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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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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褒贬中仍可听出父亲的昵爱。在他人生的画图上,也有败笔。    
    解红被父亲哂笑,撒娇地一甩头走了。一会,端来了一杯汤药,递给父亲。    
    老人的寿斑已经布满了双颊。    
    解部长去接电话的时候,我在他书房里等候。    
    在书桌上,一只石虎镇着几张纸,我瞟见毛笔写的标题《关于把遗体交付医学界使用的倡议》。    
    我不禁推开石虎,看下文:    
    “我们应该使自己的遗体继续为人民服务,而不应该使人民为我们的遗体服务……”    
    签名栏里是一些我常在报上看见的领导人的名字,解部长也在其中。    
    那些各具形态的苍老的字迹,使我和他们一下子变得亲近。    
    这些签名在我眼中化为一幅灿烂的星汉图,使我感到光明就在咫尺。    
    对于夜行的人,每一颗星星都是一轮小太阳。    
    我考上了大学。    
    小家庭又一次为我的求学而分离。这一次是我走,父亲留着。    
    父女俩从聂耳墓归来。那里,是父女神交和谐的地方。    
    山路如带,环临春水。桃柳排岸,芳草萋萋。忽有一小亭出现在岸边。    
    亭盖如鸟翼。四根朱柱间,有一青年在拉小提琴,琴声仿佛带来了微风。水波,桃柳,小草都为之荡漾。    
    这个衣着朴素的青年,他的倚琴的肩,举弓的臂和那舒展而热烈的琴声,都使我似曾相识    
    聂耳!    
    我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奇怪的联想。    
    父亲在水畔的木椅上坐下了。琴声吸引了他。    
    我独自留在亭外的草地上。    
    他为什么总拉那些我喜欢的乐曲呢?    
    这真像一个美好的梦。    
    琴声慢慢变得柔和,一个小夜曲。    
    他简直使琴弦拉出了唱词: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    
    向你轻轻飞去……    
    琴声停止。青年放下弓,向我凝睇。    
    他略有矜持,终于持琴向我走来。    
    坐在草地上的我向他抬起头来。风把我的裙子鼓得像一朵睡莲。    
    哦是他,那个在街头送给我复习提纲的青年,那个黄河的探索者。他先认出了我。    
    我们间似有微波荡漾。    
    那默然相认的片刻,使人忘却了语言。    
    “走!”    
    父亲忽然出现了。他盯着我整衣起身。    
    拉琴的青年怅然了。    
    跟着父亲,走到一个高坡上。我回眸再顾,青年仍持琴屹立原处,翘首遥望。    
    走下坡去,就再也看不见了……    
    父亲仍在往前赶。    
    父亲,难道你还不该对女儿撒手吗?    
    一颗新星,属于我的星已经升起。    
    我将会去寻求那失去了的琴声和黄河的涛鸣。    
    我们是注定了还会遇见的。    
    请原谅我,不知名的朋友。当父亲召唤我的时候,我不能让这个为我耗尽了生命之火的老人,形影孤单地上路去。岁月,正在无情地剥夺着他。    
    在成年者纷纭繁忙的岁月中,相聚如梦,去日苦多。    
    我终于又登上了离乡的列车。    
    星光皎皎的夜正在过去。    
    到苏老师处告别的时候,他曾意味深长地叮嘱我:“你有今日,来之不易,好自为之,要持重、谨慎啊!”    
    是的,我不会把这浸透父辈心血的生命付诸游乐或虚荣。但是,我永远不能阻止自己为了进取而去担当失败的风险——谁能说社会的进步不需要一些人的失败呢?——否则,爱惜生命就只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我眷恋父辈的慈祥,然而,我更渴求父辈的豪情。    
    车声隆隆,遥望家乡。    
    父亲,也许正架起他的天文望远镜。    
    他能看到,那颗照耀着女儿未来之路的神奇的星吗?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二部分生命(6)

    生 命    
    县干部作报告说:“不许你们乱爱!”    
    然而,在知青中,“乱爱”的事层出不穷。    
    插秧的时候,有一天通知去公社开会。这意味着可以穿鞋着袜,停工一天,工分照记不误。每次开知青会,肆无忌惮的叽喳声,喧笑声总是盖过了作报告的声音。    
    “你们知道今天开会是干什么吗?”一个男生问我们。    
    “不知道啊!”    
    “批判我。”他颇有些得意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他叫杨伊。文子铃、曼陀铃弹得很好。自弹自唱,还善编知青小调。    
    “批判你?批判你什么?”大家好奇地围住他问。    
    “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说。    
    这时候干部过来了:“开会了。进去进去!杨伊你的检查交代准备好了没有?还嘻嘻哈哈!”    
    在布满语录、画像的会场里,我们排排坐在那些用砖头支起的长条木板上。木家都屏气盯住台上。会场第一次这么肃穆安静。    
    干部站着宣布:“今天开会主要是批判知青杨伊的严重错误。现在先由他自己作深刻检查。”    
    杨伊不慌不忙站到那土台上,咳了一声,端起桌上的大口缸喝了一口,就坐到椅子上。那是人家干部泡的茶。干部眨了眨眼,没说他。    
    “知青同志们,革命干部、贫下中农同志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自从一九六九年二月七号,我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来到盈江,贫下中农手把手地教会了我犁田,使牛,磨弯刀,斗犁架,碾谷子,赶马车,打坝……我们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    
    听杨伊一榜一眼地发言,既莫名其妙,又滑稽无比。他长的一副风流小生相,淡眉细眼,满脸有戏。    
    “讲你的错误”干部在旁边忍不住了。    
    “错误?错误在下面呢。”杨伊扭头安慰似的对那干部说。    
    “半夜里,我们匍匍前进在瓜地里,去偷队上的瓜。有人过来的时候,我就学鸡叫:喔喱喔!学狗咬:?!?!……”    
    他咬着叫着,逗得知青们直笑。    
    “我偷过小学校里的红旗当抹布,把我们知青家的锅都洗红了。煮出饭来,饭都是红的。我对不起同学们……    
    “我偷咖啡馆的磁茶杯。因为上面有伟大领袖写的‘无限风光在险峰’。我最爱读毛主席的诗……”    
    “哗……哗!”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错误。”干部走到杨伊的身旁厉声说。    
    “这都是我的错误啊!”杨伊一副认罪的样子。    
    “讲重要的。”    
    “我的重要错误很多,希望大家揭发批判……”    
    “讲睡觉!睡觉的错误,嗯?”干部实在忍无可忍,点题了。    
    “睡觉?我天天睡觉。睡懒觉就不出工……”    
    “讲你和金琦霞睡觉的事!”干部猛一拍桌子。    
    杨伊象是恍然大悟,说,“哦,对,对了那天夜里,我的蚊烟香用完了。这儿的蚊子太多,又大,有骨头,叮得我耐不住。小金她屋里有蚊香。我就跑她屋里去睡觉了。后来,民兵来了,我还问他们:有没有蚊香?”    
    全体知青笑得乐不可支。今天真没算白来了。金琦霞坐在我们中间,也为杨伊的表演逗得忍俊不禁。    
    这时候一个民兵上台带头呼口号:“坚决批判杨伊的严重错误”    
    知青没人应和。只有杨伊坐在台上,挥拳跟着喊:“坚决批判杨伊的严重错误!”    
    民兵又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还是杨伊在挥拳:“坦白……”    
    口号喊不下去了。干部来到台前,大声说:“杨伊,你只有老实交代,才是出路。”    
    “我是老老实实的啊!”杨伊怪可怜地说。    
    那干部只好宣布下面由民兵发言。    
    民兵队长的发言刚结束,就冲上来两个背三八式大盖枪的民兵,宣布对杨伊“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他们手持利剪,“嗤啦啦”两下就把杨伊的裤子从两个侧面剪开了。杨伊站在台上,张开两手,叉开腿,好让他们剪得方便。两条裤管变成了两条长片,在他的胯上飘飘然。他轻弹两腿,表示剪开了很凉快似的。    
    后来,金琦霞把这条裤子又缝合起来。两侧两条凸起粗针大线的缝头,裤腿变细了许多。杨伊逢街天就穿这条裤子在街上招摇,让知青和老傣们,满街的人指指点点。男生们都说补得好,正符合现在城里穿瘦港裤的时髦。女生们却说,金琦霞的针线太不行了,跟缝麻袋似的。    
    那天批判会结束,大家蜂拥着杨伊回去。路上,杨伊讲了他们夜里被民兵包围、“抓现场”的过程。杨伊说:“看来我们结婚只有杀狗了。”    
    “养猪啊杀猪多好。”知青们说。    
    “来不及了”杨伊用双手在腹部上空划了个大弧线。    
    “哦!”我们不由投眼去看小金。怎么也看不出来。她还是那样,黑黑俏俏的,双眼皮,圆嘴巴。眼睛好像特别水汪汪的。    
    当下大家便议定了杨伊结婚的日子,就在下个街天。    
    女生们一路上便表示要给孩子送东西。这将是知青在大盈江畔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知青之花。想到这小生命将伴着我们在盈江的日月星辰、风霜雨露而出世,我们的心里已弥漫着对它的酸甜甜的爱。他还在母腹里就迷住了我们。我们便自作主张给它取了个名字,“盈盈”,“小盈盈”。因为他是在盈江畔出生的。“盈”,还是圆满,生机勃勃的意思。我们根本没想孩子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会不会同意。反正他们不叫也得叫。这孩子此时已是属于我们。    
    婚礼那天,因为事前经过一番鼓动,来的人不少。并且互相交待了,谁也不许空手来。    
    我带去的是四尺花布,本来买给自己做裤衩的。验收礼品的女生很在行,一看就说:“这花色又艳又密,耐脏,恰好做连袜裤。”她叫小妮。    
    “小妮,怎么样?他大爹送的这块小棉毯?”    
    “小妮,二姨妈织的这条小线裙,像不像小天鹅?”    
    知青们一下都给自己升了辈份。按照“父系”和“母系”排列,和杨伊相熟的以“爷”“叔”“姑”自称,和金琦霞相熟的则以“姨”“舅”自称。男人都认为盈盈是男性。女人则认为盈盈是姑娘。    
    “什么大爹?他大爹还在这里呢你最多只能算个老五叔。”那个络腮胡老郭,抱着个牛肚子果来赶婚礼。他从裤包里掏出了一副银不像铝不像的小项圈,上面吊着个磨损年久的小锁,模糊有云头和长命等字样。这可真是稀世之宝。    
    “怎么样?他大爹拿两个打火机和老傣换来的。”    
    于是,当然,老郭就是盈盈的“大爹”了。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二部分生命(7)

    果然是杀狗摆宴,由老郭和小妮子代表“父系”和“母系”在那儿张罗。杨伊和金琦霞根本不像一对新人。他俩各坐在一个墙角和自己的同学闲扯,倒好像是来这儿串门玩的。    
    吃的东西有限。显示隆重的主要就是放肆唱歌。杨伊应邀抱起曼陀铃,很忧伤地唱了一支《新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为了心上人,我去掏腰包,    
    不幸被人家抓到了。    
    一阵皮鞋踢,一阵棒棒敲,    
    我的心上人躲在一边笑。    
    大伙笑得前仰后合,“轰隆”一声,新房里的床叫大家坐垮了。杨伊懒得很,就在小金原来被“抓现场”的那张小竹床旁边,钉了几个桩,编片蔑铺在上面,接宽一点,算是双人床。这么多人坐上去,当然要垮。    
    婚礼结束。来客纷纷告别赶路。“他大爹”和几个男生还在帮杨伊收拾那张床,老郭一面用拴牛的藤条把床捆得牢牢实实的,一面说:“好险好险!幸好我那大侄还没睡上去。”    
    县医院根本不接收知青产妇。“他们这是结的‘黑婚’,政府没有给结婚证。乱搞!还想来医院生娃娃?真是恬不知耻。”    
    小盈盈并不是知青的第一个后代。然而,在他之前的那些小蓓蕾早在妈妈腹中便夭折了。女知青怀了孕,又羞又急,又怕连累自己的男朋友,便乱服什么奎宁,泻药,药酒。有的一气吞十瓶牛黄解毒片,往小肚子上乱贴伤湿止痛膏。男生则冒险到外国街上去弄麝香。据说肚子上包麝香几天就掉。有的女生到了这时候就拼命挑重担子,爬到大谷堆上去往下跳。    
    有一次,放牛的老傣在野地里见牛刨出个死娃娃,都说:“白里的,随知青好看得很,像个知青。”那个寨子的四个女生都遭到了怀疑。当然她们矢口否认。不过时间长了,知青内部还是传出了真情。可怜那个女生,自从怀孕,一直在肚子上扎着宽布带干活。到临产,是挣扎到野地里去生的。那孩子一出世还叫了一声。    
    知青的后代啊不幸的种子。在这各种传说中,血和泪已积淀在大盈江畔,积淀在我们心底。我们大张旗鼓地给杨伊他们办婚事,正是为了保护这生命并一吐抑郁之气。杨伊两口子既已挨了批斗,反倒无所谓了。赞美他们!他们是第一对成为父母的知青。    
    平时看不出,金琦霞那么有主见。在我的印象中,她也懒,贪玩。她和杨伊就是在玩的时候碰着的。杨伊弹琴她唱歌,能唱一天不动弹,都是“懒得烧麻蛇皮吃”的人。这两人专爱跑到人家别的知青的家里吃混饭。幸好他俩能弹会唱。吃完了来段节目,人家也不讨厌。    
    小金和小妮一计议,街子天,小妮就去新华书店买《赤脚医生手册》。那里面有详细的妇产科检查。什么听胎音,什么摸胎位。“接生”那一节里还有好几幅图。    
    小妮在书店在里躲在角落里匆匆地比较了一下几种版本,挑了一本最详细的。    
    小妮回来说,她在那儿挑的时候,看见有男生进来,也买本这。小金说,那倒不一定是看“接生”,肯定是看“计划生育”。反正男生坏,就爱看这。她还说,杨伊告诉她,男生远不像女生们平时看到的那样老实。外表越老实的越想得厉害。他们还设计,让一个家伙喝酒装醉,夜间去敲一个女生的门,倾吐衷情。要是人家翻脸,就说是“醉了,请原谅”。男生对付女生是群策群力。女生傻。爱上谁就憋在心里,看见他就脸红心跳,毫无什么韬略。    
    小金说:“我们杨伊就是这样把我骗到手的。背后老郭他们多少人在给他出主意。叫他在我面前装死装活的,利用我心软。我妈在城里给我办‘家庭照顾’。老郭他们就说,先下手为强。你说,坏不坏?”老郭就是盈盈“他大爹”。    
    寨子里有个比发年轻媳妇和小金差不多前后怀孕的。那天她挑着担子进院,放下担子就在院里生了。她从打谷场走回来,头上的帽还没来得及摘掉,娃娃已经掉出来了。等她的男人牵牛回来,她已经把娃娃包扎停当,煮饭的大锅也烧得直冒汽了。她的三个大孩子回来,直嚷:“吃饭。”吃着饭才看见添了个弟弟啦。    
    “你看寨子里的那些老傣,哪个上医院去生娃娃了?”小妮说。小妮她妈是产科医生,产妇产前产后常跑小妮家来找她妈。她妈对产妇们反复地启发:“生娃娃是产妇的事,不是医生的事。正常情况,医生只是在旁边接一接,起个消毒作用。”又说,“生娃娃这种事是女人天生就会的。”小妮便拿这些话来给金琦霞壮胆。    
    月近中秋,山寨内外照得亮光光的。傣家男女的对歌声遥遥相传。天干地晴,正是他们通夜不归的好时光。    
    杨伊烧了满满一大锅水,借了队上开会用的汽灯。金琦霞已经是仰面朝天躺倒,手里仍在翻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小妮拿硼酸皂洗了三四遍手。    
    “羊水破了。”小妮沉着地说。    
    “出来了,出来了哎呀,是一只脚。”    
    小金躺着,光听见小妮喊,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先生脚?    
    小妮舞着两手,说:“快翻书!快翻书!”    
    小金就一面淌汗,一面翻书。有了她边看书边指导小妮:“用手掌托住那只脚往里推,边转边推,慢慢地。”    
    小妮果然用一只手稳住小金,一手托住那只小脚,把它推回进去了。    
    果然,胎位便正了过来。小盈盈呱呱落地了。是个女的,长得比她爹妈都漂亮。因为金琦霞怀胎时没得吃什么补的,娃娃小,好生。    
    “杨伊打水。”小金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该杨伊的了,便躺在那儿大声喊。声音又脆又亮。    
    杨伊跑过来看娃娃。小妮说:“看什么?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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