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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北双会在此碰上他。
难怪北双会心沉如石,连道完哉!
此刻阴阳斧面上毫无表情,阴沉沉的像是死了娘一样,缓缓的,一步一步的朝北双走去。
北双一咬钢牙,两眼射出一丝坚定豪迈的眼光,脸上呈着一片视死如归,凛然大气,挪着踉跄不稳的脚步,一步一步迎向阴阳斧……
两个面对面的停了下来。
阴阳斧两眼透着令人发寒的森气,直勾勾的瞪着北双,一句话也不说。
北双也两眼直视着阴阳斧,非但毫无畏惧,而且嘴角还噙着傲然,而看起来是那么潇洒的微笑,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阴阳斧。
阴阳斧缓缓的抬起双斧……
北双仍是微笑着,像是揶揄而轻蔑的瞪着阴阳斧……
“刷。”一片斧影疾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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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浩气凛然蛮人血
“碰,碰!”
两声声响……
可是那两支斧头并不是劈在北双身上,而是砸在北双身旁的八仙桌上,只见两支利斧巍颠颠的深入桌面,微微的晃动。
北双一怔!
阴阳斧朝北双伸出两手……
北双心中一喜,连忙伸出两手握住阴阳斧粗厚的手掌。
阴阳斧朝北双浮起一丝笑意,两眼柔和的望着北双,北双的心中一阵激动,他可以看出阴阳斧阴酷面上的微笑,那微笑里包含着太多的真挚与友谊,并且有着太多的英雄气概。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四支强有力的手臂,紧紧互绞着。
一股惺惺惜惺惺,英雄慕英雄之感,随着那流动的空气,互凝的眼神,以及互凝的微笑,滋润在两人的心田。
噢,无声胜有声。
良久,阴阳斧刘善洲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小铁盒,从里头拿出两粒黑色药丸,微笑着递给北双。
北双接过药,也像当年他赠药阴阳斧一样,一句谢也没说,北双现在才知道,有时候不说话,也能把要说的话表现得更深刻,更明显!
阴阳斧倒了一杯水,送到北双面前,他那双三角吊眼里,可以看出他对北双一缕缕的敬慕;他那枯干的唇角的微笑,虽然与他那阴沉的鹄面是多么的不调合,但可以看出,那一丝丝的真挚!
北双服下药丸,他不明白他此刻何以会激动得令他难以自持?
阴阳斧替北双解下额角上的丝巾,拿出白色的药粉,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在北双额角的伤处,敷下药粉,然后轻轻包药回去。
一切友谊,尽在无言中。
北双没有说活,两眼充满着一撮神彩,灼灼的注视着阴阳斧。他觉得此刻说话是多么俗不可耐。
阴阳斧面上的笑容,忽地冻结,两手疾伸,把北双拦腰抱了起来。
北双一惊,只觉身子一轻。
北双脑中思维根本来不及转动,被阴阳斧抱上梁上的阴角处。
阴阳斧刷的一声,跳了下来,接着,门外涌进了一大堆人影。
北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只见北双刚不过被阴阳斧藏身在上屋角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已冲了进来!
北双踞高临下,朝那些来者望去,但见来人足有六十名之多,皆清一色红色劲装,头扎红巾,绿眼横眉,剽悍异常。
为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老态龙钟,女的含苞待放。
老者穿着一袭花色大袍,年约七旬,长眉盖眼,鼻如鹰勾,吹火口嘴,露出两支獠牙,那副样子,不输山猪老哥,手里提着一支尺八长的黑色铁箫,似乎就是他的兵器。
身旁的少女,—副苗人打扮,穿着青色的苗装,长装紧短的够味,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底下短裙不到膝盖,小腿打着花色绑腿,足下却空无一物,光着赤脚,头上乌黑的秀发,披垂两肩,鬓角上插着两朵野百合,两手腕间还戴着两个晰目耀眼的玉环,只差那脸蛋没涂上两道刺青,那张脸蛋还真个迷人,杏眼小嘴,桃腮巧鼻,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那模样儿,顶多十八、九岁不过。
北双暗中窥看,心想那就是劳什子的红苗帮了。
阴阳斧刘善洲昂然兀立着,手中提着两把快斧,面上仍是毫无表情,死板得再死板,要不是他胸前微微起伏着,叫人还以为是硬立的僵尸呢。
阴鹜的花袍老者,阴森一笑,声音就像那吊死鬼要死不死的挣扎声,叫人听来毛骨悚然:
“呐呢噎哆嗖!(你是找死)”花袍老者用苗语叫着。
阴阳斧毫不反应,像死了去。
“呀——”
“死。”
“唷。”
一声简短的嗥叫突而停止。
“*你妈的……”
“死。”
“哇!哇!”两颗人头飞了起来。
北双只不过一眨眼,便见阴阳斧用快得令人眼花的手法,把向他欺攻的三名红衣大汉报销。
阴阳斧闷声不哼,嘴角勾起一丝残意,陡地身子一长,身形像来自十八层地狱里的幽灵,那么恍惚,那么飘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冲进那些红衣大汉……
“哎。”
“哇哟。”
几声刺耳之叫,随之响起!
只见客栈内一阵骚动,响起一阵桌椅环盘翻碰声,阴阳斧嘴角含着死神的笑,那么不可能的,像一个不是实体的物体,竟然穿过了那堆大汉,跃到街道,而他所过之处,扬起惊心的惨叫,一片残肢尸骸倒了满地。
红苗帮的那些大汉,连忙冲出门外,把阴阳斧团团围住。
“喝。”青衣少女亮出肩后长剑,剑锋一转一旋,朝着阴阳斧“志堂穴”截去,花袍老者也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厉喝一声,铁箫疾力点出,夹着一片呜呜之声。
阴阳斧眼皮抬也不抬,傲然一撇唇角,不待长剑与铁箫点到,身形像随风的飘絮缓缓飘起。
花袍老者和青衣少女的兵器,就慢了那么一点,堪堪的擦着阴阳斧的脚底而过。
“死。”阴阳斧在堪堪闪过两人的夹攻后,身形忽然一幻,和刚才缓慢的身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快得令人透不过气来,阴阳斧偌大的身影,忽地像是变成十九个身影,是那么不可能的连闪了一十九个方位,两支利斧一连挥动十九次。
“哇——”十九道血箭激喷而起,十九声狂嗥凄厉掀起,十九颗头颅斜飞而起。
阴阳斧面目丝毫无表情,嘴角尽是勾着残辣的微笑,如果说他是死神一点也不为过,阴阳斧又叫死斧,真个死斧。只见他两斧交叉,惊险的架开花袍老者当头的一箫,单脚疾点,抽身一退,单斧一抢,八支仍握着鬼头刀的手臂,带着八股血箭和八声惨叫,蓦然飞起半天来个,洒下满天血雨,和几声兵器落地声。
“他妈个头子。”
青衣少女用汉语骂了一声,娇躯陡地像紫燕般的直窜而起,拔起七丈来高,在空中矫健的转两个斛斗,像兀鹰似的盘回而下,手中长剑猛地一震,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眨眼就*至阴阳斧刘善洲的喉头……
阴阳斧宛似落地以来就那副表情,死冰冰的,对那即将而至的剑尖,根本就好像不懂得什么叫做骇怕,葫芦形的头闪也不闪,三角形的吊眼也不眨,眼前青衣少女的剑尖就要刺进他的喉头,忽地两脚一弹,竟“不知死活”的迎向青衣少女要命的剑尖。
“锵”一声震人心弦,撼人心脉的断金裂石声,陡地尖锐嘶起。
“我*。”
青衣少女娇躯猛地一弹,随着怒骂声飘到半空中。
阴阳斧的身形却急降——
显然两人已辣辣的对拆一招,平分秋色,互不胜负。
“去你娘的乌龟头。”
花袍老者猛地阴阴一声,也用汉语骂了一声,乌黑的唇角勾起一丝残毒的笑意,手中铁箫狂抡,夹着震人心腑,扰人心弦的啸声,只觉那啸声传至客栈里的北双耳中,北双猛感耳一阵刺痛,咻咻作响,心胸一阵翻腾激荡,一股逆血差没夺口而出,连忙撕破衣襟布紧紧塞住两耳,心中骇然忖道:“原来那厮是魔音鬼啸彭一峰。”
不错,那花袍老者正是名噪武林,号震江湖的魔音鬼彭一峰,论辈份,他是高出北双一辈,和他师父逍遥翁同一时候的武林大魔头,北双料不到这老不死的还在人间,其武功,不想可知,不禁暗替阴阳斧刘善洲捏一把冷汗。
可是阴阳斧还是那副“死样子”,闷声不哼,脸色不变,就待魔音鬼啸的铁箫即将戳到他的腰间时,身形蓦地一沉,这一沉之速度,何止快了十倍?就像他刚才身形突然一射一样,快得根本不敢叫人相信那是事实。
可是,已的确是事实,活生生的摆在眼前,阴阳斧皮毛也没伤,而且死板的脸还噙着令人憎怖的微笑。
“死。”一声冷冰不带人性的死字,又滚出了阴阳斧的舌尖。
“哎哇!”
“哇!哦——”
同样的,又掀起一片血雨和“鬼叫”。
“我*他妈的大头。”青衣姑娘猛地力绽莲舌,厉喝一声,娇躯咻的一声,带着她的骂声,直向阴阳斧飞去。
“他妈的。”魔音鬼啸接着窜起身形,暴吼一声,长眉下的鼠眼,射出一股毒辣阴狠的杀气,用快的不能再快的身法,射向阴阳斧的背后。
北双陡然惊叫一声。
阴阳斧的身形猛然颤动了一下,身形疾降而下,带着两道血光——
只见阴阳斧胸前挨了青衣少女一剑,背后吃了魔音鬼啸一箫,身形一阵踉跄。
“他娘的。”
五名红衣大汉,骤然像饿狼扑羊的扑向阴阳斧。
“死。”阴阳斧还是冷冰得叫人打颤,两斧风车似的一转,死字跟着出口!
“哇——”五声惨叫,两颗“半”人头,一支手,一支脚接着飞起。
北双在梁角上看得一阵心跳,暗忖道:“蛮人就是蛮人。”
只见阴阳斧刘善洲已是挂了彩,脚步有点不稳,一袭玄青色的劲装,已变成鲜红色,身上两处伤口,缓缓流出刺目的血。
此时阴阳斧真正是“浴血而战”。但那家伙硬是不哼一声,眉头皱也没皱,脸上的表情比受伤之前还要死板,仿佛身上的两个洞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发松了下来,红白两色的头发披散他的额角,一线鹄面,沾满了汗水与血水相混的“血汗水”,两支三角吊眼射出的棱光,就像“无常大吉”所射的“鬼眼光”,阴、残、毒、狠、辣、绝,一齿深入了下唇,殷红的血缓缓流出,那副样子,是鬼!是幽灵,绝不是一个人。
只见他身子巍颠颠一拔,两支沾满血迹的剑斧,宛似暴风雨下的风车,急转不止,—片咻然之声,几乎要刺破北双的耳膜。
北双的心一跳,赶忙再撕下一块衣角,用力塞紧已是塞满襟布的两耳。
“唷。”
“哦,*哇!”
“他妈的哇!”
“哇——”
一连串像杀猪似的尖叫声,陡然划起。
足足有二十名的红衣大汉在阴阳斧的两支死斧下,刹地变成阎老王,一见大吉的贵宾!
只见客栈前的街道,布满了一大堆的死尸,鲜红的血染着大汉红衣,显得更红更刺目,更耀眼。
那无头有尸,有头无尸真正堆尸如山,那倾吐而出的肠脏,倾胸而出的心脾真正血流成河。
那残肢、断足以及泛着寒芒的兵器,更是“遍地黄金到处有”。
“妈个乌龟蛋。”
青衣少女娇躯一长,连踩过地下两具无头尸首,猛地身随长剑朝阴阳斧飞去。
阴阳斧嘴角仍勾着“鬼”,两脚一点急飞而去。
“哎,我*你妈的。”
两支人形交错而过,一声娇啼扬起,青衣姑娘娇躯碰的一声栽在尸堆里。
但见那名青衣少女自左肩斜斜被阴阳斧劈了飞去,整支左臂荡然无存,飞在一个已是两手被斩去的红衣大汉身旁。
青衣少女猛然一挺娇躯,两脚站在一名无脚的红衣大汉身上,头上秀发沾着血迹,遮在额角,两只美眸射出一股骇人的杀意,一张秀发姣美的脸蛋,浸着腥红的血水,痛苦的急速抽动着,一袭短不足遮腰的青色衣服,已分不清是青色还是红色,雪白的玉足也变成了“红足”。
“我干你妈个……”
青衣少女嘴角陡地掀起一丝残恨的笑意,娇躯一长,螓首猛甩,长剑如毒蛇噬骨般的的急窜阴阳斧脑袋。
“死。”一声冷冽的死字从阴阳斧的齿缝中爆出——
“哇,*你的……哎。”
—颗头颅随着惊心动魄的嘶叫,冒起一道嫣红刺目的血箭,直飞起两丈来高。
但见那名青衣苗女已魂归西天,玉殒冰消,栽倒地上,脑袋搬家。
“那妮子……真他妈个……”
楼角的北双,看得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是不是怜惜那名苗女的报销,心中生涩的叫了一声。
阳阳斧刘善洲,还是眼皮也不眨的,唇角一直勾着阴冷的微笑,宛似那名苗女本来就该死似的,身形滴点也没有停,直飞入那仅剩三十名不到的红衣大汉。
“死。”
“嗥,唉哇……”十个头颅,在一声死字下,“应声飞起”。
“我***你妈王八头。”
花袍老首魔音鬼啸彭一峰,一张乌龟脸气得变了王八脸,连声带*的铁箫斩向阴阳斧小腹,带着震天撼地的啸音。
阴阳斧的身形一阵踉跄,魔音鬼啸的铁箫已正击在他的小腹。
阴阳斧的嘴中,陡然吐出一大滩的鲜血。
可是他真的不像一个人,即使一声像蚊声的嗯哼也没有,眉头微微挤一下也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仍是那死冰冰的表情,眼皮眨也没眨,嘴角还是挂着笑意,那不是人有的笑意。
阴阳斧好像不知道自己已受伤,似乎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死”字。
只见他身形根本没有停,一声“死”。又掀起十五颗头颅、断刀、残足。
“呀——”魔音魁啸陡地嘶出一声凄长的厉声,哇声未绝,身形已冲冲到阴阳斧……
便见两条人影紧粘在一起……
两支身影像触电似的,忽然坠落地上一动不动。
“朋友。”
楼顶的北双忽地叫了一声,心中气血一阵激腾狂湃,目眦欲裂的看着那残忍的一幕。
阴阳斧和魔音鬼啸身形忽地分了开来……
“哇,尸,尸蛊功?”
魔音鬼啸的身形猛地一阵踉跄摇晃,全身竟然变成乌黑,一张老脸扭曲得走了样,两支阴惊眼只看到一片眼白,干瘪的嘴张得如盆大,那副样子,真恐怖得令人头皮发炸,魂飞胆破,只见他口中发着一丝嘶哑得不能再嘶哑的嗥音,那嗥音已是微细得不能闻,可是却令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立。
“狗养的,你,你啥么时候学,学会……尸,尸蛊功……。哦,我*你的……哇。”
魔音鬼啸说至末后,身子一阵疾速抽动,宛如千蝼万蚁噬咬般的狂嗥一声,仰倒地面。
北双脸色一变,沉沉忖道:“尸蛊功?想不到他学会了。”
尸蛊功是“蛊魔”向真的底门绝学,顾名思议尸蛊功便是中蛊者必死,可是放蛊者也必身亡,换句话说,此种无形之蛊是靠施放者内家全部真元使出,放者必定全身枯竭而死。普通施放的人不以性命攸关绝不轻易施出,蛊魔在六十年前,为了冷面黑煞严梦柔那本“玄归秘笈”而惨遭身死,自此尸蛊功便失传武林,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过,想不到阴阳斧学会了去。
阴阳斧刘善洲昂然的站立着,血,已然浴满他周身,魔音鬼啸的铁箫正中插进他的心房,穿胸而过,转紫的血迹,已成凝状,他高大的身子,倏地干枯下来,显得小了一倍不止,头上另一半的白发,也被鲜红的血浸红了。
但是,他仍悍然不倒,那张阴阳的脸仍是死板无情,嘴角还是勾出那丝狠傲无比的微笑……
只剩下三名的红衣大汉,手中提着弯刀,一步一步走向阴阳斧,每张脸几可说是被一片怒炽的杀气而扭曲了脸型。
“干你娘。”
“我*。”
刀光带着粗鲁肮脏的骂声,掀起十几道红光血雨。
“他妈的。”
北双闭下两眼,心中怒火如万军奔驰,滔滔狂湃,几乎忍不住想跃下身形。
但只见三支刀影起落之际,阴阳斧的脑袋首先被削了起来,接着又是几道刀光闪起,那颗头颅竟被劈成十几块,带着脑浆和血水混合的血雨,漫天而下,阴阳斧的身子更是怪,在三支带红的刀缝急起迭落下,一片片,一滴滴的肉粹,激射而出,瞬眼,已是尸首无存。
但,至始至终,没有听见阴阳斧的一声狂嗥,即连闷哼也没有,真的,一滴也没有。
“朋友,我姓北的不为你雪夷此仇,誓不为人。”
在阁角上的北双,滴下两颗泪珠,那泪珠里包含着北双满腔的怒火,满腹的杀机。
北双的心激动极了,一个血性的蛮人,为他竟至尸骸不存的地步,他极力克制自己,他要加诸千倍,万倍的流血还于红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