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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笑,这两个我认识。白无常,黑无常。
“嗨,两位今天有空出来喝茶?”我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铁索哗啦一声绕上我得脖子,崩的笔直。
“你有权保持沈默。但现在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你在阎罗殿上的证词。”
哈,现在连阴差的台词都这麽现代化?
“滚蛋吧!你,你以为装条假舌头就能吓倒我?还有你,这条项链我带不合适,回去叫你们老板换条好的。算命的说我可以活到一百岁,想蒙我?没那麽容易!”
那两位耐心听我吼完,很有默契地一个收紧钢索,一个往我肚子上猛踹。
我感觉有液体从嘴里溅出来,意识再次模糊。
再醒来,世界一片猩红。口鼻都被液体填充了,以至呼吸不能。我奋然扑腾手脚,终於把头探了出去。
一条血河。
满嘴满鼻的血腥味让我几欲作呕,我随著血流辗转沈浮,远远见到一座石桥。
一条铁链飞过来套住我的头,把我拖上岸。
这回换了牛头马面。
“两位辛苦了。”我忍住想把他们俩的假脑袋掀下来的冲动,笑嘻嘻打了声招呼,“两位这是要带我去桥那里看望孟奶奶?”
牛头说:“去阎罗殿。”
马面说:“判刑。”
阎罗殿没超出我想象的范围。白骨为梁,腐肉作瓦,青色的阴火在殿中央的火盆中跳动,把每张鬼脸都照得青黑青黑。阎罗王执著朱砂笔在生死簿上圈圈画画,一边有陪审团和辩护律师一番舌战,最後惊堂木一拍,就此定刑。
我被带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长队。有好几个被当堂开膛破肚扔进油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的直接被拖出去然後惨叫声绵延不绝。我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不过是演一场戏给我瞧罢了。
轮到我站到阎罗殿中央,左右一阵聒噪,阎罗王母狗眼一瞪说了声:“又是你?”
我火大得可以,嗤笑:“就是你爷爷我。”
阎王老爷胡子一吹,刷刷翻了几页生死薄,大笔一挥,也不等边上判官发话就拍了惊堂木。
“好色成性,当宛双目;口舌是非,当拔舌。刑後饮过孟婆汤,发配轮回。下一个!”
噫!相对那些煎炒蒸煮的我这点算是轻的很了。牛头马面把我像沙包一样拽出去,丢进间小黑屋。
我等著你们怎麽折腾我呢!
我毫无惧意欣赏著满屋子刑具。哦,那边一个空心勺该就是用来挖眼珠子的吧,边上个大钩用来勾舌头,还有把巨剪等著哢嚓我。
潜意识里我不认为这群牛鬼蛇神会对我怎样。
然而我错了。这不是幻觉,不是演戏,当那个空心勺子嵌进我眼眶的时候,我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弹跳而出。
我痛得狂叫。四肢被锁住动弹不得,只能扭动身体想逃开压将下来的第二勺。但是最後我还是什麽都看不见了。疼痛麻痹我所有感观,就连舌头被勾出来一刀剪去,也只是多增加一点痛楚而已。我躺在那里呻吟,想骂已经骂不成声。明明疼的要死要活,我偏偏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事情变得一点也不好玩了。
更痛苦的是,过一定时候我的眼珠和舌头会自己长回去,一旦长好又会被挖掉剪去。我已经没办法思考我是怎麽会落到这地步的。
我死了,我真的是死了,我真的是到了阴间偿还我在阳间做错的事!
我就这麽接受了现实。
不知道被挖去多少双眼睛剪了多少条舌头,我终於被带出了那间小黑屋。奈何桥上,一个枯瘦的老太太守著一锅黑糊糊的汤。
“喝吧喝吧,忘记前尘好好做人。”
她对著每个喝汤的鬼重复叨念。
“我什麽时候可以重新投胎?”接过汤的时候我问她。
孟婆瞥我一眼,然後猛地抬头盯住我,裂开她干枯的嘴唇骇人一笑:“你上次投胎用了500年,这次只怕会更久。做人不容易,你本该珍惜。”
500年……突然有什麽闯进我脑海,我下意识抬手摸到胸前。
霁血。
玉是温热的,因我体温浸染。
热的?我是热的?人死了还会是热的麽?
难道我……
“秦相侯!臭猴子烂猴子猪脑猴子,听到没有?听到给我应一声,你要再不应我就给你准备丧事了,霁血我也接收了,你安心去吧……喂!真的不应啊?!”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我大笑,砰地摔了手里的孟婆汤,吼道:“臭小子,我早告诉过你,要打霁血主意你早了一万年!”
血河扭曲了,奈何桥扭曲了,孟婆的脸也扭曲了。头顶金光一片,我闭上眼睛。
18
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我感觉自己被一双冰凉的手臂抱着,快速往前移动。抬眼便望见一袭白衣,一张苍白精致的脸孔,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
“霁血?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挣动手脚,“现在又是在哪儿?张璨呢?”
“那个叫张璨的女子不简单,利用这栋屋子造下一座幻阵。我临进门的时候才察觉,想要拉住你却还是迟了。”霁血蹙着眉头一脸肃穆,“想不到她竟然把你诱进乾坤表里图。好在陈湘及时赶到,不然凭现在的我也束手无策。虽然救了你出来,但我们还没脱开这场幻阵。”
我想起那把骂我猪脑的声音,越过霁血肩膀,看见陈湘阴沉着脸紧跟在后面,背上还背了个一人多高的木匣子,不对,那是付棺材!
我大叫一声,指着他你你你半天。陈湘心情看起来很糟糕,平日里的温顺平和统统去了爪洼国,彻底显露其本性,恶狠狠瞪我一眼:“鬼叫什么,要不是你笨头笨脑,我怎么会淌上这趟混水。”
被他吼得有点委屈,我自己还莫名其妙怎么一场鸿门宴转眼演成了灵异戏码?霁血不是说张璨没毛病么?还有陈湘,从哪条缝里蹦出来的,张璨有问题他这个做表弟的会不知道?
我缩回脖子,要霁血放我下来。
霁血朝我柔和一笑,脚下不停:“你不识奇门遁甲,走错一步就再也出不去了。——我抱着你,不舒服么?”
他句末一个反问,我脸嘭一下莫名烧了起来。刚想挣扎,霁血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他。
“嘁,这是我们第三次绕到同一个地方。”陈湘恶声恶气,“明明感觉那家伙的气味很接近了,偏偏走不出去!”
我东张西望,四周一色的黑,他们怎么认的路?
陈湘摸出张黄|色符纸往地上一扔,符纸化作一阵轻烟淡去,地上却隐隐透出一点金光。仔细一看,原先已经有三点金光散落在附近。
“我们的行迹已经被发现了,阵势不断在变。姑且再试一试。”霁血神色凝重,这次却走得很慢。我这才发现他并非一路直走,而是进五退三,左六右九,兜兜转转得让人头晕。半晌又停下,我看到地上的四点金光。
陈湘连人带棺材“砰”地坐在地上,狠狠捶了下棺材板:“可恨!”
“霁血,放我下来。”
“你别乱跑。”
“放我下来!”我瞪他,脚一着地立马跳到陈湘跟前质问,“我早就该知道问题出在你身上了。原本昨天就能去查僵尸案子,你偏要等两天。现在我被你姐姐骗到这地方,你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带我们兜圈子。你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陈湘冷冷瞥我一眼,一脸不屑:“懒得跟猪脑解释。”
“你……!”
“冷静点,他已经很不好受了。”霁血从背后捉住我手腕,我一拳没来得及砸到陈湘脸上。
刚才在那个什么鬼图里的火气怨气一股脑全涌了上来:“噢!他不好受,我就好受了?你们谁试过一个大活人就着样一个接一个被人挖眼珠子勾舌头的?你也不问问我好不好,就一味向着他,感情你喜欢跟他是吧?好啊,我没意见,没了你我还少走些霉运呢!”
我滔滔不绝,不经大脑思考。
霁血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怎么?想揍我就来啊,不用客气!”我回瞪他。
他垂下眼幽幽叹气,我心里一悸,住了嘴。突然想不起来刚才都说了哪些混帐话。
“他妈的,你个赖皮猴子闹够了没有!少给我发少爷脾气,老子我忍你很久了!”
耳边听得一声吼,我被一脚踹趴在地上,屁股被踩着碾来碾去。
抬头看见下巴掉到胸前的陈湘。唉,他这回算是正式见识到霁血的第二重性格,我就忽略他这个蠢蠢的表情好了。
“帅哥……我错了,我不该乱发脾气。请你高抬贵脚,我屁股快烂了……”我哼哼唧唧求饶,屁股上那只脚狠狠踩了两下挪开。
“可是我说的没错啊,他,”我直指陈湘,“有很大嫌疑!”
某人鼻孔出气:“懒得跟你解释。”
陈湘却突然笑起来,脸上黑气一扫,啪啦啪啦拍手叫好。
我爬起来瞪他,他却朝我笑嘻嘻:“你问我干吗要等两天,就因为这个。”他拍拍身边的棺材板。
“这是什么?”
“秘密武器。我怕点子棘手,从师父那里偷出来的。”他脸上好像写着“小样,你不懂了吧?”
我恨得牙痒痒。
“至于我怎么到这儿来的……”他眼珠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恶心巴拉点点自己嘴唇,“霁血吸了我的精气,我自然能闻出来他在哪里。这可是赶尸匠的基本功啊。”
我刚跳起来还没来得及扑上去,又被一脚踹翻。
“给我安分点!”
陈湘朝霁血微笑:“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
“……小鬼。”
横!这俩家伙又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我刚想抗议,便被提着后领扔到陈湘腿上。呜,好粗暴。
“护好这只笨猴子,我要硬闯了。”
陈湘很听话地把我拖到棺材后面掩护好。我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霁血闭上双眼,手上结了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空气起了波动,他全身泛出淡淡红光。
“好强的妖气……”我听到陈湘倒抽一口凉气。面前的棺材突然咔啦咔啦振动起来,陈湘迅速在棺材板上按上一张鬼画符,棺材才安静下来。
一道道红纹从霁血指尖显现出来,如同藤蔓一样迅速蔓遍他的手背,直往手臂上攀。钻进衣袖,再从衣领钻出来,爬上他脖子,最后在他眉间会合,结成一副图腾。
他陡然睁眼,我吃了一惊,那双眼瞳竟是我没见过的赤红,红的摄人心魄。他周身的红芒仿佛被什么点燃,猛地腾起,熊熊逼人。整个黑暗开始震颤,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劈劈啪啪碎裂的声音。
“哇,小宇宙啊,霁血要变身了?”我忍不住低呼。
陈湘“噗”一声喷我一脸口水:“……那是拟妖态。”
他突然微笑,落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动歪脑筋,“我开始对霁血的来历感兴趣了。”
棺材又开始骚动,陈湘啪啪啪啪一连贴上去九张鬼画符镇住。加上先前那张,棺材头三张,棺材尾七张。
“缩头乌龟,300年道行不容易。你要再不识相,休怪我无情。”
那边霁血突然开口,往日清越的嗓音竟是变的低沉森冷,说话虽然一样粗鲁,却透着令人凛然的威仪。
“他在跟谁说话?”我问陈湘。
“设阵的家伙。”他丢给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张璨?那300年道行又是什么?我还想问,却被他那个眼神堵了回去。
没有声音答复霁血,我们所处的空间震动得更加厉害。霁血冷哼一声,一串我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从他嘴里吐了出来。那些红色的火焰渐渐形成气旋,再他周身越转越快。我感到四周空气开始稀薄,肺里也好像要被抽空了。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我死死拉住陈湘,生怕一放手就会被卷走。
“趴下!”陈湘把我脑袋死命往地上按,整个人覆在我身上。
耳边一阵轰鸣,眼前红光一片。有什么坍塌了,噼里啪啦往地上砸。陈湘身体一震,我心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一把推开他。
19
烟尘弥漫。
第一眼,看见的是漫天璀璨的星子。
第二眼,看见房顶上那个破洞。确切的说,房顶已经不见了。四周落满瓦砾,陈湘靠在棺材上苦笑,脚边有一块磨盘大的钢筋混凝土。
我想把他拉起来,他却甩开我的手:“脚断了,站不起来。”
“你……”我无言以对。良心发现也许陈湘并不那么惹人讨厌。
“内疚吧,内疚死你。”他笑,脸上神经一抽,又呲牙咧嘴。
收回前面的内心活动,这小子生来欠揍!疼死他疼死他!
“要不是霁血托付我,才懒得管你。”他哼哼,偏过头,脸色突然一僵。
我掉头看去,霁血站在不远处,周身焰光腾灭,却让人感觉异常冷冽。他脚边匍匐一个人影,正挣扎着爬起来。
张璨?!
霁血抬起脚照着她脑袋便要踏下去,那样子就好像要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那情景让我我连打三个寒颤,头脑里只有两个字,残酷。
“不要!”陈湘跳起来冲过去,脚步一个趔蹶又趴下了,“不要坏她肉身!”
“没用的小鬼。”霁血收回脚看向陈湘,脸上笑容似是而非。
张璨抬起上半身,嘿嘿干笑两声,声音粗哑难听:“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东西居然是在你身上。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妖不妖人不人——哦,你现在不是人了,你是孤魂野鬼!哈哈——”
霁血起脚踢断她的狂笑,陈湘又要跳起来,被我一把按住。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霁血的声音透着阴狠。
张璨被踢得滚了两圈,竟然还能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想不到,你肯定想不到。我被你在那张破八卦里关了500年竟然没被炼化,反而多得了几百年修为。今天被你破去虽然可惜,不过你也不是安然无恙吧?”她怪笑两声,“要不是受这肉身限制,我又怎么会输?然而……有肉身何尝不是件好事?”
她话音未落,突然把什么往空中一抛。万道金光在半空中迸射出来。
紫金如意!
我一呆,连忙去摸口袋,空空如也,想起先前在车上她过火的勾引。奶奶的!
不加思考地冲上去把霁血护在身前,用背部挡住那道道金芒,顾不得被他身边的焰样红光灼痛。
不能让金光照到他!这玩意可是那些非物质存在的克星。
“呆子,别碍事!”他轻叱,把我推到一边。那些红焰立刻暴露在金光下,却没有烟消云散,反而暴涨数倍,竟直接把金光逼了回去。紫金如意渐渐被焰光包围,在半空中轻颤,光芒黯淡,光圈骤缩成篮球大小,丝毫奈何不得霁血。
什么嘛,害我白担心。这家伙变身以后强得不行。
霁血一扬手,张璨闷哼一声,凭空被拉了过来,叫霁血掐住脖子整个提起。
“跟我翻旧帐?抱歉我记性不好。凭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玉皇大帝我也照样让你消失。”
冷不防陈湘扑上去抱住霁血手臂:“不要,这身体是我姐的!”
霁血冷哼:“魂魄不存,留着身体何用。难道做成尸鬼留念?”
我终于明白了,眼前的那个已经不是张璨,而是某个不知名的妖怪,还和霁血有些渊源。张璨她……我猛然后悔先前对陈湘的猜疑,心里一阵苦涩。
“你告诉我,你把我姐弄到哪里去了?”陈湘问那妖怪,声调都有些变了。
妖怪吃力一笑:“这女人把我从那个破八卦里解出来,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她已经跟我一起与天地同寿啦!哈——很久没吃过那般美味的魂魄了,想来记忆犹新。”
陈湘缓缓坐倒。
“这具肉身得来不易,可惜了。”妖怪朝霁血道,“你身体里那东西我迟早会到手,今天先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张璨的头便软软垂了下来,再无声息。
霁血将张璨身体往陈湘怀里一摔,只一晃便没影了。紫金如意敛去光芒,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我上前拾起来放进口袋。
“陈湘……”我喊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张璨的身体拥得紧紧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落寞的笑意。
“陈湘,你没事吧?!”我吓了一跳。
“我要是早些发觉不对劲就好了。姐在龙虎山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来这里上大学呢?舅舅乡镇企业办得安安稳稳,怎么又突然成了房地产暴发户呢?我救不了我姐,还差点害了你。要不是我师父跟我说龙虎山镇山之宝不翼而飞,要不是我突然查到那间地下研究所的房产归在我舅舅名下,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问题出在我姐身上。就差一点,你就永远回不来了。”
“陈湘,这没你的事,我还要谢谢你救我出来呢。”我笨嘴笨舌地安慰。
“猴子,你知道我姐有多优秀么?都说她是天师道这一辈的翘楚,14岁的时候就降服过一条赤练蛇精,18岁就被委以重任看守镇山之宝乾坤表里图。我就是不甘心做她的小尾巴才叛出家门,跟我师父去了湘西,还把名字改了。想不到,她竟然落的如此下场。”
我鼻子一酸,最难面对生离死别,最苦从此天人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