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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们抗战建国前程之远大，我们不能不承认我们所做的工作究是太微薄，而还需要继续不懈再接再厉的努力。
二
虽然妇女由于生理体力与社会分工等关系，很少直接参加军队工作，但她们对战争的胜负，实有很大的影响。中国历史上有无数的例子，足以说明良将常出于贤母的启导，士兵的战斗力多赖健全的家庭组织来维持，何况近代民族间的全能战争（TotalWar），是全部国力的争胜，并不只是两国武力的斗争。所谓“国力”是包括一切经济资源，政治教育道德精神，以及一切社会服务，这服务在战时尤其是妇女所贡献的更见重要。
一九一四年开始的欧战，开始见到妇女力量在战争中作有效的贡献。妇女动员在美国尤有统一的和广泛的表现。国防会议（TheCouncilofNationalDefense）所设置的妇女委员会（TheWomansmittee）在萧爱荷博士（Dr．AnnaHowardShaw）领导之下，广设各州分会，组织起美国全国的妇女，指导她们参加战时工作。她们的活动，实在很有助于美国与协约国的胜利。在英法各国，同样有许多妇女团体在战时积极展开其活动，特别是发动大量妇女去供给将士以食粮与军需资料，如烘制面包，缝制沙袋，缝补军鞋，乃至在必要时，代替出征壮丁担任了农田生产与交通运输等其他劳作。
在我们中国，这次对日抗战，在妇女动员参加战时工作上，更是开历史的新纪元。中国的妇女，向来自足于狭隘的个人的静止生活，这次突然活跃，在此国家独立生存的战争中，与男子共同服务。我们不仅募集了巨额的医护救济费，担任了救济和保育难童的工作，而且还实地参加战时工作。成群的青年女子，穿上雄赳赳的军装，无畏无倦的出入于前线炮火与烈日之下，每成为中外战地记者惊异和称佩的对象。在战前，我们妇女固然已有不少的组织，但是团结全国同志，集合于一个目标之下，成立全国性的团体，则自三年前的今日为始。三年以来，我们的会员逐渐增加，事业逐渐扩大，服务的成效也日益显著。中国的妇女，与西方妇女在上次与今回的大战中一样，已觉悟她们在国难时期神圣的使命，而勇毅地担任起来。
不过本会这三年的工作，还是打定了中国妇女工作的初基。这工作的开始，论内容是小规模的，论进度是缓慢的。但是，譬如种植农作物，假使植根不深，而尽力施肥，使其成长太速，一遇风雨或烈日曝晒，反易枯槁。倒不如种之使深，渐渐灌溉，使其潜伏的活力逐步萌生，反可得到丰富的收获。本会在工作上不轻易扩大范围，而只求顺序推进，也正如农作物深植根基，将来的发荣滋长是可以预卜的。
抗战已历四年之久，全国军民的精神，虽经无限的磨难，还是一致振作，愈战愈强；而本会工作同志，也能一秉初旨，坚定不懈，且能砥砺自强，不断努力，相信我们对于不久将到的抗战胜利，必能尽到很大的贡献，这是我所引为快慰而感奋的。但是我们决不自满，我们要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第一是我们工作人员身体健康方面，因受战时各种的困难，现在似乎不及抗战开始时身心饱满，足以发挥较高的工作效率。其次，我们还未能策动更多的同志，普遍深入民间，以推进妇女对经济生产的贡献，——这是抗战现阶段所特感重要的。
三
因此，我愿趁今天对我们妇女同志简单提出几点希望：第一是坚忍不懈，凡事不难于作始，而难于持续，所以说：“有恒为成功之本”。我们的工作已有健全的开始，必须继续不断的推进才有价值。过去我们已克服许多艰难，今后尤需坚定意志，发挥热诚，始终负责，领导全国妇女，一致支持抗战。第二是努力进修，我们今日正在工作中学习，但正因加紧工作才更觉知识不够，所以随时输入知识，对于本会工作者实尤为必要。如果学问一天天进步工作当然不致于弛懈。而为保持道德精神，避免意气用事，我们尤应留心涵养，多多阅读中外学者有益精神修养的著作。第三是统一意志，过去妇女团体散漫，现在组织已渐趋统一，可惜一部分同志尚未能切实认识我们国家真正的需要，未能把握我们为整个国家利益服务的初衷，因此，或不免引起内部步调意见的不一致，这是必须以统一意志来克服的。第四是倡导生产，际此抗战现阶段中经济的日增重要，我们除推进原有各种工作之外，更应切实策动妇女劳动生产。每一知识妇女，应深入民众，提倡妇女下田工作。男子应“当兵”争取军事胜利，妇女应“务农”增加经济生产，这是今年三八妇女节我所郑重提出的，希望今后成为妇女宣传与力行的一个中心。
四
世界已临着空前伟大的战斗时代。中国的抗战至今日已成为保卫民族与正义的世界战争不可分离的一环。我们对于一切民主国家对我国抗战的援助，特别对我们中国妇女之牺牲精神所给与之同情与鼓励，表示十分感谢。我们为妇女前途与国家的前途，应勿辜负世界上对我国表示好意的各友邦的盛情。让我再申说一句：近代民族战争的胜负，妇女精神力量的支持有极大的关系。我们已渡过而且克服了最大的艰苦，现在环境愈艰，光明愈近，必须全国妇女一致坚忍，与男子们共同努力支持，才能达成最后胜利。欲完成这一个使命，我们尤须抱定一个中心的认识：中国妇女运动之中心，特别是在抗战期中，已不是向国家争妇女权利地位的平等，这是我们的法律已明白的规定了；而是对国家争贡献与服务，这是今日还未能充分发挥的，我们不应当仅为个人或妇女界的自由平等和解放而努力（像十九世纪欧洲妇女所致力的），我们的更大使命，是要集结全国妇女与全国男子站在同一线上，共同努力，来争取我们中国民族的自由平等和独立，这是本会一贯最大的宗旨，也是中国妇女在此神圣的反侵略与保卫民族的战争中最崇高的使命。
第五部分中国妇女慰劳总会四周年贺词
1941年8月1日
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庆祝中国妇女慰劳总会成立的四周年纪念日，各位到这里来，想必希望我能向诸位说几句话，对大家的工作有所贡献和鼓励。我在这四年来，向诸位恳切陈辞不止一次，今天所要说的实在也不外这些已经反复陈述的意见，我今天虽没有什么新颖的意思可以陈述，但我并不以为我过去所说的话已经失去价值，不值得再提，真理和事实是永久不变的，虚伪的道理也许能蒙蔽一时，但不久就会被人发现他的不可信了，若以虚伪的话反复陈述，结果自然只有引人讪笑，然而真理是不惮复述的，复述的次数愈多，愈能光大其意义，增加其价值，而且足以引起我们对于若干已忽略了的要点，再能加以注意。
几点真理和事实：因此我要郑重向诸位重复申述以前曾经说过的几点真理和事实，第一本会的会员在过去确实已做了不少的爱国工作，这是实在的；其次，在这个国家艰难的时会，要知道空言无益，惟有实际的工作，才能与侵略我们的恶势力相搏斗，这又是实在的；至于我们的胜利已在目前，这也是实在的；可是我们必须注意，我们对于既定的目标，若不继续努力，我们的胜利恐将要功败垂成，这更是千真万确的。这些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历久不渝的事实。各位热心工作，目的当然不在博得别人的称誉，可是诸位虽不求虚名，却不期然而然的各方面都在感佩颂扬你们，这也许是诸位知道了很可觉得安慰的吧。各位在伤兵医院的救死扶伤的工作，对于空袭被难同胞的救济与抚慰，对于出征军人家属的种种照顾与帮助，再在表示你们的自我牺牲精神，你们这种仁爱慈悲的义举，不仅为本国同胞所一致感佩，而且为举世人类树立了一种临难不苟，舍身救人的模范。
发挥我们民族精神：我们在这困苦艰辛的危难时期，各位同人乃至我国一般同胞，究竟靠什么力量来支持我们的抗战呢？我们毕竟是普通的人类，我们身体忍受苦难的力量毕竟是有一定的限度，而且我们所受的困苦是世界上受难人民所少见的，这只有上帝能知道。然而我们终于能始终坚忍不夺不摇，这就是因为身体的忍耐力虽然有限度，而我们内在的民族精神力量，却是无穷无尽的。这种精神力量，使我们忍受了显然不能忍受的痛苦，负荷了显然不能负荷的重担；而且这种精神力量，使我们从悲惨失望疑虑徘徊的黯云里面，看见了信仰与希望的光芒，我们坚信中国是为了正义而奋斗，坚信我们这个大国必有其光明的前途。这种信念，使我们隐渡目前的难关，也将继续鼓励我们、支持我们，以承接光明的到来；这种信念，点燃起一种永不熄灭的火焰，蕴蓄着坚毅勇敢的热力，这一火焰在任何环境之下，都将放着灿烂的光辉，在过去困顿的几年之中，这火焰在我们大家心中，毫不间断的燃烧着，而当我们一步一步在奋斗过程中前进的时候，它仍将继续供给我们以新的力量与新的生命。
安顿残废军人：本年的工作计划我特别向各位建议，要尽可能的注重于残废军人的安顿，我们要使他们有安适的生活，快乐的家室，要使他们自身及他们的家属准备生产事业，这样方能使这些有大功于国的战士，得到新的生活，新的工作，使他们的生活，能够自足自给，以使他们更觉得自己的功绩可尊可敬。他们对我们民族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国家要求每一个同胞都有牺牲的勇气与决心，而士兵是首当其冲的牺牲者，因此给他们安排，使他们适应新环境，非但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光荣的义务。这些志士曾经出生入死乃至牺牲肢体，抵御敌寇，来保卫祖国，因之在我们建设新中国大业中，也必须使他们有贡献的机会，此项工作，必须先有精密的计划，我已请本会的总干事准备计划大纲，以便下一次开会时提出讨论。
鼓励起信心和热诚：我此刻又要回到刚才曾经谈过的问题了，就是我从许多方面接到不少祝贺的信件，赞慕中国妇女卓越的爱国工作，我们决不要因这种称誉而自诩自满，但我们可以藉此更鼓励起信心和热诚，知道外界已有人承认，中国对于战后的人类，更有具体而永久的贡献。我们对于海内外这种普遍的称誉，觉得很感激很欣幸，可是不能让这些称誉来影响我们的工作，重要的是我们实际究竟怎么样，并不是别人心目中所见到的我们怎么样。这一点，我们必须切记在心，我们切不可随着赞美或诽谤而对于自己工作摇摆不定。我们相信，我们的目的是正确的，我们的行动是光明的，我们应当永远固守着我们既定方针。普遍的称誉，在我们稍感疲乏的时候，也许可以当着暖炉一样，藉此稍稍温暖一下我们的身体，振刷我们的精神，但切不可把它看成我们努力战斗争取胜利所必不可缺的武器，我们所受的困苦很大，但这种困苦，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凡是信奉人类自由的人们，不流血汗就不能有什么成就，我们应当牢记在心，过去的苦难，使我们的国家兴盛强大，巍然独立于天壤之间，而将来要造成合乎人道的世界秩序，也必赖这种克服艰苦的能力，让我们拿这个思想来磨洗我们的精神，砥砺我们的工作，使之焕然一新。
中国将回到安全境界：假使一个人在马路上跌了一跤，至多是损伤肢体，如果一个人自悬崖下堕，就要丧失生命，中国过去的形势已将近悬崖，但由于全国力量的团结、信念的一致与奋斗精神的坚毅，已经把国家支持住了，不久，我们的国家就将回到平稳的安全的境界，自助自强，必然独立，准备在国际社会上接受我们应有的地位。我对各位有最大的信心，相信在没有把敌人逐退以前，在我们广大的领土以内，尚有一角一隅没有恢复自由以前，我们大家必定能够不屈不挠而有目的地继续我们的努力，让我们抱定了这个决心，昂然的携手前进。
第五部分如是我观（1）
1942年4月23日
自从中国海禁大开与世界交通以来，我国与西洋的关系可分作三个时期，在第一个时期，西洋人总是用武力为对付中国的工具，枪口对准着我们，使我们一再蒙受耻辱。我国一切的通商口岸不论从实际上说或用比喻来说，都是在西洋人刺刀威胁之下强迫开放的。
这个结果如何？当然可想而知了！就是中国尽可能的避免与西洋人发生关系，希望愈少接触愈好，因此中国虽不得不与外国通商，然而他总是迟疑却顾满心的不愿意，其他社交与外交的接触，也尽可能的减少到最低限度。中国决心故步自封退缩到象牙之塔里，让这个暴戾的世界循着它崇拜武力的途径自己去发展，所以中国不屑学习西法，认为这种政策方法与行为，是有损我大国风度的卑劣行径。
中国采取这个政策的效果，只使中国与近代科学工业的进步不发生关系，而与一日千里瞬息万变的世界脱了节，同时西洋人侵犯了中国的主权，在中国的领土之内，用他们自己的形式建设了若干自治城市，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起见，美其名曰租界来作表面的掩饰，并且还创设了一种法律上十分不公允的制度，名曰“领事裁判权”，使外人可以不受中国法庭的审判。对于中国的财富资源也毫不客气染指掠夺，我们最富饶的矿产归入了外人的掌握；我们的关税、盐税、铁路等立国的命脉，经济政治各种主权都由外国人来经营管理，差不多一切的公用事业，甚至外汇的管理，我们也不能自主。西洋人的政策，除基督教会传道的以外，处处表现他们意欲尽可能地用暴力来掠夺我们，凡是他们所到手的东西，则一点也不肯放松，不肯发还一些给我们。西洋各国对待中国，心中老是抱定了自居优越的宗旨，而且不论时境有没有变迁，总是不肯放弃这种优越之感。
然而中国的学术思想，后来渐渐为西洋学者所认识，于是西洋学术界对于中国的观念，稍稍有了改善。他们承认，中国在文化方面对世界的贡献很大，各国博雅的学者翻译了若干中国伟大著作，使西洋人也能理解中国的学术思想。
这虽是一种合理的进展，但是仍旧不能改正西洋人根据优越感所造成的对华错误观念。他们在文化方面虽不能不尊重中国，但似乎觉得中国先天的总不能与西洋平等。各国因为贸易的发展，彼此不能不订立政治或经济的条约，而中国也不能和许多国家订约，但是纵观我中国和外国所订的条约，差不多完全把中国视为低劣的国家，从来没有基于平等立场的。西洋人傲慢顽固轻视中国的观念，多半是由于通商口岸的洋行大班所造成的，这些人所接触的中国人仅限于一些买办阶级等市侩洋奴人物，而他们对于中国的知识，也都是从酒吧间俱乐部闲谈妄语中所听来的，于是他对中国自然而然抱着一种牢不可破的偏见。这一种顽固的态度，对于中国的外交关系，自然都有无穷的恶劣影响。
其次是第二个时期开始了。中国这条蛰伏的潜龙，其惊天动地的震动，使西洋人不得不认识中国有一种卓异的精神，这种精神决不是他们过去哲学中所能梦想得到的，但这还没有真正的认识。及至一九三七年日本以全力侵略中国，使中国不得不起而抗战的时候，战争阻碍着中国的国际贸易，于是西洋很同情中国，而中国立刻受到他们的赞美。但在起初，西洋人仍不失为一种屈己以谀人的态度。他们的关心与同情，仍也带着参观足球比赛时的情绪。在安全的看台上还用不着亲冒矢石的危险与辛劳，只是从旁呐喊而已。直到后来，全世界爱自由的男女，尤其是美国、英国及英属各帮的人民共同奋起，作公而无私的斗争之时，西洋一般人士方始认识我们的战争也就是他们的战争。我们为了使城市村镇，资源财产，不沦敌手，所以不惜流血，不惜牺牲，不惜锦绣山河留下残破凄凉的痕迹，这不仅为了我们自己，同时也为了他们，为善意所驱使，所以发生了一种茫然的关心情绪对待我们，但对于我们还没有完全的了解。
一九三七年的保卫淞沪之战，与西洋人所谓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其间的差别如何？大家必能知道。当时各国不准我们在上海一带设防，甚至在上海近处开掘壕沟亦在所不许；而一方面则允许日本人以上海为海陆军根据地，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可是我们装备不良的军队，据守着这临时所作的防御工事，对抗着飞机大炮均占优势，装备精良的日本陆海空军大规模的联合攻击，然我军阵地，屹然不移者，竟有三个月之久。将来编述上海抗战史的时候，一定会记载着我们的伤亡人数很多，与可歌可泣的英勇的史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