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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 by 宁江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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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沈灿若提高声线,将箫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开。 
 
寒烟看一眼萧梦桢,心道,小少爷,你就知足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到命运公平的对待,遇到公子是你的造化,请你珍惜,也替公子好好地享受上天的恩赐。 
 
落叶飘过,几片停留在石桌上,自然的纹路使静处的箫显得格外的清幽。萧梦桢看著,眼底痴然,他慢慢拿起来,放在唇边,那里曾经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京城的初冬,因著地处南方的地利,并不是很冷。特别是和刚才边关苦寒之地相比,更是温暖得让人心情愉快。这一点,刚周车劳顿了半个多月才赶到京城的沈家三小姐似乎是深有体会的。 
 
“姐姐,你不知道,边关冷得能让水一下子就冻住,小孩子生下来就不哭,不然眼泪一下子就结冰盖住脸,好可怕……” 
 
沈灿若听著,问道:“要不要再让御膳房再做些糕点?” 
 
沈珏看一眼如蝗虫过境的桌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撒娇地拉著他的手:“姐姐,你真了解珏儿,一来就弄这麽多好吃的东西,人家又说得兴高采烈的……” 
 
沈灿若笑笑,唤寒烟再去传膳。他看著沈珏,觉得很温暖,这是他的妹妹,最小的一个妹妹。她的母亲排行第二,本来是最有资格与大房争位子,可是一次生了两个女儿之後,就再也不能怀孕了。於是,女人的愤恨使她把气全发在两个孩子身上,特别是珏儿,出生後半年都发不出声音,大了之後行动又不如姐姐沈瑜灵敏,老是被抓住关在屋子里打骂。沈重方向来不管家里的事情,除了两个儿子。各房也只顾自己。有一天,沈珏顶著红肿的脸怯怯地在他门外张望,娘就唤她进来,给她上药,还端出糕点给她吃。以後的日子里,沈珏常常偷跑过来,他就和她玩,教她写字。珏儿是他在沈家唯一有著亲情的人吧。 
 
“瑜儿没有来吗?” 
 
沈珏停下来想了想,“爹只叫我准备好就起程,一路上都没看到二姐,我不知道……”她迷糊地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沈灿若抚摸著她的头发,“不知道就算了,别想那麽多。” 
 
沈珏比他小一岁,脑子一直就有些不清楚。但是,这一点也不会减少他对她的疼爱。而且,沈珏和他之间的感情比她那个双胞胎姐姐的似乎更要深一些。沈瑜的性格像沈重方,稚气的脸上总是挂著与之不相符的老成。沈珏很怕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她也很讨厌沈珏,老是骂她是笨蛋。 
 
沈灿若忖道:父亲为什麽要什麽都不懂的沈珏千里迢迢来京城?难道真的是因为知道他俩感情好而让他们见见面?不会──父亲不是会做这种毫无意义事情的人,他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沈珏偏头看著他笑,“姐姐,你好美,像四娘一样,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人……”她的眼皮向下坠,“珏儿困了,好想睡……” 
 
沈灿若摇头叹息,都这麽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说睡就要睡。他制止宫女上前,轻轻地扶起她。 
 
沈珏在他怀里蹭蹭,轻声道:“姐姐,陪珏儿一起睡,珏儿想和你一想睡……” 
 
他身体一僵,一使眼色,宫女接过手去。 
 
虽说是兄妹,但沈珏一直把他当作姐姐,他不想欺骗天真可爱的珏儿,可是照目前的状况看,什麽都不知道对她才是最好。 
 
他穿过内室,来到後园,草木枯荣,花开花谢,一季接著一季,自有其生长的规律。他从怀里拿出一盒东西,打开盖子,催动内力,独特的香味立时嫋嫋地散开去。不多时,几只细小的蜂虫便循气而来,它们停在盒子的上方,上下舞动。他仔细看去,沈吟片刻,用指尖在盒中划出几个字,蜂虫降落下来,停在那些笔划上。过了一会了,它们又飞起来,扇动著翅膀消失在园子里。 
 
他收好盒子,望著它们远去的方向,心道:希望绿衣留下的东西能与拥有最大情报网的苍鹰堡联络上。 
 
暖冰斋,梅花绕屋,若到开放时节真个冰香雪骨,惹人心怜。虽与菊园相近,却是时景相异,各有不同。 
 
陆饮雪望著某处,忽眼间闪过光芒,身影已消失不见。待再回来时,她的手握成拳。侍婢们对她来去如风的行动已经习已为常,奇怪的只是她的目的。 
 
 
 
 
 
(62) 
 
她略张开手掌,审视良久,虽出现的时令不太正常,但是从外表看来与一般蜂虫无异,她想了一想,道:“去取纸笔来。” 
 
宫女将物件准备好,她提起笔,又停下来。她眼望向凤仪宫,嘴角弯了起来。 
 
宫婢们相顾惊讶,月妃陆饮雪入宫以来冷颜如冰,虽美丽却令人不敢相近。此时,她的脸上竟出现了笑容的痕迹,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陆饮雪将蜂虫放在指尖,轻轻一弹,消失不见了。她在心里道:父亲,请恕女儿自作主张。沈灿若是个很值得期待的对手,如果不能与他好好斗一场,会是毕生的遗憾。您就静待佳音吧。 
 
凤仪宫内,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这些都是爹叫我带来的。”沈珏笑得好不灿烂,十口大箱子打开了一字排开,“爹说姐姐当年只带了王妃的嫁妆,现在才是皇後的份量。”她蹦蹦跳跳地,将最後一个较小的箱子打开,献宝似地捧上前来,“这个玉枕呢,是珏儿送给姐姐的,听说是西域一个什麽什麽斯的国宝,但不知怎的落到那些游牧民族手里。只要枕著它睡觉,就会做很美丽的梦。” 
 
沈灿若微笑起来,“珏儿喜欢的话不会舍不得吗?” 
 
“才不会!因为是送给珏儿最爱的姐姐啊!”她跪在他膝前,仰头道,“对了,皇帝姐夫打算怎麽给姐姐过生日,是举国欢庆还是大赦天下?” 
 
“生……日?”沈灿若迷茫地重复一遍。 
 
“姐姐不会忘记了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沈珏睁大眼睛,“不然姐姐以为珏儿为什麽要这麽赶地到京城来,人家最讨厌坐马车的。” 
 
沈灿若神色有些尴尬,寒烟连忙上前解围,“珏小姐你误会了,娘娘他……”她看一眼别过脸的沈灿若,忍笑道:“娘娘自然记得,只是现在百废待兴,娘娘不想铺张浪费罢了。” 
 
“难怪我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不过皇帝姐夫也真是小气……” 
 
“珏小姐──”寒烟连忙制止住她的话,在这深宫内苑,无论怎样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掀起一场喧然大波。 
 
沈珏撅起嘴,“本来就是嘛,姐姐可是皇後,国库有穷到办几场宫宴的钱都没有吗?难道真像爹说的那样──”她突然一跃而起,抓住沈灿若的手,“姐姐,是不是皇帝很在意你沈家人的身份?那他一定对你不好了!要是这样的话,姐姐跟我一起去边关吧……” 
 
这时,几声轻咳从她身後传来,寒烟等宫女已跪拜下去,“皇上万岁。” 
 
沈珏呆怔住,沈灿若牵起她,欠身道:“家妹童言无忌,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无罪。”李鉴道,他躬身凑近沈珏,笑道:“不过你可误会朕了,宫宴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时间定在明日。本来朕是希望给皇後一个惊喜,这下子全让你破坏了。” 
 
沈珏低头怯声道:“请皇上恕……恕罪。” 
 
李鉴佯叹口气,“看在你小姨子的身份上,朕就不再追究了。” 
 
寒烟见机上前拉起沈珏,“珏小姐,你不是说要看御花园的白鹤吗?奴婢这就领你去。” 
 
沈珏脸上马上又充满了光彩,高高兴兴地跟她离开。 
 
李鉴立起身,正视面前的人,“灿若,朕有一份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沈灿若含笑道:“我很期待。” 
 
宫侍退出,李鉴轻击掌,苏恩捧某物而入,沈灿若上前将盖在上面的锦帕拿下,顿时愣住了。 
 
摆在他面前的是件衣服,准确的说,是件出自皇家绣坊的白色男装。一针一线都非常精致,上面的花纹淡雅高贵。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指尖颤抖著。 
 
“灿若,穿上它吧。” 
 
他偏首,李鉴深情地凝视著他,“穿上吧,今晚你不是皇後,而是沈灿若。” 
 
他笑起来,接过衣物。 
 
李鉴深吸一口气,刚才沈灿若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一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有多麽沈重。他低声唤道:“苏恩。” 
 
“奴才在。”苏恩躬身近前。 
 
“今晚你守在凤仪宫外,无论谁来都言已经安寝了,不要让人来打扰朕与皇後。若有人硬闯,就令侍卫拿下。” 
 
“奴才遵旨。”苏恩退出,将门关闭。他不笨,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但不可以说出去,有些事心里明白但不必问清楚。 
 
熟悉的呼唤响起时,李鉴转过身,呼吸一滞。 
 
“李兄,有什麽不对吗?”沈灿若低头打量自己,轻声说,“有段时间没这麽穿扮,都觉得有些怪了……” 
 
李鉴走过去,将他紧紧抱住,“灿若,对不起。” 
 
沈灿若微怔,随即笑了,轻拥住他,“是我愿意的。” 
 
李鉴低下头,那明亮的眸子,在洗净铅华之後,更加显出英气逼人的光彩。此刻的他好像蒙尘的珍珠重新焕出最清新的颜色,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才真正明白,过去的日子里他所谓的爱令沈灿若受著怎样的委屈。 
 
读懂了他眼中种种情绪,沈灿若仅是勾下他的颈项,温润的双唇慢慢地贴上去。短暂的接触之後李鉴将主导权接了过去,亲吻产生的灼热温度使两人的意识都渐趋混乱。 
 
李鉴强迫自己松开,他努力平复著急促的呼吸,开口时声音略显暗哑,“灿若,再接著做下去朕就不能保证会让你出这扇门了。” 
 
沈灿若退一步,低下头,半晌方道:“你说出去……是什麽意思?” 
 
“朕想带你去看看晚上的京城,以平民百姓的身份。” 
 
沈灿若略惊,“那影卫──” 
 
“就武功而言,整个皇城之内应该不会有人胜过你。”李鉴执起他的手,“灿若,朕这条老命就拜托你了。” 
 
沈灿若没有说话,李鉴笑道:“别生气,朕只是开个玩笑。影卫们会在暗中保护,而且朕也并非手无缚鸡之辈。”他拉著他向後园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一点出宫,不然就赶不上夜市了。” 
 
“皇上──” 
 
“你这个称呼得改改,不然一下子就露馅了。”李鉴一边走一边提醒道。 
 
“李兄!”沈灿若加重语气。 
 
李鉴只好停下来,沈灿若望向他,“扑哧”笑出声来,“你在纠正我之前,是不是该先仔细检查一下自己。” 
 
“啊?”李鉴顺其所指看去,发觉自己身上还穿著盘龙图案的皇袍。他讪笑道:“朕急著看你换男装的样子,忘记先去换身衣服了。” 
 
“这可糟了,臣妾宫中可只有女装。”沈灿若微笑著说出让对方脸色不佳的话。 
 
李鉴干笑几声,大喊道:“苏恩,苏恩!” 
 
 
 
 
 
(63) 
 
京城的夜晚和平常一样,华灯初上,道路两侧的酒馆青楼里传出种种欢声笑语,屋檐巷角里蜷缩的身影在瑟瑟发抖,喧闹与寂静,构成市井百姓生活的背景。 
 
“看来取消从商一些限制的做法,并不像某些老头子说得犹如洪水猛兽般可怕。”颇有些自得的语气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是理所当然。他不著痕迹隔开身边人与周围人群的接触,这些平民没有资格碰他。 
 
对於他的举动,沈灿若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麽。他难得如此接近民间,哪有那许多心思在细微末节是与之计较。听完李鉴的话,他只是微笑,停驻在一个卖玉石的摊位前面,拿起一块观音佛像的仔细打量。 
 
“你要玉石宫……家里多的是,何必看这些下等货。”李鉴伸手欲拿过去,沈灿若避开,对脸色已不佳的小贩道:“这玉石多少钱?我要了。” 
 
小贩看清他的模样,顿时怔住说不出话来,沈灿若又问一遍,他才恍然醒过来,“呃,这个要……要五两银子。”他心里道:这两个人看穿著看气质,怎麽也不会在地摊买玉石的人,而且……他再瞧一眼那身穿白衣的公子,面容雅致高贵,肤色白皙如雪,分明就是女子轮廓。虽声音略低,但刚才瞥见耳垂上的印记分明。这两个人说不定是一对显贵人家的夫妻来体会民间生活。 
 
沈灿若正把玩著玉石,李鉴已丢下一锭银子,“这块玉我要了。”他拉起沈灿若往前走,临走时还狠狠瞪一眼,小贩吓得一哆嗦,银子掉到地上。 
 
“你做什麽?”沈灿若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走得很快,又不回话,沈灿若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这时,他忽然看到街角闪过一个红色的人影,迅速得几乎难以捕捉。他觉得有些熟悉,刚想追过去手被李鉴抓住,再凝神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了。 
 
李鉴察觉到他的异样,停下来问道:“你看到什麽了吗?” 
 
沈灿若摇摇头,“太快了,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鉴环视四周,“这里离西旗季商的家宅不远……” 
 
“不用麻烦,也许只是我眼花没看清楚。”沈灿若侧头一笑,“不想这些了,难得出来一次,别让它坏了我们的兴致。” 
 
李鉴道:“没错,朕还要带你去好几个地方,这些事情就先放一边吧。”他悄悄将手放在背面做出手势,然後若无其事地与沈灿若并肩离开。 
 
“是吗?话说回来,我虽在京城长大,但去的地方并不多,让我想一想,有什麽地方值得一去呢……”声音渐渐远去。 
 
数个黑影闪过他们刚才停驻的地方,其中一个作出几个手势,人便马上四散开去。无声无息,如影随形。 
 
普华寺,坐落在西郊龙泉山,虽不是皇家寺院,但在百姓口中却是一个极为灵验的处所。而且它每日清晨便会鸣锺十声,在锺声中朝阳升起普照大地。传言如有心愿可在锺声响起时诚心祷告,佛祖即会让你如愿以偿。因此普华寺山门前每天都会有许多善男信女守候等待,而寺院也正赖此事而香火鼎盛。 
 
沈灿若站在山道前,“香客很多啊。” 
 
“明日是黄道吉日,多也是应该的。”李鉴道,“不过我知道一条近路,我们绕过去,一定会比他们早到。” 
 
来到他所谓的“近路”前,沈灿若眨了眨眼睛,“这条路是不是太近了?” 
 
几乎是垂直的峭壁,由下至上只有几个|穴洞,连一根藤草也没有长。 
 
李鉴微笑,“的确是很近。”他凑近,“要不要朕抱你上去?” 
 
沈灿若扬眉,“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话音刚落,他即纵身而起,“纵云梯”的轻功发挥到极致。 
 
“朕就知道难不住你。”李鉴笑了笑,亦提气上跃,紧随其後。 
 
知道他在追赶,沈灿若以足尖点岩壁,借力使力冲去,“李兄,让灿若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功力吧。” 
 
李鉴轻笑出声,“既然如此,朕就不客气了,灿若,接招!” 
 
两道人影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却又笑语欢声,情意缠绵。 
 
最後,李鉴竟在本是末势之时一提真气,赶在沈灿若的前面到达了顶峰。 
 
“李兄果然一直在掩藏实力。”沈灿若翻身跃上,立身笑道,“能在身体内部周转功力,使其源源不断周而复始,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独属於洛迦城无春老人的武功。看来李兄已尽得流前辈的真传了。” 
 
李鉴道:“不知流师父现在何处?当日一别便没了音讯……” 
 
“不管在哪里,他们一定过得很好。”沈灿若望著远方,他脑中出现那两个人的身影,明明都是有著各自坚持的人,最後还是因著割舍不下的东西,而选择在一起。 
 
“灿若。”李鉴揽抱著他的肩,身高的差距使他偎依进男人的怀里,听到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也会幸福的,灿若,相信朕。” 
 
他仰头望去,星空挂著闪烁的光亮,像缀在锦绒上的玉石。但是,都不及眼前这个人的双眸,那里面有著连神都无法解除的纠缠,有几辈子都不能磨灭的深恋。 
 
“我相信你。” 
 
话说出口时,他觉得身上轻了很多,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想说这句话,相信他,只相信他,把所有的情感都向他宣泄出来,不隐瞒一丝一毫的自己。他真的很爱很爱这个人,爱到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被欺骗也好,被利用也好,伤心也好,失望也好,还是不能割舍掉这份感情。 
 
李鉴慢慢地低下头,轻吻著他的眼敛,双唇,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麽小心翼翼,那麽全心全意,他说:“灿若,朕放不下江山,更放不下你。你不要离开朕,朕求你。” 
 
沈灿若启唇,呼吸几乎牵动心脏的律动,不可察觉地颤抖,“好。”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努力地睁著。 
 
李鉴的唇再次压过来,他没有抵抗,在这天地之间展开了身体,与男人十指相缠。他以为对方会更进一步,但李鉴中途止住了动作,只是用了一些时间平复紊乱的气息,再将他抱紧,共坐在山崖上。 
 
初冬的寒气令滴在手背的露珠都清凉沁人,沈灿若心想,他是担心受到自己寒气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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