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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打一场,”老头儿高兴地说。
本韦努托本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这老头儿已经占掉他一生中的许多天,许多个月,甚至许多年。可他不愿叫这可怜老头儿伤心。他于是继续坐着打第二场,打第三场。老头儿由于高兴,好像变年轻了。
“他的岁数转到我的身上来啦,”本韦努托看着老头儿屋子里挂着的镜子,叹了口气。
本韦努托的头发全白了,像盖了一层雪。
“嗯,没什么。这老头儿只想赢一场牌,谁知道他已经想了多久啦。”
就这样,咱们的本韦努托每次想帮助人,就只好坐下来,头发越来越白了。后来他的背也开始弯了,就像给一阵阵狂风吹得弯倒的树。眼睛也没有原先好了。“一分钟也不坐的本韦努托”越来越老,到后来头上一根黑头发也没有了。熟识他的人都说:“你做好事有什么好报呢?要是你只想着自己,你现在就会像只小麻雀那样蹦蹦跳跳。”
可是“一分钟也不坐的本韦努托”不这么想。他的每一根白头发都使他想起一桩好事。他干吗要后悔呢?
“你与其把你的生命零零碎碎分给大家,还不如给自己保留起来好,”隔壁那些多嘴大婶对他说。
可是本韦努托微笑着摇头,心里想,每一根白头发送给他一个新朋友,他有千千万万个朋友,朋友遍天下。你们有许多朋友吗?你们想有那么多朋友吗?
本韦努托就这样到处走,虽然如今拄着根拐杖,而且常常得停下来喘口气,可他永远不停脚。他就这样走着走着,来到了假话国。在这里,他就像他父亲那样收破烂过日子。
“您到过这么多国家,”瘸腿猫打断他的故事,提意见说,“难道您就不能给自己挑个好点儿的地方吗?”
“一分钟也不坐的本韦努托”笑笑:“正好是这里的人需要帮忙。毫无疑问,这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国家,也就是说,这是对我最合适的地方。”
“对了,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小茉莉听着老头儿讲故事,热泪盈眶,叫着说。“现在我知道,我该拿我的嗓子来干什么了。与其全世界到处跑,震坏一切东西,我不如尽力用我的嗓子使人们快活。”
“你这样做可不容易,”瘸腿猫说。“比方说吧,要是你给孩子们唱催眠曲,你反倒弄得他们睡不着。”
“可把睡着的人吵醒有时候也可能是件好事,”本韦努托温和地回答说。
“我要完成这个任务,”小茉莉用拳头捶了一下地板说。
“现在,”瘸腿猫说,“你需要治好你的膝盖。”
一点不错,小茉莉的膝盖越肿越厉害,他已经既不能站,又不能走,他们决定让他在本韦努托家里呆到伤好为止。而且“一分钟也不坐的本韦努托”从来不睡,夜里可以守着小茉莉,不让他睡着了再唱歌,免得再次引起警察的注意。
① “本韦努托”在意大利语里是”欢迎”的意思。
第十五章
在这一章里诸位读者可以读到,小香蕉怎么坐牢又为什么坐牢
诸位不用花什么脑筋就能马上记起,小香蕉那天一早就离家前去寻求幸福。他当时什么打算也没有,只不过渴望着做出点事来,向人们显显自己的本领。
城市刚刚苏醒。打扫院子的在用水龙带冲洗街道,同蹬自行车上班的工人开几句玩笑,这些工人随时有洗一身冷水澡的危险。这是个快活和晴朗的时刻,小香蕉在人行道当中停下来,觉得脑子里美丽的念头像鲜花怒放。他甚至闻到了它们的香味,就像在他周围,就在人行道上,一下子开出了千百万朵紫罗兰。
“这可是个好主意!”他忽然下定决心。
这时他正走近一家工厂的大门口,当场就在人行道上坐下来,从盘子里找出彩色粉笔,动手就画。几个工人一下子围住了他。
“我敢打赌”,其中一个说,“他又要画帆船,画头上围着光圈的圣者了。只是通常总有只狗,嘴里叼着帽子,转来转去帮他要钱,可这样一只狗在哪儿呢?”
“我听到有这么回事,”另外一个说。“有一回,一位画家在地上画了根红线,周围站满了人,挖空心思要猜出这根红线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伙儿就问画家,画家回答说:‘我只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从这根线底下而不是从这根线上面过去。’接着他把帽子拉到脑门上,就走了,他的脑袋瓜八成有点毛病。”
“可这个不是疯子,”有人说。“你们瞧。”
小香蕉头也不抬,画得飞快,简直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手怎么动,他刚才的幻想好像在人行道上实现了。——出现了一丛美丽鲜艳的紫罗兰花。这虽然不过是画的,可是太美了,到后来,空气中真的散发出紫罗兰的香气。
一个工人轻轻地说:“我觉得闻到了紫罗兰的香气。”
“你要是不想坐牢,你最好叫它西葫芦。”他的伙伴说。“不过你说得对,是闻到了香气。”
小香蕉周围一下子寂静无声。只听见粉笔轻轻地在人行道上簌簌响,紫罗兰花每画一笔,紫罗兰的香昧就浓一点。工人们很惊奇。他们不住把手里的那包早饭从这只手换到那只手,装作在看自行车的车胎有没有漏气,却对小香蕉的每一笔都不放过,高兴地吸进使他们心旷神怡的香气。
汽笛响了,可是工人一个也没走开上工厂去。只听见他们叫:“真棒!”
小香蕉抬起眼睛,看到了观众的眼光。他在这些眼光中看到那么大的喜悦,甚至都觉得不好意思。他赶紧收起粉笔,走了。
一个工人赶上他说:“你怎么啦?干吗走了?再画一分钟,我们就把身边的钱全都给你了。我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画。”
“谢谢,”小香蕉喃喃地说,“谢谢。”
他说着穿过马路,想独自一个人留下一会儿。他的心蹦得老高,只见上衣胸前鼓了起来,像藏着只小猫似的。小香蕉真正感到了幸福!
他在城里走了半天,也不想再画什么。他脑袋里闪过千百个念头,可全都好像不合适。 他忽然看见一只狗,马上产生了真正的灵感。他就地在他产生灵感的地方,在人行道上蹲了下来,开始画了。总是有这么些路人,他们没别的事,就是从这条街荡到那条街,他们是职业路人,要不就是失业者。因此一转眼工夫,小香蕉身边又围满了观众。
“瞧这怪人,他在画猫。谁想看猫,咱们城里多的是。”
“这不是只普通的猫,”小香蕉高兴地回答说。
“你们听见吗?他画的不是普通猫,大概是戴眼镜的猫吧?”
谈话一下子像给魔法定住似的,停下来了,因为这时候小香蕉刚画完狗尾巴的最后一笔,狗已经站起来,兴高采烈地汪汪叫了。人堆里发出惊讶的叫声,警察马上到出事地点来。
“什么事?这儿出了什么事?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说得准确点是我听见了:猫在汪汪叫。我们有喵喵叫的狗还不够吗!这猫是谁的?”
这堆人很快就散开,因为谁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活该倒霉,他就站在警察身边,溜不掉,他的手给警察一把抓住了。
“这猫是他的,”他只好指住小香蕉低声说。
警察放开他,揪住了小香蕉:“好,你跟我来!”
小香蕉不用多请。他把粉笔往口袋里一塞,还是那么兴冲冲的,跟着警察就走。那只狗也把尾巴一卷,干它的事去了。
小香蕉给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等着警察局长开恩审问。可是小香蕉的手由于想画画,痒了起来。他画了只小鸟,要把它放走,可是小鸟不愿意离开他,就蹲在他肩膀上,亲热地啄他的耳朵。
“我明白了,”小香蕉说,“你肚子饿。”
他很快就画了几颗谷子。这倒使他想起自己也还没吃早饭。
“我只要两只煎蛋就够了。不过再吃个大桃子也不坏。”
他把要吃的东西画出来,一下子,满屋都是煎蛋的香昧。香味透到门外,钻进了狱卒的鼻子眼儿。“唔……好香啊!”这小伙子说着,伸长鼻子拼命吸气,不肯放过一点香味。
可后来他产生了怀疑。他眯缝起一只眼睛从门缝往牢房里看。他看见里面关着的人津津有味地在大吃煎蛋,呆住了,满脸惊讶的神情,就这副样子,让警察局长看见了。
“好哇!”警察局长气得发疯,大叫起来。“简直了不起!看来,我们从饭馆叫了菜来请犯人吃啦!”
“我也……我也……”那狱卒吞吞吐吐地叽哩咕噜,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啦,不懂得监狱的规矩吗?就是面包和水,水和面包,别的什么都不给!”
“我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狱卒终于说了出来。“也许是他把鸡蛋放在口袋里带进来了。”
“就算是这样,那么炉子呢?我不在这里,你们倒出了新花样啦:牢房带个厨房。”
可这时候警察局长亲眼看到,牢房里没什么炉子。小香蕉为了不叫狱卒受不白之冤,决定说出来,他是怎么弄到这顿早餐的。
“你把我当傻瓜吗?”警察局长疑疑惑惑地听完他的话,说。“我命令你给我画一盆白酒烩比目鱼,你怎么办?”
小香蕉一言不发,拿起一张纸,就把他要的菜给画出来。
“要香芹菜不要?”他一边画一边问。
“要香芹菜,”警察局长冷笑着说。“你真把我当大傻瓜了。等你画好,我要你把这张纸吃得一干二净。”
可是小香蕉一画好,纸上就发出了白酒烩比目鱼的香喷喷气味,一转眼,当着惊奇得眼珠凸出的警察局长的面,桌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热气腾腾的菜,它好像在说:“请吧,请来尝尝我们的味道吧。”
“请多吃点,”小香蕉说。“饭菜预备好啦。”
“我不大想吃,”警察局长吃惊以后恢复了常态,嘟囔着说。“比目鱼让狱卒吃。你跟我来。”
第十六章
小香蕉一下当起大臣来,可很快又给人们赶下台
警察局长不是傻瓜。正相反,他是个大滑头。
“要问这个人值多少黄金,他值的黄金就跟他的身体一样重,也许还重些,”警察局长把小香蕉带进王宫,心里想。“既然我有个挺大的保险箱,我干吗不在那里面藏上几公斤黄金呢?放在那里谁也不能碰,耗子是不咬黄金的。国王一定会给我重赏。”
可是他全部希望落了空。贾科蒙国王一知道这回事,就吩咐把画家带到他面前去。他冷冷地把警察局长打发走,对他说:“由于您的发现,赏给您一个特等功奖章。”
“我要这奖章来干什么?”警察局长咕噜说。“这玩意儿我已经有二十四个。全是厚纸板做的!我的桌子要是腿长腿短,倒可以拿这些奖章来垫脚,叫桌子不摇晃。”
让他去自言自语地咕噜,走他的道吧。咱们还是来看看小香蕉跟贾科蒙国王见面的情景。
小香蕉站在全能的国王面前,一点也不慌张。他一面镇静地回答问话,一面不转眼地欣赏国王那头漂亮的橙黄色假发。这头假发在他脑袋上闪闪发光,就像摆在市场上的一篮橘子。
“您干吗这样盯着我看?”
“我在欣赏您的头发呐,陛下。”
“您能画出这样的头发吗?”
贾科蒙国王暗暗希望,小香蕉能直接给他在秃头上画出漂亮的真头发来,这样睡觉的时候就用不着脱下假发放到柜子里去了。
“这样漂亮的头发我当然画不出来,”小香蕉回答说,心想,这个回答准会让国王听了高兴。
他从心底里可怜这个倒霉家伙,秃头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苦恼。可是也有许多人反而把头发剃得精光,省得梳头麻烦。而且看人并不看头发的颜色。就算贾科蒙国王真有一头漂亮头发,乌黑的,卷曲的,可他还是个众所周知的恶棍海盗。
贾科蒙国王叹了口气,决定把他那个在秃头上画头发的主意暂且搁一搁,而目前他决定利用小香蕉的天才,使自己成为一个伟大君主而载入史册。
“我封你做动物园大臣,”他对小香蕉说。“动物园虽然有,可是里面没动物。你得把它们画出来。我希望你把各种动物画得越多越好。”
小香蕉心想:“当大臣到底比坐牢好。”天还没黑,他就已经当着成千观众的面画出了上千只各种各类的动物,并且使它们活起来。这里面有狮子、老虎、鳄鱼、大象、鹦鹉、乌龟、鹈鹕,还有狗。诸位想象一下,狗还有各式各样的:看家狗、快腿狗、狮子狗、矮脚狗。它们汪汪大叫,引起宫廷官员的极大不满。
“国王陛下让狗汪汪叫.我们可怎么办?”他们叨唠说。“这是违反法令的!有了这种不好的先例,人们就会产生危险的念头了。”
可是贾科蒙国王吩咐不要去干涉小香蕉,让他爱怎么画就怎么画。这样,宫廷官员只好压下肚子里的怒气,不做声了。
小香蕉把动物画出来,它们就在笼子里各就各位。池塘里呆的是白熊、海豹、企鹅。小驴在动物园的林荫道上拉着小车,让娃娃们兜风玩。
这天晚上小香蕉不能回他的顶楼去睡觉。国王在王宫里给他准备了房间,在房门口派上十个卫兵,怕他逃走了。
第二天在动物园里再也没事可做了,国王又封小香蕉做食品大臣,照当时的说法,也就是国家第一文具纸品大臣。他们给他准备了一张桌子,还准备了一切需要的东西,让他在王宫门口画画。人们想吃什么就可以求他画什么,画出来就给他们。
起先人们很失望。他们向小香蕉要墨水,按假话国的语言来说就是面包,可他真画了一瓶墨水,马上说:“下—个。”
“我要墨水干什么?”倒霉蛋咕噜说。“又不能喝又不能吃。”
可是人们很快就明白了,要问小香蕉讨什么,就得说出这些东西被禁止叫的本名来。
宫廷官员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事情越来越糟了,”他们气得脸发青,唧唧咕咕地说。“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谁也不再说假话了。贾科蒙国王是怎么搞的?”
可贾科蒙国王还是等待时机,以便最后能请小香蕉给他画上真头发。头上长上真头发,就不怕风吹了。眼前他让画家爱画什么就画什么,一点不生气。宫廷官员满肚子不高兴,可还是只好把这些苦药丸硬咽下去。苦药丸把他们的肚子都撑满了。
将军们也不痛快。
“瞧,”他们说,“咱们终于弄到了这么一个画家,可让他画什么呢?画煎蛋、烤鸡、炸土豆、方块巧克力。应该画大炮,一点不错,正是画大炮!咱们可以用大炮配备咱们的常胜军,扩张咱们的王国国土!”
最好战的一位将军就直接会见贾科蒙国王,跟他谈这件事。
这个老海盗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血在血管里沸腾。
“大炮!”他大叫大嚷。“好极了,大炮!还有军舰、飞机、飞艇!马上给我把小香蕉叫来,他见他妈的鬼去了!”
贾科蒙国王的亲信已经好久没听见他骂“见他妈的鬼”。早先他派他那帮海盗去打接舷战时,总要站在他那只海盗船的船长台上训一通话,在训话中,这句骂人话一直是他的口头禅。
分发食物的事马上停止。小香蕉于是站到国王和他那些将军的面前。几面墙上都挂着大幅的地图,侍从们已经拿来一盘小旗子,把它们插在准备占领的地方。
小香蕉不打断任何人的话,静静地听完了所有慷慨激昂的发言。可等到大家给他纸和铅笔,要他马上动手制造大炮的时候,他在纸的正中央写上一个大字:“不”,然后把这张纸高高举起,在整个大厅里走了一圈,让每一个人都读到这个字。
“诸位先生,”他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想喝杯好咖啡,让你们的脑筋清醒清醒,我一转眼就可以给你们办到。如果诸位想要骑着马去打狐狸,我可以给你们画血统最纯的快马。可是大炮嘛,对不起,请诸位把它们忘了吧。你们永远得不到我的大炮!”
马上就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大乱。所有的人同时大喊大叫,用拳头擂桌子。可是贾科蒙国王怕擂痛了自己的拳头,就把侍从叫过来,抓住了他,使尽力气,用拳头捶他的背。
“脑袋,脑袋,”只听见大家狂叫,“砍掉他的脑袋!”
“咱们还是这么办,”贾科蒙国王最后说,“不要砍他的脑袋,给他时间考虑考虑。我想,既然这个画家是天才,就不会很正常。让他到疯人院里去关上几天吧。”
宫廷官员大喊大叫,认为这个处罚太轻。可是他们知道贾科蒙国王的脾气,很快就静下来了。
贾科蒙国王又说下去:“眼下他不过是还没拿定主意,该用铅笔画呢,还是该用颜色画。”
就这样,小香蕉也给关进了疯人院的单人房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