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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二牛在里边,我实在是整天如五爪挠心、睡不着啊!兔死狐悲,不,是狐惊!生死就在一线哪!我是想到老大你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又是全市瞩目的人物,万一我进去后,犯了点小迷糊,把你不小心说出来,这个后果就大了!因此,不得已跟你■唆了两句。哦,原谅!原谅!二牛不可久留啊!”屈大毛也不是省油的灯,又端出一副流氓嘴脸,用了几个感叹词直击“那人”的心脏,最后又强调提醒了二牛不可久留。
“那人”沉默了。
屈大毛在揣测:他一定是在暴跳,或是在垂头?总之,他一定在后悔今生惹上了我这个泼皮,一定在切齿恨我!你去后悔吧,你去恨吧!反正现在你的“死穴”已被我控住!屈大毛此时忽而有了一种对权威的征服感,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意。
“好,我知道了。”对方沉寂良久,彻底气馁了,随之挂断了电话。
当晚子时,看守所监号区月朗星稀,闷热异常,偶有一丝微风吹过。走出岗楼,来到空气新鲜的监顶巡道来回走动。
高墙上的探照灯在摆动,刺眼的光束下是一团团的蚊蝇飞虫;电网上不时发出“啪哧!啪哧!”的声响,那是盲目乱涌的蚊蝇飞虫触电身亡的声音。
看守所武警执勤中队被打过招呼:分别关在五号和九号单监的两个牛姓犯罪嫌疑人是机动中队捕获的贩毒重犯,务必要高度警惕,看押好。每班执勤的战士们自然不敢懈怠。
夏爱民是吴勾的同镇人、同年兵,两人亲如兄弟,十分要好,他们虽然到新兵连后被分在两个中队,却都在市区,因此,两人时常走动和通电话,促膝谈心,并暗暗地为谁先能进步而较着劲。
夏爱民分别在五号和九号监顶的天窗上监视了良久,牛海在辗转翻滚拍打着蚊虫的叮咬,而牛洋却睡得像死猪一般。夏爱民见快到了接岗时间,便回到了岗楼。
忽而,夏爱民看见一条黑影从所长值班室里出来,借着灯光,他看清了是副所长桂超,就没当作一回事,夜间查监号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朴铁夫和石军、伍平,一个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老前辈,两个是新时期冒过枪林弹雨的基层指挥员,当朴铁夫见面就豪爽地哈哈大笑说道:“小伙子!都干上连长和指导员了?不简单哪!”
“爸,人家是武警,得喊中队长!”朴璇撅着嘴,纠正着父亲的口误。
“中队,连;大队,营;支队,团。你以为我老糊涂啦!没当过兵的人别乱插嘴!都是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称连长不为错。”朴铁夫童叟般辩着理,一股煞有其事的神情。
“那你就乱去张冠李戴吧!我不说话了!”朴璇使着性、撒着娇。
“这丫头!”朴铁夫愠道后又笑了起来。
石军和伍平见朴铁夫精神矍铄、性格旷达,一派老革命、老军人的随意大度,之前的拘谨和紧张便继而烟消云散了。
石军上前几步,双手握着朴铁夫长满硬茧的大手,尊敬地说道:“听说伯父十七岁时就担任了东北野战军的炮团副营长,打辽沈、打平津、过长江、征海南,立过无数战功。我们在您的面前只有学习,只有倾身去践行前辈们的嘱托,报效国家。”
“好!现在的年轻人追求享乐、安逸的多,忧国忧民、立志未来的少,我这老头子还在着急呢!恐接不上趟。好!”朴铁夫满意地瞅了瞅眼前这两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军人,接着又瞅了瞅两个女儿,会心一笑。
“你们看,我今天挖得这个樟树根,这上扬的一节,像不像一杆三八枪?这上面凸出的一桩,棱角分明,像不像一名翘首远眺的战士?这下面叉分两枝,是夯实的腿,这左右劲弯,是有力的臂,只要稍微雕作,它就是个活战神!”朴铁夫兴致勃勃地叉腰指点,那神情仿佛又在沙盘前指挥着战斗。
石军望着朴铁夫的举手投足,一时倍感亲切,因为,他的父亲石文海就时常会有这种举止和神情,以石军的话说:这是毛主席麾下大军的军姿,亦是军魂的流淌。石军此时不由想起父母,心说:下山应该去看看了。
伍平凑前细看,连说道:“像!像我们军人!伯父,我给你这根雕取个名吧?就叫‘守望和平’!”伍平见老革命的高干朴铁夫竟也如此豁达随便,于是也随便起来。
“好!好!就叫这个名字!名虽平淡,但寓意极深。雕好了,我把它送给你们中队,你们就权当是一名老战士的祝福,为新时期的和平使者祝福!”朴铁夫爽朗的大笑又起,余音绕梁。
“那一定对我们的战士是个极大的鼓舞!因为雕刻它的双手爬过长白山的雪;拂过燕赵的硝烟;拍过长江的浪涛;荡过万泉河的清波;曾接过林林总总的军功章!”伍平极富诗意地感赞一番,说得朴铁夫仰首而乐,然未免略显机巧,有献谄之嫌。
“还是指导员会说话,我们老爷子乐不可支了。我要是也会这样说话,老爷子也不会经常找我的茬啦!”朴璇又使性开了句玩笑。
“父亲找茬,终是望好,是鞭策!”石军赶忙插话。
“你在爸身边还不满足!”朴娟也凑趣说道。
“不懂事!”朴铁夫瞪着朴璇,似真愠火了。
朴璇一伸舌尖,不支声了。
朴娟在一直揣摩父亲的态度,显然父亲对石军和伍平抱有好感且十分喜欢。按老爷子的脾性,如若第一眼就生厌,那他就会不理不睬、脸露冰霜的。朴娟窃喜,情窦初开的她,爱伍平的性情、细心、朝阳,欣赏伍平的沉稳、睿智、多才,认为是可以寄托终身的人。她也看出:妹妹已钟情于石军,石军堂堂一表、举足豪情、正义凛然,同时机智、敢为、率性,处处丈夫本色,朴娟也为妹妹庆幸。
酒逢知己,话遇投机。朴铁夫今天的话匣子也开了,他吩咐朴娟、朴璇去弄饭后,便端起茶壶,和两位军旅后生大谈起战争话题,聊起来似吞云吐雾。
“我是个老军人,打了大半辈子仗,也曾有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枉男儿身’的古风烈志,唉,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当初正就是为了今天,和平才是战争的最终目的和归宿!”朴铁夫言简意赅,俨然是在解读着一本战争启示录。
石军和伍平不住地点着头。
“当然,并不是我老头子到了晚年就意志消沉、厌弃战争了,不是,我认为战争是巩固和平的最佳手段而且更强烈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是毛主席说得对呀!巩固先辈们创下的和平基业,解放军是外线,你们武警是内线。对那些颠覆国家、扰乱社会、破坏经济建设、危害人民的各类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我就赞成露头就打,决不手软!”朴铁夫说着,重重地磕下手上的茶壶。
石军和伍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言,一心只是在思索和接受。眼前的这位伯父不愧是老军人和领导干部出身,看问题既透彻又有原则,既直率又观点明确。
“小石,你的父亲是干啥的?”朴铁夫突然转而拉起了家常。
“跟您一样,四野的,叫石文海。”石军应道。
“石文海!听说过,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你爸爸也是1976年在东北参加解放军的,他们部队南下解放了本市就没再往前走了。那我们还是小老乡呢,你爸爸身体还好吧?向你爸爸代个好!”朴铁夫遇到小老乡,十分高兴。
“小伍,你呢?”朴铁夫转问伍平。
“我是农民的儿子。”伍平不显自卑爽快地说。
“好!我们是同根,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朴铁夫很满意伍平的朴实和直白。“看情形,这两位还是我两位丫头给我选的未来女婿呢!真的不错!”朴铁夫暗忖。
“军人的后代也好,农民的儿子也好,将相本无种,努力方成正果!”朴铁夫换了副慈爱的目光左右望着二人。
周末,吴勾抢先在中队百分之二十的外出率指标控制内请了一天假,说好了,要与夏爱民去偷偷地泡泡茶楼、交交近来心事,再邀上李小烟,男女相对,说话不累。李小烟虽说是支队后勤处副处长的女儿,但军门虎女,人很侠义,她绝不会“露水”的。
家里又寄钱来了,而且数目还不少。吴勾现在一心就想当一名好战士,尽早入党、上军校、提干,手里攥着这笔钱,在营区里是不能铺张的。于是便想到要邀请好兄弟夏爱民和好友李小烟在高档馆楼狠狠地大吃一顿。
母亲在来信中满透着对吴勾的埋怨和关切。先是唠唠叨叨地训斥了一通:为什么不常给家里写信?不想父母了?接着便■■唆唆地问了许多:在部队习惯吗?执勤、训练辛苦吗?有危险吗?领导和战友们对你还好吗?吃住怎样?等等。最后,并用红笔画了一道加重线,线上写着大字:多吃点营养品,儿子!
这封信使吴勾看得直犯烦。自己如今已成了一名懂得自我设计、自我完善的武警战士了,怎么就在父母面前却老是长不大!他知道:久没给家里去信,让父母牵肠挂肚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何尝不是也在无时无刻地想念着父母?
为了能使父母放宽心,读完信,吴勾立即给父母回了一封信,准确地讲是个纸条,仅写着几句话:儿子在部队里十分欢愉!并决心在部队干出一番成绩,我们石中队长说了:将军是没有‘种’的!望父母保重身体!再别寄钱来。
“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是吴勾和夏爱民这对小老乡在从军的列车上拉勾发的誓,他们两人到部队后也是这样做的。夏爱民比吴勾大一岁,尽管吴勾个头大、人也聪明机灵,夏爱民仍像亲哥哥般尽量地关心、呵护着吴勾。
吴勾清楚地记得一件事:在新兵连时,两人是一个班,吴勾因身材魁梧、十分精干,就被临时指定为这个新兵班的副班长。说来,其实自那时一个不起眼任命开始,吴勾便就改变了父母所设定的从军初衷,激情满怀了。
新兵连的生活相对艰苦,别说紧急集合哨总是在半夜频繁地骤然响起,训练强度那也是满负荷运转的。一次,吴勾趴在一个大仓库窗户前,看到了里边堆满着单人双层床架,而给新兵们睡得却是稻草垫底的地铺。吴勾不解,心思:这大概是有意磨炼新兵的意志吧。
新兵连吃得是两荤两素一汤的大灶,伙食不能说不好,但就是菜餐餐不够,每每到了盛第二碗饭的时候,桌上的盘钵就见底了。夏爱民见吴勾常常是碍于副班长的身份,不好意思跟着狼吞虎咽、下筷抢菜,第二碗饭总是干咽,便往自己碗里集菜,然后拨给吴勾,他同时并告诉吴勾一个吃饱的技巧:“吴勾,你饭量大,最后就没菜了。你可以这样:第一碗你装大半碗,就比别人先吃完,第二碗便装满,别人去装第二碗时,你就可以往碗里多夹些菜。战术!”吴勾听完,很是欣佩夏爱民的小聪明,也很是感激。
吴勾赶到“往日重现”茶吧,夏爱民和李小烟都在大门口等着,二人互不相识,李小烟手里攥了本杂志,夏爱民则在吸着香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同在顾盼的美女。
“我来介绍介绍,这是李小烟,支队后勤处李副处长的宝贝女儿。这是夏爱民,执勤中队的训练尖子,我的同乡。”吴勾上前就搂着夏爱民给两人介绍道,两人相视一笑。
“不要搂着,注意军容风纪!”夏爱民佯作一本正经。
“便服怕啥?”吴勾若无其事。
“你这小子,她可是支队领导的女儿!你就不怕告密?”说罢又附耳轻声说道:“你这小子有本事!什么时候将李副处长的女儿勾到手的?我们当兵的可是不能在驻地谈恋爱的哟!你真不愧叫吴勾。”
“吴勾就是无勾嘛!没事,一般要好的朋友,谈得来。我们上去,上去,先品品好茶、糕点,聊聊天,今天中午就尽你们点,保证我的口袋不会空!”吴勾财大气粗地嚷着。
“这里消费挺高的!干部子弟就是大气!将来一定是个领军人物!我可要尽好的点噢!”夏爱民打趣逗笑着,望了李小烟一眼。
“你又在撩我?镇长,什么干部子弟!走!”吴勾挺身昂首,故意背手方步而行,俨然大款驾临,逗得李小烟“扑哧”一笑。
“临窗的卡座好。窗外的湖光山色、絮云飞渡,可尽收眼底,品茶、听曲、观景,会让人从容,惬意!”李小烟乘电梯上到装潢考究、安祥舒静、轻乐飘拂、暗香浮动、盈满着情调和暖色调的五楼吧厅,兴致盎然地提议。
“行!地方上追赶新潮的人物,欣赏和享受能力就是比我们这些‘丘八’强。”吴勾模仿着石军的口吻,显得很老到。
“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我还真的不适应,此时就老觉得自己是乡巴佬进城,手不知道往哪放?你们好,干部子弟,家里有权、有钱,我爸是篾匠,一年到头苦挣的几个钱,只够糊口,哪能经得起这种消受?唉!这年头,怨不得人家都说:再美丽,也美不过美元;再英雄,也雄不过英镑!”夏爱民真的有一些触景感伤。
“哥,所以我们要努力打拼呀!还是那句石队长常鞭策我们的话:将相本无种。而且,我俩说好了,要同甘苦,共进退的。”吴勾激励道。
“我和你结交,可不是为了你爸是镇长、你家里有钱!而是你的人够意思,是我们志同道合。钱算个屁呀?”夏爱民一会儿又油生起一股“阿Q”精神,苦笑着。
“对,钱算个狗屁!”吴勾嗓门骤大,引得四座和服务员齐往这边惊觑。
“小声点!这不是兵营。”李小烟提醒吴勾。
吴勾若无其事,仍放声唤道:“服务员,这边来个人,点单!看,你们先各喝点什么?”
李小烟毫不客气:“富崽,不宰白不宰!给我来壶玫瑰香茶、一包玉米爆花、一碟开心果。”
“我口贱,茶嘛,就来杯南山云雾,要宰中午再说,点个野生甲鱼!”夏爱民乜斜着眼睛看吴勾。
“我说了,尽管宰,不宰还不是朋友呢!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我来杯铁观音,习惯。”吴勾大刺刺地以手做刀劈状,又带出两句当兵前常挂在嘴头上的话。
茶和茶点上来后,吴勾和夏爱民马上就进入了如何夺取总队“超级战士”的话题,激扬兴奋,无形中把李小烟冷落在一边。
李小烟喝喝茶、看看杂志、观观外景,却也自在,就没去打扰二人的热谈。
说话间,吴勾眼睛一亮,他突然看见桂超和屈虎从电梯中走出,二人亲热无比,相勾进来。
“哥,你看,看守所的桂副所长和屈虎!这两人怎会勾搭在一起?江湖险恶!”吴勾跟夏爱民努努嘴,愕然轻声示意道。
夏爱民转头,也是非常惊骇:“有问题!”
李小烟不知二人所为何事?也引颈探望:“这两个人有蹊跷吗?”
“有!大蹊跷!一个看守,一个阶下囚,阶下囚被提前放了,现在还亲密无间?”吴勾凝眉入思。
屈虎的一对醉眼在四角搜索,可能是想找个僻静的座位,然而,他的眼睛也一亮,随之便手足无措,他看见了临窗而坐的吴勾和夏爱民。
“冤家路窄!桂哥,我们换个地方。”屈虎心有余悸,搀着桂超就往门外走。
“看见我们啦?呸!小兵蛋子知道个屁!”桂超先是作虚后又强颜作势,嘟囔道,头也不敢回地随屈虎而去。
“小李,你在这稍等。哥,我们跟上去!鬼和鬼约会,一定有阴谋!”吴勾起身说。
“好,跟上去。”夏爱民也迅速起身。
哪知,当吴勾和夏爱民二人从另一部电梯下来时,眼望着的是桂超和屈虎分别开车,分道扬镳了。
“跟不了啦!但我们还是发现了敌情。”吴勾无不丧气地说道。
回到座位,李小烟问:“跟丢了?”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做贼心虚、狡兔三窟了!”吴勾咧骂。
“还有呢!那天这个桂超深夜查监就也是有问题了!”夏爱民于是将那天自己站监所岗时发现桂超夜查监号的情况叙说了一遍,脸上还挂着惊疑。
“这家伙能跟屈虎这种人打得火热,那一定就是个败类!那天他不会是去给二牛通风报信吧?!”吴勾忧心起来:这二牛可是我们机动中队的“战利品”,身系着本市的贩毒大网哪!
“不打紧,看押者是我们,跑不掉!不过,情况严重!要反映!”夏爱民如临大敌般紧张起来。
“我这就去给石队长打电话!”吴勾说着就往电梯走去。
片刻,吴勾回转,轻而急声地说道:“朋友们,客,今天是请不成了。我们队长不让我在公用电话里讲,要我立即回队里。对不起啦!好不容易请个客,结果还