。Demsetz正在想公司理论,对卸责问题也大有兴趣。后来他们发表的以卸责为基的公司理论,是《美国经济学报》(AER)历来被引用次数最多的文章。

  还有另一件有关的趣事,值得一提。在芝大时我遇到一位从多伦多大学到芝大造访几个月的学者(J。McManus),成了好朋友。六九年我转到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任职后,七○年他到我家小住。我见他也在写公司理论,就向他提出如下的例子:抗战期间,我和母亲在广西逃难,坐船江上行,见到船是由岸上的多个劳工用绳拉行的。每个拉船的人都意图卸责,大作用力之状,其实把船的重量推到他方去。因此,有一个拿鞭子的人,判断谁有卸责之意,挥鞭而下。我说:这个挥鞭的人可能是由被鞭的劳工聘请的,究竟谁是雇主,谁是被雇?

  后来McManus把这例子谱入他的文章,说是我的。跟W。Meckling与M。Jensen再用这例子时,说是McManus的。十多年前,一位澳洲佬再用这例子,其文章题目却又用上我的名字。

  归根究底,博奕理论今天大行其道,是得到香港西湾河山上的搬石佬与广西的拉船佬的启发的。

  博奕理论漠视了真实世界的交易费用的调查,误入歧途,行不通也。
 
 
(之七)

  一九六七年圣诞的前几天——我到了芝大三个多月——蒙代尔的家有酒会之盛。

在芝大除了埋头苦干,无所事事,酒会我差不多是逢请必到的。当晚会后佛利民夫妇和我步行回家。他们住的地方在我住的国际宿舍隔邻,从蒙家步行大约十五分钟。

  天大寒,路如铁。行不到数十步,佛老就问我作什么研究。我说正在修改自己的论文,是关于佃农理论的。他一连串地问了好些问题,在十多分钟内把我年多来想过的问题差不多全部提出来了。行雷闪电,如神似鬼,我彷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可幸他提出的我全都想过,所以对答如流。

  那是我第一次与佛利民交手过招,没有败下阵来,很有点兴奋。回到国际宿舍,心想,佛利民真的名不虚传,但一个人怎可以想得那么快?就是天才绝顶也不可能快得那样厉害!当时佛氏如日方中,但我想,他必然有一套特别的思想法门,所以快得像神龙见首不见尾。

  想了一夜,我意识到他的法门只有两招。其一是价格理论的重点,他简化后拿得很准。其二是有了理论为依归,他想时只向浅中求,用的全部是普通常识(mon sense)。若干年后,跟佛老成为知交,觉得当年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看人家弄魔术,觉得神乎其技,难以置信,但往往只是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简单法门。当年我对价格理论重点的操纵,不让佛老,得到他“浅中求”的提点,我自己也变得有“行雷闪电”之能。佛老的伟大之处,是他的思想法门是自己发明的,而跟他研讨,其感染力排山倒海而来!认识这个人,不枉此生。

  过了两天(一九六七的圣诞前夕),舒尔兹(T。W。Schultz 1902…1998)找我,说芝大经济系决定给我三年合约,作助理教授。他说通常是明年二、三月才作此决定的,但因为听到有几家大学要聘请我,所此预先通知。我当然很高兴。他补充说:“是佛利民推荐的。听说两天前的晚上你与他谈经济。”

  当年学术工作市道好,不愁没有大学招手。但能在“少林寺”多留一段日子,总有好处。我的困难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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