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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在绝望之中死去了,对现实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就是两道扼住他生命
喉咙的两道绳索。洛拉死了,他的疑问仍在回响:在黑暗的现实社会,哪里将是他
的出路?
缪塞也在自己的诗中向18 世纪的先哲伏尔泰发问:
你说只因为时代幼稚无知,你无知音,而今我们已经出世,时代是否令你高兴?
黑暗的社会现实使缪塞深感苦闷,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狂热梦幻已被现实击得
粉碎,缪塞从心灵深处感到孤寂和苦闷。在继长诗《洛拉》之后,缪塞悲观、迷惘、
游戏生命的人生态度逐渐表现出来。
1834 年之后,缪塞的思想发生了激剧的变化,一个原因是他和乔治·桑恋情
的夭折,使他万分沮丧,这次失恋造成的挫折感成了缪塞以后生活中一道深深的创
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缪塞都没有从中解脱出来。
另一个原因是缪塞的灵魂深处充满了“绝对的失望”,他对现实生活感到绝望,
而他又想尽力去摆脱这种情绪,重新寻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缪塞写出了他最著名的抒情组诗《四夜组歌》它由《五月
之夜》、《十二月之夜》、《八月之夜》、《十月之夜》而组成。它们创作于1835
年至1837 年间。
《四夜组歌》是缪塞诗歌的代表作,体现了缪塞诗歌浪漫、抒情,字句精致、
词章华美的特点。读起来令人心醉。
尽管在《四夜组歌》中我们仍能看到缪塞对自然、爱情的追求和赞美,但与他
前期诗作不同的是,这些只是为了痛苦的寄情,黑夜中的一丝点缀。
在《五月之夜》里,缪塞大声呐喊:“是时候了,黑暗到了”,现实社会只是
一个“黑暗的山谷”,原来美丽的幻梦,“已悄悄隐去,再也看不见”。
缪塞在诗中祈求着“女神”的安慰,并渴望将他带到一处“可以遗忘一切的地
方”。
就在诗人处在孤独、贫困的失意之时,诗人想象中的女神飞临了,并抚慰着诗
人受伤的心灵。
现实的生活是残酷的,诗人在女神的翅膀的蔽护下掠过的仍是无望的旅程。诗
人重新又回到失望之中。诗人现在已不想歌唱希望,也不歌唱光荣和幸福,转而去
歌唱痛苦。
《十二月之夜》中的夜晚是黑暗的,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诗人遇见了“一个黑
衣的可怜的幼童”、“一个黑衣的青年”、“一个芽黑衣裳的陌生人”、“一个穿
黑衣裳的宾客”、“一个穿黑衣裳的孤儿……”,诗人不知道“他是上帝,还是魔
鬼”?为了摆脱这无边的苦难,诗人想离开脚下的这块土地,去到阿平宁山、莱茵
河边……神游。但结果却是:
“黑衣人”像幻影一样地追逐着诗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它的纠缠,
诗人不禁再次发问,“你到底是谁,我青春的幽灵,什么都不能使你疲倦的朝圣人?”,
诗歌的结尾,令人恍然大悟。
幻影:
上帝已把你的心交给我,
当你痛苦的时候,
请你心安理得地到我身边来,
我将在人生旅途上追随着你。
可是我不能摸你的手,
朋友,因为我是孤独之神。
告别了黑色幽灵的《十二月之夜》,1836 年,缪塞又带着一颗“对希望冷漠
了的疲惫不堪的心”来到了《八月之夜》,这里却是一片荒凉,往日幸福的一切都
已死亡。
缨塞在《洛拉》中已经渲染的“人生就是痛苦”的情绪在《八月之夜》发挥到
了极致,对着死亡和痛苦,他纵情歌唱。
“在你给我的痛苦上边,容纳更多的痛苦,还有足够的地盘”,正是带着这种
心境,缪塞在《十月之夜》里向心中的女神讲述自己受伤的故事。故事明显地折射
出他与乔治·桑的那一段恋情。
就是这位和自己在草地上散步,在月光下相拥的女人,却在一个夜晚,背叛了
他们之间的爱情,以致诗人伤得那么深,伤痛消失得那么缓慢。
诗人在诗中经过一番痛定思痛之后,决意忘掉这段不快的恋情,并且找到了一
个治愈自己心伤的托词:“人是学徒,痛苦是老师,没有受过痛苦的人谁也没有见
过。这是一条严酷的规律,但却是崇高的规律。”《四夜组歌》的调子是灰暗的、
忧伤低沉的。但我们在整体把握《四夜组歇》的价值时,必须考虑到这样两个因素
:
一是与乔治·桑的分手,造成了缪塞情感上的巨大波折。
另一因素是严酷的社会现实,使缪塞的个人理想无法实现,幻灭的情绪造成了
他思想的剧烈动荡和意志的消沉。
了解了这两个因素之后,就有助于对《四夜组歌》的理解和把握,任何求全责
备都可能破坏这组诗歌的意义的完整性。
《四夜组歌》中充满了失望、悲观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它以强大的冲击力冲
击每位读者的心扉。
缪塞在此之前已创作了小说、戏剧等作品,但他终生都是一位诗人,他在诗歌
创作中强调“言为心声”,反对矫揉造作,无痛呻吟,主张写诗要“言之有物”,
要把“表达思想置于第一位”。
缪塞在《四夜组歌》之中,直抒胸襟,写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从某种意义上
说,《四夜组歌》是缪塞自己思想变化过程的忠实记录。
诗歌不等于历史,但《四夜组歌》却在一定程度上深刻反映了19 世纪法国社
会的黑暗现实,真实记载了一代青年在悲观、失望中痛苦挣扎的情景。
它对于了解19 世纪法国历史,了解19 世纪法国文学无疑具有特殊的意义。
《四夜组歌》标志着缪塞的诗歌创作达到了高峰,它的艺术魅力是勿庸置疑的。
《四夜组歌》奠定了他在法国19 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代表的地位。
他的夜歌,诗句优美、流畅,具有一种音乐的流动美;丰富的想象,使诗歌具
有了一种巨大的空间感;充沛的情感让人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四夜组歌》中,除《十二月之夜》以外,其余3 首均采用了诗人与女神对述,
或一问一答,或一唱一和的形式,使得全诗从结构上讲既规整,又活泼,诗人对着
自己面前的这位女神(女神是谁?是我的姐姐,我的情人,一位精灵,我的爱人。
缪塞心中的梦幻,理想的化身,抑或他心中的上帝?)
倾诉衷肠,就像对着一位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朋友诉说自己的苦恼,情感的表
现十分自然、细腻。
同时,我们也可以把诗人和女神看着缪塞灵魂深处的两个声音:一个沉溺于痛
苦,另一个在痛苦挣扎,他们的对话又何尝不是缪塞自己灵魂深处的对话?
与这3 首诗不同的是,《十二月之夜》则采用了诗人独白的形式,在叙事中抒
怀。面对这个从小学时代一直到恋爱年纪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幻影,诗人反复地盘诘,
渲染着自己生命中由来已久,并逐渐强烈的彷徨、孤独、绝望的情绪,使其诗作中
流露出强烈的神秘色彩。
《四夜组歌》以其独特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受到人们的喜爱,《四夜组歌》
也成为法国19 世纪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作之一。
如果说缪塞1833 年创作的长诗《洛拉》只是初露出诗人悲观失望的精神危机
的端倪,《四夜组歌》则成了缪塞诗歌创作的转折点,从此以后,缪塞的诗歌创作
一直笼罩在一种悲观、绝望的情调之中。
虽然,缪塞在《四夜组歌》中的《十月之夜》透露出了一丝新生的光亮。
他甚至认定“我的这场病痛痊愈得这样彻底”,准备为新的爱情来庆贺,并以
再生来迎接太阳的第一道光线,这只不过是缪塞对自己感情波动的一种误解,他身
上的那种根深蒂固的“世纪病”,显然不是个人的爱情可以治愈的,后来的事实彻
底打破了他的这种幻想。
1833 年后,悲观主义色彩在缪塞诗歌中占了主导地位,但在这个时期,有一
首诗却和他的这种基本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1835 年缪塞创作的诗歌《出版法
》是一首极富战斗意义的诗歌,是一首具有积极意义的政治抒情诗。
《出版法》的创作有着直接的社会原由。
1830 年,法国“七月革命”胜利后,建立起了以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力浦为
国王的“七月王朝”。菲力浦国王委任基佐组阁,担任政府首脑,基佐是一位极端保
守的君主立宪派人物。他既仇恨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也反对资产阶级的民主改革。
对内执行有利于金融贵族的政策,对外支持反动的神圣同盟,镇压各国革命。
国王路易·菲力浦命令基佐政府拒绝资产阶级的任何改革要求,禁止一切政治
集会和游行,对人民实行高压政策。
1835 年,反动的“七月王朝”颁布了“九月法案”,这个法案禁止“一切旨
在推翻立宪王朝秩序的意愿”,规定凡侮辱国王和大臣者均应处以巨额罚金;这个
法案严厉地压制出版事业,实行文艺检查,甚至禁止了“共和党”的称谓。
这个法案的策划者就是基佐内阁的内务部长,35 年后血腥镇压巴黎公社的反
动政客梯也尔。他还在上议院为他策划的这个法案进行诡辩,他说:“在艺术不自
由的时代,倒产生了不少文学杰作……因为那时还有指导文风的‘趣味’。”面对
这样一种险恶的形势和梯也尔无耻的诡辩,法国文坛一片沉寂,当时的共和党知名
人士也保持着沉默。面对这一切,缪塞凭着一位浪漫主义诗人的天性,拍案而起,
写成了政治抒情诗《出版法》。
在全诗的开头,缪塞以一种幽默的口吻开始铺排自己的情绪,内心却是一团愤
怒的火焰,但摆出的却是旁观者、逍遥派的姿态。突然,缪塞笔锋一转,对沉默的
人们当头棒喝。
在一声棒喝之后,缪塞以诗人的率直对出版法进行了辛辣的讽刺,接着,他又
以执法官的口吻对法案的条款逐一询问,使人们进一步看清了法案的丑恶本质。
缪塞在对“九月法案”进行了逐条的挖苦、讽刺之后,矛头转而直指梯也尔的
“趣味”学。梯也尔所谓的文学趣味,是指为统治者服务,为当权者歌功颂德的趣
味,维护旧秩序、旧道德的趣味,作品中任何自由的气息,人性的求争,在梯也尔
看来,都是大逆不道的“怪味”。缪塞把梯也尔包装在“趣味”学上的伪装一层层
剥开,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
《出版法》的发表是缪塞后期诗歌创作中的一个亮点。在这首诗中,他把矛头
直接指向了当权者,讽刺了统治者们倒行逆施,妄图把历史拖回到路易十四时期的
专制统治之下,揭露了他们遏制人性发展、民主自由的阴谋,充满了强烈的政治激
情和感召力。
正如缪塞诗中所说,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逍遥派却写出了激热的政治抒情诗《
出版法》,看是一个难解的谜,但它又真实地反映出缪塞人格的多重性:一方面他
放荡形骇、玩世不恭,对现实社会感到悲观、失望;另一方面,他又心藏着希望,
苦苦挣扎,具有改革现实社会的民主主义思想。了解到这些,我们就不难理解,
“顽皮的孩子”缪塞写出了莎士比亚式的悲剧《罗朗萨丘》。
生命的“挽歌”
1835 年的秋天,瑟瑟秋风吹得黄叶满街飘舞,缪塞又一次走在巴黎这条熟悉
的街道上。清冽的秋风迎面掠过,缪塞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习惯地竖起自己大衣
的领子,低着头慢慢地踱着。蜷缩在街边的流浪汉在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忧伤的歌,
远处飘来教堂空灵的钟声。
这是缪塞在这里又一次作诗人的散步。近几年的生活际遇一起涌入他的脑际,
那些模糊而清晰的画面一幅幅从眼前掠过,内心不禁一起一伏地涌动着感情的潮水。
24 岁,本当是充满阳光、鲜花的年龄。缪塞此时却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步履蹒
跚的老者,在与夕阳一同作着最后的散步,心灵的疲乏,理想的幻灭,使他感慨万
千,泪水又一次湿润了他的眼睛。
疲惫不堪的诗人怀着万分的感伤唱起了生命的挽歌《绿西》。他吟唱道:
等我死去,亲爱的朋友,请在我的坟墓上栽一颗杨柳。……
年轻的缪塞在吟唱完这首忧伤、凄婉的挽歌之后,又开始了对“上帝”、“死
亡”的歌唱,在他看来,上帝是希望所在,那里有美好的天堂。死亡是痛苦的最好
解脱,在那里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从这时起,上帝已成为缪塞灵魂深处的“知心伙伴”。他向上帝诉说自己的屈
辱和痛苦,希望从上帝那里得到解脱的启示。他把自己比作一个在上帝注视下独自
哭泣的孩子。在1836 年缪塞创作的《致拉马丁书》中,他就说:
你相信上帝不管你信仰怎样,它也是我的……
啊,上帝,什么时候灵魂才能脱出这无涯的苦海,缪塞仰望长空扼腕长叹。缪
塞向他少年时的一位友人写信表明了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的灵魂虽然柔弱,但并没有枯萎,它依然有几分热气,有几缕青春的冲动。
我多么想像常人那样面对生活没有不安,没有慨叹,在温暖阳光的普照下,大家和
睦相处,一起平静地结婚、生子,……直到死去。
然而,我的朋友,我不能,再也做不到这一切了。失望在浸蚀着我的灵魂,痛
苦在腐蚀我的生命,怅惆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朋友,我该怎么办?上帝,我该怎
么办?
《寄希望于上帝》把缪塞的这种情绪推到了极致。他对生命、生活充满了惶惑
和恐惧。
他一连串地向上帝发问,我们又似乎看到了那个激越、浪漫的少年缪塞的影子,
但令人遗憾的是,此时缪塞灵魂深处已是几番沧海桑田,他一连串的发问,不再是
愤怒、凛然的质询,而是一位受伤者蜷缩一隅的喃喃自语。
他在感慨世间不公的同时,渴望上帝的神光能照到这个受伤的影子,帮他粉碎
那深远的苍穹、笼罩着世界的纱幕。
寄希望于上帝,缪塞膜拜在地,眼里涌动着绵绵不绝的泪水,含泪唱着对上帝
的赞美诗:整个世界都在颂扬你,鸟儿在巢中用歌声赞美你。
有人说:幸福或不幸的爱情都将对人产生影响,其影响之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缪塞和乔治·桑分手多年之后,他常常在朋友间有意、无意探听她的消息,对于这
段曾经火热的恋情,缪塞和乔治·桑都怀着不同的感慨,并各自用不同的方式表明
自己的心迹。敏感容易使受伤害的缪塞对这段感情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这种记忆
对他后期的文学作品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他的人生
观。如果说,缪塞前期的作品让我们看到了浪漫的爱情、绚丽的自然、充满生机的
青春,后期作品中我们听到的却是对死亡的赞美、灵魂的呻吟。
缪塞对这段爱情纠葛有过太多的激愤,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岁月之河冲刷去了
感情上的怨恨,美好的一面自然凸现出来,缪塞也开始以一种平静的心态看待他与
乔治·桑的关系。并在淡淡的忧伤中时常展开回忆的翅膀。
1841 年的春天,在开满鲜花的巴黎郊外,缪塞流连在昔日与情人幽会的处所,
带着一种“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的感慨,写下了诗歌《回忆》,算是对往事的小结。
诗人用多情的笔调勾画着记忆中温馨、美丽的图画,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
阴晴圆缺”,不怨天,不尤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幸福、爱情犹如一枝风中的芦苇,不知命运之风会把它吹向何方,但是他写道
:爱人啊!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的生命中都会珍藏你的笑言。
美丽的情人啊!岁月已经久远,田野里花开花落,但思恋不会老去,怀念永不
停歇,分别是一道美丽的伤痕,我将把它奉献在上帝面前。
“请你记住”
像一颗划破长空的彗星,缪塞作为一个诗人在法国19 世纪诗坛有着属于他的
闪亮。仅管缪塞创作诗歌的生涯并不太长,但这并不能动摇其法国19世纪浪漫主义
杰出诗人的地位。他在诗行中流露出的烁人的才气,令人惊叹,他无愧于“天才诗
人”的美誉。
缪塞的诗精巧、别致,像一篇优美的散文,或者说像一首动听的歌,一幅美丽
的画。
缪塞的诗真实、自然,在他的诗作中,看不到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