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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的。我知道我就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事实是,当一个作家正享受着幸福时,她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检验这幸福,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彻头彻尾地解剖这个转瞬即逝的时刻;她想快乐地欢呼雀跃,而不是解释这种快乐。我在此书中前面的月份说过这本书给了我最幸福的写作体验,我的真正意思是,当我花时间写这本书时,我的快乐远远胜过我在其他时间里感受到的。但这并不是让你我重新树立生活信心的东西。真正让我悬崖勒马的,我得再说一遍,还是我的感觉。
作家们的文字往往是带有预言性的,就像女巫念的咒语一样,很多时候当这些文字套住你,把你拉进书里,你的幻影就会在时时书中角色身上闪现,你于是认不清哪个是你创造出来的,哪个是你自己。别忘了,玛丽•;谢利(Mary Shelley)曾这样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塑造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我们心灵的构造是如此奇特,我们与成功或颓废的联系是如此细微。”这位女作家接着开始写一个爱情故事。
女性精神研究作家斯塔霍克(Starhawk)告诉我们:“魔法是塑形的艺术,是充满智慧、令人愉快而又危险的艺术——说到底是一种冒险。不应低估魔法的力量。它通常出现在你意想不到或者难以控制的时候。”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莫过于写作或阅读,因为在这过程中,想象力会在自我表现和自我发现之间架起一座桥。
1921年4月,当澳大利亚作家伊丽莎白•;冯•;阿尼姆(Elizabeth Von Arnim)坐在书桌旁俯瞰地中海(Mediterranean Sea)时,她很想写一本关于幸福的书。而且,她也真的需要写这样一本书。于是她以自己与那位英国绅士那场沸沸扬扬的婚姻为原型,写了一部晦暗的小说。当她的出版商们终于为拿到她拖欠许久的手稿而松一口气时,出了点小麻烦。人人都期待一部肤浅的喜剧。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World War I)刚刚结束,英国的阅读民众需要找回良好的感觉。他们想看到充满希望的书。她很快接到任务,要写出一部轻量级的作品——毫不费力地达到目的的作品——幸福之书。
像大多数作家一样,伊丽莎白一向是利用自己的经历写作的,但这时,她的灵感宝库已严重透支;她身心俱惫,心力交瘁。然而,她又突然成为一个单亲妈妈,她需要养活她自己和她的孩子们。穷困虽然并不能吸引全部富于创造性的注意力,但却能轻易地支配一个人的愿望。
也许是田园般的景致能激发她的灵感,伊丽莎白租了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古堡,从那里可以俯瞰意大利的里维埃拉(Italian Riviera),这与寒冷、阴暗、多雨的伦敦完全不同。她乐观地相信,好日子就在不远的地方(也许是两页之后),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却完全写不下去了。她在1921年4月3号的日记中写道:“整个早上都目瞪口呆。”虽然希望就在她的窗外绽放,但是作为一个作家,她却无法触及,就像曾经的爱情那样。
希望的香味、触感、味道、声音和景象都是耀眼且令人兴奋的。她最初想到的描述希望的词语只有“狂野、可笑,又带着庄严的美丽”。
四月的所有光辉都聚集在她脚下。阳光倾泻在她身上。海面沐浴着阳光,波澜不惊。海湾的那边是可爱的山峦,颜色上有着精细的差别,它们也在阳光下酣睡;在她窗下,草地上点缀着繁花,城堡的墙壁沿着草地蜿蜒而上,草地尽头有一棵巨大的柏树,像一把硕大的利剑,插在山峦精妙的蓝色、紫罗兰色和玫瑰色之间。
但是伊丽莎白不想描写幸福,她想体验幸福!可是,一个人该如何描述体验幸福时心中的兴奋?一个字一个字地。一种感觉一种感觉地。她不时地把头探出窗户,呼吸紫藤的芳香,然后沉着脸回到书桌旁,用笔和纸捕捉那芳香,她这样坚持下来。她有时还停下来品一口令人放松的茴香茶,然后把杯子紧握在手中,好让那温暖蔓延到全身。刺激灵魂的,往往正是这一两口啜饮。为什么?好,来咬一口轻云(cloud…light),一种杏仁味的松脆饼。味道好极了。每一种恣意伸展的感觉都孕育出一个句子。她有了一个背景,还需要情节。这些感觉能成为她的角色——作为世俗折射的精神产品吗?不能,好像有点牵强。但是景象、声音、气味、味道、触感、知觉,还有特别是好奇,将成为书中的支撑点。
她凝视着。美景如许;她在那里欣赏。美景如许;她能够真切感受到。她的脸上笼罩着光辉。可爱的景致靠近窗口,亲吻着她。微风轻抚她的头发……多美啊,多美啊。不要在这美景面前死去……她凝视着,嘴唇微张。幸福?这个词太苍白、普通、平淡了。但是又有谁能说什么,有谁能描述这种感觉?
我们这些其他人应当感到幸运,因为伊丽莎白•;冯•;阿尼姆尝试描述幸福的成果是《魔幻的四月》(The Enchanted April),一个关于四个完全不同的女人的故事,甜蜜、华美而又感性,她们的遭遇都很悲惨,又都在平凡生活那神奇、富于魔力又浪漫的召唤下重新回到了生活中。但是,在了解她创作这本书的痛苦历程之后,我对这本书及其表现的主题领会得更加深刻了。谢谢你,伊丽莎白。
四月发现你从未丢失的
面对莫测的来路,人们神奇前行。
——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
《魔幻的四月》(The Enchanted April)在1922年问世之后,被赞誉为“无所不能”的“美味糖果”。而感到最惊奇的莫过于它的作者。因为她也像她的角色或者读者一样,感受到了这部小说的魔力。
好像她很难保持自我,好像她无力把握这么多快乐,好像她经受了一场阳光的洗礼。感受到这样一种纯粹的神赐,是多么令人惊奇啊,因为她就呆在这里,不做也不必做任何无私慷慨的事,不必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当然,伊丽莎白也首先承认,这部小说是不乏牵强的女性白日梦。一种令人心痛、催人觉醒、促人调整、激人奋发的幻想。当然,她已经想不起来最后一次拥有一天自由是在什么时候了,但她猜她的读者们也没人记得。小说主人公洛蒂•;威尔金斯(Lottie Wilkins)——一个懒散、孩子气的中年女人——所能容忍的最过激的行为是什么?坚决不再作善良的牺牲品该会如何?做事不计后果又如何?如此看来情节将会引人入胜。作为一个蓄意破坏的女性,卡斯特•;洛蒂(Cast Lottie)想把混乱掩藏在蛋白甜饼的蓬松里。
照她遇见过的每一个人看来,她至少应该是痛苦的。她却丝毫不感到痛苦。事情在什么地方不对头……'不可能'在家里她感觉这么好,好得无以复加,很少感到痛苦。每一种痛苦都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疼痛、伤害、沮丧,而她时时刻刻都保持无私慷慨。现在她已经摒弃了自己所有的善良,把它们像一堆被雨水浸透的衣服一样抛在身后,她只是感到快乐。她身上没有善良,并且为此而高兴。她是裸露的,还为此兴高采烈。
剥除自我牺牲精神后,洛蒂成为一种破坏性的力量,给其他人生机勃勃和严肃正经的生活带来改变。在我最受感动的一个段落里,破坏者代言人洛蒂•;威尔金斯试图说服另一个女人,她们是在去往意大利的路上相遇的,两人都没有跟丈夫一起。当那个女人开始梦想她们将幸福地度过一个月——她们整个生命中的第一个月——时,她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这只能表明——我们在生活是多么善良,几近完美。这是真正第一次我们在做任何我们丈夫不知道的事时会感到内疚。”
“我恐怕得说,我目前并不是善良得完美……”
“噢,可是我确信你非常善良——我看到你很好啊——这正是你感到不幸福的原因……”
“……如果一个人身处善良之中却浑然不觉,我相信你说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善良。”
“是的,我说的正是。”威尔金斯夫人说,“我们的善良就是这样。我们已经具备了这种善良,但我们仍然不幸福。有悲伤的善良,也有幸福的善良——比如,我们在中世纪古堡里的善良就是那种幸福的善良。”
四月完美的那抹粉红色
我在20世纪20年代参观过图坦卡门(Tutankhamen,译者注:一位埃及法老)的墓。
我看到了墙上和人造物品上那种迷人的粉红色。
我深受震动,发誓余生之年都穿这种颜色。
——巴巴拉•;卡特兰(Barbara Cartland)
因为《魔幻的四月》(The Enchanted April)用最恰当的方式说明,一个好女人可以用广阔的爱包容世间万物,尤其是她自己,所以,看伊丽莎白•;冯•;阿尼姆的小说和(在影碟机上)看电影常常成为我在春天得以安然自得、元气大增的享受方式。但是这里有些事很耐人寻味。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我已经结婚了,我对它的狂热就像一株植物追随着阳光的方向生长。五年后,当我已经从婚姻中走出,就很难看得进去这部影片了,于是不得不花费两天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后来我发现,虽然我的家庭秩序改变了,但我背上承载的他人的需要仍有增无减。我把洛蒂更多地当作一个单身女人。正如作家阿米•;林格伦(Amy Lindgren)所说:“女人是在期望的驱使下前行的,就像汽车靠汽油驱使一样。而且不管是谁的期望:父母、老板、客户、孩子们还有爱人,他们没有明言的任务把我们的日程表挤得满满当当,那笔迹只有我们自己才认得出。”
通常是在四月,我们世界中的其他生物也在我们身边从冬眠中苏醒,然后开始产生需要、需求和义务,这些也许并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但尽管如此,它们还是想挤进我们的门槛。不要怪罪它们。
这个月你也许不能逃到一座中世纪城堡里去了。我也不能。但是我们一定还记得,四月的第一天是用来赞美愚蠢的想法的——比如说发现有什么可以使你每天获得真正的幸福。这里有个线索。那就是努力寻找粉红色的东西。当你发现一个之后,继续找,直到发现另一个。粉红色具有使你微笑的神秘力量。当你能够在感谢日志中列下发现的五件粉红色物品时,你会觉得自己好像在挥舞一根魔法杖。那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真是有趣。”
“什么有趣?”
“我们。还有这个。一切都很有趣。真是太棒了。我们能生活在其中,真是太有趣、太可爱了。我猜,当我们最终到达天堂的时候——他们谈论得如此频繁的一个词——我们发现的乐趣也不会比这更多、更美妙。”
“我们去看看近处那棵树吧,”威尔金斯夫人说,“我不相信它真的只是一棵树。”
于是,她们手挽着手在走廊上漫步,她们的丈夫不会知道,她们那焕发着热心的面庞是如此年轻,她们一起站在打开的窗户旁……她们的眼睛……尽情饱览神奇的粉红色……
四月超乎寻常的滋味
马斯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在《追忆逝水年华》(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中咬了一口无与伦比的法国美味玛德琳蛋糕时,她不禁问道:“一种猛烈的喜悦充塞着我的感觉……全能的快乐啊,你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其他轻如羽毛的“热那亚糕”(热那亚口味)还比如松脆饼,松脆饼只靠鸡蛋发酵,也跟禁欲(不含松酥油)松糕有关系,作为松脆饼等的堂亲,玛德琳蛋糕这道美味虽微不足道,但却能用最基础的烘烤原料唤醒疲乏的味蕾,给它们带来无上的享受。也许你并不能像普鲁斯特的书中人物那样,乘着记忆的翅膀飞到姨妈或舅妈家的客厅里,但是你只要咬一口,就会产生一种令人难忘的肉欲感受,这时的你也许会觉得那些较为复杂的糕饼真是太过繁复了。
虽然我们不清楚玛德琳蛋糕是何时、何地发明出来的(事实上,著名的法国厨师埃斯科非亚(Escoffier)在他富有开创性的菜谱里并没有介绍它),但是几个世纪以来,它传统的扇贝形状、黄油般金黄的颜色,还有那细如蛛丝的纹理一直广受青睐。
是的,诸如巧克力口味的玛德琳蛋糕之变种已经问世了,它们有时还加冰,蘸耶汁,如此等等。但是,尝尝原味的玛德琳蛋糕会调动几乎每一种感官。如果你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快乐……现在就来看看体验普鲁斯特发现的那种几乎难以描述的快乐是多么简单吧。
扇贝形的平底锅(在烘烤用品店里可以买到)是最理想的用具,不过小果酱饼模子或者小松饼锅也可以——随便什么,只要一次装下两汤匙糊状物后还有少许空间的容器就可以。基本的原料可能在你厨房里已经有了,伸手即得。
玛德琳蛋糕(Madeleines)
你会需要:
1只鸡蛋
1/2杯糖
1/2杯蛋糕粉(不是自己发的),筛过的
6汤匙(或3/4根)黄油,熔化并冷却
1茶匙纯净香子兰备用
糖果店的糖(随意)
预热到450度。
用黄油涂你的模子,撒上少许蛋糕粉。
在双层蒸锅里加热鸡蛋和糖,直到它们变暖但不要冒泡,然后不断搅拌,接着把上面的那层锅从火上移开。用搅拌器或电动搅拌器抽打混合物,直到它变得又厚又轻——至少3分钟。
每次加入一点蛋糕粉,继续搅拌混合物,最后加入熔化后的黄油和香子兰。
立刻倒入预备好的模子,每模子只倒入几匙糊状物(不要超过容量的一半)。
450度高温下烘烤15分钟左右,或者烤到焦黄即可。不要烤过了。
用叉子或者刀尖把蛋糕从模子里起出来,放在架子上冷却。
撒上筛过的糖果店的糖(随意)。
也许你也像普鲁斯特那样,想把这些小可爱蘸着茶吃,以提升它们出色的口感:甜美的芳香、微妙的滋味、细嫩的组合,还有独特的轻盈。玛德琳蛋糕不仅是令你难忘的蛋糕,而且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滋味和快乐,应当一尝再尝。这个下午就是最好的时候,我们来发现这个快乐的秘密吧。
四月失去你并未拥有的
上帝确实是我们的父亲,也千真万确是我们的母亲。
——朱莉安•;诺威奇(Julian of Norwich)(1373)
丽贝卡•;米勒(Rebecca Miller)问道:“到何种程度,我们才会推翻自己;到何种程度,我们才会被我们的个人经历、我们的童年、我们的过去推倒在生活脚下?”
或者是被还没有发生的事推倒。
我母亲在去世前的一些日子里,开始向我讲述她过去那些令人惊奇的事。那些五彩缤纷的故事里有热情、背叛、冒险、牺牲,但首先是浪漫——是我想象中的浪漫,就是丹麦作家艾萨克•;丹森(Isak Dinesen)在一堆非洲野营篝火旁拥抱她的伴侣德尼斯•;芬奇•;哈顿(Denys Finch Hatton)那样的浪漫。我觉得它们不可能发生在我的母亲身上,因此我严重怀疑那可能是她在撒谎,而不是她异常坦率、活泼的记忆。
虽然我知道我母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是一名战地护士,驻扎在英国,但我现在听到的是勇气和冒险的交响曲,而从未有人把这两种品质与我联系在一起——从在一次遭遇炸弹奇袭而夜间行军时驾驶一辆凑凑合合的救护车(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把我们的车开出车道),到偷偷混迹于一个侦察团,从英国来到法国,以便与她在英国皇家空军(RAF)做飞行员的爱人相会。
“亲爱的上帝,妈妈,”我提醒她,“你可能会被杀死或送交军事法庭啊。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她平平淡淡地说,“在那些日子里,我是凭感觉生活的。”
我四十多年来所熟知的这个妇女,因为对自己的感情漠然处之、视若无睹甚至完全否定(她也这样教她的女儿),而患上了深度忧郁症,并且还拒绝接受疗养或治疗。由于没有接受治疗,因此她的悲观绝望终于开始危及她和她的家庭,直到她变成了一个极度惊恐的女人,她的世界也就缩成了她卧室里的那张躺椅。
这并不意味着我母亲的日常生活从表面上看起来是空虚的,至少在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创造性的女人,随着我们的长大,我们这个温暖、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